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骄女凰途》 作者:溪畔浣花 内容简介: 秦凌,幼时家破人亡。她只想痛快地报个仇而已,怎么就招惹了那一坨莺莺燕燕的嫉妒了呢?下毒、陷害、撒娇、耍赖……秦凌只想一个嘴巴子给她解决了。哼,她可没时间跟她们瞎耽误工夫…… 第一章 公平较量 开兴十六年春,上京。 雪后大晴,檐上的雪水滴滴答答落下。 秦凌一身男孩儿装扮,头戴书童小帽,白皙的脸颊上五官清秀。她背着书箱,脚步轻快,小她几岁的秦平安不情不愿的跟在她身后。 眼见着到了竹山书院的门口,秦平安脚步一顿,闷声道:“姐姐,我不想上学。” 秦凌横了他一眼,连拖带拽的把他拉进了院子里。办清所有入学事宜,秦凌拽着弟弟走向正堂,只见门口虚掩,有几个学生从窗子探着头望向他们,有的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有的则掩嘴窃窃私语。 值得一提,来竹山书院的多为富家子弟,门槛略高,不过也只是高在了学费上而已。大吴国民风开放,人民安居数十载,许多事情士庶之分早已淡化。所以这个书院可谓是“鱼龙混杂”了。 秦凌略微迟疑,秦平安已经走在了前边。他刚要推门,却被秦凌一把拽住,“等下!”秦凌扫了一眼门上。 “怎么了?”秦平安回身望着姐姐,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门上。 只见那门上正架着一砚台!瞬间他火气上涌,忽又想起,来之前姐姐叮嘱过,那些权贵子弟他们惹不起! 只得压下怒火,闷闷的看着姐姐。 秦凌透过窗子,扫视屋内众人,多数学生趴在窗边瞧热闹,剩下有翻看书本的,有追逐嬉闹的,有坐着翘腿儿看热闹的 “喂!乡巴佬!进来呀!”学生中有人喊了一声儿,顿时引起其他人哄笑。 “姐姐”秦平安低沉的声音中满是怒意。 “小个子,说你呢!”仍是那个声音。 秦凌一把拉住冲动的弟弟,望向说话的那个男孩儿,十岁年纪,肥头肥脑,身材滚圆,宝蓝色绣青松锦衣包在身上,活脱脱一小肉球儿。 那锦衣胖男孩儿挑眉,上下打量着秦凌,道:“书童倒是个清秀的,来,过来,以后跟着小爷,有小爷吃香的少不了你喝辣的!哈哈” 众学生又是一阵哄笑。 得寸进尺! “哐当!啪!”门板被秦凌踹开的同时,砚台落地,“啪”的一声,一碎为二。 说时迟,她一个闪身,撒下的墨汁并未溅到她身上一滴! “嗬!”锦衣胖男孩儿瞬间变了脸色,扶着窗子从窗台上跳下来,一脸怒容走向秦凌。 “这砚台是我大姑父送我的入学礼,竟被你打碎了!你可知罪?” 呵,审犯人姿态,轻车熟路,看来这小子没少干缺德事儿!秦凌嗤笑:“你把你大姑父送你的砚台放在门上,这事若被你姑父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样?” 男孩儿顿时想到不苟言笑的大姑父,昨日他才亲眼见着大姑父对表哥用了家法。表哥不过是逃了半日学,就被打了个半死,那可是独子啊,那个无情啊!啧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秦凌捕捉到他眼神儿的惧色,继续道,“何不请你大姑父来,让他帮你惩戒摔砚台之人?” “我大姑父可是福瑞伯爵!哪有闲工夫来这!”男孩儿提高了音量。 原来他是福瑞伯爵夫人的侄子,刘天屿。 来之前秦凌自然是用尽了办法打听书院都有哪些童生,因为有她要找的那个人,所以把之前自己所藏积蓄掏了个精光凑够了学费和“消息费”。 秦凌嘴角掀了掀,讥笑道,“原来你大姑父没闲工夫管你啊!那你还在这狐假虎威做什么呢?” 哈哈众学生一阵哄笑。 刘天屿什么时候吃过亏,今天竟然被一个乡巴佬笑话了! 刘天屿气的涨红了脸,扫视众人,哄笑戛然而止! “找打是吧?”刘天屿满脸暴戾,对他的书童使了个眼色,“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不识好歹的乡巴佬!” “姐姐”秦平安声音很低,别看平时他挺咋呼,这当口早就被吓傻了。 可出于本能,一脚跨出,挡在了秦凌身前。 秦凌心中一暖,对方上前时,她拉着弟弟迅速闪身,躲过了一击。 “蠢货!”刘天屿怒声咒骂。 “等一下!”秦凌提高音量,冷声道,“打架可以,不过我们提前得说好规矩!” “规矩,呵呵”刘天屿像样的摸了摸并不存在胡子的下巴,冷笑道,“什么规矩?” “原则是速战速决,因为先生马上就要来了。”秦凌道。 “可以。” “解决的方法不能太复杂。” “什么意思?” 秦凌忍住笑意,道:“意思就是解决方法有很多,但是时间紧迫只能选一样!” “那你说说?”刘天屿似乎来了兴趣。 “你选吧,比武力,还是势力,如果是比势力的话”秦凌顿了顿,“比势力的话,你是伯爵夫人的侄子,我是庶民,自然比不过你,我认输,可这样太没意思,不如比武力,痛痛快快的打一架!更何况你个大老爷们儿,更应该是个痛快的!” 这个“大老爷们儿”刘天屿很是受用,脱口道,“自然是比武力!” “那好,武力也要讲究公平,一打一,以多欺少那不是男人干的事儿!” “行。”刘天屿没有异议。 “还有” “还有?怎么这么磨磨唧唧?不像个男人!”刘天屿有些不耐烦。 “最后一点,我摔了你的砚,这是咱俩的恩怨,今日事今日了,谁被打惨了寻思着报复,那就不是男人!” 秦凌话说的快,且一句一个“男人”,把刘天屿吃的死死的。 “行!”刘天屿点头,“开始吧!” “开!始!”随着秦凌一声喊,飞身一脚,踹在了刘天屿的脸上,后者“哐当”一声砸在身后的书桌上! 到底是学费贵的学院,桌子都是结实的,轻易的砸不坏。 “公子!”书童急了,急忙上前。 “一打一!”秦凌站定,微微一笑。 刘天屿捂着脸,憋着眼泪,声音呜呜,“给我打他!” “是男人吗?”秦凌讥笑。 “站住!”刘天屿一声喊,扑向秦凌的书童猛然刹住脚。 “先生来了!先生来了!”把门儿的学生一溜烟跑回座位。 秦凌冲刘天屿粲然一笑,声音清脆婉转道:“打架就向大人抹泪告状的,是怂包哦!还有,记仇也不是男人哦!” “你”刘天屿气的个仰倒,复又迟疑道,“你你是个女的!” 秦凌挑眉:“被女人打光彩吗?” 眼见先生进来,刘天屿只得灰溜溜的跑回座位。 秦凌这才有机会分出眼神给窗边翘腿坐着看戏的少年,只见少年一脸玩味的望着秦凌。 第二章 被动相亲 秦凌嘴角勾笑,少年亦是嘴角勾笑。 随后少年把腿收到桌底,换了一个姿势,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秦凌寻了一个位置刚要坐下,忽然瞥见窗外一素白身影正转身离去,没见正脸,只见颀长身形,玉簪束发,黑发如瀑。 他是谁? “咳!”先生咳嗽了一声,秦凌急忙坐下。 众学生亦是规矩坐好,虽然课下闹得凶,但在先生面前谁都不敢造次,拥有先帝御赐金牌的只此一人,想想,别说伯爵侯爵,就算国公爷王爷也要敬他为上宾吧! “先温习一下昨日的,”先生开口,沉声叫道,“安北寅” 安北寅!秦凌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挺直了腰背,哪个是他? “安北寅!”先生提高音量,吹胡子瞪眼,伴随手里戒尺“当当当”敲打桌案的声音。 只见少年慢吞吞起身,双手撑着桌子,低头歪向窗外,闷闷的嗯了一声。 原来他就是安北寅啊!秦凌微微皱眉。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先生闭着眼,摇头晃脑念完这句,再望向安北寅胡子又差点翘起来,“你怎么理解?” “不知道。”安北寅闷声回答,头依旧歪向窗外。 “混账东西!不知所谓!”先生口水喷溅,手中戒尺直直飞向安北寅。 戒尺打在安北寅身上,“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安北寅仍旧没有抬头。 “滚!滚出去!别再回来!”先生气的跳脚,破口大骂,“你都十六了!还混在这群十来岁的童生里,但凡你努努力,就能考个秀才!” 安北寅默默捡起戒尺,一手提起书袋,搭在肩上,走过去把戒尺放在先生书案上,朝外边走去。 “诶?你去哪儿?”先生被气的翻白眼儿。 “听您话,滚出去。” “哈哈”以刘天屿为首的几个童生笑的最大声儿。 “哎呦呦”刘天屿捂着红里发紫肿老高的脸呻吟,笑的太厉害,脸疼。 先生抬眼望向刘天屿,眼神似飞刀,后者登时闭上了嘴。 先生指着地上的砚台,怒声道,“刘天屿,你给我把地收拾干净!擦不干净不许回家吃饭!” “啊?” “啊什么啊?现在收拾!” “不是我” “要不是你,我就把这砚台吃了!”戒尺回到手里,又“当当当”的敲起来。 老先生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啊,气大伤身,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活到这么一大把岁数的。 秦凌坐的笔直,望着老先生,对比模模糊糊的记忆,好像老先生没什么变化。 刘天屿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提上扫帚,拎着抹布,朝外边水桶走去,途经安北寅时不禁加快了脚步。 先生整理了一下衣袍,之乎者也的开始念起来。 秦凌安顿好弟弟,便背着包袱出了书院。 她脚步飞快,穿过了几条街,在一红漆木门前站定,雪水啪嗒落在后颈,她顿时缩了缩脖子,一手轻轻推开半掩着的木门,低声喊道:“佟姑姑在吗?” “是秦姑娘吗?”迎面走来的是一皮肤黝黑的壮汉,一手提着斧头,笑嘻嘻的打量着秦凌。 秦凌微微皱眉,这个人她从未见过,他怎么知道她姓秦。 壮汉看出女孩儿的疑惑,嘴角笑的更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挠了挠头,解释道,“我叫佟牛,是佟姑姑的侄子,今天来帮姑姑劈柴。你是秦凌姑娘吗?” 秦凌微微点头。 “姑姑出门了,之前交代我说你会来送东西。” 秦凌哦了一声,把手里的包袱递给佟牛。 佟牛仍笑嘻嘻的盯着秦凌,待反应过来,才有些手忙脚乱的丢了斧头,两手接过包袱。 秦凌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劳烦你帮我交给佟姑姑了。” 秦凌扭身离去,佟牛好似真变成了一尊铜牛,仍咧嘴笑着呆呆的站在那里。 秦凌刚拐出胡同,便见迎面走来的佟姑姑。 佟姑姑满脸堆笑,快步走到秦凌跟前,拉住她的手问道,“阿凌,见到大牛了吗?” “大牛?”秦凌脱口问出,也反应过来说的是谁。 “佟牛呀?你刚刚不是把东西给了他?”佟姑姑急忙道。 “嗯,见到了。” “觉得他怎么样?”佟姑姑握了握秦凌的手,满眼期待。 秦凌一家才来上京不过半年,在京郊赁了一处简陋的宅院。她母亲是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秦凌今年十四,弟弟十岁,这些佟姑姑都打听到了。 秦凌母亲平日里帮有钱人家浆洗衣物,勉强维持三个人的生活。佟姑姑见秦凌长相周正,连日来接触发觉她是个性子沉稳的姑娘,便有心给大侄子找个媳妇。 略微思忖,秦凌这才发觉佟姑姑的意思。当即面露可惜之色,低头小声儿道,“真是谢谢姑姑美意” “大牛五大三粗的,定是吓到你了。不急,不急”佟姑姑尴尬笑了笑,自己找了个台阶。 秦凌面露难色,咬了咬唇道,“姑姑您待我极好,我也不愿意隐瞒姑姑,其实我自小就患有哮喘,随时都可能发作,大牛哥一表人才,我实在是怕耽误了他。” 佟姑姑听闻,下意识松了手,后退一步,转念一想哮喘似乎不是传染病,不禁赶紧收拾好情绪,拍了拍秦凌的肩膀,神色哀伤道,“现在还吃着药呢吗?” “只有犯病的时候才用。” “好孩子,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姑姑说,我能帮一定尽力帮。” “谢谢佟姑姑。那我先走了。” 佟姑姑皱着眉头望着秦凌远去的背影,啧啧感叹,怪不得这么瘦,怪不得小脸儿这么蜡黄,不过,也算是个实诚姑娘哎 秦凌回去一边帮韦氏收拾家务,一边将事情对韦氏一一细说。 韦氏默默听着,心中一番思量,虽说阿凌是她一手带大,可没有谁比她更清楚阿凌的真实身份,也没谁比她更明白她所遭受的冤屈和苦难。 眼见着天色渐晚,秦凌又动身去竹山书院接秦平安下学。 秦凌到了书院门口,只见安北寅坐在台阶上,倚着柱子,正闭目养神,夕阳西下,他身上笼罩着柔和的光芒。 秦凌眉头微皱,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下学了,秦凌背上书箱,拉着弟弟准备离去。 而安北寅依旧坐在台阶上,半躺着身子,脸上盖着厚厚的一本书。 “江山英雄志?”秦平安抻着脖子念出那本书的名字,“这是什么书?” “是话本子,不求上进的人才看的书!”秦凌脱口而出,拉着弟弟准备离去。 安北寅一手拿起书,扔到一边,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盹。 秦凌有些失望,被人埋汰至少应该反抗一下吧! “走吧,近墨者黑,离这人远点吧!”秦凌提高了音量。 安北寅依旧没什么反应。 秦平安虽然觉得姐姐语气表情有些夸张,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今天姐姐还是很让他刮目相看的,福瑞伯爵夫人的侄子姐姐都敢收拾,忒厉害啊!忒佩服啊!那小胖子这下老实了吧!嘿嘿 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秦平安不禁笑出声儿。 “傻笑什么呢?”秦凌不解的看着弟弟,冷冷道,“快走吧!” “好!走走”秦平安快步跟上。 出了书院,还没出胡同,秦平安望见胡同口以刘天屿为首的一群小混混正拦住他们的去路。 第三章 分头跑路 秦平安一脸错愕,刚刚就刚刚,他想什么来着,这小胖子挨揍没够是吧? “喂!刘天屿,你要干嘛?”秦平安大着胆子喊道,“记仇不是男人!” “此仇不报非君子!”刘天屿咬牙切齿。 “分头跑。”秦凌低声说完,扭身飞快跑了。 “什什么?”秦平安脑子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脚早就反应过来了,跑!飞快的跑! 刘天屿还以为秦凌又会巧舌如簧引他上套儿呢,吃一堑长一智,他还想着这次无论如何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没想到她跑的这么利索! “给小爷追上!打着有赏钱!”刘天屿急忙喊道,“哎呦呦”又扯疼了脸。 “公子,您的脸没事吧?” 刘天屿横了一眼书童,真是个不长眼的!一脚踹在了他腿上,“给我追啊!” 哗啦啦!七八个小混混提着棍子边跑边喊。 “兵分两路!”秦凌指着一条路示意弟弟走那边。 秦凌拐向了另一边,跑过两条街,一转角,她发现一堆大竹筐子,急忙捡了一个扣住自己。 只听脚步声愈发近了。 “哪儿去了?”一人问。 声音近在咫尺。 “筐子里翻翻!”另一人道。 秦凌隔着缝隙望着,紧张的好像呼吸都要停滞了。 几个人稀里哗啦的倒腾着筐子。 “干嘛的!”忽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带着怒意。 嗯?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秦凌只能看到一个宽大的背影,并不敢确定。 “我们找人!”一人回答。 “找人就兴你们倒腾我家筐子啊!弄坏了你们赔吗?”男人声音带着怒气。 “我我们是在帮刘公子找人,得罪了我们刘公子叫你吃吃不了兜着走!”说话的人虽然声音很大,但结巴出卖了他的内心! “小毛孩儿吓唬谁呢?”男人提高了音量,隐约能看见举起了斧头,“我看你们是找打!还不快滚!” 追着秦凌跑的小混混不过是十来岁的毛头孩子,一见五大三粗的汉子,心里也没了底。 “一定是跑那边去了!” “对对对!”另外的几个急忙附和。 倏地一下子跑远了。 壮汉提着斧子朝秦凌走来。 秦凌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暗暗无奈的抹了抹额头,真是有缘分啊! “你出来吧,他们走了。”佟牛道。 秦凌掀开筐子,尴尬一笑,“大牛哥。” “是你?”佟牛有些惊讶,“我就见一个人藏这儿,没看出来是你。” “是是呀,是我” “他们为什么追你,惹什么麻烦了吗?别怕,有我呢!”佟牛咧嘴一笑。 “额”有你啥事儿啊,秦凌努力保持微笑,“不用管他们,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路见不平嘛!”佟牛挠挠头,嘿嘿一笑,追问道,“他们是谁啊?” “福瑞伯爵夫人侄子的手下。”嗯,还真拗口。 “什么?福瑞伯爵!”佟牛吓得黝黑的脸失了血色,斧头登时“哐啷”掉在了地上,“这这可咋整啊!” “没事,他们要找的是我,找不到我,他们在主子那儿也没脸,更不会牵扯出你了,你就当没见过我就行了!” 秦凌说完,佟牛终于又露出笑容,放心的点点头。而后脸色又瞬间凝重,“那你咋整啊?” “我没事,放心吧!我走啦!你赶紧回吧!”秦凌摆手。 一路小跑,顺道路边捡了个棍子,原路返回。 秦凌拐进书院胡同,见刘天屿果然等在那里,嘴角不禁勾起冷笑。 她拎着棍子,悄悄走向他。 “你!”刘天屿瞅见他,大惊失色!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秦凌步步近逼。 “我看你敢打我!我大姑父是福瑞伯爵!”刘天屿急忙喊道。 “我不敢吗?”秦凌冷笑,“脸不疼了是吗?” 刘天屿瞬间以手捂脸,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急忙求饶道,“我我错了!放过我吧!” “以后还找事儿吗?” “不了,不了,不敢了!”刘天屿连连摇头。 “你以权势压迫,我大不了一死。可我告诉你,我是个不怕死的,就算死,我也要找你当垫背!”秦凌故作凶狠。 刘天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中噙着泪,可怜巴巴的望着秦凌。 “放过他。”身后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秦凌回身,只见安北寅双手环抱,懒洋洋的倚在书院门栏上,一副瞧热闹的姿态。 秦凌微愕,挑眉道,“如果不呢?” 这次换做安北寅惊讶了,这野丫头哪里来的底气,敢和权贵子弟叫板? 他从容道:“不然我让你们一家子在上京无容身之处,哦不,是大吴国。” “就凭你是武德侯的儿子?”秦凌扬起脸,不卑不亢。 “是。” “可我听说,令尊嗜酒如命,早就不问朝政。上头那位恐怕不会任由你们草菅人命吧!” 字字诛心!安北寅紧握拳头,走到秦凌跟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眼睛好似喷火。 秦凌无所畏惧,她倒是很满意安北寅的反应。如若他无动于衷,才真是不配为安家子孙。 没错,武德侯安鹏正是定北王安鹄的亲弟弟,也就是她的小叔,而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浪荡子是她的堂哥。 秦凌想不明白,当年父亲被扣上谋逆的罪名,家破人亡。她的亲叔叔为何会安然无恙?仅仅只是因为叔叔、堂哥昏昏碌碌,对朝廷构不成威胁吗? 安北寅默默松了手,转身走向刘天屿。刘天屿连忙叫道,“安大哥,安哥哥” “以后不许再招惹他们!”安北寅声音冷冷。 “是是!”刘天屿想不明白为什么,先赶紧答应了再说。 现在刘天屿也闹不明白安北寅是什么态度,向着他还是向着秦凌,总之,以后还是离秦凌远点儿比较好! 秦凌回到家里,却发现弟弟没在家,一问韦氏才知弟弟回来过,又出去寻她了。 “俩人怎么就走散了?真不叫人省心!去学院就几步路”韦氏絮絮叨叨抱怨。 见韦氏脸上没什么异常神色,秦凌放心了,弟弟那会儿应该是没被抓住。 天色渐晚,夕阳西沉,圆月东升,可秦平安还没有回来! 第四章 素衣女子 秦平安醒来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坐起身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水儿的古茶色木质家具,看着都怪精致的。 屋内燃着蜡烛,亮堂堂的。 这是哪儿?他努力回想之前的事,刘天屿的手下追着他跑了三条街,最后拐进一胡同,迎面来了一个壮汉,单手一抓,就把他拎了起来,他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他用毛巾堵住了口鼻,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完了,一定是被刘天屿抓来了! 秦平安腾地站起身,这边望望那边瞧瞧,寻思着怎么逃跑。 他发现这是间里屋,绕过屏风,只见一素衣女子正端坐在桌前,静静望着他。 “你你是谁?”秦平安被吓了一跳,心突突的,“你为什么抓我?” 女子蒙着面纱,只见眉眼弯弯,似是在微笑,她素白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秦平安这才注意到桌上的食盒,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舔了舔嘴唇。 “饿了吧?”女子声音温柔,起身打开食盒,一盘红烧肉,一盘卤牛肉,一盘清炒油白菜,一盘凉拌笋丝,四个大白馒头,一碗南瓜小米粥,一一摆好。 “什么意思?”秦平安不敢相信,但是肚子叫嚣的更厉害了。 “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话。”女子语速很慢,声音如叮咚泉水,缓缓沁入人心,叫人无端的生出信任的感觉。 “我不吃了,天很晚了,我娘和姐姐肯定着急了。”秦平安在美食面前,尚且还有些理智。 女子眉眼又弯了弯,“已经很晚了,不差这一会儿,吃了再走吧。” 秦平安很是错愕,吃了还能走吗?他继续坚持道,“不了,我要赶紧回家了。” 说时他脚步已经移向门口。 “你走不了的!”女子的声音这次有了变化,“你知道这是哪儿吗?知道怎么出去吗?回家的路认识吗?” “我会打听!”秦平安扬着脸,此时他并不觉得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能威胁到他。 “你只要出了这门,我会叫人再把你抓回来。” “你为什么抓我?”秦平安瞪着眼睛,皱着眉头。 “你先吃饭呀!吃了饭我们再说话。”女子又恢复温柔语气,眉眼弯弯。 “真是有病!”秦平安低声咒骂,还有逼着人吃饭的! 他坐下来,拿起筷子。 女子托着下巴,仔细瞧着秦平安,柔柔道,“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捡了几样我平时爱吃的,你若不喜欢吃,一会儿我叫厨房再做些别的。” 真是个有毛病的,我喜欢吃什么关你啥事儿!秦平安戳了戳筷子,不屑道:“我就喜欢我娘做的饭,别人的我都不喜欢!”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呲”肉肥而不腻,入口好似化在了唇齿间,真好吃啊! 再来一块卤牛肉,肉丝软嫩,肉筋有嚼劲,不知都放了什么调料,好像全面引爆了他的味蕾。 素炒油白菜,酸甜中带着微微辣。 凉拌笋丝,清脆中带着丝丝甜。 秦平安顾不得投向他的目光,一口馒头一口菜,一口馒头一口菜,最后小米粥咕噜咕噜下肚,他满意的舔了舔嘴角。 真好吃啊!怎么感觉比阿娘过年包的猪肉大饺子都好吃呢! 饭饱之后,秦平安看着连菜汤儿都不剩的盘子,脸倏地一下红了。 是她非让我吃,吃完是给她面子!有啥不好意思的!这样想着,脸上红色褪去,才敢抬起头来。 只见女子依旧眉眼弯弯,望着他道,“没吃饱的话,我叫下人再送些点心来。” “不用了不用了!”秦平安连忙摆手,这才想起望望窗外,皓月当空,夜更深了。 “拿进来吧!”女子朝门外喊去。 只见一蒙着面纱的黄衣婢女托着一大盘糕点进了屋,她把盘子放在桌上,顺便收拾了碗筷。 素衣女子把盘子往秦平安跟前儿推了推,道:“有榛子酥、核桃酥,你正长智力,吃这个好。” 秦平安不客气的拿起一块榛子酥,榛子是啥?没听说过,也没见过,既然她非死皮赖脸的叫我吃,我就勉为其难吃一块吧。 风卷残云,亏得盘子里还有一些渣渣儿,要不然这大白瓷盘子白的还怪扎眼的。 “嗝”秦平安满意而惭愧的摸了摸肚子,不能再吃了,不能再吃了! 秦平安挺了挺脊背,道,“有话快说吧,我娘和我姐姐一定急死了!” “你一直和他们生活吗?”女子道。 “是啊!”要不然呢,难道你不跟亲人一起生活?秦平安这样想着,却也不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毕竟吃人嘴短! “你母亲叫韦春霞是吗?” “” 秦平安微微皱眉,疑惑的看着蒙面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你姐姐叫秦凌?” 既然人家都打听清楚了,隐瞒估计也没用,秦平安嗯了一声。 “那你姐姐有别的名字吗?” “没有吧娘一直叫她阿凌。” “真没有?”素衣女子似乎有些激动,身子往前探了探,“你好好想想!” “没有吧。”秦平安挠挠头,她这样激动,让他都觉得姐姐有别的名字了,可这是什么要紧的事吗? “哦”女子似乎有些失落,又问,“半年前你们一直生活在北州吗?” “你怎么知道?”秦平安脱口而出。 “你们为什么要来上京?” 秦平安皱着眉头,为什么来?他哪里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有一天娘对他说,他们要搬家到上京,他问为什么?娘没有回答,而是问他难道不想去繁华一点的地方吗?他想来。后来他们就来了啊。 “我娘说想来繁华的地方生活。”秦平安觉得这应该就是最准确的理由了吧! 女子眉头皱起,“没别的?” “我没听我娘说过。” “那你也没问?”女子急切追问。 “问啥?”秦平安被她弄得脑子有些乱。 “就是为什么来上京啊!” “不是说了嘛,我娘说要来繁华的地方生活!”秦平安也提高了音量,不满的望着这女子,从眼睛看长的应该好看,还给我吃的,怎么就是脑子有问题呢! 第五章 秦平安的秘密 “真没别的理由吗?”女子有些绝望。 “不知道啊,如果阿娘有别的理由估计也不会跟我说吧”看见她很失望的样子,秦平安有些于心不忍。 “是么?”女子又恢复眉眼弯弯的样子,“那你怎么不去雅馨堂了?” “就不想去呗!”想到雅馨堂先生那张老脸秦平安就生气,教的不咋地,脾气还挺暴躁。 “为什么不想去?” “不想去就不想去呗,没什么理由。”他可不想说他被雅馨堂先生打的屁股三天不能坐。 “哦,那为什么非要去竹山书院?我听说那里束脩很贵的。”女子看出男孩儿的刻意隐瞒,亦不想让他失了自尊,遂换了一个问题,毕竟这个问题才是目前她最关心的。 “姐姐说竹山书院孟老先生德高望重,我跟着他能学好。” “哦,是你姐姐提议去的啊?” “是啊!”秦平安又望了望窗外,圆月当空,心中有些焦灼了。 “我叫人送你回去吧!外边要宵禁了。”秦平安如临大赦,登时站起身。 “可是,我希望你隐瞒今天见我的事。以后有机会我还会请你来吃好吃的。” 女子站起身,她比秦平安高一些,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头,却被他本能躲开了。 秦平安觉得她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有一种情不自禁想亲近她的感觉,撇撇嘴抱怨道,“可天这么晚了,我娘和姐姐肯定会问的。” “那你就说你跑迷路了。”迷路?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秦平安心中已经有了别的应对的办法,遂不再说话。 女子低声道,“来人。”只见一壮汉推门而入,正是当时掳走他的那个人。 看他满脸横肉,秦平安不禁后退一步。 素衣女子掩嘴低笑,道,“你别怕他,他是钱叔,以后你看到他,如果方便,就跟他走,来我这儿吃好吃的。” “哦,”秦平安点点头,仍是一脸懵,问素衣女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看你可爱呀!”女子语气轻快。“”秦平安又问,“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呢?”女子也想了想,道,“我比你大,如果你不介意,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秦平安不依不饶。女子呵呵笑道,“快回家吧,以后告诉你!” 看着秦平安矮瘦的背影,她心中很不是滋味,毕竟,他是她的亲弟弟。 没错,这素衣女子就是秦红妮,当年定北王府覆灭,父亲秦三救回王府小郡主安凌,阴差阳错她成了替罪羊,顶了安凌的身份。 以为人生就此无望,没想到只半月,她就在他的帮助下逃出生天,从此世间再无秦红妮,也无安凌,只有孟若芳。 想到他,孟若芳嘴角柔柔笑意都是起于心底的,他与她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现下,真正的安凌来了,她绝对不会让她坏了她的好事!秦平安前脚刚迈进家门,只见韦氏抄起笤帚便像他扑了过来! “你这死孩子,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外边,啊?!急死老娘了”韦氏一遍追一边喊一边哭 “阿娘!别追了,别追了!”秦凌急忙拦着。 “我是被刘天屿抓去了!娘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被欺负了!”秦平安捂着头,边跑边喊。 “刘天屿是谁?抓你干嘛?”韦氏抻着脖子,满脸怒容,“是不是在书院又和人打架来着?” “刘天屿是我打的。”秦凌道。 秦凌一开口,韦氏脚下一顿。扭身惊讶的看着秦凌:“你你为什么打人?” “是他欺人太甚,已经被我们收拾服帖了,阿娘不用担心了。” 秦凌笑眯眯的抱着韦氏的胳膊。 “真的?”韦氏不信,追问道。 “是啊!”“刘天屿是个干嘛的?”韦氏还是抓到了重点。 “他不干嘛,就是有点功夫,总欺负别人!”秦凌微微笑道。 “哦,那你没事儿吧?”韦氏转为担忧。 “不是说了嘛,已经收拾服帖了,我的功夫娘还不知道吗?”秦凌笑盈盈道。 “是有点儿花拳绣腿。”韦氏一扭身儿,扔了笤帚,得意且又装作气鼓鼓道,“当年我允许你跟着李大侠学功夫不是让你拿来惹事儿的!” “嗯嗯!”秦凌郑重的点头,甜甜一笑,抱住韦氏胳膊道,“女儿知道啦,阿娘是心疼女儿,叫女儿学功夫防身的,以后女儿一定会乖乖的,阿娘放心吧!” 那个李大侠?呵呵,就是一没正形的,当她不知道呢 他就是贪图韦氏酿的一手好酒,赖在家里好多天都不走,没脸没皮的非要收秦凌做徒弟。 秦凌他们一家孤儿寡母的,最后李大侠还是因为左邻右舍的闲话,面子上过不去,才走了 一想起他呵呵,算了,还是别想了韦氏扫了一眼两个孩子,冷哼一声,进了屋,那死小子回来就好,没事儿就好。 秦平安对秦凌这般撒娇卖萌早已经见怪不怪,因为心虚,啥也没说,默默往屋里走。 “平安,你站住!”秦凌一把拉住他,“你诚实回答,去哪儿了?” “我我我不是说说说了嘛,我被刘刘天屿抓了!”秦平安急忙道。 “一撒谎就结巴。”秦凌把他扭到一边,“老实交代!” “是真的,姐姐。” “如果是刘天屿抓了你,你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而且”秦凌指了指秦平安滚圆的肚子。 “怎么了?”秦平安一把甩开姐姐的胳膊,看起来真的是生气了,“你真烦,我去哪儿了不用你管!”秦凌看着弟弟的背影,脸色凝重。 春意愈浓,院儿中两棵桃花树含苞待放,仿佛跃跃欲试,可秦凌不大有心思赏花。 今日恰逢三月初五,休沐日,她要把这几天浆洗的衣物给主家送回去,还要去西街集市上采买些生活用品,还要去南街布衣坊给弟弟裁块料子做衣服 想到弟弟,秦凌停下手里的活儿,望向在墙根儿抡着斧子劈柴的秦平安。 这段时间他好像胖了呢! 但也没见他饭量长啊,甚至有时候贪玩儿回来的晚,干脆就不吃了,秦凌疑惑极了 秦平安眼角余光感受到姐姐正望向他这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若无其事的继续劈柴。 自从第一次在阿芳姐姐那里吃了饭回来,他就长了个心眼儿,后来再去,就不吃那么撑了,然后再在她那里磨蹭一会儿,消消食儿,待回到家里时,肚皮便不那么鼓了。 况且阿芳姐姐待他十分十分的好,甚至比自己亲姐姐待他都要好,吃了一次,不必担心没有下一次,所以也就不那么胡吃海塞了 秦平安为自己的小聪明暗暗得意。 就在这时“嘟嘟嘟”敲门的声音响起。 秦平安想事儿心情正好着呢,便一把扔了斧头,边跑边喊,“是谁呀?” “咳咳”门外只回应了两声闷闷的咳嗽声。 从门缝望去,秦平安不禁一愣,“大牛哥?” “嗯是我”汉子粗粗的声音压的很低。 秦平安开了门,见他手上拎着一个极大的筐,筐里装满了菠菜! 哦,对了,大牛哥家是编筐子卖筐子的,秦平安这样想着,可这一筐子菠菜是个什么意思? 佟牛没有在意秦平安的诧异,把头探进院儿里,问道,“你姐姐在家吗?” “大牛哥,你今天怎么有勇气来找我姐姐了?”说时,秦平安脸上带着一丝戏谑,平时不都是偷偷的远远瞧着他和姐姐上下学,还趁姐姐不在的时候,拦住他塞给他烤红薯嘛。今天 “今天想来。”佟牛脸上一红,“有话和你姐姐说,她在家吗?” “在呢,你进来吧!”秦平安闪身。 “不了,你能把你姐姐叫出来吗?”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这话时声音小小的,羞涩的像个小姑娘。 “出来?”秦平安坏坏一笑,问道,“大牛哥你确定要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和我姐姐说话?” 第六章 两盘菜 “哦,那我进去好了。”大牛跨进门去,喊道,“韦婶子,在家吗?” “别喊了,我娘不在家!”秦平安答道。 “哦,这样啊”佟牛挠挠头。 “你不是找我姐姐说话吗?我娘不在家不正好嘛!”秦平安笑道。 “平安,是谁呀?”秦凌一脚跨出房门,见拎着一大筐子菠菜的佟牛,不禁一愣。 “姐姐,大牛哥找你。”秦平安把佟牛往前推了推,一脸狡黠,道,“我出去玩儿啦!” 秦平安一溜烟儿跑到院儿外,顺带着“哐当”一声关紧了木门。 秦凌脸上挂着笑,问道,“你今天怎么来啦?” “我来给你送些菠菜,自家地里长得,新鲜!”佟牛咧嘴一笑。 为啥要给她送菠菜呀!秦凌想想,统共她见他不过两次,一次是佟姑姑刻意而为,一次是误打误撞躲在了他家筐子里。 秦凌没有问,笑呵呵的接过了筐子,好家伙,还挺沉! “你等我一下,我去放厨房,筐子给你拿出来。”秦凌拎着筐子往里走。 “不用了,筐子我家有的是。”佟牛似是有些得意,我家卖筐子可赚钱呢!这话他当然不会那么直白的说出来。 “这样不好,你等我。”秦凌继续往厨房走。 “真不用!”佟牛看着瘦小的秦凌托着筐子往里走,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咋蠢得不知道帮她拎! 他急忙上前,要把筐子抢在手里,却不小心碰到了秦凌的手。 “呀!”佟牛脱口喊出,瞬间松了手,脸倏地一下子红了。 这可怎么办,他碰了她的手,无论如何他都要对人家姑娘负责了! 快刀斩乱麻吧!他鼓起勇气,“其实我” “菜都掉了呢!”秦凌蹲下身,这筐子里的菜装的也忒满了,颠一下就掉出来好多。 佟牛见她一脸若无其事,忽然没了表白的勇气,哎!没事没事,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反正菠菜已经送了,秦凌读过书,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我还有事,我走了啊!”佟牛扭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呀,还有筐子呢!”秦凌急忙道。 “不用不用,筐子也送你们了!”佟牛声音渐远。 秦凌挑眉,又微微皱眉,不再想这件事。 佟牛开门就往外跑,秦平安一把拽住了他,笑眯眯问道,“大牛哥,你对我姐姐表白了吗?” “嘿,你小子长劲儿了呀?”佟牛仔细瞧了瞧秦平安,“好像胖了?” “别转移问题,说,你到底跟我姐姐说了啥?”秦平安道。 “没说什么。”佟牛道。 “就没表个白什么的?”秦平安不信。 “没有。”佟牛老实回答。 “那你干啥来了?瞎耽误功夫!”秦平安都替他着急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跟踪了人家姑娘半个多月,见了面,愣是连个表白的话都说不出来! “反正我礼物都送出去了!你姐姐会明白的。”说到这儿,佟牛还是挺得意于自己的聪明才智的。 “啥礼物?你说那一筐子大菠菜?”秦平安快要被这个人气死了,算了,佟牛这人不行呀!太笨太憨,不适合当姐夫! “嗯,是呀,我觉得以你姐姐的聪明才智应该能明白。”佟牛又胸有成竹道。 佟牛虽没怎么读过书,但也认识一些字,平日里闲了也看了几本话本子。 人家话本子里写一对男女的时候,说了一个词“暗送秋波”,他想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 直到有一天,他见到园子里绿油油的菠菜,混沌的脑子登时灵光乍现! 拔完菜,收拾好了,装了筐,又有点犯嘀咕了,菠菜明明是春天才长得呀! 秦平安白了一眼不知道想啥的佟牛,不再理他。 进了院子,他发现姐姐正在洗菜。 “中午吃菠菜?”秦平安明知故问。 秦凌没抬眼,嗯了一声儿。 “话说,大牛哥为什么要送姐姐菠菜啊!?”秦平安蹲在水池子旁,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啊!”秦凌苦笑,她以为佟牛对她有些意思,但她看见这一筐子菠菜,她觉得她想多了。 哪个用菠菜去表达对姑娘的爱慕呢。 呵呵 “大牛哥说你肯定能想出来呢。”秦平安道。 “猜谜?呵呵,我真想不出来。”秦凌无奈道。 “不过据我观察,大牛哥还是心悦于你的” “没看出来。” “是真的,”秦平安往秦凌这边挪了挪,十分好奇道,“姐姐,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秦凌回答的干脆。 “为啥?” “没为什么。”秦凌指着菠菜忽然转移话题,“中午做俩菜。” “俩菜?” “是呀,爆炒菠菜,凉拌菠菜。”秦凌道。 秦平安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姐姐真是无情,人家只是好奇嘛,至于吗! 望着绿油油的菠菜,秦平安十分没胃口,在阿芳姐姐那儿吃了几次,把他的嘴都吃刁了,想到阿芳,他不禁灵光一闪,道,“我不吃了,我出去玩儿会儿!” “干什么去啊?”秦凌问道。 “去随便溜达溜达。” 又是这句话,好像为了躲家里的饭似的,有一次,她还悄悄跟着他,可跟着跟着竟然跟丢了!秦凌想,在弄清楚真相之前,最好还是让他少出去,惹出乱子就麻烦了。 “一会儿我还要去给你裁布料,之后我们顺道去南街的书肆里看一会儿书,你不是一直想看江山英雄志吗?”秦凌笑眯眯道。 想到那本书,他不禁心中痒痒。 哎,为了不让他乱跑,只能施以下策了。 秦凌收拾好家务,和弟弟一同出了门,办完正事,二人一同走进了南街书肆。 这间书肆开的很大,虽然人来人往,但都脚步轻轻的,秦凌一有空就会跑来这里看书。 进了书肆,二人就分开了。 四书五经秦凌早就读完了,现在她正在看资治通鉴,许多文字晦涩难懂,她想,只要有机会就去请教孟老先生。 “姐姐”秦平安声音压的很低,凑到秦凌身边,看见她手里厚厚的一本,不禁吸了吸鼻子,看这劳什子的书干啥?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 “怎么了?”秦凌望向他。 秦平安扬了扬手,喜不自胜,“我找到了。” “嗯,那你看吧。”秦凌无奈,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教育他吧,况且是她说的,带他来找这本书。 她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书,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眯着眼睛,又想了想,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微笑。 秦平安觉得自己和书天生有仇,文字晦涩拗口,看了两章就失了兴致。 看来自己真不是块看书的料,要不然他早就自己跑来南街书肆找这本书看了。 秦平安望了望全神贯注看书的姐姐,又在书肆随便溜达了一圈儿,实在无聊,他便走了出去 在大街上游逛了几圈,没有发现钱叔的身影,秦平安不禁有些失望,看来,今天中午只能吃菠菜了,呜呜呜 正当秦平安自顾自难过的时候,忽然瞥见胡同里,三四个高大的少年正围着一个人,在他身上拳打脚踢。 秦平安被吓了一跳,连忙躲了起来,定了定神,又抻着脖子偷偷望去,只见被打的人伏在地上,双臂护着脸,却是一声不吭。 不疼吗?为什么不喊?难道被打的是个哑巴? 正当秦平安疑惑之时,被打之人忽然抬头。是他!? 眼神相撞,秦平安连忙缩回脑袋 第七章 初见齐晏 秦平安一溜小跑,心中又惊又怕,安北寅堂堂武德侯独子,怎么会被打成这熊样儿,想必打人的身份更厉害 啧啧,姐姐说的没错,他们这些上京侯爵勋贵子弟,生来就注定有爵位继承,不用费劲考功名,吃喝玩乐是他们的本职,打个架什么的也无伤大雅。 自己这样的平头百姓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只可怜的小蚂蚁罢了! 幸亏跑得快,秦平安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姐姐,姐姐”秦平安声音压的很低,饶是这样,书肆里也有人不耐烦的朝他看过来。 秦凌看书看的正入迷,听到喊声,抬眼望去,见秦平安的脸像刚烤熟的红薯似的,他手里拎着帽子,乱糟糟的头发腾腾的冒着热气 秦凌皱眉,轻轻放下书,对周围人赧然一笑,拽着弟弟快步走出了书肆,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秦平安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道,“我刚刚在落花胡同见到一群人打架姐姐你猜被打的是谁?” “不猜。”秦凌面无表情,瞪着弟弟,气不打一出来,“关心打架干什么,没脑子的人才爱打架,你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看看书,补补脑子。” “姐姐,”秦平安瘪瘪嘴,“你真不想知道吗?那个被打的人我们认识。” “谁啊?别卖关子了。”秦凌道。 “是安北寅。” “他被打?”秦凌有些不信,又觉得也有可能,随即问秦平安道,“你的弹弓带了吗?” “啥?”秦平安有些没反应过来,“姐姐你要干嘛?” “去救人呗,毕竟和你同学一场。”秦凌道。 她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如果那天安北寅没有警告刘天屿,他们这段时间在书院的日子不会这么平静。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秦平安从怀里掏出弹弓,秦凌嘴角勾起一丝笑,道,“咱们阿娘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带这东西出门,就怕你在外边惹事,你居然还带出来。” “姐姐”姐姐也忒不讲理了吧! “你乖乖回家啊!”秦凌拿过弹弓,粲然一笑,转身就走。 “姐姐”秦平安十分委屈,姐姐去打架了,不带着我,如果我也去呢,想想算了,不敢想。望着姐姐渐远的背影,他吸了吸鼻子 “嗨,小平安,干嘛呢?”身后传来一大汉的喊声。 听着熟悉的声音,秦平安心中雀跃,扭身欢快叫道,“是钱叔啊!” “刚刚发什么呆呢?”钱叔咧嘴笑道。 “钱叔你能帮帮我吗?”秦平安忽然说。 “怎么了?”钱叔问道。 秦平安一五一十像钱叔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这厢,秦凌风风火火飞奔到落花胡同,果然四个少年正围着安北寅拳打脚踢。从平安看到他们算,到现在打了时间也不短了吧! 她飞快捡起一个石子,锁定一人后脑勺。 “哎呦!”那人捂着脑袋痛苦呻吟,扭身发现了秦凌,怒骂道,“臭丫头!你敢打我!” 安北寅抬眼望去,见秦凌与往日不同,今天她穿了一身浅紫衣裙,头发绾起,几缕发丝垂落,倒是有了几分姑娘的样子 那四人发现了目标,登时大步朝秦凌走来,落花胡同不长,却也够秦凌一人送他们一颗石子。 “还不快跑!”安北寅声音沙哑,有些生气的喊道。 秦凌指着天空,忽然喊道,“你们看那边!” 那四个人被唬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哪里还有秦凌的身影! 这臭丫头!四个人气不打一出来,抬脚大步追上前去。 安北寅又气又觉得好笑,这丫头是什么野路子 任凭秦凌跑的飞快,那四人仍旧紧追不舍。 眼见就要追上了,转过街角,“咚”的一声,撞在了一“肉墙”上,直直把那人扑倒在地! “有刺客!”仆从大惊失色,急忙拔剑。 秦凌翻身跃起,退后两部,尴尬道,“实在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四人追上前来,看到秦凌,有人不禁冷笑道:“臭丫头,看你这下往哪儿跑!” 秦凌回头一看,不好,是个死胡同。 秦凌扑倒的那人被仆从搀扶起身,低低咳嗽了一声,那四人面色忽然变了变。 “逸”忽然有人反应过来,准备行礼。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说话的是仆从。 秦凌暗想看来他们是碰见硬茬了,这人是谁呢? 她暗暗打量着他,他玉簪束发,朗眉星目,身形颀长,月白色的长衫,腰间佩玉 “没什么没什么路过路过”那四人中领头的,边笑嘻嘻,边连连拉着其他人退后,还不忘狠狠剜一眼秦凌。 秦凌低眉顺眼,亦是悄悄往后退了退。 “那边是死胡同,你还想躲哪里?”男人开口,声音温润。 “我”秦凌支吾。 “他们应该不会放过你,跟我走吧。”男人并没有看她,抬脚便走了。 此时,她还有选择么?秦凌默默跟在男人身后。 “姐姐!姐姐!”秦平安发现秦凌,兴奋大叫。 “王爷?!”钱叔见到逸王惊讶叫道。 又望向他身后的紫衣姑娘,那姑娘还是秦平安的姐姐?钱叔挠挠头,小平安说他姐姐有危险,让他帮他们打架,可逸王在这呢,他还逞啥能啊,呵呵 秦凌听到有人喊那人王爷,不禁又望向他,如今大吴国只有皇子和皇上兄弟被封为王爷,从年纪来看,他二十出头,应该是皇子。 皇上有四子,大皇子体弱,二皇子齐旻为太子 对了,刚刚有人喊了一声“逸”,被封为逸王的,就是四皇子齐晏呀! 是他啊秦凌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遇到了他。 “钱二,既然遇到你了,你就负责一下她的安全吧!”齐晏指了指秦凌,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饶是如此,钱叔仍满是好奇的打量着秦凌,长得还算清秀,只不过瘦了点儿,面色黄了点儿,难道逸王喜欢这样的?啧啧,口味果然和旁人不同,要不然他这么个年纪了,连个妾都没有呢 “你想什么呢?主子和你说话呢!”气呼呼说话的是齐晏的随从,付三。 “钱二明白,王爷放心吧!”钱叔连忙道。 齐晏的身影已经远了。 秦凌姐弟由钱叔护送着,绕着街走了好几圈,最后回了家。 秦凌满肚子的疑惑,待钱叔走远了,她刚要开口,忽然从巷子口闪出一个人影。 “安北寅?”秦凌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看你是不是活着,既然活着,那就没事了。”安北寅冷冷道。 秦凌挑眉,噘了噘嘴,略带怒意道,“会不会说话呀?好歹我是救你去了” “那我谢谢你了”安北寅语气中带着戏谑,却是勾唇一笑。 秦凌亦是莞尔,认真道,“不客气!” “我走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自求多福吧!”安北寅扭身就走。 “等等!”秦凌追上前去,挡在他身前,“他们是谁你总得告诉我吧?” “是荣昌侯府的公子,朱岂。” 是荣昌府啊,据说荣昌侯夫人一连生了四个女儿,最后终于得了个儿子,欢喜的不得了,所以对这个儿子也宠爱的不得了。 因此上京头号纨绔也就非他莫属了。 回到家里,秦凌软硬兼施,秦平安怎么都不肯说出他为何认识钱叔。 第八章 盈不足 翌日,秦凌一早来到书院,因为今天轮到她打扫院子了。 她穿了一件碧青色衫子,外罩墨蓝色马甲,天气愈发暖和了,阳光明媚,只忙乎了一会儿,鼻尖儿就冒汗了。 她麻利的脱了马甲,扔在石凳上,提起扫帚,继续扫地。 “咳!”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轻咳。 秦凌蓦然转身,见齐晏正负手立于身后。 “逸王爷万福。”秦凌提着扫帚,规规矩矩施礼。 齐晏微微点头,走到石桌前,坐在一石凳上,拿出一本书,心思便全放在了书上。 秦凌悄悄瞥了一眼他旁边石凳上躺着的马甲,真是尴尬啊 她额头突突直跳,却只得装的云淡风轻,默默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地 视线范围里,忽然飘进来素衣裙摆,玉兰花绣鞋 秦凌悄悄闪身,站在一旁,默默抬眼望向走过去的那女子,她个子比自己略高,长发垂落腰间,头上玉兰花白玉簪绾了一部分头发,显得格外清秀雅致 她绕过扔了马甲的石凳,坐在另一边,语气轻轻,含笑道,“师哥,今日你来的真早。” “若芳,你来看看这一题,我想了好几日了。”齐晏指着书上一题道。 “什么题目啊,你若做不出来,我更不会了。”孟若芳巧笑倩兮,低头读道,“现有几人一起买羊,若每人出五钱,差四十五钱;若每人出七钱,差三钱。问:人数、羊价各几何?” 齐晏含笑望着孟若芳。 秦凌听着题,低头摆弄着扫帚,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孟若芳凝眉思考,纤细的手指在石桌上做着演算,忽而眉头舒展,笑道,“是有二十一人,羊价一百五十,对么?” “是啊,”齐晏笑道,“你是如何算出的?” 孟若芳抿唇道,“我用的是笨法子,先以十人算,太少,后以十五,再以二十一直推演到了二十一人。” 齐晏微微颔首,“既能算出来,就不算笨法子。” 秦凌听到这里,忽然道,“我有别的方法。” “嗯?”齐晏挑眉,这才真正注意到她,看着有些眼熟,想了想,恍然记起,她是昨天在胡同里遇到的那个紫衣姑娘。 孟若芳望着身穿带补丁衫子的秦凌,微微皱眉,她怎么能不认识她呢,自打秦凌刚进上京,她便对她提起了十二分注意。 秦凌见齐晏点头,莞尔一笑,转身飞快跑进屋里,取了笔墨。 她把笔墨摊在石桌上,拎起石凳上的马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准备研磨。 “我来吧。”孟若芳语气柔柔,接过秦凌手里的砚台。 齐晏给了孟若芳一个赞许的眼神。 秦凌执笔,边演算边道,“几个人一起买羊,若每个人出五钱,差四十五钱,若每个人出七钱,差三钱。三钱比四十五钱少了四十二钱,我们可以认为是只因每人多出了二钱,四十二除以二,正是这二十一人。” 解释的如此通俗明了,齐晏望着秦凌,脸上笑容漾开,只见她一身男孩子打扮,粗布束发,额前发丝垂落,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轻轻飞扬。 秦凌眼眸熠熠生辉,脸上略带得意之色,正望向齐晏。 四目相对 “真是妙啊!”孟若芳忽然低声叫道,打断了另外两人的“眉目传情”。 孟若芳想了想,齐晏对秦凌的欣赏之色从未对她展露过。她承认自己不聪明,可她坚信勤能补拙。为了更有资格与齐晏比肩而立,她一直逼着自己读书 齐晏并没有分给孟若芳一个眼神,自顾自低头望着秦凌推演的草稿思考。 可秦凌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却让他分了神,没想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 孟若芳也注意到了秦凌的字,心底悄悄萌生出嫉妒 “可是”秦凌忽然开口,“我想的法子虽通俗,却不通用,只能想明白这初级的题目。” 初级的题目?孟若芳呼吸一窒,这是在嘲笑她笨吗? 齐晏忽然眼前一亮,笑道,“你也看九章算术?” 秦凌点头,“看过,只不过有许多想不出来,我还想着有机会请教孟老先生呢” 齐晏含笑望着秦凌,这个小姑娘真是叫他吃惊,她就像一块未被雕琢的璞玉 秦凌见同学三三两两走进书院,不宜再耽搁时间,莞尔一笑道,“不知王爷愿不愿意与我一起探讨书中问题?” “放肆”孟若芳低声呵斥,忽然又觉得十分惭愧,毕竟自己的算法是最笨的,脸倏地一下红了。 “无妨。”齐晏呵呵笑道,“随时恭候。” “好,一言为定!”秦凌习惯性的抬手。 齐晏愣了一愣,鬼使神差的举起手与之击掌。 孟若芳神色愈发扭曲。 “那我先走啦!”秦凌笑道,提起扫帚。 “等一下,”齐晏忽然站起身,“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凌!”秦凌粲然一笑,转身提着扫帚朝内堂走去,脚步轻快,心情飞扬。 “秦凌”齐晏低声重复,忽然想起,表妹本名好像是安凌,不禁看向孟若芳。 孟若芳一脸严肃的望着秦凌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齐晏并没有太多在意孟若芳的反应,望着桌上的演算,嘴角勾起笑意。 秦凌动作麻利的收拾内堂,整理孟老先生书案时,忽然察觉门口有人影。 秦凌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素衣的孟若芳正抬脚进了门。 孟若芳冲她微微一笑,走到她跟前,道:“我祖父平日里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还是我来吧。” 秦凌下意识点头,退后了一步。 心中却十分疑惑,当时王府还在时,孟老先生经常去王府做客。 虽然当时她只有六岁,可是她记得清楚,孟老先生早年丧妻,一直孑然一身,哪里来的孙女 秦凌见孟若芳拿出素色手帕,认真擦拭书案上的物什,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帮弟弟整理书袋,等着他来。 孟若芳回头望了一眼秦凌,笑眯眯喊道:“你能帮我去洗一下帕子吗?” 秦凌没多想,走到跟前,接了帕子,去了外边。 孟若芳见那碧青色身影渐远,急忙拿了老先生书案上的一本书,跑到秦凌的位置,塞到了她的书袋里。 当她若无其事的往外走时,恰好迎头撞见安北寅。 安北寅看都没看她一眼,拎着书袋从她身边走过,目光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老先生的书案。 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孟若芳心里忍不住冒出这两个词语,但下一秒又下意识的朝秦凌的位置看了一眼,他刚刚应该没看到吧 秦凌洗帕子回来路上,正见到孟若芳站在走廊里,眉眼弯弯,轻轻笑着。 “洗好了,给。”秦凌递给她帕子,无甚语气。 孟若芳望着秦凌递过来的帕子,浅笑忽然变成了嗔怪:“哎呀,帕子上的绣花好像被洗坏了呢。” 秦凌看了一眼帕子,心中疑惑,有吗? “不过没关系,这样的帕子我有的是,既然被洗坏了,就不要了”孟若芳扫了一眼秦凌,语气中满是体贴,“你大概没这么好的帕子吧,送你吧” 孟若芳好似居高临下般瞧着秦凌。 秦凌只觉好笑,这位不是有病吧。 面上却不动声色,毕竟她是老先生的孙女,即便有可能是冒牌的,也要弄清楚真相再说。 知己知彼嘛。 孟若芳见她一脸淡漠,瞬间觉得很没意思,扭身走了。 当秦凌再次回到内堂时,她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因为她恰好看见安北寅把她书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你干嘛啊!”秦凌快步上前,一把夺过书袋。 安北寅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回了座位。 有病吧,有病吧秦凌骂人的词汇量太单一,心里来来回回就这一句,一边愤愤然的咒骂,一边收拾书。 等她看到孟老先生那本知鉴时,不禁愣住了,先生的书怎么会在这?难道是安北寅拿了扔到这的?不应该啊难道是孟若芳 想到此处,秦凌不禁皱起眉头 第九章 准备贺礼 窗外,鸟儿落在桃枝上,叽喳叫着,又倏地一下飞走,花瓣缤纷,抖落一地好春光。 屋里,秦凌执笔,笔迹落在揉金宣纸上,如落蕊般工整精美。 她已经在这儿坐了三个半天了。 那天下学,孟若芳忽然拦住她,笑盈盈地说想请她帮一个忙。 她说,她见她簪花小楷写的十分工整隽秀,想拜托她帮忙抄写书籍。 当时孟老先生也在场,只是十分意外的看了秦凌一眼,孟若芳便撒娇似的抱住先生的手臂,各种软磨硬泡。 老先生干笑几声,摸了摸孟若芳的头道:“你求别人办事,给祖父撒什么娇?” 孟若芳眨眨眼睛,又笑眯眯的抱住秦凌的胳膊,摇来晃去。 秦凌因着那本知鉴和帕子的事,对孟若芳生了厌恶之心,因此一脸冷漠的瞧着她表演。 谁知弟弟秦平安突然跳出来道:“姐姐,你就帮帮人家嘛!” 秦凌只觉若是不应了孟若芳的要求,恐叫先生心里不舒服,别的倒是次要,这才应下了。 再之后,孟若芳领秦凌到她闺房,先是招待了一顿非常丰盛的饭菜,然后又拿出二两银子作为定金,说等完成了再另付三两。 秦凌当时便想,一两银子已经够他们一家三口一个月的用度,再用一两银子给母亲裁两件新衣裳,给平安买双鞋子。平安现在长得快,贪玩儿,鞋子也耗费的很,不出一个月鞋底就磨穿了 秦凌还没安排完这五两银子,孟若芳又说,已经派下人给她家人送去了晚饭,说是顺道告诉她家人她晚些回去,好叫家里人放心。 可下学的时候,平安不是已经知道她来孟姑娘这里了么,还用再去特意说一下吗? 秦凌想了想,当时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呀”秦凌低呼,一时走神儿,漏写了一个字! 恰巧孟若芳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盘糕点,眉眼弯弯,笑盈盈问道:“怎么了?” 秦凌道:“刚刚走神儿了,漏写了一个字” “让我看看。”孟若芳走上前来,见这一页纸才写了几行,“不可以身相见如来嗯是少了一个字” “孟姑娘,抱歉。”秦凌道。 “没事的,别往心里去,一会儿换一张纸就好了,幸好这页纸没写几行呢,要不然你大返工就要受累了”孟若芳笑眯眯的。 秦凌望着揉金宣纸,到底是人穷志短,现下如此贵重的宣纸被自己糟蹋了,难免底气不足。 孟若芳唇角含笑,把糕点递给秦凌,“许是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吧,这是我新做的榛子酥,尝尝看。” 温柔的声音入耳,秦凌默默点了点头,拿起一块小酥饼。 细碎的榛子揉在软糯香甜的糯米粉里,配合烤香的芝麻在唇齿间爆出香味 孟若芳笑呵呵问道,“好吃吗?” “好吃。” “好吃就行,那你就都吃了吧。”孟若芳又拿起一块递给她。 秦凌慢慢咀嚼。 孟若芳笑道:“其实我的梦想一直是开一间餐馆” 秦凌莞尔。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女子,就应该呆在闺房里绣绣花,看看书?”孟若芳笑着问道。 “那样不是很好吗?”秦凌道。 孟若芳抿嘴笑道,“一点都不好,那样多憋闷啊,其实啊,我挺羡慕你的,没有约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不一样了。真羡慕你呀” 秦凌无语,她愿意羡慕就羡慕吧。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们这样的人挺好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听说你们原来在北州生活,说搬来上京,就来了”孟若芳看似无心,语气轻快。 秦凌脸上无甚表情,她在努力想,来上京怎么碍到她了。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太烦人了。”孟若芳咯咯笑道,“你别烦我,我只是觉得能找到一个同龄好友很不容易。” 秦凌嗯了一声,轻轻笑了笑。 临走前,孟若芳又准备了一个食盒叫秦凌带上,说给弟弟吃,感谢那次弟弟帮她说话。 秦凌走后,孟若芳脸色忽然间沉了下来,她秦凌有什么好羡慕的,即便再思念母亲,她也再不想做回秦家女儿了。 她记得小时候特别爱吃肉,可饭菜见荤腥的日子屈指可数,就天天央求阿爹出去抓兔子给她解馋,大冬天的,兔子根本不好找 想到阿爹,她抹了抹眼泪若不是为了救秦凌,阿爹怎么会死 翌日,韦氏做了最拿手的红豆炸糕,秦凌提着食盒来找孟若芳。 昨日韦氏吃了孟若芳的糕点,心里便装了事儿,她觉得大户人家的小姐居然能看得起他们,她也要回赠人家什么礼物才是,琢磨的半宿没睡不说,还起了个大早。 秦凌只觉她如此做真是太多此一举,孟若芳根本就不会正眼儿瞧他们给的吃食。 可她于情于理不能说这话,只好默默帮着韦氏忙碌 孟若芳仍旧一身素衣,见秦凌来了,笑眯眯的迎出来,喊了一声“阿凌。” 秦凌把食盒递给孟若芳,道,“这是我阿娘做的。” “是吗?”孟若芳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食盒。 果然是红豆炸糕!孟若芳忍住喷薄而出的泪水 “怎么了?”秦凌见她神色异常。 孟若芳含泪,嘴角努力扯起一丝笑,说道:“没事,我只是想到了我的母亲” 秦凌低声道,“抱歉。” 孟若芳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赶紧开工吧,距离送礼没几日了” 秦凌点点头。 孟若芳其实是有些急的,为什么秦凌一直不问她为谁送礼呢? “我们一定要认真细致一些哦,这事怠慢不得。”孟若芳决定勾一勾秦凌的好奇心。 秦凌嗯了一声,净了手,来到书案前。 孟若芳不禁皱了皱眉,坐在一旁帮她研墨,忽然抬手,一抖,一大滴墨洒在了纸上。 “呀!”孟若芳惊叫道。 秦凌停下笔,莫名其妙的望着她。 “我太不小心了,这这可怎么办”孟若芳泫然欲泣。 秦凌的耐心快被她消磨殆尽了,抿唇不语。 孟若芳声音小小,似是自语,“完不成,到时候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可就” 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就是为了扯到皇后身上?她到底想说什么? “做寿的是谁?”秦凌就随她意,问了出来。 “是皇后娘娘,”孟若芳顿了顿,“当然也不是以我的名义送礼” 孟若芳继续道:“是因为最近师哥一直在为这个事忙碌,毕竟皇后是师哥的嫡母,师哥说过,嫡母对他的恩情甚至超过了生母” 说到这儿,孟若芳偷偷打量着秦凌,只见她眉头微锁,又继续道,“现在皇后娘娘做寿,师哥为选寿礼的事情都茶饭不思了,我想着,若是能帮他准备上一份,没准儿能正好合他的心意呢!阿凌,你说是不是?” 秦凌依旧蹙着眉头,恩情盖过生母?齐晏竟是这样的人吗?真是叫人失望啊! “怎么了阿凌?”孟若芳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低声叫道,“啊对不起啊,我我应该提前告诉你,这礼物只是备选,你你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秦凌望着一脸歉意的孟若芳,淡淡道:“我生什么气,备选不是正好么?准备不出也不打紧了。” “可是我们还是尽力完成吧。”孟若芳道。 秦凌嗯了一声,努力让自己专心于抄经,思绪却总是不受控制的乱飞!字迹也愈发歪歪扭扭,她快把自己逼疯了! 好一个皇后恩情大于生母!这些年秦凌一直竭尽自己全部力量调查当年的事情,她几乎可以断定,定北王府破败少不了齐旻和皇后的手笔! 皇后无所出,养二皇子齐旻和四皇子齐晏于膝下。 二皇子生母地位卑贱,却被皇后推上了太子之位。 四皇子生母可是定北王妃的亲妹妹呀,十年前定北王府覆灭,齐晏生母许贵妃投缳自尽! 如若定北王府惨案是皇后手笔,那此时的齐晏无异于是认贼作母!秦凌气的咬牙切齿。 孟若芳在里屋偷偷瞧着秦凌颤抖的脊背,十分满意。 现在至少她能确定,秦凌已经对齐晏失望透顶,以后也许就不会再纠缠他 化危机于无形,孟若芳对自己的小计谋十分满意 第十章 换身女装 秦凌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孟府,边走边安慰自己,七年不短,足够改变许多人,许多事 况且她对齐晏本就不甚了解,也不能就因孟若芳几句话而断定一个人怎样。 她来上京之前,把相关的人一一想了一个遍。 首先她要想办法接触的是武德侯安鹏,她的叔父,她想弄明白定北王府覆灭,为何叔父仍稳坐侯爵之位。所以她把目光先放在了堂哥安北寅身上。 其次,她要想办法取得表哥齐晏的信任,她觉得表哥能助她为安家沉冤昭雪。 还有,她要伺机接近太子齐旻,也就是她的姐夫。她要弄清是不是太子亲手害死了大姐安凝,安家冤案有没有他的“功劳” 秦凌觉得自己要做的事太多了,不能因为这一点意料之外就气馁,或许是自己太心急了,路还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不知不觉,秦凌已经走到了南街书肆。 见一熟悉身影先她一步进了书肆,她暗暗定了定神儿,万事急不得,先从他下手吧! “安北寅!”秦凌低声喊道。 安北寅回身,看见一身褐色长衫的秦凌正笑眯眯的望着他,他微微皱眉。 秦凌上前一步,戏谑道:“你的什么江山英雄美人志看完了?” “什么英雄美人?是江山英雄志!”安北寅更正道。 秦凌咯咯一笑,“原来没有美人呀,那多没意思呀!” “你故意的吧!”安北寅横了她一眼,转身进了书肆。 秦凌大大方方的倚在书架上望着他,见他在话本子书架前有一搭没一搭的翻阅着,不禁抿唇轻笑,心下道,看你还装到什么时候。 安北寅被她看的头皮发麻,转头,深深剜了她一眼。 秦凌依旧笑眯眯望着他。 安北寅终于受不了了,大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拽住她的手,就往书肆外边拖 “喂,好疼啊!”秦凌手腕儿被捏的生疼。 书肆外,安北寅甩开她的手,怒道,“秦凌你是不是有病?总盯着我看干嘛?” “你又不是小姑娘,还怕被看嘛!”秦凌笑呵呵的扬着脸。 “你”安北寅气结,在他的认知里还没有过一个这么脸皮厚的女孩子!不,她不是女孩子,一定不是 安北寅语气冷冷,继续道,“别再来纠缠我!” “我偏不。”秦凌笑眯眯。 “哈?”路人甲乙丙听闻,纷纷脚步一顿。哎呀呀,两个少年当街调情,真是世风日下啊! 秦凌压低声音,“别喊那么大声嘛,路人看着呢,我们去别的地方谈谈吧” “跟你有什么好谈的?”安北寅皱眉。 “咳,是这样,那天你在书院看的那么厚的一本话本子,我在书肆怎么也没找到”秦凌眼睛眨了眨,向他暗示,她已经知道他看的不是话本子,她已经知道他是假装纨绔 “那又怎样?”安北寅嘴硬。 “这里人多嘴杂的,我在这问你借书真的好吗?”秦凌狡黠一笑。 “行,走!”安北寅又拽住她的手腕。 不久后,他们在一茶楼雅间坐定。 秦凌可不想和他绕圈子,况且也料定安北寅不愿意跟她废话,遂开门见山道:“你为什么要装的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 “与你何干?”安北寅话语冷的干脆。 “倒是与我没什么关系,只是很好奇嘛!”秦凌捧着茶杯,探着身子,笑眯眯道。 “你好奇我就告诉你呀?”安北寅见她这副娇俏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了。 “告诉我嘛!”秦凌眨眨眼睛,略带撒娇道。 安北寅翻了个白眼儿,语气里含着几分嘲讽:“长得又不好看,就不要学人家女孩子家撒娇。” “这么不给面子吗?”秦凌察觉安北寅已经有了几分耐心,带着几分委屈喊道。 呵呵,安北寅心中冷笑,不过仔细看她,长得还算是很清秀的。只不过平日里穿衣服也太不修边幅了吧!他印象里唯一一次见她穿女装,还是那次被朱岂打,她穿了一件浅紫衣裙 安北寅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告诉你倒也无妨,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就知道有不过,”秦凌撇撇嘴,“说吧,什么事情?” “换一身女装给我看看。”安北寅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假装色眯眯道。 “干嘛?”秦凌一听这奇怪的要求,再看着他一脸我要调戏你的神情,腾地一下子站起身。 安北寅嘲讽道:“激动什么?自作多情!” “” 是我想多了吗?秦凌语塞。 安北寅笑道:“我也只是好奇,你穿女装是什么样子。” “你不是见过吗?”秦凌道。 “没看清。”安北寅笑的愈发让人觉得不自在。 “好,你等我!我这就去换!”秦凌道。 她推开椅子,脚却被地毯绊住了,一个趔趄,身子没站稳。 完了秦凌哀嚎。 “咣当!”一声,她重重砸在地上。 怎么?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他不是应该接住我吗?不懂什么是“英雄救美”“怜香惜玉”吗?这个混蛋! 看来她真是想多了,安北寅根本没有一丝丝把她当女孩子看欲哭无泪 秦凌脸埋在地上,生气的同时又觉得太丢脸啦! “还不起来?要我抱你起来吗?”戏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秦凌默默爬起来,默默低着头往外走。如果地上有地缝就好了 “等等!”安北寅忽然上前,看着她鼻尖上的土,忍住笑道,“我带你去成衣坊。” 秦凌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抹了抹鼻子,跟在他身后。 东街织云成衣坊在上京十分有名,是贵女贵妇经常光顾的地方,安北寅记得母亲每月必来这里逛上几次。 一进成衣坊,迎面便走来一身穿朱红衫子,罩玫红绣海棠马甲的女掌柜,笑盈盈的挥着手绢问道,“公子您来啦!想要什么,随便选。” 安北寅指了指身后的秦凌,“我新买的婢子,给她挑件衣裳。” 秦凌嘴角抽了抽,没说什么。 “呦,公子真是人俊心善,亲自带婢子来咱们织云坊挑衣裳。”女掌柜略微打量了一眼秦凌,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鬼才知道这纨绔子弟从哪儿骗了一个傻丫头,还婢女,怕是过不了两天就成了侍妾了吧。 “快去,别啰嗦!”安北寅不耐烦道。 “是是!”女掌柜笑呵呵的领着秦凌进了里屋,立刻换了一副不悦的神情,冷冷道,“你自己选吧,这间屋子里全是中等价位的。那个屋是顶尖儿的货,你就别进去了,给我弄坏了你赔不起!” 女掌柜翻了个白眼儿,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 秦凌并没有分给女掌柜一个眼神,望了望这花花绿绿的衣裳,扭身去了另一间屋子。 “诶?你干嘛?”女掌柜差点一口喷出来茶水,呛在了喉咙里,猛的咳嗽了半天。 “你咳咳你站住!”女掌柜拍着胸口,急忙起身。 秦凌扭身,冷冷道,“里边衣服不卖么?” “卖是卖,可你”女掌柜见她神色冷静,愣了愣,最后还是把后半句咽了下去,算了,不要把话说太绝。 “花钱的是公子,你担心什么?”秦凌抛下这句话,进了里屋。 秦凌想,谁叫安北寅戏弄自己呢,谁叫他是她堂哥呢,谁叫他是堂堂武德侯的儿子呢,给他放放血不过分吧? 也许是歪理,不过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秦凌挑了一件最贵的衣裳。 鹅黄色蚕丝百褶裙,配明黄色坎肩儿,衣服上锈的梨花风姿绰约,几只彩蝶栩栩如生。 女掌柜望着秦凌穿着这一身衣裳,微微皱眉,“姑娘是不是应该去洗洗脸,换个发饰,买这套衣裳送发饰。” 女掌柜叫来一个使唤丫头,带秦凌去梳洗 当她出来时,女掌柜愣了愣,心中不禁连连感叹,那公子真是好眼光啊! 女掌柜领着秦凌出来时,安北寅正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百无聊赖。 “公子,您瞧!”女掌柜话中带笑。 “怎么这么半天,我还以为”安北寅望向女掌柜身后的秦凌时,不禁一愣。 第十一章 侯府闹事 只见秦凌轻点了胭脂,眉若远黛,双眸似水,樱唇皓齿,脸颊白皙。头上黄玉坠子垂落额间,发丝轻绕耳畔。一身黄衣柔美明丽,一双绣鞋隐于裙摆之间 安北寅忽然笑了,笑的愈发开心,野丫头穿上这身衣服人模人样的,忽然就像是哪家的贵女了! “你怎么这么笑?”秦凌微微皱眉。 “这身衣服不错!”安北寅依旧没有移开目光,“掌柜的,结账!” 当听到这身衣服要花一百两银子时,安北寅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可此时偏又不能说不要这衣裳了,那样太丢人现眼 出了成衣坊,秦凌默默跟在安北寅身后。 见他一副割了肉的样子,忽然于心不忍,毕竟这事儿是自己做的不厚道。 秦凌笑眯眯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语气柔柔道:“这身衣服就当我借你的,以后我会慢慢还上的。” “拿什么还?”安北寅斜睨了她一眼,“以身相许吗?” “你你怎么口无遮拦的!”真是太不像话了,秦凌气的跺脚。 “这就生气了啊?”安北寅嗤笑,“你忘了是你先在书肆里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的,现在脸皮子怎么忽然变薄了?” “你的嘴怎么这么损呢?”秦凌愤愤道。 “彼此彼此”安北寅不以为意的继续往前走。 秦凌紧追其后,急急道:“我已经穿女装给你看了,该你告诉我你的秘密了!” 前边的人脚步忽然一顿,秦凌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了他身上 只听前边有人哈哈笑道:“俩人在大街上分享秘密那?哎呦呦真是不害臊!” 秦凌抬眼望去,是荣昌侯世子朱岂! “哎呦!这小姑娘真俊!”看见秦凌,朱岂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打算抬手去捏她的下巴。 安北寅横跨一步,挡在秦凌身前。冷声道,“朱岂你最好放尊重点儿!” 朱岂翻了个白眼儿,不屑的看着安北寅,道:“识相的赶紧闪开,这几天没收拾你,皮痒了是吧?” “哎呦!” 谁都没看清安北寅是怎么出手的,朱岂趴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只是瞬间的事。 秦凌一愣,感觉手腕一紧,差点儿被拉一个跟头。 安北寅拽着她疯狂穿过大街小巷,终于甩掉了朱岂的几个打手 两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望着对方狼狈的样子,不禁相视而笑 秦凌还是很开心的,这也算共过患难了吧? 安北寅忍住将她耳畔发丝别到耳后的冲动,笑了笑道,“我送你回家吧?” 秦凌默默点了点头。 回去路上,安北寅一直保持沉默,秦凌也不好再咄咄逼问。 她想,武德侯府既然一直选择忍辱偷生,屈辱保全,今日安北寅出手打了朱岂,荣昌侯府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此处,秦凌不禁悄悄叹了口气。 秦凌回到家中,韦氏见她这一身打扮,便知她今日事情定是又有进展。只要秦凌能按照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那她找到红妮也就越来越有希望了 不过,安北寅这下可算惹了大麻烦。 他前脚进家门,朱家后脚就来砸门了。 来砸门的是朱岂的奶娘,赵婆婆。 安北寅的母亲急得团团转,攥着拳头恨恨的捶着儿子,“你说这可怎么办呀!你爹是指望不上了,连你也开始惹事生非了,你们父子俩是早晚把我气死啊!” 武德侯夫人脸上挂着泪珠,一脸绝望。 “母亲,没事的,我去处理,她一个下人竟敢来砸武德侯家大门,反了她了呢!”安北寅拔腿就往外走。 平日里他被朱岂欺负,为了息事宁人,为了不再给母亲添堵,他都一一忍受了。今日看来,这些事儿在母亲这儿是兜不住了,索性就来个了断。 “不成!你站住!”武德侯夫人忽然起身,拉住儿子,“你若是在自家门口打了人,有理也会说不清的!” 门外的叫声愈发大了,武德侯府大门紧闭,赵婆婆坐在门口,哭天抢地,大意就是武德侯纵子行凶,打的荣昌侯世子不省人事了 安北寅攥着拳头,火气上涌,他不想再继续做缩头乌龟了! 他提着棍子,大步走了出来,刚要开门,只听门外一声怒斥。 “哪里来的疯婆子!?” 安北寅一愣,难道是幻觉吗?急忙从门缝望去,只见父亲拎着酒罐子,站在赵婆婆跟前,满脸怒容,手里的酒罐子好像随时要砸下! 安北寅急忙丢了棍子,悄悄望着。 赵婆婆被这气势吓得张嘴结舌,她当然认得武德侯。 她纳闷极了,不是说武德侯天天喝的都不省人事吗?怎么 “在武德侯府门口闹事,你是活腻歪了吗?”武德侯瞪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酒鬼,一副吃人的模样。 “我我是来我”赵婆婆张嘴结舌。 “还不快滚!”武德侯把酒罐子随手一扔,“哐啷”一声,吓得赵婆婆及看热闹众人一个哆嗦。 武德侯原来这么横啊! 众人都这么想,望着灰溜溜跑走的赵婆婆,有人笑出了声儿 安北寅见父亲摇摇晃晃的开门,飞一般往自己书房跑。 “北寅!站住!”武德侯开了门,沉声吼道。 吓得院子里忙碌的下人们都噗通噗通的跪了下来,侯爷发火啦!百年不遇呢,才不跑呢,跪着也要看热闹。 下人们心情激动,当然也不是想看公子笑话,就是好奇嘛 安北寅转身,一脸笑嘻嘻。这些年父亲酗酒,精神也是萎靡不振的,父子俩很少说话。今天他那个威武的父亲又回来了,他能不高兴吗? 安北寅凑到父亲跟前,满脸堆笑道,“父亲,您喊我啥事儿?” 武德侯斜睨了他一眼,怒骂道,“人家都骂上门来了!怎么你还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安北寅一脸懵,父亲是这想法啊!那咋不早说? 武德侯不再理他,大步朝卧房走去,心中却想着,今日的事情定然完不了,荣昌侯那个老东西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些年他苟且度日,武德侯府门前冷清也太平。他十分清楚,北寅一次次默默忍受着朱岂的欺负,在他和夫人面前只字不提,也是为了家中太平。 武德侯仰在靠椅上,思绪飞到七年前,当时若是选了另一条路,痛痛快快的随大哥去了,也算是英雄好汉 可当时他看着才九岁的北寅,聪明懂事,勤学好问,实在不忍啊。他一直安慰自己,为了安家血脉,大哥会原谅他的 武德侯夫人端着银耳羹悄声进了屋,默默放在桌子上。 武德侯睁开眼,坐起身,握住夫人的手,四目相对。 武德侯夫人轻声道,“侯爷,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 翌日一早,武德侯夫人便去砸儿子的门,说是亲自带着他去荣昌侯府谢罪。 安北寅刚睡醒,又一脸懵,不是做梦呢吧?父亲昨天不是 “哎呦!少爷,疼疼疼!”安北寅掐得身边小仆从哎呦直乱叫。 “疼吗?”安北寅问道。 “疼!”小仆从眼眶红红。 “不是梦啊!” 武德侯夫人仍在敲门,“北寅啊,快起来!咱们去荣昌侯府啊!” 经过夫妇二人商量,还是决定服软,武德侯不过是个虚名,没什么实权,在皇上那儿就算个坐冷板凳的。 荣昌侯若真带头参他一本,说他纵子行凶,那皇上肯定乐意处置,因为皇上也正愁怎么处理这些整天不干事儿还拿俸禄的侯爵呢! 说白了,就是继续苟且着吧! 听说昨夜武德侯又喝了一宿 “哎”武德侯夫人叹了口气,配合夫君演好这出戏,还要演一辈子,她也很难啊! 第十二章 被催相亲 武德侯夫人与安北寅坐上马车后,夫人慈母本性又开始暴露无遗,絮絮叨叨说:“这次一定要给你定下门亲事,是该有人替我管着你了,前些日子我叫媒人帮忙说的你一个都看不上吗?诶?你堵耳朵做什么?你岁数不小了,该成婚了,你若是有心仪的姑娘就对娘说,只要不是什么特别高的门第就行,咱们得忌惮上头的猜疑不是?你愿意娶平民女子,娘都替你张罗” “娘你意思是,不管想什么法子把我解决了就行呗!”安北寅插嘴道。 “” “你这孩子,娘不是这意思”武德侯夫人脸一热,矢口否认,心中想的却是竟然被儿子看穿了 安北寅道:“娘说是平民也行吗?” “行!”武德侯夫人眼睛一亮,看来有戏,继续道,“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就行,娘愿意着呢。” 安北寅深深看了母亲一眼,她鬓角已经有了银丝,如果娶亲真能让母亲高兴,他愿意娶,只不过前提是人由他自己选。 安北寅想到了她,嘴角不禁勾笑,她长相可以,人也聪明,和她在一起很舒服很开心不过,别误会,他想的可不是真要娶她,只是让她配合自己演出戏罢了 “真有这么一个人?”武德侯夫人看着儿子在傻笑,老母亲的八卦之心已然按捺不住了。 安北寅点了点头,道:“母亲别急,过几日,我便将她领回家。” 武德侯夫人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一会儿要去荣昌侯府算什么,受点儿委屈算什么,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这都不算什么 抵达荣昌侯府,府门大开。 武德侯夫人被搀扶着下了马车,一精瘦老头儿迎面而来,笑眯眯道:“敢问夫人是?” 说明来意,老头脸色忽然变了一变,哼,把小公子打了,竟然敢上门来? 这老头正是荣昌侯府的管家,不情不愿的引着二人进了外殿。 不多时,秦凌正跟在佟姑姑身后,托着盘子,从侧门进了荣昌侯府。 佟姑姑打心底里喜欢秦凌这个丫头,又因着自己侄儿佟牛也看中了她,所以佟姑姑待她十分亲昵。 佟姑姑平日里与各府的使唤婆子混的很熟,所以能从她们手里讨的一些采买、浆洗、缝补的活计,也有了跨进大府的资格。 佟姑姑一路走一路轻声交代,说进了大户人家的府邸,要谨言慎行,遇见人就要行礼,而且只能在外殿,送了东西,就赶紧走,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秦凌乖巧的点头,表示都记下了。 走到一小角门处,秦凌忽然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了起来。 “怎么了?”佟姑姑面露急切之色。 “哮哮喘犯了”秦凌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艰难回答。 “这可怎么办?”佟姑姑有些慌,抱着秦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如果不是真的担心她,佟姑姑怎么会急成这样呢 对不起了,佟姑姑,可是救人要紧。 秦凌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粒小药丸,含在了嘴里,扯起一丝虚弱的笑,“姑姑,我没事,可能是这里有什么东西让我犯病了。” 第十三章 赔罪朱府 “是吗?”佟姑姑四下望了望,看见了不远处的梨花树。 “应该是梨花,离开这个院子就好了,”秦凌努力起身,“姑姑赶紧去送东西吧,我自己回。” “嗯,那你赶紧回吧,这保不齐还有别的花儿树,知道来时那个小门吗?” “知道。”秦凌虚弱一笑,摆了摆手,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秦凌见佟姑姑走远,立刻恢复了正常神色,穿过小角门,悄悄跟了上去。 她一边走一边躲,看到一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的粉衣婢女迎面走来,她急忙躲在石头后,待她走过去,朝着她的后颈,使劲劈了一个手刀。 婢女一下子晕过去了,这快准狠的手法还是李大侠教的呢,秦凌当时还说,她又不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学这有什么用? 哎,当时还是太小啦。 秦凌嘴里一边念叨着对不起之类的话,一边将她拖到石头后边,快速脱了婢女的外衣,穿在了自己身上。 荣昌侯府的婢女穿统一的衣服,都配有腰牌。 秦凌穿着这身衣服,来到另一小侧门处,悄悄看了几眼,声音急切道,“在吗?在吗?” 只见从小侧门的旁屋里快步跑出来两个小厮,秦凌早就看过了,他俩比自己年纪小。 “姐姐有什么吩咐?”两个小厮见了内里的婢女,都格外殷勤。 秦凌低声吩咐了几句,两个小厮忽然面露难色。 “别怕,赵婆婆的意思,不就是公子的意思吗?公子的意思不就是夫人的意思吗?”秦凌脸上带笑,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塞在了他俩的手里。 两小厮半信半疑的去了。 秦凌轻轻一笑,迅速回到打晕的婢女处,脱了她的衣裳,快步从来时的小侧门出去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凌以为万无一失,可她的所作所为还是被人看到了。 那站在窗前,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是朱府的四姑娘朱若澜。 只不过,这朱若澜是庶出,又早年丧母,住在这偏僻的小院儿中,平日里也不怎么见人。 朱若澜唤来了婢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四小姐,这”婢女十分疑惑的望着她。 “去吧。”朱若澜语气轻的像飘落的羽毛一般。 婢女急忙应声退下了。 而此时,武德侯夫人与儿子安北寅还站在殿外,他们来了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通报婢女说夫人因为公子病情,昏过去了,请二位稍等。 等也就罢了,却也不说将二人引到屋里,这来来往往的婢女见了,皆纷纷交头接耳。 安北寅见母亲面色沉着冷静,安北寅低着头眉头紧皱。 来前,母亲已经告诉过他,这件事不想再闹大,惟有忍耐,朱家对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怎样为难都得受着 安北寅知道其中利害,便也默不作声。 忽然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只见不远处走廊里走过来两位姑娘,一个粉衣,一个黄衣。 粉衣姑娘冷笑一声,语带讥讽道:“二姐,他们竟然来了。” “是呀,五妹,他们一个破落户,还敢和荣昌侯府叫板!”黄衣女子道。 二人大摇大摆的从武德侯夫人旁边经过,朱五故意拿肩膀撞了她一下,安北寅急忙扶住了。 “呵!”朱五鼻翼煽动,扫了二人一眼。 安北寅刚要发作,却被母亲的手按住了胳膊。 正在此时,只见管家匆匆赶来,看到朱家姐妹,如临大赦,急急忙忙道:“二小姐,五小姐!” “怎么了?” “这”老管家看看武德侯府二人,面露难色。 朱二意会,急忙往远处走了走,老管家匆匆跟上,“二小姐,门口围了好多人!” “怎么回事?”朱二严肃道。 “武德侯家的车被砸了!” “砸了活该!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眼力见儿,我要赏他!”朱五插嘴道。 “五妹,这事定有蹊跷!走!去看看!”朱二脚下生风,急忙朝门口走去。 此时,门口正热闹非凡,人们围着被砸的马车议论纷纷。 “听说是武德侯家公子先打了荣昌侯府的公子,他们这才来登门道歉来了!” “是啊是啊,听说武德侯夫人亲自来了呢!” “” 秦凌藏在人群中,她一早就把消息悄悄散布了出去,要不小老百姓怎么知道这么多。 秦凌悄悄观察着,忽然发现了赵婆婆的身影,扯着粗音喊道:“那个婆子是赵婆婆,荣昌侯府夫人身边的!” 赵婆婆是奉夫人之命,悄悄跑出来查看情况的,被人突然点名,不禁下了一激灵。 “肯定是赵婆婆指使砸车的!”秦凌又尖声喊了一句。 第十四章 府门砸车 “胡说!”赵婆婆脸上一红,挺直了腰板。 人群已经沸腾,就算赵婆婆不认,可那两个小厮穿的可是荣昌侯府家丁的衣服啊! 只见赵婆婆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走到一小厮跟前,扯着他的耳朵,怒道:“谁叫你们这么干的!?” “哎呦呦,赵婆婆,不是您叫人” “我何时?!”赵婆婆气的扯细了嗓子。 众人看的云山雾罩的。 看大家态度基本保持中立,说的也差不多了,秦凌忽然扯着粗嗓音喊道:“都敢公然砸了人家马车,不知道进去的人会不会有危险啊!好像进去有一个时辰了吧!” 声音一出,人群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是啊!不会出事了吧” “对啊,对啊!”秦凌赶紧附和喊道。 “叫他们出来!” “对对!出来!” “出来出来!” 本来看热闹的就是怀着好奇心来的,人多,喊一句两句的,就觉得没人会单单怪到自己头上 人们热情高涨,赵婆婆脸憋的通红,急得直跺脚。 “是谁在此闹事?!”忽然一声怒喝。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门口处一黄衣女子满脸怒容。 “这是谁啊?” “好像是侯府的姑娘吧” “侯府好几个姑娘,她是哪个?” “不知道” “不知道。” 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 此时秦凌悄悄退到了后边。 两小厮见主子出来了,急忙跑到她面前连连磕头,解释道:“二小姐,是赵婆婆派人来说,让我们俩去砸车的!” “混账!我何时派人叫你们这么做了。”赵婆婆百口莫辩,可怜巴巴的望着朱二。 朱二小姐面色沉静,冷声道:“你们两个真是胆大包天!武德侯府的马车也敢私自砸了!念在你们是为公子鸣不平,一副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一人去领十个板子吧!” 两小厮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跑了。 赵婆婆一听朱二说“私自”两字,悬着的心也悄悄放了放。 “赵婆婆!”朱二忽然道。 一颗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急忙应声:“哎哎,老奴在!” “你自行去母亲那儿领罚吧!”朱二厉声道。 赵婆婆意会,二小姐这是吩咐她去禀告夫人呀,所以赶紧点了点头,连忙进了府。 秦凌看着朱二利索的处置了下人,心中还是有些许佩服的,这样一来,这件事就被定性成了,府中小厮忠心护主,主子大义惩戒。 不过总之,今日安北寅母子应该就不会被为难了。 不多时,武德侯夫人与儿子出了荣昌侯府,朱二面带笑意,解释了此事。 事情结束,没热闹可看,众人便散去了,秦凌随着众人悄悄离开了。 这时,她却不知道,有一人一直在暗处瞧着她,嘴角噙着笑意。 翌日,秦凌去孟府继续抄经,暂且先不想这寿礼是谁的,眼下能赚到银子也是好的。 孟若芳闲的没事,在院子里赏花,婢女春杏走进来,施礼道,“已经按姑娘说的安排好了。” 孟若芳点头轻笑,接下来又有好戏看了 第十五章 上门提亲 朝阳胡同,佟牛家里,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只见佟牛一五大三粗的汉子,正跪在院子里。 另有一妇人,手握棍子,围着他骂骂咧咧,“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咱们家在这朝阳胡同里算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你想寻个啥样的媳妇寻不到?嗯?非要娶个病秧子回来” “娘,秦凌不是病秧子!”佟牛梗着脖子喊道。 “嘿!这还没过门儿呢,你就能为了她跟我梗脖子,以后要是过了门儿,你俩不合伙把我气死吗?”李氏愈发生气了,抡起大棍子就朝佟牛后背打去。 “哎呦!这是干什么呀!”推门而入的是佟姑姑,见了大嫂这架势急忙上前阻拦,“大嫂快消消气,怎么了这是” “哎,气死我了!”李氏把棍子一扔,瞪眼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给大牛说了秦凌!” 因为我?佟姑姑十分不高兴,亦是瞪眼,“怎么又赖我了?大嫂你说话怎么不讲理呢?” “你怎么能把一个病秧子说给佟牛呢!”李氏叉腰。 “诶?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佟姑姑看了一眼大牛,继续道,“今天就当着孩子的面,咱们好好说清楚,是大嫂你拜托我给大牛说媳妇对吧我看上了秦凌,可我也是事后听她自己说有病的,对吧?” 李氏歪着脸看向一边,自顾自生气。 大人说话,佟牛不敢插嘴,默默听着 佟姑姑继续道,“我这不也是第一时间告诉你了吗?我这段时间还寻思着,咱们先两手打算,找机会再帮大牛再挑一个呢!” 李氏哼了一声。 “我不要别人,我就要秦凌!”佟牛红着眼睛。 “你还说!”李氏眼睛一瞪,登时拎起棍子! “哎呀,大嫂!”佟姑姑一跺脚,拉住李氏,“大牛是你的孩子,你当真要把他打死吗?” “跟你爹一样,死钻牛角尖儿!”李氏指着大牛,直翻白眼儿。 “这样好了,我们先不提这事,等大哥回来再商量行不行?” 李氏和佟牛都点了点头。 佟姑姑出了佟家院子,窝了一肚子火。 佟牛母亲李氏是李家独女,继承了家中手艺和产业,说白了就是编筐卖筐。当年,她嫁给佟牛的爹总觉得是委屈了自己,所以在家里显得格外蛮横 佟姑姑未出阁时,这个大嫂就经常对她指手画脚 佟姑姑越想越觉得憋屈,她帮大牛说媳妇,没落下好,怎么还落了一身埋怨呢!李氏还当真以为她还是那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吗? 想了想李氏,又想了想自己早逝的丈夫,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愈发凄凉 “喂!走路不长眼睛啊!” 见前面来车,佟姑姑急忙闪身,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在地上。 真疼!眼泪也忍不住翻涌 “佟姑姑?”秦凌从孟府出来,恰巧目睹了刚刚那一幕,急忙上前。 “阿凌”佟姑姑望着眼前清秀的女孩儿。 虽然这事绕不开秦凌,可佟姑姑是个明白人,人家姑娘是好姑娘,压根儿怨不着人家 秦凌扶起佟姑姑,两人边走边说话 佟姑姑说昨日有人订购佟家的筐子,还付了一大笔定金,李氏高兴,就说赶紧给大牛找媳妇,用这钱作聘礼。 佟牛就想去秦家提亲 佟姑姑把后来的事一五一十和秦凌说了。 秦凌仔细听着,最后说:“我真是不敢拖累了佟家,还望姑姑劝劝大牛哥吧!” 佟姑姑瞧着秦凌,默默叹了口气,真是个好孩子呀,是佟家配不上她。 佟家院子里,佟牛已经跪了半大天了。 李氏于心不忍,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为了一个小姑娘就此消沉了 李氏默默走到佟牛跟前,柔声道,“大牛,起来吃饭啦!” “娘!我就要秦凌!”佟牛耍着赖像个孩子似的。 “你这孩子,怎么死脑筋呢?秦凌有病,定然不能嫁个好人家,给你做妾都算高攀了!” 佟牛刚要张嘴反驳。 李氏又急忙道,“你要是非愿意要她,明天她就能进门儿,为娘也不介意,只不过她只能做妾!” 佟牛开心的咧嘴笑了,阿娘这是答应了。 名分有什么重要呢?只要秦姑娘愿意,他保证只对她一个人好! 翌日,佟牛拎着一大筐菠菜,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的又来秦家了。 这次菠菜可比上次的多哦! 他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正是秦凌。 佟牛心情激动,道,“阿凌!我娘答应了!” 秦凌一脸懵,“什么?” “我娘答应我娶你了!”佟牛开心的喊道。 秦凌微微皱眉,佟姑姑不是说佟牛母亲李氏眼高于顶吗?怎么忽然答应了。 第十六章 她是正妻 佟牛倒是真心实意,傻憨憨道:“我觉得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我知道你有哮喘,我就算倾尽家底也会给你治病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待你好,我只要你一个,我绝不会再娶妻,我” 秦凌听着表白先是有些惭愧,是她骗人家说自己有病,而后有些感动,怎么后来就越听越不是味儿呢?啥叫不会再娶妻?那她是什么?妾? 佟牛仍自顾自的巴拉巴拉的表白,可秦凌却听不下去了,眉头紧锁 “虽然我娘只答应你做妾,可我” “嘿!干嘛呢!” 一声饱含怒气的男音传来,打断了佟牛的絮絮叨叨,只见安北寅正提着棍子往这边走来。 佟牛皱眉,看着安北寅瘦弱的身板,怒道:“你哪儿冒出来的?” 安北寅挑眉,道:“你问问秦凌,我是谁?” 佟牛还没开口问,秦凌答道:“他是武德侯的儿子。” “武德侯!”佟牛的下巴都要惊掉了,手里的筐子“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菠菜散了一地。 安北寅嘴角掀了掀,踢开碍事儿的菠菜,一脸鄙夷:“你就是拿这几根破菜跟她提亲的?” “我我”佟牛张嘴结舌。 “还不快滚!以后不要再来骚扰秦凌!”安北寅低吼。 佟牛手忙脚乱的往筐子里捡菠菜 安北寅拿棍子碰了碰佟牛壮实的后背。 秦凌皱眉阻止,低声对安北寅道:“这样对他有点儿过分了吧。” 安北寅挑眉,“你忘了刚刚他对你说的话了?” 秦凌不置可否。 安北寅蹲下身子,拍了拍佟牛的头,提高音量道:“不妨告诉你秦凌,是我的未婚妻,正妻!不是妾!懂吗?” 秦凌:? “懂懂懂”佟牛先是一惊,连连点头,随即拎着筐子,连滚带爬跑走了。 恰巧,韦氏从屋里出来,恰巧,听到了安北寅的话。 安北寅抱拳笑道:“岳母大人好!” 韦氏:? 秦凌眉头一皱,斜睨了他一眼,不悦道:“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没有啊!我好着呢!”安北寅笑嘻嘻道。 “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安北寅拉着她去到旁处。 韦氏见二人拉拉扯扯,神情扭曲了一下,心下道,阿凌说她先要搞定安北寅,难道这么快吗?咳咳韦氏脸色恢复正常,端着菜盆子进屋了。 走到没人处,二人顿住脚步。 秦凌直接道:“说吧,你想干什么?” “想让你以身相许呗!”安北寅嘴角勾笑,故作色眯眯之相,往秦凌近前走了一步。 秦凌一愣,后退一步却一脚踩空,安北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二人近在咫尺 安北寅笑呵呵道,“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么?那天在茶馆你摔倒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在故意勾引我?” 秦凌见他一脸玩味,心中已笃定他是在耍她,推开他,莞尔一笑,道,“是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安北寅嘴角一抽,这丫头竟然说这话,倒不如顺水推舟,“那恭喜你,你成功了,你要对我负责。” “怎么负责?” “当然是你嫁给我了!”安北寅笑呵呵,懒懒的靠在树上,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一脸黑色夹袄,黑色收腿棉裤,头发被一蓝布绳子绑着,这一身儿可真难看! 真是越说越离谱,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秦凌望着安北寅,他眼里分明带着几分嫌弃,还要说这调情的话,真 第十七章 不欢而散 “同意么?”安北寅见她眼中有了几分迟疑,原来她脸皮厚也是有限度的嘛 秦凌忽然敛了笑意,冷冷道,“逗我玩儿你觉得有意思吗?” “没逗你,真的,跟我去见我母亲吧?”安北寅脸上十分认真。 “有病!”秦凌扭身就走,她想不明白今天安北寅抽什么疯,莫非莫非是武德侯夫人逼他娶亲逼的太紧?他便要拿自己去糊弄他母亲? “喂!别生气呀!”安北寅一把拉住秦凌,改成一脸严肃,道,“我是想请你帮忙” 果不其然,安北寅就是想让她去糊弄他母亲,这是有求于自己呢,秦凌忽然笑了,开口道,“帮你应付令堂可以,不过一天我要”秦凌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两银子!”安北寅瞪眼道。 “非也,五十两银子!”秦凌笑眯眯道。 “你抢钱去吧!”安北寅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像你这样的姑娘街上一抓一大把” “那你找街上的姑娘去吧!”秦凌冷哼。 两人一拍两散。 安北寅本来只是想过来对她说声谢谢,昨日回去,暗卫阿索告诉他,是秦凌偷偷设计朱府小厮砸车。 本来他就觉得事有蹊跷,原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啊! 还真要谢谢她,要不是她,不知道荣昌侯府会怎样为难他和母亲呢。 秦凌进屋时,韦氏正忙着做饭,秦凌撸起袖子帮忙。 韦氏默默忙碌,并没有问她话的意思。 秦凌望着她,这些年韦氏含辛茹苦把她养大,有母亲的恩情。而且秦凌对她无话不说,两人更像是亲密的朋友 秦凌将刚刚安北寅有求于她的事情经过说了,当然略去了那些肉麻的对话,看来即便是“亲密朋友”也不会彻底的“无话不说” 韦氏意会,想了想问道,“你不是一直想以安北寅为突破口进入武德侯府吗?” 秦凌点头,复又迟疑道:“会不会太过仓促?” “眼下正是难得的机会吧?”韦氏道。 秦凌嗯了一声。 “你放心,我会是你坚实的后盾。”韦氏握住秦凌的手,微微一笑。 秦凌亦是勾唇一笑。 谁没有私心呢,韦氏急着找自己的亲生女儿红妮,不知道红妮正在哪受苦呢,所以事情进展越快越好! 孟府,孟若芳听着钱叔禀报,脸色愈发难看,佟牛这颗棋子算是没用了。 仔细想来以佟牛的能力不过就是让秦凌添添堵罢了,也不算浪费,孟若芳面上温和,道:“既然秦凌看不上佟家,那我叫人定下的那些筐子就作罢了吧。” “是,”钱叔应声,复又疑惑道,“老奴实在不明白,姑娘既然想要秦家过好日子,为何非要绕这么多弯子呢,这样即便人家过上好日子也不会领姑娘的情。” 孟若芳暗暗打量了钱二一眼,脸上不动声色,道:“我不需要他们领情,本就举手之劳,如若叫人家心里一直念着我的恩情,我心里就太过意不去了。” “姑娘真是善良啊!”钱二由衷感叹。 孟若芳笑了笑,道:“可现在阿凌看不上佟牛,如果叫她知道了是我在后边有意撮合,她一定会怪我的,你知道,我和阿凌已经是好友了。” “嗯,是啊,”钱二点头,又说,“没想到她眼光还挺高的,难道她还真打算当武德侯家的媳妇么?” “武德侯?又有武德侯家什么事儿?”孟若芳疑惑道。 “那天正是武德侯的公子安北寅,替秦凌挡了佟牛。”钱二道。 “他为什么会”孟若芳思索这件事,眼睛忽然一亮,既然安北寅愿意掺和进来,她何不顺水推舟呢,反正她的目的是让秦凌不再纠缠师哥 “老奴也想不明白呢”钱二挠挠头。 孟若芳笑眯眯道,“钱叔,你帮我把平安带过来吧,他好几天都没来了呢。” “行!”钱叔领命退下了。 孟若芳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钱二是齐晏送给她的仆从兼保镖,到底不是亲信,不好用 可她身边哪有什么亲信,她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秦平安吃的满嘴流油,孟若芳托着下巴笑眯眯望着他。 “听说有人向你姐姐提亲了?”孟若芳眉眼弯弯,笑问道。 第十八章 眉目传情 “是呀,朝阳胡同卖筐子的大牛哥!”秦平安有些恨恨的咬着鸡腿儿,“竟然拎着一筐子菠菜去了,还说叫我姐姐做妾,快气死我了!” “是么?”孟若芳抿唇,心里却乐坏了,这佟牛可真能埋汰秦凌。 “瞧不起人,当时我是没在家,我若在家一定把他臭揍一顿!咳咳”秦平安被噎了一下。 孟若芳连忙递过去茶杯,笑道,“别气了,阿凌聪明伶俐,一定会嫁到好人家的。” 看着他憋红的脸颊,孟若芳忍住笑意,他若在家,就他这小身子板儿,不一定是谁被臭揍一顿呢。不过他与秦凌倒是姐弟情深,想到这,孟若芳脸色忽然变得阴沉。 秦平安缓了缓,道:“阿芳姐姐,你为什么不许我告诉我姐姐我认识你呀?你不是和我姐姐已经是好友了吗?” “告诉也无妨,这些都无关紧要了。现在的问题是,你姐姐是不是因为佟牛很难过呀?”孟若芳十分期待听到肯定答案。 “那倒没有。”秦平安喝了一口水,不以为意道。 “哦?”孟若芳有些失望。 “无关紧要的人不怎么能影响到她。” “哦。”孟若芳嘴唇微抿,“那就好。” 孟若芳没了说话的兴致。 翌日,秦凌一早来到书院,拎着笤帚望着干净的院子不禁有些茫然,话说昨晚可是刮了不小的一阵风 忽然从假山后闪出一人影,手里拎着笤帚。 秦凌不禁哑然失笑,看来他比她更急,遂哂笑道,“安大公子,怎么亲自干活呢?” 安北寅挑眉笑道,“当然是为了讨好你,给便宜些嘛。” 秦凌撇嘴道:“听这话,我可不高兴,你以为你是买菜那?更何况,你还缺那点儿钱?” “可日子长着呢,我得做长久打算。”安北寅接过秦凌手里的笤帚,凑到跟前,笑道,“最主要的是我在街上找不到像你这么美丽善良、聪明伶俐、乖巧可爱” “行啦,我答应了,价钱以后再说吧。”秦凌被他逗的咯咯直笑,看他此时贱贱的样子,真不敢相信和那天训刘天屿的是同一个人。 安北寅心情飞扬,太好了,这样他就不用跟母亲去参加庆国公夫人举办的春宴了。 说是春宴,其实是庆国公夫人的选婿宴。她明着邀请各家公子贵女,实则主要是针对那些未婚配的公子。 武德侯夫人自是知道,人家庆国公府定然看不上他们,不过能带儿子参加一些这样的宴会,说不准就能碰上哪家好姑娘呢 安北寅想,现下能找个姑娘糊弄母亲,叫她不至于把督促他娶媳妇当成日常,耳根子也能清净些。 这样想着,安北寅又忍不住上下打量秦凌,长得还算可以,打扮打扮也是不错的。 秦凌望着他审视的目光,横了他一眼,扭身就往内堂走。 只见孟若芳正从内堂里出来,望见秦凌语气轻快道,“阿凌!” 秦凌听她这样喊自己,忍不住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今天轮到你洒扫书院,所以我想着过来帮你,不过”孟若芳笑盈盈,目光转向安北寅,“不过貌似被人抢先一步。” 秦凌抿唇,不置可否。 孟若芳拉住秦凌的手,低声问道,“你俩是怎么回事?” 安北寅拎着笤帚,从她俩旁边经过,故意放慢了脚步。 秦凌将目光投向了安北寅。 安北寅挑眉,含笑望着秦凌。 孟若芳忽然掩嘴笑道,“行啦,我不问了,看你俩眉目传情的样子,我还是不打扰了。” 第十九章 约法三章 孟若芳嘴唇勾笑,终于放下心来,原来钱叔说的是真的,他俩是中意彼此的。只要秦凌不会跟她抢师哥,她与她成为朋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若芳的背影渐远,安北寅与秦凌对视,气氛尴尬而诡异。 安北寅忽然挑眉,撇嘴道,“你可别想多了,我对你没别的意思。” “你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啊?”秦凌斜睨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下学时,二人并肩走在一起,秦平安跟在后边,十分疑惑,记得不久前姐姐可是说过,安北寅是个不学无术的,还叫他离他远点儿,免得近墨者黑,今天是个什么情况? 安北寅回身望了望秦平安,对身边秦凌开口道,“就这件事,我要与你约法三章。” “是么?”秦凌眉毛轻挑,“正好,我也要与你约法三章。” “你们在说啥啊?”秦平安听的一脸懵,插嘴道。 “与你无关!” 秦凌与安北寅几乎异口同声。 说完二人对视一眼,神情复杂。 “啥啊?”秦平安更疑惑了,这俩人肯定有问题! “平安啊,你先回家吧,我有事和安北寅说。”秦凌道。 秦平安看看姐姐再看看安北寅,压下好奇心,走开了。 秦平安磨磨蹭蹭,三步一回头,渐渐走远。 “你先说吧!”秦凌道。 “你先。”安北寅道。 “好。第一,我只是配合你演戏,虽说是扮演你心仪的女子”秦凌顿了顿,见安北寅神色无异,继续道,“但也有底线,这你明白吗?” “不明白,说清楚。”安北寅含笑望着秦凌。 秦凌微微一滞,皱眉间微风乍起,吹乱她鬓角的碎发,她眼眸亮晶晶,随手撇开碎发,坦然道,“意思是不能有过分举动” “那是自然,你居然还担心这个啊!”安北寅脱口而出,看秦凌一脸气鼓鼓的样子,愣是把笑憋了回去,“咳咳这个不会,绝对不会,我保证。” 秦凌飞了他一个白眼儿,“你再这样我走啦,你找别人去吧!” “不了不了!”安北寅急忙道,不自禁拉住了她的胳膊。 “松开。”秦凌瞪眼,冷冷吐出两个字。 安北寅默默松手,表情努力保持严肃,“你继续说,第二呢?” “第二”秦凌迟疑,说实话她还没想好,刚刚只是因为安北寅说要“约法三章”她才脱口而出那么说的。 “那等你想好了再说吧,”安北寅道。 秦凌点头,“那你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第一,你要全心全意保证哄我母亲开心;第二,不能觉得委屈,就出头惹事;第三,住到我家里。”安北寅快速说完。 想来这三条是他早就想好的,秦凌仔细想了想,又问:“如果住到你家,那我娘和我弟弟呢?” “当然一起。”安北寅道。 “好,我同意。”秦凌痛快答应。 安北寅倒是颇感意外,难道不该先问过自己的母亲再答复吗?安北寅早就察觉秦凌与韦氏之间说不上来的奇怪,昨日他与秦凌拉扯,作为母亲不应该上前阻止吗? 秦凌看出安北寅的疑惑,却也没有解释,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过一两日,我母亲要去东郊百川寺上香,你也与你母亲一起去吧,具体时间我再告诉你”安北寅道。 秦凌点点头,看来他都安排好了。 秦凌正要离开,安北寅忽然冷声道,“逸王爷,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咳咳”先发出声音的是付三,五大三粗的汉子刚刚听了一段八卦,脸冒红光,正意犹未尽呢,就被发现了。 只见齐晏一袭灰白长衫,坦然从书院里走出,脸上并没有特别的神色,无甚语气,“你俩在街上说话,并不需要人特意偷听吧?” 安北寅被问的一愣,这话没毛病。 眼见逸王带着付三走远了。 “他知道了会有什么影响吗?”秦凌开口。 “没什么影响,这是我的家事,与他有何关系。”安北寅冷声道。 第二十章 蒋家姨母 “你与他似乎不和?”秦凌问。 安北寅忽然想起有一日清晨,她与齐晏、孟若芳凑在一处,谈笑甚欢。他眯着眼睛望着她,心中一个念头闪过。 “与他不和怎样?”安北寅语气低沉。 “没怎样,只是问问,以后常与你在一处,难道不需要了解一下你的人际交往么?”秦凌不动声色回答。 “那倒是,”安北寅继续道,“十分不喜他的为人,虚伪做作。” 秦凌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安北寅倒是忽然感觉她并非那么简单,看来之前大意了 秦凌想,让他怀疑自己别有用心也无妨 二人各怀心事就此分开。 安北寅回了家,刚跨进母亲院子,便听得屋里传来如菜场一般的吵闹声,女子的说话声,大笑声,乱糟糟的 安北寅皱眉,她们又来了!扭身拔腿就走 “公子回来啦!”守门小厮清脆一喊。 安北寅脚步一顿,扭身,咬牙眯眼望着那小厮,招招手,道,“来,你过来。” 那小厮笑嘻嘻点头,小跑来到安北寅跟前。 “我叫你喊!”安北寅一脚踹在他胸口。 那小厮连滚好几个圈,红着眼睛,不知所以然。 紧接着,哗啦一声,掀帘而出的是一穿金戴银的贵妇人,只见她脸上堆满笑容,挥着手里的绣金丝海棠的小扇,十分热情道:“大侄儿回来啦,快进来罢!” 暮春时节,夕阳垂落,凉风乍起,安北寅缩了缩脖子,撇嘴望了望那贵妇人手里的小扇,敷衍的叫了一声蒋姨母,大步跨进屋里。 “寅儿回来了。”武德侯夫人端着茶盏,慈爱的望着儿子,又微微蹙眉道,“今日有些冷,怎穿的这样单薄?” 安北寅向母亲规规矩矩行礼,回答道,“母亲说的是,儿子这就回去加衣裳。” “不妨,屋里不冷,坐一会儿吧!”插话的是蒋家姨母,音量颇高,叫人觉得十分聒噪,她脸上端着笑,小扇子指着武德侯夫人身后的婢女道,“丫头,你去吩咐下去,叫人给公子拿件披风来!” 那婢女一愣,十分迟疑,犹豫的望着武德侯夫人。 “快去哇,愣什么神儿!”蒋家姨母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武德侯夫人抬眼对那婢子道,“去吧” 婢子领命,急匆匆出去了。 安北寅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对蒋家姨母的行为并不表示意外。 蒋家姨母笑盈盈的拉着武德侯夫人的手,亲切道,“三妹,咱们刚刚说好的事儿你可得答应了我,我就这两个姑娘,你说我这个当娘的能不给她们好好谋前程吗?” 安北寅心下道,这泼妇又想要挟母亲做什么事?不禁抬眼望向不远处安安静静端坐的两个表妹,大表妹蒋玉眉,是蒋家嫡女,蒋家姨母的亲生女儿,只见她嘴角噙着笑,一双丹凤眼好似要勾去人的魂魄一般,正俏生生盯着安北寅看 安北寅不以为意,又望向二表妹蒋玉乔,她庶女出身,衣着不如蒋玉眉光鲜,正低头望着脚尖出神。 武德侯夫人脸上十分为难,语气轻轻,“春宴是庆国公夫人办的,我人微言轻,怎可随意带侄女们去呢?” 安北寅一下子闹明白了,原来蒋家姨母是想带闺女去春宴调金龟婿去啊。 “这有什么?你是堂堂武德侯夫人,多带一两个姑娘谁敢多问一句?”蒋家姨母不悦,瞪眼继续道,“我说三妹你就是个软性子,身份尊贵却不愿意跟人争,到没得叫人踩在你头上!” “我母亲本就没打算去!”安北寅脸上十分难看,冷声道。 “大人说话,你个孩子” “我不是孩子!”安北寅沉声道,打断了蒋家姨母的话,“我母亲是不会去的。” 第二十一章 准备订婚 蒋家姨母正要起身,却被武德侯夫人一把拉住,笑盈盈道:“表姐,别生气。”又转头对安北寅道,“寅儿,不得无礼。” 安北寅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喝茶。 蒋家姨母也不想撕破脸,飞快变脸,笑道,“没生气,大侄子说你不去?为什么?” “因为那日我要订婚!”安北寅此话一出,屋里人登时神色各异。 武德侯夫人愣住,儿子为给她解围,这是说了什么话?订婚?谁家姑娘? 蒋家姨母十分惊讶之余又觉得万分可惜,完了,又失去一个机会,还不如早下手呢。 蒋玉眉心底凉凉,母亲说嫁不了别人,实在不行安北寅也可以,虽然现在还没有封为世子,不过有爵位在,武德侯早晚会落到他身上。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蒋玉乔表示无所谓,反正有大姐在,什么好事儿都不会轮到她 屋里气氛好似凝固,蒋家姨母望望安北寅,又望望武德侯夫人,十分不甘,问道,“三妹,是真的吗?” 武德侯夫人这才收拾好神色,点头道,“是啊。” “哦呵呵,这是好事啊!好事!”蒋家姨母忽然开心道,“不知谁家姑娘有这福气。” 她瞥了一眼安北寅,又望望武德侯夫人,见谁也没有回答的意思,缓了缓神色,尴尬笑道,“不过过几天就知道了,那日三妹备下几桌?需不需要帮忙,你知道你姐夫没别的本事,酒楼倒是开了十几家,需不需要厨子?这菜品咱们也得挑上京顶尖儿的,你姐夫这方面内行,回头我帮你问问,席面就是面子,可不能叫人小瞧了去,这是大事儿” “多谢蒋姨母关心,我们打算的是家里人做一桌家宴就成。”安北寅打断了蒋姨母眉飞色舞的自吹自擂,说到底,她一心往武德侯家凑,不就是为了多接触上京权贵吗? 蒋家姨母一愣,故意装傻道,“不请客啊?就咱们家里人吃饭呀,传不去不像话啊!” 安北寅实在没了耐心,起身道,“就安家与女方家吃饭,不会传出去。” 蒋家姨母饶是厚脸皮,这下也没了话说,望着安北寅干瞪眼。 安北寅规规矩矩朝母亲行了礼,道,“天色已晚,不打扰母亲休息,儿子告退了。” 武德侯夫人故作一脸无奈,道,“你这孩子,净惹你姨母生气,快去吧,别在这碍眼了。” 安北寅脚下生风,扭身出了屋子。心中鄙夷,什么狗屁姨母,不知道远房了多少房也有脸跑到安家攀亲戚。蒋家世代经商,家产虽大,却无权,有钱无权,到底是缺点儿底气,便把心思放在了女儿婚姻上,真是可耻! 安北寅走后,蒋家姨母也没脸再留下说话,领着两个女儿出了侯府。 武德侯夫人以为儿子说的“订婚”的话是为搪塞蒋家,而且天色已晚,就没有再叫他过来说话。 她斜倚在榻上,闭目沉思,武德侯府的日子早就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知哪日就倾覆了,有蒋家在,也许将来还能有一条退路,所以她不愿与蒋家撕破脸 安北寅站在院子里,望着头上清冷的月亮,一如他心底清冷,侯府风雨飘摇,一心想退路是不成的,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忽然,墙上人影闪动,借着树飞身跳下来一黑衣人。 那人快步走到安北寅跟前,跪地行礼。 “进屋说。”安北寅快步走到屋里,黑衣人紧随其后。 安北寅问道:“查出什么了?” “他们是北州人。”黑衣人去掉蒙面,露出本来面目,是一约摸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正是安北寅的暗卫阿索。 “北州人”安北寅心头忽然闪过一丝猜测,随即又否定了,“还有别的吗?” “别的没什么,只是他们原来住在北州东城。比较重要的一件事是,东城百姓当年大多蒙受定北王妃恩惠,才能在那里安家落户。其他没有了。”阿索道。 安北寅赞赏的点点头,不愧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做事确实会抓重点。 安北寅道,“你怎么认为?” 第二十二章 朱家姐妹 “属下认为,他们定是当年蒙受恩惠之人,为定北王府打抱不平,带着目的来上京,至于他们身后有没有组织,属下还要继续查。”阿索分析道。 安北寅心想,他不排除为报恩而替恩人报仇的可能,但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秦凌,到底不是一个简单的小丫头。他忽然想起那日他见秦凌一脸凶狠,对刘天屿说话的样子 “阿索,你继续查,有消息来告诉我。”安北寅吩咐。 “是!”阿索领命。 “还有,组织进行怎么样了?”安北寅问。 “一切顺利,公子放心。”阿索沉声道。 夜更加深了,安北寅坐在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武德侯府本就没有太多婢女仆从,此时安北寅的院子更是只剩他一人。 他揉了揉眼睛,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已然凉透的茶水。 又过两日,到了两家约定去百川寺相看的日子。 武德侯夫人一早起来,穿戴整齐,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只要是儿子看得上的姑娘,就算是平民百姓又有什么要紧呢?平民家的姑娘正好,武德侯府不需要家大势大的儿媳妇锦上添花,倒是需要顾虑与权势联姻会招致上头的怀疑 安北寅此时穿了一件月白色长衫,敛去平日的漫不经心,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武德侯夫人见到儿子衣冠楚楚、风姿卓雅,更难掩心中喜悦,笑着点了点头,在儿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早先,秦凌收到安北寅仆从送来的两套衣裳,她与韦氏各一套。 秦凌望着镜中的自己,浅青色纱裙配嫩绿色绣翠竹坎肩,头上碧青色簪子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清雅而别致,要说安北寅挑的这件衣服倒是十分合她心意。 韦氏上身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绣梨花夹袄,底下一条墨蓝色锦缎百褶裙。她本就生的好看,打扮一番一点儿也不输那些贵妇人。 二人穿戴妥帖,也出发了,因京郊离百川寺不远,不多时,已到山下。 马车沿着山路曲折前进,草香裹着花香沁人心脾,鸟鸣伴着马蹄声飞入双耳,还有隐约的流水声 流水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远远的有一条瀑布。 马车上了桥,秦凌探着身子望向桥底下的水,水流湍急,不可见底。 从桥上下来,车夫猛的拉住缰绳,回身道:“二位贵人请下车吧,前走几步就到姻缘树了。” 秦凌扶着韦氏下了车,正能瞧见一棵无比粗壮的银杏树,枝如虬龙,树上挂着的红色丝带随风摇曳,近走几步,亦是能看清一个个精致的红色香囊 韦氏拉着秦凌快步走到树下,不禁感叹道:“我的天呐!这棵树得长了上百年了吧?” 韦氏声音很大,引得旁边众人哈哈大笑。 只见一粉衣女子秀眉轻挑,一脸嫌弃,小声嘟囔道:“哪里来的乡巴佬,真是丢死人了” 旁边另一黄衣女子嘴角勾笑,眼尾扫过韦氏母女,不以为意道:“五妹,我们许愿吧,别叫旁人扰了咱们的兴致。” 粉衣女子扭身道:“那倒是!” 韦氏撇嘴望着二人背影,心下道,上京的贵女姑娘这都什么毛病啊!自己说话关她们什么事儿? 秦凌眸光紧锁,这黄衣女子不就是荣昌侯府的朱二小姐吗? 第二十三章 惊马落水 秦凌拉了拉韦氏,笑道:“阿娘,犯不着生气。” “哼,不跟她们一般见识!”韦氏拉着秦凌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桌说:“我们也写个愿望挂上吧?” “这是姻缘树,我暂时想不到许什么愿望呢。”秦凌抿唇轻笑。她对许愿不怎么感兴趣,关于姻缘,还是算了吧,只会碍她的事儿。 韦氏道:“你不是说安北寅叫咱们在这等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韦氏不识几个字,秦凌刚要对韦氏说她许愿她来帮她写,忽然发现不远处一人正背靠着马车,百无聊赖的踢着脚底下的石头真是冤家路窄啊! 既然朱家姐妹在此,朱岂在这儿也就不奇怪了。 只见朱岂双手环抱胸前,四下随意看着,正要扭身望向姻缘树这边。 秦凌急忙转身,拉着韦氏道,“我想还是许个愿望吧!” 韦氏嗤笑:“你这丫头” 秦凌从桌子上取了一条红色丝带,想了想也不知道写些什么,提着笔,扭着头,偷偷望向朱岂,他应该没发现她,秦凌暗暗侥幸 “怎么了?”韦氏顺着秦凌的目光望去,不知所以。 “没事,我只是在想,写什么好呢?有了!”秦凌说的飞快。 韦氏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虽不识字,却也探着身子,望着秦凌落笔。 “心什么一心人,百首不目啥呀这是?”韦氏挠头。 秦凌苦笑道,“阿娘我写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您听说过吧?” “是好像在哪儿听说过”韦氏想了想。 秦凌指了指树上的丝带,笑道:“我刚看了,十句有八句是这句话。” 韦氏仔细揣摩着这句话,想起了离开她已有十年的秦三,心底黯然 秦凌只顾看着树上的丝带,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这墨写在丝带上不会褪色呢?就算太阳晒不褪色,下雨总会冲干净吧? “写好啦!”不远处粉衣朱五笑道。 朱二一把扯了过来,“叫我看看!” 朱五边抢边嗔怒道,“二姐!” 朱二一旋身,正好转到秦凌身边。 秦凌眼角扫过那红丝带,正看见歪歪扭扭的字像小鸡爪子似的,写的也是“愿得一心人”这句话。 朱五发现秦凌瞧见了她写的,十分不悦,走到她跟前,一把扯过她手里的红丝带,看见上边精致的字体,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目光在秦凌身上打量一番,冷声道:“你是谁家的姑娘?我怎么没见过你?” 秦凌挑眉,反问道,“上京的姑娘你都认识?” “反正贵女我都认识,却没见过你,你才来上京吧?”朱五语气轻慢。 “上京真的没有一个你不认识的贵女?”秦凌扬着脸,语气阴冷。 “那是自”话说到一半,朱五忽然闭了嘴,“你你是” 秦凌挑眉,抢过她手里的红丝带,拉着韦氏扭身扬长而去。 韦氏瞧着刚刚那一幕,心突突的跳着,生怕秦凌这只纸老虎被人捅破了。 确定走的够远了,韦氏才小声问道:“刚刚她把你当成谁了?” “不知道。”秦凌道。 “啊?”韦氏疑惑不已。 “比如说皇城里的,总有她没见过的吧?”秦凌笑道。 “你可真行!”韦氏低声感叹。 “当下唬一唬她管事,没准儿过不了多久她就反应过来了。等她走了我们再过去吧。”秦凌道。 “那你随便冒充别人真没事吗?”韦氏又生了别的担忧。 “我可没说我是谁,全是她自己臆想的。”秦凌咯咯轻笑。 “你这丫头,真是机灵!”韦氏笑道。 秦凌藏在远处偷偷看着朱家二姐妹上了朱岂的马车,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 秦凌正想安北寅为何还没来,就瞧见有一马车上了桥,话说来时经过的桥并不宽,两辆马车都不能并排通过。 武德侯府家马车缓缓而来,对面朱岂骑马正引着自家马车上桥。 狭路相逢 安北寅骑马见迎面而来的朱岂,朱岂刚上桥,怎么都应朱岂后退让路。 朱岂一见是安北寅,更没了退让的意思,拽着马,步步上前。 秦凌望着桥上剑拔弩张,心思微转 因着离得远,她并不能听清二人在说什么,只是感觉朱岂情绪愈发激动。 要出事了!秦凌眼眸紧锁二人,说时迟,朱岂扬鞭,朝着安北寅身后马车的马儿打去 伴着马车落水,秦凌心中咯噔一声! 秦凌脚步飞快,跑到桥边,随安北寅纵身跳入急流中 第二十四章 皇帝召见 “咕噜噜”水淹没身体,秦凌迅速在水中找准方向,隐约见到许多人影,锁定一紫一白,朝着人影游过去。 安北寅环抱武德侯夫人,夫人双眼紧闭。 安北寅只觉身后多了一份力量,扭身见到绿衣秦凌,心中一时悲喜莫辨,瞬间对她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情感 救人的还有仆从,几人合力将夫人推上岸。武德侯夫人全身湿透,脸色惨白,猛咳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安北寅一心只在母亲身上,待分出心思,目光扫过施救众人,心中不禁一跳,秦凌呢?! “秦凌呢?!”安北寅一时慌了神儿,猛的抓住一仆从衣领喊道,“秦凌呢?!” 那仆从一脸懵。 “我问你秦凌呢?!”安北寅疯狂摇晃着那人,又一把甩开了他,预感十分不好! “寅儿?”武德侯夫人惊诧且担忧的望着儿子。 安北寅带仆从沿着河岸向下游跑了好久,忽然发现河岸边一只白色绣翠竹的绣鞋,是秦凌的鞋子! “去下游找!”安北寅沉声怒喊。 “阿凌!阿凌啊!我闺女”岸上忽然传来韦氏呜咽的声音。 安北寅这才注意到她 韦氏跌跌撞撞向安北寅跑来,满脸泪痕,抓着安北寅哭叫道,“阿凌呢?我的阿凌呢?” 韦氏望着河流下游的方向,心像是被扔在了热油锅里 “在这儿!在这儿!”下游的仆从们发现了秦凌。 安北寅快步跑到秦凌跟前,焦急道:“你没事吧?” 秦凌刚刚被救醒,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了血色,她努力扯起笑容,“我没事,夫人呢?” “母亲被救上来了。”安北寅道。 秦凌努力起身,安北寅赶紧来搀扶,可是她腿上却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安北寅想也没想,一把将她抱起。 秦凌也没力气反抗,默默地任由安北寅抱着。 桥上的朱岂早就心虚极了,与两位姐姐一同逃离了现场。 武德侯一家回了府,夫人便病倒了 这几日,上京街头巷尾流言愈甚,都在传荣昌侯世子惊了武德侯夫人的马车,致其落水,恐有性命之忧 安北寅负手立于院中,眉头深锁,他刚从母亲那里出来,母亲受寒连带惊吓,回来就一病不起了。 一大早父亲被宣入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情况如何。 恰巧此时,阿索急匆匆赶来。 “怎样了?”安北寅急切道。 “就是在今晚。”阿索回答。 安北寅道:“继续盯。” 安北寅早先就查到朱家正走私军火,至于是谁指使,他没有证据。 他想着,若是出击,就要一击即中。否则后患无穷! 皇宫正殿。 开兴帝埋首批阅奏折,宦臣张福胜屏气凝神立于他身侧。 “几时了?”开兴帝忽然抬头,双手揉着太阳穴。 张福胜连忙奉去茶盏,边帮开兴帝揉捏按摩,边道:“回皇上的话,已经申时了。” 开兴帝闭目养神,许久才开口问道:“安鹏呢?” “还在偏殿候着呢。”张福胜回答。 “叫他进来吧。” “诺” 开兴帝又开始翻阅奏折,武德侯安鹏随张福胜进了正殿,规矩叩首道:“微臣给皇上请安。” 开兴帝只是嗯了一声,并未抬头。 时间仿佛凝固,开兴帝继续翻奏折,武德侯叩首跪于殿中,张福胜垂手立于一侧 滴答滴答更漏不紧不慢的发出声响,武德侯垂首望着地面,金丝绣成的龙纹地毯,针脚细密,龙鳞熠熠生辉 第二十五章 出现转机 不知过了多久,开兴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朗声问道:“安爱卿可知,朕为何宣你觐见?” “微臣不知。”安鹏垂首道。 开兴帝面色微变,语气阴冷道:“赫通有消息吗?” 武德侯又叩了叩头,缓缓道:“回禀皇上,没有。” 开兴帝心思微动,眯着眼,望着伏在地上的武德侯,陷入沉思。 十年前,他下令让临王也就是今天的太子齐旻,诛杀安鹄,安鹏急忙觐见,说他知道诸老先生的一个天大的秘密。 诸老先生是开兴帝与定北王安鹄的恩师,天文地理,人文军事,无所不通。当时的开兴帝虽然贵为太子,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先生更加欣赏看重安鹄。 而十年前诛杀安鹄,本就没打算留着安鹏。是安鹏急匆匆跑来说,已故诸老先生早年培养了一个不小的亲兵组织,名为诸子军,并留下了一大批兵书地图交给诸子军首领,且首领手持诸子令号令亲兵。 开兴帝留下了安鹏,让他继续追查此事。安鹏便以让义子游历为借口,让他出门追查此事,这一去就是十年。 而这十年,他也默许了武德侯府的浑噩度日。 开兴帝目光回落到武德侯身上,后者依旧叩首跪着。 “十年”开兴帝开口,意味深长。 安鹏垂首听着。 “朕竟然被你诓骗了十年。” 安鹏听着开兴帝话中带怒,沉声道,“皇上英明,臣当年说的一字不假,臣想如若诸老先生的诸子令那么容易得到,那就不是诸子令了。” “呵!”开兴帝冷笑,“你竟仍是这般巧舌如簧。” 武德侯没有回答。 良久,开兴帝冷声道,“朕已经没了耐心,等你的夫人病好了,你便亲自出去寻找诸子令吧,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微臣遵旨。”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武德侯明白,侯府的转机来了。 开兴帝眸光微转,近来太子动作颇多,是该剪剪他的羽翼了! 武德侯前脚踏进家门,后脚宫中宦臣便送来了赏赐,人参鹿茸一应补品,说是叫夫人安心养病。 荣昌侯府得知消息,家中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荣昌侯夫人掩面嘤嘤哭泣,荣昌侯朱之驶面色铁青,底下跪着的是垂头丧气的朱岂。 朱岂的二姐、五姐虽然同行,此时父亲并未怪罪到她们头上,遂纷纷躲在闺房里。 一旁仆从丫鬟大气也不敢出。 侯府纵容世子吃喝玩乐,打架闹事,只忌讳一点,不能闹出人命。杀人偿命,怎样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现在皇上赏赐了武德侯府,却对荣昌侯府迟迟没有发话。死不可怕,煎熬的是等死的过程想到这儿,荣昌侯提着的心仿佛突突的更厉害,胸口憋闷的喘不上气来,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起来!咱们去武德侯府负荆请罪去!”武德侯忽然起身,对儿子喊道。 朱岂一愣。 “侯爷”荣昌侯夫人于心不忍,失声叫道。 “总比坐着等死强!”荣昌侯气的跺脚,“现在外边流言查不出源头,止也止不住,真要一字不落的传到皇上耳朵里,咱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从前武德侯家的”荣昌侯夫人不甘心,虽然同为侯爵,可每次碰见,自己不是趾高气扬的,数也数不清她明的暗的欺负过武德侯夫人多少次。 “别说从前了,哎”荣昌侯捂着胸口,哀叹道,“现在武德侯夫人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她要是死了,咱们可就再没机会了!快去叫二丫头和五丫头,咱们一块去。” “侯爷,咱们闺女可都没定亲呢呀!这出去以后还怎么说个好人家?”荣昌侯夫人惊叫道。 朱岂望着父亲,父亲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他装的一脸可怜巴巴,低声道:“父亲,您消消气,先坐下,咱们从长计议。” 荣昌侯夫人见到儿子这样,更加心疼了,哎,得赶紧想办法帮儿子把这事儿遮掩过去,可这次,和前几次还不太一样 荣昌侯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最近在朝堂上太子屡遭训斥,皇上对太子已经显露不满。而荣昌侯府与太子亲近众人皆知,皇上难免不会借此事重罚侯府以警示太子。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行差踏错 第二十六章 拒之门外 荣昌侯携夫人、儿子、二女儿及五女儿乘马车来到武德侯府门前,下车去叫门的是赵婆婆。 赵婆婆有些蔫蔫的,悄悄的走到门口,“哐哐哐”连着三声砸门。 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望去,这不是前段时间来撒泼耍赖的婆子吗?好像是荣昌侯府的。众人想到这里,又联系最近听到的流言,一颗颗八卦之心瞬间沸腾了!今天有好戏看咯! “谁啊?”隔着门缝喊的是武德侯府的门房仆从。 “我是荣昌侯府的,我们侯爷夫人前来拜访,麻烦您通禀一声。”赵婆婆语气低三下四,没办法,来前老爷吩咐了,叫大家把姿态放低 “我们侯爷不在家!”门里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 “那侯爷去哪儿了您知道吗?”赵婆婆道。 “不好意思,我们老爷出门我可不敢拦住问去处。”里面语气满是讥讽。 赵婆婆被噎得干瞪眼,旋即想到那个拎着酒罐子,对她破口大骂的邋遢汉,武德侯不在也好,武德侯夫人是个软柿子,遂谄笑道:“麻烦您通禀一下公子。” “我们公子上学去了!”里边十分不耐烦的回答。 “那夫人呢?”赵婆婆执着道。 “夫人病重昏迷!没事你们就回吧,等夫人好了再来拜访!”里边脚步声越来越远。 赵婆婆再没脸敲门,只得灰溜溜上了马车回禀。 “混账!他们夫人病着,公子能去上学?怎么不长个脑子想想!”荣昌侯破口大骂,却也知道,此刻以赵婆子能力绝不会叫开门了。 赵婆婆一脸委屈,也不敢说话。 “你去!”荣昌侯转脸对夫人道。 “侯爷”荣昌侯夫人失声叫道。 “父亲”三子女亦是低声喊道。 “他们侯爷不在家,公子也不在,只剩了夫人,我去不方便。”荣昌侯解释道。 荣昌侯夫人愣了一愣,亦是蔫儿蔫儿下车,看来老爷是真急了,可是为什么呀,她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了 “哐哐”荣昌侯夫人扣门。 “谁?”里边问道。 “我是荣昌侯夫人,来拜见你家夫人。”荣昌侯夫人忍住怒气答道。 里边一阵响动,门开了。 仆从行礼道:“夫人来的太不巧了,我家夫人病重昏迷,根本无法见客,您改天再来吧!” 荣昌侯夫人被话堵了回来是早就料到的,她恨不得赶紧结束这丢人的旅程 灰溜溜回了马车,马车灰溜溜驶远了。 众人见没啥热闹可看了,失望的散了 秦凌一身素衣,头戴帷帽,悄悄隐在人群中,看完这一幕,转身离去了。 经此一试,秦凌已经明了,开兴帝并非事事偏宠太子,他正壮年,还是有心力权衡各方势力,打压觊觎权位之人的。 那下一步,她就要顺水推舟了 秦凌嘴角勾笑,大步朝京兆府尹的方向走去。 秦凌等在巷子口,只见一身着黑衣的小乞丐匆匆跑来,秦凌一把抓住他,低声喊道:“小照,是我!” 名叫小照的小乞丐听出是秦凌的声音,忙道:“姐姐,事情办妥了。” “谢谢你,小照。”秦凌真诚道。 小照抿唇道:“姐姐别这么说,没有你,我早就饿死了。” 秦凌微微一笑,道:“那后边依计划行事,你要小心啊!” 小照用力点了点头,扭身跑远了。 秦凌犹记得那日,她在街上见朱岂一行人招摇过市,只因小照抱着破碗在朱岂面前跑过,朱岂说小照碍了他的眼,便一脚踢飞了他的碗,碗里的馒头也滚到了臭水沟里。 朱岂扬长而去,小照握着拳头,气的浑身发抖 秦凌见他可怜,给他买了几个包子。 自此,小照便总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报答秦凌。秦凌却对此不以为意,直到今日真需要他的帮忙 秦凌没想到的是,小照在这一带小乞丐里还是挺有威望的,遂秦凌意外得了一些小帮手。 第二十七章 比试身手 秦凌垂了垂眼眸,她已经走到京郊码头,好戏就在今晚了。 夜幕降临,秦凌望着一艘大船缓缓停靠,大船后还跟着一艘小船。 秦凌深吸一口气,纵身跳入水中。 此时,大船上的领头人显得十分慌张,不住的四下张望,忽然“哐啷”一声,一颗石子落在船上,那人被吓了一跳。 捡起石子,打开包在上边的纸条,借着船上火光一看,不禁色变。 “有埋伏,立即撤退!” 他急忙四下望去,只见黑漆漆一片,是谁传来的消息?会不会这消息本身就是陷阱? 正思索之际,他忽然听得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有一队人马正逼近,领头人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吩咐下人带人去查看,并且吩咐人赶紧将一部分货物转移到小船上从小水道离开。 小船使出不久,那领头人命人将船靠岸,吩咐一手下迎着来人方向去探查。 那人来去飞快,回来禀报时,领头人不禁色变,糟糕!中计了! 此时京兆府尹的人已经从小水道迎面而上了。 秦凌躲在暗处观察。 双方因为是否搜查船只起了争执,并且那领头人已经察觉,不多时也抵达小船所在之处。 京兆尹只是简单的盘问了几句,便让开了路,秦凌有些急了,船上明明是违禁品,为何不查一查?单凭一面之词就放过他们了?! 秦凌气的想要跳脚,忽然被人从背后突袭,口鼻瞬间被刺鼻的帕子捂住,意识涣散,晕了过去。 秦凌醒来时,头痛欲裂,只一瞬,登时坐起身,四下望去,屋内布置简单而不失华贵。 再看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素衣,不是自己的衣服!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门口显出一人影。 安北寅?! “是你?!”秦凌气急,且不说他扰乱她的计划,她昏迷期间经历了什么更是不可想象! 安北寅轻轻一笑道:“你醒了,你现在” 还没等安北寅说完,秦凌已经起身,朝安北寅扑了过来! 安北寅早有准备,迎上前去,在即将相撞时,一闪身,旋到了她身后。 “那就比试比试?”安北寅满是戏谑,他也正想试试这丫头的真本事呢。 说时,安北寅几步上前,想要抓住秦凌的手臂,却被她灵活躲开了。 安北寅二话不说,追上前去。 秦凌与他只过一招就变主动为被动了,心里实在不甘! 所以便假意被他追到墙角,忽然转身右脚踢出。 一瞬间,却被安北寅一把握住脚踝,一拉一拽。 秦凌另一脚随即发力起身,右脚得了机会,踏着安北寅肩膀一跃,轻松从他头顶掠过。 说时迟,安北寅哪里甘心她就此逃脱,一个旋身,伸出手臂,扯住了她的衣衫。 只听“刺啦”一声,秦凌的外衣已被扯破。 安北寅紧追不舍,秦凌一手拽着帐幔旋身躲闪。 谁知那帐幔并不牢靠,“哗啦”一声,竟掉了下来,秦凌身体瞬间失重,猝不及防跌落榻上。 安北寅来势凶猛,来不及收力,直直扑在秦凌身上。 第二十八章 请她帮忙 秦凌飞身抬脚,踢开他就要往下跳,安北寅伸手抓她,又是“刺啦”一声,秦凌胸前唯一的抹胸纱衣也被扯掉了 秦凌眼疾手快,拽起帐幔便要往身上裹。 这时,在外边的仆从听得里边的动静,也忍不住了,“哐哐”敲门大喊,问公子是否有事! 秦凌双手拽着帐幔,护在胸前。 安北寅朝门外回了一句没事,朝着秦凌走来,一边还脱着外衣 秦凌脸色一变,疾步退后,“哐啷”一声撞到身后的书柜。 安北寅疾步上前,秦凌攥紧拳头,瞄准他的左脸。 运气 “哗啦”一声,安北寅将掉落的竹简握在了手中,且从容不迫的放回原处。 秦凌看着安北寅脱下外衣,披在自己身上。 夜色正浓,凉风习习,烛光摇曳。 四目相对,气氛微妙。 安北寅回身拎了把椅子坐定,嘴角含笑,上下打量着秦凌,只见她白皙的脸颊上,垂着凌乱的发丝,眉头微蹙,眸光如水,鼻梁微挺,朱唇一点。 瘦削却凹凸有致的身形,披着凌乱的衣衫,倒叫人有一番楚楚惹人怜的感觉。 两个人安静下来。 “过来。”安北寅勾唇轻笑,招了招手。 秦凌拽了拽身上的衣服,冷声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在这里得问你自己呀,问我干什么?”安北寅一脸坏笑。 秦凌气的再次出手,却被安北寅一把握住手腕,一拉一按,抵在了椅子上。 秦凌双手都被钳住,腿上也被安北寅以身体压制,动弹不得。 “你怎么知道朱家在私运军火?” 秦凌头一歪,不欲搭理之。 “你为什么要对付朱家?” 秦凌抿唇不语。 安北寅看着这倔强的丫头,忍着笑意,道:“你之前打架一直不愿意露出真本事,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急了?” 秦凌挣了一挣,还是没办法逃脱安北寅的钳制,就算使出真功夫又怎样,还是打不过安北寅,好生气。 “你放开我!”秦凌道。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对付朱家?” “看他们不顺眼!”秦凌脱口而出。 安北寅挑眉,不愿意说算了,“你现在一击不中,只会打草惊蛇。你以为京兆尹会管?” “他为什么不管?”秦凌蹙眉。 安北寅松开手,一手敲了敲她额头,道:“也不知道你是愚蠢还是笨,京兆尹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触荣昌侯家的霉头呢?” “可是证据确凿啊?” 安北寅不置可否。 他们竟然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秦凌握紧了拳头。 安北寅怕了怕她的肩膀,轻笑道:“没什么可气恼的。” 是她太天真了,秦凌默默叹了口气。 “以后对付荣昌侯府的事就交给我,现在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安北寅语气忽然软了很多。 “我不帮。”她没有骨气的吗?哼。 “傻丫头,别气了。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安北寅耐心道。 “你这人可真坏!”坏的冒水儿!秦凌忍不住骂道。 第二十九章 对峙蒋家 安北寅将一切吩咐妥当之后,便连夜离开了。 至于武德侯,秦凌更是没见到人影。 偌大的武德侯府,现在只剩了“昏迷不醒”的武德侯夫人,和临时被赶鸭子上架的秦姑娘。 秦凌坐在榻前,轻轻吹了吹碗里的药,一勺一勺慢慢往武德侯夫人嘴里喂。 武德侯夫人脸上带着静静地微笑,打量着秦凌。 “秦姑娘,谢谢你。”武德侯夫人声音温柔。 “夫人这样说折煞我了,我答应了安公子,一定会守住您的。”秦凌抿唇一笑,“您唤我阿凌便好。” 武德侯夫人点了点头,一手抚上秦凌的肩头。 这时,婢女心玉急匆匆的赶来,施礼道:“夫人,秦姑娘,不好了,蒋家夫人闯进来了。” “她来干什么?”武德侯夫人眉头一皱。 “说是来探望您”心玉皱眉道。 “管家为何没拦住?”夫人明显有些怒意了。 “夫人别急,有我呢!”秦凌忽然开口,“心玉,带路。” 心玉引着秦凌出了内室,小殿,恰好在夫人的小院儿门口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擅闯武德侯府,还不快快拿下!”秦凌面带厉色,高声道。 众仆从这才敢上前,蒋家夫人又怎样,公子走之前可是交代过,府中大小事宜全都交由秦姑娘打点。 “谁敢!”蒋家姨母怒声喝道,“我可是侯府的亲戚。” “是什么亲戚?会在夫人病重昏迷的时候闯府呢?赶出去!”秦凌道。 “你算什么东西?!”蒋家姨母道,环视一众仆从,眼中带火,“我可是你们夫人的姐姐,看谁敢无礼!” “既然是夫人的姐姐,更应该体谅夫人才是,如今夫人病重,你却硬要往里闯,居心何在?!”秦凌道。 蒋家姨母气急,几步上前,扬起手臂,刚要落下,却被秦凌一把抓住。 蒋家姨母疼的龇牙咧嘴,怒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秦凌冷声道。 “放肆!放开我母亲!”一直立在蒋家姨母身后的蒋玉眉几步上前,想要撕扯秦凌。 秦凌早就注意到她,手一松,一推,将蒋家姨母推在了蒋玉眉身上。 蒋家姨母顺势坐在了地上,低头抹眼泪,大叫道,“我的妹妹啊!你这是被人软禁了吗?姐姐想你啦!” “来人,赶出去!”秦凌依旧下令。 仆从纷纷上前,蒋玉眉趁秦凌不注意,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扬起手 一瞬间,手被秦凌抓住了。 “啪!”一巴掌打在了蒋玉眉脸上。 蒋玉眉惊呆了,她动作怎么这么快。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这是武德侯府,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秦凌语气凌厉。 “你凭什么”蒋玉眉捂着脸,不甘心道。 “凭姑娘手里有夫人的管家牌!”声音传来,从内殿快步跑出的是武德侯夫人的大婢女,冰玉。 只见冰玉快步走到秦凌身后,拿起手中管家牌,向众人展示一圈,交给了秦凌。 蒋家姨母从没见过秦凌,但是冰玉她认识。 这会不会有诈?!蒋家姨母不甘心,转头看向心玉。 在一旁被这阵势吓坏了的心玉连连点头,道,“夫人是将管家牌暂时交给秦姑娘保管。” 蒋家姨母冷哼一声,“秦姑娘?” “正是!”秦凌道。 “从哪个地缝冒出来的秦姑娘?我不信!”蒋家姨母登时起身,又硬要往里闯。 “啪!”一巴掌扇了过来。 这次,秦凌打的竟然是蒋家姨母! 蒋家姨母瞪圆了眼睛,又惊又愤,她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打?! 第三十章 蒋家玉乔 “擅闯官员府邸,知道送官府是什么罪吗?”秦凌一字一顿道,“赶紧走!不然没好果子吃!” 蒋家姨母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扭头使劲掐了身后穿浅绿衣衫的姑娘。 只见那姑娘忽然向秦凌跪了下来,哭求道:“秦姐姐,我母亲也是担心姨母的安危,好心前来探望,您开开恩。” “这事不是我做主的,老爷和公子临行前交代,况且大夫也说,夫人需要静养,若总是轻易允了别人探望,打扰了夫人养病,万一夫人有个什么好歹,谁来承担这责任?”秦凌道。 “那我们不探望了”浅绿衣衫姑娘急忙道,“我这就劝母亲回去” 蒋家姨母瞥了一眼浅绿衣衫姑娘,低声喝道,“玉乔!” 蒋玉乔转头对蒋家姨母道,“母亲稍安勿躁,我想着,姨母病重,正需要人照料,我若是能留下来照顾,也算是尽了绵薄之力” “你想留下来?!”蒋玉眉忽然尖声道,语气中满是讥讽,“你哪儿来的自信?居然要求留下来?” 蒋玉乔苦笑道,“要不姐姐与我一同留下来照顾姨母。” “别争了,你们不能留下来。”秦凌忽然道。 秦凌看他们三人在这里折腾半天,果然与安北寅说的大差不差,蒋家千方百计的进侯府,不过是为了查看夫人情况 她们自己肯定不会有这兴趣,而她们背后的人 “姐姐,求你了,我们就帮姨母熬熬药什么的就行”蒋玉乔楚楚可怜的望着秦凌。 安北寅说,如果蒋家姐妹非要留下,便答应下来,以便顺着她们,揪出来背后之人。 秦凌点了点头勉为其难道,“那行吧,你二人便留下吧。” 秦凌转头望向蒋家姨母,道:“夫人,实在对不住,请回吧。” 蒋家姨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要女儿在这儿,还怕寻不到机会吗? 秦凌告诉二人只得在外殿活动,不可进内室打扰夫人。 蒋玉眉满脸不屑,反正她留下来也不是干活来的,她一个娇滴滴的富家小姐,跑来当丫鬟?笑话! 她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查看武德侯夫人真正的情况,若因着这个消息,能得荣昌侯公子青睐,她就算平步青云飞上枝头了 只是如果有机会碰到其他权贵,她能攀上交情也是不错的 蒋玉乔望着武德侯府高大的房檐,也陷入了沉思 “你们先去问问厨房里,药熬好了没?!”冰玉忽然吩咐二人。 “凭什么我去?!”蒋玉眉不满道。 “你不是来伺候夫人的吗?放着好好的富家小姐不当,跑来当丫鬟,你不去谁去?想当小姐就赶紧回家!”冰玉语气丝毫不善。 秦凌听冰玉这样说了,不禁轻轻勾唇一笑,真是孺子可教。 蒋玉眉被堵的满脸通红,回身狠狠掐了蒋玉乔一下,怒道,“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 “哦。”蒋玉乔忍着痛,默默离开了。 秦凌看着窗外,长出一口气,悄悄倒了一杯水,灌了进去。 想想刚刚,硬是逼着自己披着一身刺,这种感觉真不好。 要不是安北寅提前交代,不必给蒋家留丝毫脸面,她真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分了 第三十一章 五瓣梅花 蒋玉眉几次悄悄在殿外徘徊,奈何冰玉和心玉看的结实,再加上里边的秦凌守得紧,她根本没办法进去。 秦凌一边喂药,一边道,“夫人放心,我绝不会让蒋玉眉踏进内室半步。” 武德侯夫人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小厨房里,蒋玉乔还在兢兢业业的熬药,头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蒋玉乔!你是个死的吗?!你忘了我们留在这儿的目的了?!你真要一直给她熬药熬药熬药吗!” 蒋玉乔慢慢回身,看到蒋玉眉手里的葫芦瓢,脸上挤出一丝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姐姐,你看,这是她的药渣。” 蒋玉眉一愣,随即冷笑道,“算你机灵!” 一把抢过小包,转头离开了。 蒋玉乔轻轻揉了揉头,默默叹了口气。 蒋玉乔熬好药,交到心玉手中,便默默离开了。 暮春时节,天色忽然阴郁起来,沉重的空气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穿过小院儿,来到水榭亭子处,坐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她身后的五瓣梅开的正热闹。 紫色的小花,成簇成簇的堆在一起,沁出迷人的花香。 蒋玉乔摘了一朵,轻轻嗅了嗅。 “蒋玉乔!”忽然怒喊声传来。 蒋玉乔赶忙起身,“姐姐,怎么了?” “啪!”一巴掌落在脸上,蒋玉眉怒目而视道,“快去干活啊!那个冰玉喊你呢!” 蒋玉乔苦涩一笑,说了声“好”,便低头离开了。 蒋玉眉手里拿着帕子扇风,一屁股坐在亭子里,这才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花香味。 蒋玉眉鼻子冷哼,咒骂道:“这小贱蹄子!还真会享受!和她娘一个德行。” 蒋玉乔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去了。 关于蒋玉乔的母亲,大她几岁的蒋玉眉其实是没什么记忆的,蒋玉眉这么说,完全是因为母亲经常这么说,耳濡目染。 蒋玉乔忙完了以后,又来到水榭,摘了一些五瓣梅,手里捧着花,想回到自己的住所。 “玉乔!” 忽然被人叫住,蒋玉乔扭头望去。 只见秦凌面带笑意,抬了抬手,示意她看自己手里的食盒。 “叫我吗?”蒋玉乔受宠若惊。 “是,一起吃点心!”秦凌笑眯眯的走过来,拉起蒋玉乔的手。 蒋玉乔的手轻轻一颤。 “你喜欢五瓣梅?”秦凌笑道。 “它很小,却很香。”蒋玉乔声音小小。 秦凌拉着她坐下,打开食盒,递给它一块。 蒋玉乔道谢,默默吃了起来。 她以为秦凌会问她什么,可是秦凌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再说。 二人分开,蒋玉乔回到住所,听得里面霹雳乓啷的声音。 蒋玉眉又在乱发脾气。 因为她们毕竟是侯府的表亲,所以下人对她二人还是有一些尊重的。 此时几个仆从站在门外不知所措,一脸求救般望着蒋玉乔。 蒋玉乔摇了摇头,她都步履维艰,哪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蒋玉乔将刚摘来的五瓣梅小心整理好,包在了帕子里。 “你们下人怎么干活的?衣服都不会洗吗?好好的衣服被你们弄得皱巴巴的!你知道这衣服值多少钱吗?恐怕把你卖了你都不值这个价钱吧!” 又一声摔茶碗的声音,蒋玉眉大小姐脾气正在发作。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我告诉你!夫人可是我的亲姨母!等我姨母醒了,我第一个收拾你!” 第三十二章 小姐脾气 蒋玉乔听着里边声音渐小,轻轻推门而入。 只见一十来岁的小丫头跪在角落里,周围全是碎瓷片,瘦削的肩膀一直抑制不住的颤抖 蒋玉乔慢慢走过去,掺起小丫头,见她膝盖已经渗出血来,轻声道:“你先出去吧。” 蒋玉眉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冷眼瞧着蒋玉乔。 蒋玉乔关好门,扭头道:“姐姐别生气了。” “我就生气!你把蕊玉放走了,你来跪瓷片吧?”蒋玉眉冷蔑道。 蒋玉乔低头看了一眼那些碎片,隐隐的,还有蕊玉的血迹。 “姐姐的衣服我来洗吧,姐姐忍一忍,等我们探查到武德侯夫人的真实情况,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你洗?”蒋玉眉冷哼一声,“果然是贱骨头!” 蒋玉乔从怀里拿出包着五瓣梅的帕子,抖了抖,闻了闻,道,“姐姐,你不是也喜欢五瓣梅的香味吗?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我可以去水榭小亭那儿摘一些来,与你的衣服叠在一起” “你随便吧!”蒋玉眉不耐烦道,“真是讨厌,堂堂武德侯府,竟然连正经的衣服熏香都没有!” 蒋玉乔轻轻舒了一口气,蹲下身来,慢慢收拾起来瓷片。 蒋玉眉忽然走来,一脚踩在她的手上,“不过,你要是有了消息,先告诉我!不能” “我明白”蒋玉乔忍痛道,“我不会抢姐姐的功劳的” “算你识相!”蒋玉眉转身走了。 蒋玉乔抬起手,疼的忍不住颤抖,手心和食指已经被扎破,渗出血来 蒋玉乔收拾完满地狼藉,拎着小筐,去采摘五瓣梅。 恰巧秦凌经过,心玉跟在她身后,刚要开口阻止蒋玉乔,便被秦凌一把拉住了。 “无妨。”秦凌轻声道,“以后蒋二姑娘愿意采摘五瓣梅就随她吧。” 心玉点了点头。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两日,蒋玉眉刚出门,便见到上次她训斥过的小婢女,蕊玉。 只见蕊玉怀中抱了一束花,见到蒋玉眉缩头便跑。 “你给我站住!”蒋玉眉道,“你见了我跑什么呀?” 蕊玉紧紧抱着怀中花儿,浑身瑟瑟发抖,“我” “说!”蒋玉眉怒道。 “是是蒋二姑娘叫我摘的花说是说是”蕊玉结结巴巴道。 蒋玉眉一听,一把拎起她后颈的衣衫,拎进了屋里。 确定四下无人,蒋玉眉冷声道:“快说吧。” “是二姑娘说,让我摘些花,再准备一套婢女的衣衫,她她要进去看看夫人。” 蒋玉眉撇嘴冷哼,“这小贱蹄子,倒是有办法!” 蕊玉吓得浑身直哆嗦。 “拿来!”蒋玉眉喝道。 “什什么?”蕊玉一愣。 “衣服啊!”蒋玉眉不耐烦道。 她可不觉得蒋玉乔得了消息会先告诉她,她要自己亲自去看! 蕊玉急忙将手里捧着的花,还有衣服递给蒋玉眉。 蒋玉眉抢过衣服,横了她一眼。 回屋换了衣衫,抱着花儿,悄悄溜进了武德侯夫人的小院儿。 第三十三章 斛香之毒 此时,秦凌正在厨房等蒋玉乔熬药。 蒋玉乔坐在小炉子前,小扇子轻轻扇着风,细心而虔诚。 “今天是我耽搁,来迟了,药马上就好了,秦姐姐等一下。”蒋玉乔满脸歉意。 秦凌嗯了一声,她见到蒋玉乔手上裹着帕子,忍不住问道:“你的手?” 蒋玉乔忽然将手缩到背后,轻轻一笑,道:“我没事,不小心划伤的。” 秦凌不再说话。 蒋玉乔将药倒在碗中,端着药碗,跟着秦凌去往夫人的小院儿。 路上蒋玉乔忽然“哎呀”一声尖叫,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药碗“啪”的一声杂碎在了地上。 “玉乔。”秦凌连忙扶起蒋玉乔,让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秦姐姐,对不起,我” “没事,你的脚怎样?疼吗?”秦凌道。 “我没事,只是药被我洒了,耽误了时辰。”蒋玉乔声音小小。 “二姑娘?您怎么了?”忽然跑来一小婢女,原来是一直负责照顾蒋家姐妹的蕊玉。 “我没事的,蕊玉,我打翻了药碗,脚扭伤了,要不然你去找冰玉,拜托她熬药吧。”蒋玉乔说时,望向秦凌。 秦凌点点头,道:“蕊玉,去吧,让冰玉去重新熬药。” 秦凌搀扶着蒋玉乔回到她居住的小院儿,四下望去,院子里冷清清的。 蒋玉乔看出她的疑惑,苦笑道:“我大姐也许是去水榭了,她很喜欢那边的五瓣梅,秦姐姐别介意啊。” “不会。”秦凌淡淡一笑。 蒋玉乔拽着秦凌说了许多话,晌午时分,秦凌才回到了武德侯夫人住所。 秦凌脚下生风,见了冰玉急忙道:“刚刚可有异常?” 冰玉道:“伺候蒋家小姐的蕊玉忽然叫我去熬药。” “你去了?” “心玉不在,我就去了。” “那夫人呢?” 冰玉四下望了望,低声道,“我去之前告诉了夫人,回来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异常。” 秦凌点头,轻手轻脚进了屋,武德侯夫人正午睡,面色如常。 秦凌四下望去,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五瓣梅。 秦凌看到桌上摆着的插花,微微皱了皱眉。 蒋玉乔一直和自己在一起,能把花放进来的定是蒋玉眉,看来她进来过了。 秦凌正要往外走,忽然听得榻上夫人沙哑的声音:“阿凌” “我在。”秦凌几步走到跟前,急忙倒了一杯水,用小勺子喂给她喝。 “上午好像有人进来过,不是你和冰玉。”夫人问。 “对不起夫人,是我疏忽了,我被蒋玉乔拖住,冰玉被叫走,进来的一定是蒋玉眉。”秦凌道。 夫人轻轻点头,又喝了一口水。 “她有没有” “我感觉她靠近榻前,只一会儿,便离开了。”夫人道,“我没事,你也歇着去吧。” 秦凌默默点了点头,又四下望了望,将目光锁在了那瓶花上。 秦凌抱着花出了屋,她又仔细闻了闻花的香味,忽然呛得她有些难受,忍不住咳了起来,不好,这不是五瓣梅的香味 “这斛香的香味与五瓣梅十分类似,一般人闻不出来。”老大夫手里揉着秦凌拿去的五瓣梅。 “那这斛香有什么危害吗?”秦凌急切道。 “一般人没事,只不过,夫人用的药中,有一味药与这斛香十分相冲,两者一起使用,便会让人口干舌燥,精神不济,甚至伤人性命!” 老大夫说完,秦凌不禁浑身一颤。 秦凌回到夫人院中时,肇事者蒋玉眉已经被绑了,扔到了柴房。 蕊玉跪在院中嘤嘤哭泣道:“今早,蒋家大小姐让奴婢去水榭小亭处,采摘一些鲜花,说是要想办法给夫人送去添些生气,还让奴婢准备一身婢女的衣衫,她说她不能正大光明的去看夫人,只能想这样一个办法。” “你这糊涂东西!”心玉怒骂道,“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来害夫人呢!” 蕊玉哭道,“心玉姐姐,我没有,我真不知道蒋家大小姐会在花儿里下药,我只以为蒋家大小姐对夫人一片情谊,所以才” “自己下去领罚吧!以后去杂役房刷恭桶吧!”心玉不想再听她说话,真是气死人了,同是“玉”字辈的安家大丫鬟,怎么出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此时,秦凌刚刚推开蒋玉乔的房门。 “秦姐姐?”蒋玉乔十分意外。 秦凌抿唇,轻笑道,“玉乔,事情按照你安排的发展了,你可满意?” 蒋玉乔带水的眸子瞪圆了望着秦凌,十分不解道:“秦姐姐,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蒋玉眉已经被关进了柴房,别说这件事你一点都不知情。”秦凌道。 “我” “你因着帮蕊玉解围,让她欠了你的人情,然后让她把蒋玉眉引到夫人内室,你和蕊玉再一起将我与冰玉拖住。就是为了让蒋玉眉将有斛香的花放在夫人屋里,府中人查的时候,只在蒋玉眉衣服上发现斛香。”秦凌道,“我说的没错吧?” “什么斛香?我我一点都不知道!”蒋玉乔声音急切,拽着被子瑟缩在墙角,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你不知夫人药中有一味药与斛香相冲吗?”秦凌问。 “我哪里懂什么药?我每天只是负责帮夫人熬药,我哪里知道药里有什么?”蒋玉乔梨花带雨。 “你以为我一点证据都没有吗?!”秦凌怒目而视。 “我根本就没做!”蒋玉乔大声道。 “你以为正常人对斛香没有一点反应吗?你整日用斛香为蒋玉眉洗衣服,斛香已经渗入了你的手,而斛香和血肉,是这天香虫的最爱,只要把虫子放在你手上,看看它会不会咬你,就真相大白了!”秦凌说时,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 “不!”蒋玉乔忽然面色煞白,惊叫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蒋玉眉那样对我!” 说时,嚎啕大哭起来。 秦凌静静看她哭完。 冷声道:“我知道你身世可怜,可是你不应该以残害无辜的人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不需要你可怜!”蒋玉乔声音更冷,狠狠瞪着秦凌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经历过亲人被残害,你怎知那种痛楚?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蒋玉乔抹了一把眼泪,看向别处,“那时我才五岁,我母亲身子弱,总是卧病在床,有一日,李仙岚忽然闯了进来,情急之下,我藏在了桌子底下,她一口咬定我母亲偷了她的东西,二人争执之间,她活活掐死了我母亲,母亲望着我,一直摇头,我知道母亲是说,别出来,别出来,如果我出去,一定也会被李仙岚弄死的” 说完,蒋玉乔哭的更加凄厉,“所以,我要蒋玉眉死!” “可害你母亲的不是蒋玉眉,是她的母亲啊?”秦凌道。 “你看我的手!”蒋玉乔近乎疯狂,“蒋玉眉干的!她一不高兴就打我,我身上无一处完好!我就要她死” 第三十四章 被封世子 “就算你恨他们,也不应对夫人下毒。”秦凌道。 蒋玉乔冷笑,“不经人苦,就不要劝别人善良。” 秦凌从蒋玉乔屋子里出来,精神一直处于神游,她七岁家破人亡,亲眼看着父王与母妃死在自己面前,哥哥为了保护她,被人砍杀 被人磋磨,遭受不公,就有资格向无辜的人开刀吗? 一个人再不幸,也没有资格迁怒于无辜的人。 蒋玉乔,可以被同情,但绝对不该被谅解! 蒋玉眉被遣送回了蒋家,而蒋玉乔被秦凌留了下来。 而让蒋玉乔死心塌地的,是秦凌的一句话。 “你若是伤了安北寅的母亲,他定然不会原谅你!” 蒋玉乔一听,好像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秦凌猜的没错,蒋玉乔心悦安北寅。 秦凌觉得,如何处置蒋玉乔,等安北寅回来决定吧。 翌日,武德侯父子刚进门,圣旨后脚就到。 安北寅德才出众,被封为武德侯世子。 安北寅神色冷静,接了圣旨,扭头望向武德侯夫妇。 武德侯夫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握紧了一旁秦凌的手。 蒋玉乔脸上满是崇拜,瞧着安北寅,声音轻轻,“表哥,恭喜你。” “谢谢。”安北寅看都没看她一眼,扭身便走。 蒋玉乔不甘被他冷落,跟在他身后。 安北寅声音冷冷,“你跟着我干什么?” “” “话说,你不该回蒋府了吗?”安北寅毫不客气道。 蒋玉乔脸上一红,“秦姐姐说,我可以留下来。” “秦姐姐?呵秦凌吗?”安北寅终于停下脚步,正眼瞧了一眼蒋玉乔。 “她为什么会答应?”安北寅问道。 “秦姐姐见我总是被蒋家欺辱”蒋玉乔声音小小的,泫然欲泣,抬起被帕子包扎的手轻轻拭泪。 “你的手怎么了?”安北寅道。 “是我大姐”蒋玉乔泪珠滑落,“我大姐对我动辄打骂,根本不把我当人看,秦姐姐看我可怜,便答应让我留下来,表哥,你可不能怪秦姐姐,是我是我非要留下来的。” “我怪她干嘛。”安北寅不以为意,扭头走远了。 蒋玉乔站在原地,擦去了眼泪。 “表哥”蒋玉乔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秦凌敲了敲安北寅的房门。 里头只是嗯了一声,秦凌推门而入。 只见安北寅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 “最近有什么消息?”秦凌问道。 “什么消息?”安北寅头也没抬。 “荣昌侯那边啊!” “没有”安北寅闷声道。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呢?”秦凌急了,“你说让我留下来照顾夫人,你去调查荣昌侯,我便照做了,现在你怎么” “我怎么了?”安北寅扬头反问,“我不是一直这样不着调吗?” “你是不是欠揍”秦凌气急败坏,一个箭步上前。 安北寅起身一躲,一脸蔑视,“秦凌,打架你不是我的对手吧?” “你个混蛋!我真拿你没办法吗?”秦凌随手抓起桌上毛笔,向他扔去。 安北寅这次没躲,毛笔被扔在身上,素白的衣衫染了一大块墨,秦凌一愣。 “除了荣昌侯家的事情,难道你没有别的想问的吗?”安北寅声音冷冷。 “问什么?”秦凌一头雾水。 安北寅冷哼,“没什么。” 问什么啊,你倒是说啊!秦凌想,他出去不就是去查荣昌侯家,难道还有别的? “难不成你”秦凌瞪大了眼睛。 安北寅心头一喜,看来她还是开窍了。 秦凌疑惑以后,便有些惊喜,笑眯眯道:“没想到你办事效率这么高。” “那是!”安北寅得意一笑。 “这样以来顺着荣昌侯,就能牵扯出一大批人”秦凌抿唇道,若有所思。 安北寅这才反应过来,他俩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你在说什么?”安北寅声音又冷了下来。 “你不是说查到了荣昌侯的证据?” “是!”安北寅气急,说来说去,她眼里心里只想着这一件事儿啊!看来他真是自作多情的厉害! “你怎么又生气了?”秦凌不解。 快步走到门边,望了望,四下无人,转头又赶忙回来。 “我以为你是因为刚刚蒋玉乔在门口偷听,所以才吞吞吐吐的,现在没事了,她走了”秦凌一脸严肃,“你可以说了。” “” 安北寅快要窒息了,他胸口憋着一口老血 难道这死丫头不会问问他回来便被封为世子是怎么一回事吗?!难道不会问问他们一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 这样想着,感觉肩上的伤口更加疼了 “你怎么了?”秦凌见他脸上神情变化莫测,更加不解了。 “我没事,你走吧,回去等消息就好。”安北寅无奈道。 算了,反正这丫头知道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怎样呢 秦凌回到家里时,韦氏正在搓衣服,秦平安见姐姐回来了,拔腿就往屋里跑。 秦凌没心情搭理他。 朝着韦氏叫了声阿娘,便进屋了。 安北寅这个混蛋,回来问什么都吞吞吐吐的,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 蒋玉乔听去的只是只字片语,安北寅的那句“你就没有别的想问的吗?”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之前她就疑惑安北寅为何这么信任秦凌,原来他喜欢她啊! 女人的感觉往往莫名其妙的准确。 安北寅坐在书案前,心烦意乱,只要开始了争斗,就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第二天,秦凌还是如约来到了武德侯家,因为今天是庆国公夫人举办春宴的日子。 秦凌与蒋玉乔分别跟在武德侯夫人左右,安北寅驾马在前边带路。 很快,一行人便抵达庆国公府。 因着安北寅新封世子,忽然成为了一时的焦点。 蒋玉乔看着一群莺莺燕燕围在一处,偷偷看安北寅,气不打一出来。 此时武德侯夫人在内殿与一众贵妇说话。 “秦姐姐,你看他们对表哥都十分仰慕呢。”蒋玉乔半带着笑,对秦凌道,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 秦凌心里想着别的事,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 蒋玉乔见秦凌对此事一点都不上心,先是皱了皱眉头,后又轻轻一笑。 第三十五章 赏赐帕子 贵女这边,大家以庆国公的小郡主白掌珠为中心,谈笑正欢。 白掌珠从小被娇养着,对京中一众贵女更是冷蔑不屑,听着她们在旁边吹捧自己,很是习以为常。 荣昌侯朱家姐妹自视与白掌珠交好,坐的也离她最近。 大家今天的焦点一直在新晋武德侯世子身上,朱五见白掌珠对他并不排斥,也跟着附和道,“武德侯世子单从长相看,真是还有些个俊俏呢。” 白掌珠虽然是被养在深闺中的,但对朝廷一些局势也有耳闻,安北寅前些日子与荣昌侯的冲突,她是知道的。 而且听父亲说,荣昌侯府最近是困境缠身,之前干的那些个缺德事儿恐怕就要被揭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倾覆了,叫她离朱家姐妹远些。 现在白掌珠听得朱五这样夸安北寅,不禁冷笑道,“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你家小弟还和安家起了冲突,还把武德侯夫人弄水里去了呢。” 众贵女忽然停止嬉笑,知道事情的,不知道的,都等着看热闹似的看着朱五。 朱五一愣,没想到白掌珠知道的还不少。 朱二见状,急忙道:“小郡主只知其一,现在武德侯夫人不是好生生的在屋里和夫人说话儿吗?前边的事儿都是误会。” 白掌珠撇撇嘴,一脸无所谓,又不关她什么事儿,她也用不着为谁说什么话。 这时,忽然有人说,“那边那两个是谁?” 众贵女忽然转头望向秦凌与蒋玉乔。 朱二目光落在秦凌身上,不禁一愣,上次武德侯夫人落水之前,她看到过她,可是她是谁? “她是谁?”朱二忍不住问道。 “好像是跟武德侯夫人来的呢。” “武德侯家不就只有一个儿子吗?” “我知道啦!”这时一贵女忽然道,“她们肯定是蒋家姐妹。” “蒋家?没听说过。” 那贵女脸上带着神秘且得意的笑,看向白掌珠。 白掌珠挑眉,道:“说。” 那贵女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心中十分得意,神秘一笑道:“蒋家其实是与武德侯夫人是亲戚,武德侯世子称蒋家夫人为姨母,蒋家有两个女儿,我猜那个个子高一点的是蒋家大姑娘。” 说时,那贵女十分自信的指了指秦凌。 “而那矮一点儿的,是蒋家二姑娘,”那贵女停顿一瞬,又悄声道,“听说蒋家二姑娘是庶女,经常被嫡房欺负的。” “你确定?”朱二想起那日见到“蒋大姑娘”咄咄逼人的样子,十分气愤,一个商贾平民之家的孩子,也敢那么横! 当然,朱五也想起来了。 朱五拉着朱二,悄声问道,“二姐,她不就是那天我们在” “对,就是她,还以为她是什么高级身份呢!竟然敢在咱们面前装大头蒜!”朱二气不打一出来。 “我这就去教训教训她!”朱五愤愤然。 “不可!”朱二连忙阻止,“你忘了咱们出来前,父亲叮嘱咱们,千万不能惹事,尤其是不能招惹武德侯家的人。” “可她算什么东西!她竟然敢欺负到咱们头上了!”朱五不满道。 “咱们可以从这个二姑娘下手,刚刚不是说,她是庶女经常被欺负吗?”朱二轻轻一笑。 秦凌在近处走了走,悄悄观察着地形,蒋玉乔忽然迎了上来,笑眯眯道,“姐姐,你在这呢,我找了你好久。” 秦凌听她喊姐姐,心中奇怪。 只见蒋玉乔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道:“刚刚我在前边玩儿,和小郡主聊的十分开心,所以她赐给我一块帕子呢,你看这料子多好啊!” 秦凌眼光落在帕子上,确实是上好的丝绸帕子,上边的刺绣也十分精美。 “姐姐你喜欢吗?”蒋玉乔突兀的开口,“喜欢就送给你吧!”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秦凌声音很冷,抬脚便走,“夫人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回去吧。” “姐姐”蒋玉乔轻轻喊了一声,“姐姐,你是瞧不起我吗?” 秦凌脚下一顿,扭头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 “姐姐,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瞧不起我。” “” “可这帕子是小郡主送的,你不要,是连小郡主都瞧不起吗?”蒋玉眉道。 秦凌冷眼瞧着她,掀了掀唇,道:“蒋玉乔,我告诉你,这里是庆国公府,别在这儿给我耍什么心眼儿!我得不了好,遭殃的是武德侯府,你也好不了!” 蒋玉乔被她训得脸上煞白,泪珠稀里哗啦的滚落,“姐姐,我我一片好心,你” “给我帕子是吗?”秦凌走到她跟前,一把扯过帕子,看也没看塞到了怀里,“行,就如你所愿!” 秦凌扭身走了,蒋玉乔呆呆的站在原地,擦了擦眼泪。 “呵,你这姐姐真是咄咄逼人呀!”来人是朱五,轻轻拍了拍蒋玉乔的肩膀,笑道,“不过,过了今天,她就身败名裂了,你再也不用受她的气了。” “谢谢朱五小姐帮忙。”蒋玉乔道。 朱五没说话,嗤笑一声,扭头走了。 秦凌正往前厅走,一转角,忽然见一人迎面撞了上来。 秦凌一闪身,那女子不料,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你!”那坐在地上的女子偷鸡不成,满脸怒气,“你你竟然撞我!” 秦凌一眼便认出她是荣昌侯府的朱二小姐。 “我撞了你?”秦凌挑眉,冷冷的瞧着她。 “二姐!”忽然,朱五跑了过来,连忙扶起朱二。 朱五不由分说,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秦凌跟前,扬手准备甩她一个巴掌。 秦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甩开,大步离去。 朱五差点被推倒,气的简直要七窍流血。 “你给我站住!”朱五喝道。 秦凌并不理会,扬长而去了。 “她她凭什么这么”朱五快被气死了。 众人正在前厅吃饭,朱二忽然道:“我的帕子丢了!” 同桌的众贵女纷纷议论起来。 “帕子是贴身之物,丢了可不是小事。” “是啊,朱二,你刚刚放哪儿了吗?” 朱二眉头微蹙,“没有啊,我一直带在身上的。” “不会是哪个手脚不干净偷了吧?”朱五忽然掩嘴叫道。 “谁会偷一个帕子呢?” “是啊,偷帕子做什么?” “穷酸,没见过世面的呗!”忽然有贵女怪声怪气道。 众女子咯咯笑成一团。 第三十六章 谁是小偷 “二姐,不会是她们吧?”朱五迟疑道。 “她们?”朱二满脸疑惑。 “她们刚刚可是把姐姐撞倒了,真是野蛮!”朱五不满道。 “你是说她们趁着把我撞倒然后”朱二连忙道:“不会的,她们家里世代经商,有的是钱,怎么会偷个帕子呢?” 同桌贵女听姐妹二人你来我往,这才明白,她们说的是蒋家姐妹。 蒋家不过是贱民,竟然敢如此放肆! 众贵女纷纷不平,议论了起来。 秦凌与蒋玉乔坐在另一桌角落处,默默吃着饭。 蒋玉乔早就发现了朱二她们那边的骚动,看来,一会儿她们就要过来找秦凌的茬了。 蒋玉乔见秦凌坐在那里,丝毫外界不受影响,认真的吃着饭,轻轻冷声了一声。 秦凌其实早就听到了,就隔了一个桌子,她们吵嚷的声音也不小,听不到才怪呢。 感觉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走过来。 秦凌依旧默默吃着东西。 “你!”朱五指着秦凌嚷道。 秦凌抬头望去,见一众人都准备瞧热闹呢! 秦凌慢慢擦了擦嘴,拍了拍手起身。 “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偷我二姐的帕子!”朱五气势凌人道。 如果不是提前安排好的,有准备的,朱五怎么敢在庆国公府公然闹事,秦凌扬着脸,默不作声。 “你看她不说话吧?不说话就代表心虚!”朱五扭头对众贵女道。 众人纷纷点头,且对秦凌露出讥讽的笑。 “帕子一定在她身上!”朱五继续道,“还不交出来!等着我搜吗?” 秦凌看了蒋玉乔一眼,见她低着头,抿唇不语。 秦凌再看向朱五,眼眸中无甚波澜,开口道,“在庆国公府朱五小姐竟然也这么嚣张吗?” 朱五道:“别废话,把我二姐的帕子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不闹到庆国公夫人那里。” “我们大可以去庆国公夫人那里评评理。”秦凌淡漠开口。 朱五冷哼,“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去就去” “五妹!”朱二下意识拉了一下朱五,因为她没有亲眼瞧见秦凌把帕子塞在怀里,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走!”朱五上来就要拉扯秦凌。 秦凌下意识般退后一步,大声道:“朱五小姐,不要靠近我,我怕你趁机把那帕子塞我衣服里。” 众人皆是一愣,随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凌说完,朱五脸上难堪,撇了撇嘴,先走了。 众贵女看热闹看到正精彩处,连忙跟着去了。 庆国公夫人举办这次春宴,本就是为了让女儿选一位如意郎君的,所以,她与小郡主此刻就站在阁楼上,边吃饭,边悄悄观察着底下一众公子。 因着只有母女二人,庆国公夫人说话也不避讳,“珠儿啊,最近两日武德侯家公子新封了世子你可知道?” 白掌珠点头,望向底下一面容俊朗的大男孩儿。 “听说那安公子才十六岁,十六岁便被封为世子的,少之又少,我看这次武德侯府要翻身了。”庆国公夫人分析道。 庆国公夫人看女儿并不排斥安北寅,低声继续道:“安家牵扯着七年前的旧案,所以与朝中人交往并不多,反而荣昌侯那边,依附太子,一心做大,到处收拢人心,现在已经被官家忌惮,岌岌可危。如今局势,官家似乎是要培植武德侯家,制衡太子。” 白掌珠惊讶的望向母亲,平日父亲母亲委婉告诉她也就算了,没想到母亲今天说的这么直白。 “珠儿别怕,你现在也大了,母亲与你说这些,只希望你以后行事小心,朝中局势复杂。咱们虽然一直是保持中立,但也要顺应官家的意思。” 白掌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哪里想过那么多,她只是觉得,今天看到安北寅,并不排斥,如果母亲说,他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她应该也不会反对。 “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你有个心理准备。”庆国公夫人满是慈爱的望着白掌珠。 “女儿明白,女儿都听母亲的。”白掌珠一脸乖巧。 这时,前厅传来骚动。 白掌珠只得下楼查看。 只见一众贵女正呼啦啦的往这边走。 “朱五,你们干什么呢?”白掌珠十分不悦。 “白姐姐,是她偷了我二姐的帕子。”朱五指着秦凌,脱口而出。 白掌珠不耐烦的看向秦凌,冷声道:“拿出来。” 秦凌坦然道:“我没拿。” 白掌珠瞧了她一眼,想起那会儿大家议论过她,微微皱眉,没想到武德侯家的亲戚竟然是偷鸡摸狗的货色。 白掌珠看到瑟缩在一处的蒋玉乔,“你是蒋家二姑娘?” 蒋玉乔连忙点点头。 “你是蒋家大姑娘?”白掌珠望向秦凌。 秦凌摇头。 朱五一愣,她不是蒋玉乔的嫡姐?那她是谁?她费了半天心思对付的是谁? “那你是谁?”朱五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儿怎么这么热闹?” 一声温厚的声音传来,大家扭头望去,来人正是武德侯夫人。 只见武德侯夫人直接走到秦凌跟前,含笑道:“凌儿,这发生什么事了?” “回夫人,刚刚朱二小姐帕子丢了,朱五小姐说是我偷的。”秦凌回答。 朱五听到秦凌称呼武德侯夫人,不禁暗笑,这“凌儿”不知道是个什么下等玩意儿,跑这儿来充贵女 “那现在查清楚了吗?”武德侯夫人不紧不慢道。 “没有。”秦凌语气冷清,望向朱五。 “那是个什么样子的帕子?”武德侯夫人问朱二。 朱二道,“绣着三朵海棠。” “你有同样的帕子吗?”武德侯夫人转头望向朱五。 “我没有,但是我和我二姐的帕子,料子一样,只是绣花不同,二姐的帕子绣的是海棠,我的帕子绣的是芙蓉。”朱五道。 秦凌望向武德侯夫人,脸上露出浅浅的笑。 武德侯夫人轻轻怕了拍秦凌的手背,对朱五继续道:“朱五姑娘可否让我们看看你的帕子,这样大家可以帮你二姐找一找,也许是二姑娘不小心丢在哪里了。” “还用看嘛”朱五小声儿嘀咕,撇撇嘴,“明明就是她偷了” 第三十七章 收为义女 朱五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着帕子,只见拽出一个帕子,又另有另一块从她袖子里掉了出来,而她自己,却没有注意。 “看,这是我的。”朱五一抖帕子,伸手给众人。 朱二脸上瞬间由红变青,嘴唇颤了颤,道:“五妹” 众人也看到了,朱五拿的帕子正是朱二的海棠帕子。 而掉在地上的,却是朱五她自己的芙蓉帕子。 “朱五!你们到底在这儿要闹什么?”白掌珠已然明白,这朱二姐妹分明是来故意闹事。 朱五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帕子,心中一惊,不对啊!这帕子怎么会在她这里?! 难道是朱五想起那会儿二姐摔倒,秦凌抓着她手她她竟然是趁那个时候把帕子塞到自己袖子里的?! “是她”朱五低声道,“是她陷害我” “五妹!”朱二急忙拉住朱五。 朱二拉着朱五跪下,急切道:“小郡主,我五妹不小心错拿了我的帕子,在国公府惹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应该,请小郡主恕罪!” “别光顾着给我道歉,你冤枉的不是我。”白掌珠一边说,一边看向武德侯夫人,脸上也升起了乖巧的笑。 母亲说,武德侯家可能是最合适的选择,而现在,她开始亲近武德侯夫人,不算过分吧。 武德侯夫人回以微笑。 事已至此,就连庆国公府小郡主都向着武德侯家,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朱二连忙拉着朱五转向武德侯夫人,磕头道:“夫人,都是我们姐妹二人的错,冤枉了凌儿姑娘,请夫人恕罪。 ”武德侯夫人望向秦凌,道:“凌儿,你怎么看?” “她们想冤枉我,又没有得逞,夫人决定吧。”秦凌道。 白掌珠见武德侯家并不打算怎样处置二人,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表达疏远荣昌侯家的意思呢? “你们姐妹二人心思如此歹毒,枉我一直把你们当成好友,真是叫人失望,”白掌珠继续道,“以后你二人再也不要来庆国公府了!” 朱家二姐妹一听,白掌珠这是要和她俩绝交了呀! “白姐姐!我们”朱五急切道。 “放肆!白姐姐也是你叫的?!”白掌珠冷眼瞧着朱五。 朱二见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拉着朱五,灰溜溜的逃走了。 事情告一段落,众人不禁唏嘘,朱家二姐妹平日里就很蛮横,这次,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时,大家更加好奇,武德侯夫人口中这个“凌儿”到底是谁 白掌珠笑呵呵拉住秦凌的手,问道:“不知这位妹妹怎么称呼?” “我叫秦凌。”秦凌回答。 白掌珠摇了摇头,一脸疑惑。 武德侯夫人笑道:“小郡主不知道也很正常,凌儿是我的义女,平日里十分低调,也不怎么出门。” 白掌珠这才恍然,轻轻笑了笑。 秦凌一听武德侯夫人这样说,倒是十分意外,在侯府时,夫人就对她十分好,处处袒护她,现在出来又对众人说她是她的义女 她甚至都怀疑,武德侯夫人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秦凌面前并无其他神色,只是微微含笑,回望白掌珠。 白掌珠心下道,看来武德侯夫人对这位义女很是看重,将来她若是真去了武德侯府,免不得要与秦凌打交道。 白掌珠笑吟吟拉住秦凌的手:“凌儿妹妹,刚刚是姐姐怠慢了。” 秦凌回以淡淡一笑。 武德侯夫人与秦凌共乘一辆马车回府。 秦凌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夫人让朱五拿出她的帕子,是不是已经知道,朱二的帕子就在她的袖子里了?” 武德侯夫人温和一笑,道:“那是自然。” “可是” “你是说,我为何知道是吗?”武德侯夫人问道。 秦凌轻轻点了点头。 武德侯夫人并没有和她绕弯子的意思,笑了笑道:“是我让冰玉去寻你们,冰玉看到你正与朱家二姐妹纠缠,且看到你把一物塞到朱五袖子里。冰玉直接回来禀报我,后来我再去时。那种场景下,我便猜到了” 秦凌恍然,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你打算怎么处置蒋玉乔?”武德侯夫人问道。 秦凌想了想,道:“蒋玉乔之前对您下手,我已经告诫过她了,现在她针对我,不过是因为她喜欢公子” “把她赶回蒋家如何?” “那她岂不必死无疑”秦凌摇头,“我查到,蒋玉眉是受荣昌侯府指使,但是蒋玉乔似乎不是她只是个可怜的庶女罢了” “可她害了你。” “她不是没得逞吗?”秦凌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你这样做很危险。”武德侯夫人道。 “没关系,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秦凌莞尔一笑,“我会小心的。” “那我帮她找个亲事,把她打发了。”武德侯夫人道。 秦凌点了点头。 “我会向侯府公布,以后你就是侯府的大小姐了。”武德侯夫人道。 秦凌愣了一愣,她没想过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 “傻孩子,愣什么神儿呢?”武德侯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谢夫人。”秦凌羞赧一笑。 安北寅听闻消息,差点把桌子掀了。 母亲竟然认秦凌做干女儿,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妹妹! 安北寅正要发作,忽然听得“嘟嘟嘟”的敲门声。 冬青打开门,惊讶道:“夫人!” “母亲?”安北寅也很惊讶,他以为母亲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会躲着他的 “冬青,你出去吧。”武德侯夫人道。 冬青急忙应声,关门出去了。 武德侯夫人走到安北寅的书案前,见到他桌上,桌子下,揉皱的纸团。 “你是不是生母亲的气呢?”武德侯夫人开门见山道。 “儿子哪敢。”安北寅闷闷坐下,低着头。 “今日我去庆国公府,庆国公夫人有意撮合你与小郡主,你知道,庆国公在朝中一向保持中立,除了与庆国公府亲近的人以外,大多被太子一方笼络了。如今官家有意压制太子,咱们侯府正是崛起的机会,若与庆国公府联手” 第三十八章 韦氏入府 “母亲说的,儿子明白。”安北寅冷静下来,“儿子知道,母亲这些年与父亲一直如履薄冰,现在正是想趁此机会扬眉吐气” “是不是扬眉吐气倒也无所谓,母亲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现在虽然已经有了改观,好多事情,我们还是身不由己,不是吗?” 武德侯夫人声音温柔,字字入耳。 安北寅默然不语。 “其实,我收秦凌做义女也是为了保护她。”武德侯夫人继续道,“母亲知道你喜欢她,可如今局势,你又不能娶她,她平民身份,只会遭受各种伤害。再者,你大伯的血脉就只剩了她了” “母亲也知道?”安北寅一惊。 “你父亲告诉我了。”武德侯夫人回答。 “” 好吧,父亲和母亲之间真是没有丝毫秘密 前些日子,阿索查出秦凌竟然就是定北王安鹄的遗孤,安北寅心里还不舒服了许久。 他原来以为,秦凌总是凑到他跟前,是因为喜欢他。 现在他想明白了,原来她只是利用他而已,呵呵,他真的太太太自作多情了 “那母亲与秦凌摊牌了?”安北寅道。 “那倒没有,我与你父亲已经约定好了,暂时不说。”武德侯夫人道。 安北寅点了点头。 安北寅望向窗外,皱了皱眉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窗户的人影一闪而过。 武德侯夫人也轻轻皱了皱眉,道,“是该把蒋家二姑娘赶紧打发了。” “另外,府里还要添一些婢女了。” 秦凌由武德侯夫人安置在侯府的落香苑。 落香苑临近夫人的小院儿,一进院子,便有一股清雅幽香传来,小院儿不大,却十分雅致,院儿中开了各色花儿。 “凌儿,这个院子喜欢吗?”武德侯夫人拉着秦凌的手笑道。 秦凌点点头。 “我已经叫下人全都收拾妥当了,你马上就可以搬过来住,再后边也收拾了个院子,我已经派人去接你的母亲和弟弟了。” 武德侯夫人带着秦凌在落香苑里转了一圈,才来到前厅。 只见前厅整整齐齐站了二十多个婢女,后边有一众仆从。 “她们是寅儿新买来的一些丫鬟,后边是府里的旧人,你挑一些。”武德侯夫人带着秦凌站在前边。 武德侯夫人环视一周,拉着秦凌,宣布道:“秦凌是我的干女儿,她以后就是咱们侯府的大小姐。” 蒋玉乔躲在一处暗暗瞧着,心中嫉妒之意升腾,她不明白,秦凌为什么这样好命! 接下来,秦凌看着那些新买来的婢女,最后只挑了一个年纪最小的,约摸八九岁的一个小姑娘,说其他的由夫人吩咐。 忙碌了一上午,秦凌与武德侯夫人一起用过午膳,秦凌便带着小姑娘回了落香苑。 小婢女一直安安静静,默默地干活。 秦凌坐在院子里赏花,院子外闪过一人影,她觉得蒋玉乔就像个影子似的,对她纠缠不休 “你过来”秦凌向小婢女招了招手。 小婢女连忙跑了过来,低着头站在秦凌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秦凌问道。 “我我叫木槿请请姑娘再赐名吧。”木槿声音小小的。 “木槿?是谁给你起的名字?”秦凌问。 “是我阿娘起的。”木槿道。 “那你阿娘呢?” “我阿娘病死了,我爹没钱还赌债,就把我卖了。” “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我还有一个姐姐,也被我爹卖了。”木槿眼中含着泪。 “那你姐姐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秦凌问道。 木槿摇了摇头。 “你放心,我会帮你查找你姐姐的下落的。”秦凌轻轻拍了拍木槿的肩膀。 木槿忽然抬头,眼泪倏地滑落,连连道,“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秦凌见她心情平复后,又说:“木槿既然是你阿娘给你起的名字,那你以后还叫木槿吧,也方便找你的姐姐的下落。” 木槿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木槿谢谢大小姐,我以后一定好好伺候您!” “快起来吧。”秦凌赶赶紧拉住木槿的手,让她起来。 傍晚时分,韦氏母子被接进了武德侯府,住了下来。 秦凌去看望韦氏的时候,韦氏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 “阿娘!”秦凌跑过去,拉住她的手。 “阿凌,这些日子你在侯府过得怎样?阿娘一直很担心你。”韦氏满脸笑容。 秦凌拉着韦氏进屋,只见秦平安正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摆件,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姐姐”秦平安别扭的叫了一句,上次姐姐回家,他可没给她好脸色。 因为他以为,姐姐得了武德侯夫人的青睐,就不要他和阿娘了呢 没想到,现在他们竟然也被接了进来。 “平安又长高了。”秦凌笑了笑。 “姐姐上次” “没事,不用说了,都过去了。”秦凌示意木槿进来。 秦平安一看到木槿手里的食盒,眼睛就忍不住发亮。 “离着用晚膳还有一段时间,你先吃些点心吧。”秦凌道。 木槿把食盒放在桌上,一一摆放出来,便退下了。 这边秦平安吃的正开心,韦氏拉着秦凌进了里屋。 “阿娘,这段时间你没遇到什么可疑的事情吧?”秦凌悄声问道。 韦氏摇了摇头。 秦凌放下心来,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我们先从七年前武德侯府查起” 韦氏重重点了点头。 秦凌不放心,站起来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才低声给韦氏交代起来。 秦平安吃完糕点,十分心满意足,他已经好久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自从姐姐来了侯府,阿娘看他看的特别严,他都没机会去阿芳姐姐那里了 秦平安正在神游之际,秦凌从里边走了出来。 韦氏见他全吃完了,不禁皱眉道:“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就不能克制一下你自己吗?!在这不比家里,你要处处小心谨慎,少说话,凡事三思而后行,知道吗?” 秦平安扁了扁嘴,一脸委屈。 韦氏说的对,平安向来贪玩儿,如今确实应该谨慎些才是,便也没说什么。 第三十九章 抓刘嬷嬷 初夏时分院子里花儿开的热闹,秦凌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荡着。 这蒋玉乔真是执着,不知道整天她躲在落香苑墙后琢磨什么呢。 木槿抱着衣服走进了落香苑,向秦凌行礼后便进了屋。 秦凌也进了屋。 木槿伏在秦凌耳边低声道:“今天我去杂役房,我看到蕊玉正在刷恭桶,刷恭桶的一共有六个人,蕊玉年龄最小。我在那儿等着,期间没有人和她说话,只有一个嬷嬷拿着鞭子站在一边。” “她挨打了?” “那倒没有,不过那嬷嬷看起来很凶的样子。” “那好,木槿,一会儿你看我的眼色行事” 木槿认真的点了点头。 蒋玉乔蹲在墙角,一个字儿都没听清。 忽然,落香苑跑出来几个丫鬟,蒋玉乔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秦凌手底下的人抓了。 “你好大胆子!竟敢跑来落香苑偷东西!”说话的是木槿。 蒋玉乔想都没想,急忙否定:“我没有!我只是路过这里。” “我早就看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来人,把她绑好了。”木槿道。 这时秦凌从院子里走出来,冷冷瞧了蒋玉乔一眼,“把她带进来。” 屋里只剩了秦凌和蒋玉乔。 “你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秦凌居高临下望着蒋玉乔。 “我何时偷你东西了?我根本没有!”蒋玉乔叫道。 “我说有,便有。”秦凌冷笑。 蒋玉乔脸上一白,随即道:“秦凌,你别欺人太甚!你算什么东西,平头百姓一个!等哪天夫人不宠你了,看你怎么办!” “难道你不是平头百姓吗?”秦凌反问,“以你的道理,平头百姓就该被欺负?” “我我是蒋家二姑娘,我家” “行了蒋玉乔!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留在侯府的了?你既然这么想回蒋家,那我一会儿便告诉夫人,立刻叫人送你回去!” 蒋玉乔脸色更加惨白。 “不过,你刚刚偷了我的东西,这次我可不饶你。”秦凌冷笑道。 “我偷你什么东西了?!”蒋玉乔抻着脖子,十分不服气。 “被人冤枉的滋味儿好受吗?”秦凌眼眸愈冷。 “原来你你” “对啊,我怎么可能这么宽容?我可不会忘了,你和朱家二姐妹联合起来冤枉我,想让我身败名裂。今天我只不过是原原本本还给你而已。” 蒋玉乔本就没什么底气,听她说完,更不知所措。 蒋玉乔沉默良久,道:“你要杀要剐,随你。” “我不杀你,只要你帮我办成一件事,我便可以既往不咎。” “我能帮你办成什么事?” “我要你今晚帮我引开东脚门的仆从。”秦凌道。 蒋玉乔不明所以,不禁问道:“这件事你院子里任何一个人都能办到,为什么要找我。” “这个你不必问。” “呵”蒋玉乔冷笑,“你肯定是要做偷鸡摸狗的事,我才不会帮你!” “那好,我现在便将你送到夫人面前,并告诉她,你偷了我的东西。”秦凌道。 “那你就不怕我把你刚刚说的事情告诉夫人?” “那就要看夫人是信你还是信我了。” 蒋玉乔不说话了,现在,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傍晚时分,蕊玉悄悄溜进了管事刘嬷嬷的房间。 木槿抱着秦凌的脏衣服来到杂役房时,悄悄看了蕊玉一眼。 蕊玉冲她点了点头。 蕊玉提着盛满水的恭桶往里走,忽然脚下一滑 “哎呀!”一声,水撒了满地。 “哎你这死丫头!”刘嬷嬷一看,立即提着鞭子走上前来。 “刘嬷嬷饶命!”蕊玉叫道。 刘嬷嬷扬起鞭子,忽然感觉一阵眩晕。 “刘嬷嬷?”木槿几步上前,扶住了刘嬷嬷。 刘嬷嬷感觉脑子嗡嗡的,勉强挤出一丝笑:“木槿姑娘,谢谢” 木槿佯装愤怒,对蕊玉道:“还不快过来!扶着刘嬷嬷去屋子里休息!” 蕊玉赶紧起身,扶住了刘嬷嬷。 刘嬷嬷躺在床上,喝了两口水,感觉好多了,只是头昏昏沉沉的。 “刘嬷嬷你肯定是累坏了,要不赶紧睡会儿吧,一会儿我吩咐下去,晚饭叫人给你端进来。”木槿说完,又扭头对蕊玉道,“都怨你!笨手笨脚的!气的刘嬷嬷都犯病了。赶紧出去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蕊玉出了屋,木槿又体贴的说了两句,也出了屋。 眼见着天就黑透了,因着木槿说刘嬷嬷需要休息,所以也没有人来。 秦凌一身黑衣,偷偷溜到了杂役房。 蕊玉、木槿也换了黑衣。 三人一起动手,绑了昏迷着的刘嬷嬷,抬着出了东脚门。 蒋玉乔见三人出了侯府,便不再纠缠门房仆从,只是她更加好奇了,秦凌到底要干什么? 蒋玉乔忽然嘴角上扬,哼,定是见不得人的事!秦凌,这次你肯定完了! 这样想着,蒋玉乔朝着安北寅的书房走去 韦氏前两天借口回家看看,已经出了侯府。 秦凌这厢三人抬着刘嬷嬷出了府,韦氏正在外边接应。 韦氏四下望了望,一脸担忧道:“没被发现吧?” 秦凌笑道:“没有,一切顺利,估计现在蒋玉乔已经去安北寅那里了。阿娘,你和蕊玉赶紧把刘嬷嬷安置好,我和木槿先回去了。” 秦凌扭头往回走,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绳子上拴着铁钩。 手一挥,铁钩勾住了墙。 秦凌拉着木槿跳墙而入。 两人快步回了落香苑。 时间刚刚好,木槿刚换好衣服,在门口坐定。 只见安北寅带着蒋玉乔快步踏进了落香苑。 木槿急忙上前行礼,道:“公子怎么深夜来了?大小姐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安北寅冷哼,直接绕过木槿,往里闯。 “公子不可!”木槿急急拦在他身前。 “为何不可?难道她不在屋子里?”安北寅道。 “大小姐睡下了,公子不能” 木槿话还没说完,便被安北寅一把推到了一边。 蒋玉乔冲木槿撇了撇嘴,跟着安北寅要一同往里走。 安北寅扭头冷声道:“你还跟着做什么?院子里等着!” 蒋玉乔脚下顿住,鼻子一下子酸了 安北寅“哐啷”一声,推开了房门 第四十章 贼喊捉贼 秦凌听到声音,登时起身。 初夏时节,她睡觉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纱衣,里边小衣若隐若现。 “你来干什么?”秦凌一把拽过被子,脸上满是惊恐。 安北寅以为她不在屋子里,所以根本没有做这样的心理准备。 “我”安北寅咽了口口水,扭头抬脚便要往外走。 “你站住!”秦凌声音中带着委屈,“你为什么夜闯进我的房间?” “误会罢了。”安北寅背着身。 秦凌披了外衣,赤脚走到他跟前。 “你是听谁说了什么吧?”秦凌冷笑,“我在这里,天天有个影子在我院子周围晃来晃去,巴不得我出错。” 安北寅沉默一瞬,继续往外走。 当蒋玉乔见到从屋里出来,比肩而立的安北寅和秦凌时,脑子嗡的一声响。 “蒋二姑娘,你是不是应该给个解释?”秦凌望着蒋玉乔。 蒋玉乔张口结舌,“你你不是出府了?” “我何时出府了?”秦凌问道,“这大半夜的,我出府做什么?倒是你,鬼鬼祟祟,行迹十分可疑。” “明明是你” “公子!”冬青大步赶来,打断了蒋玉乔的话。 “问到什么?”安北寅道。 “东脚门的仆从说,半个时辰前,蒋二姑娘叫他们说话。”冬青道。 “呵真是贼喊捉贼,明明是你在故弄玄虚。”秦凌语气轻轻。 “分明是你” “与门房纠缠的人是我咯?”秦凌冷笑。 “别吵了,蒋玉乔跟我来!”安北寅大步出了落香苑,蒋玉乔亦步亦趋的跟着安北寅出去了。 秦凌见他们身影消失,转身进了屋。 “小姐,蒋家二姑娘会不会说出来”木槿担心道。 “肯定会的,”秦凌道,“没事,我还有应对方法,安心睡觉吧。” 翌日,秦凌与木槿出了武德侯府,在街上闲逛,秦凌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很显然,除了冬青,还能有谁。 秦凌故意在脂粉铺子,首饰铺子停留了许久。 冬青百无聊赖的跟着她,一点异常都没有啊?主子叫他跟,到底要干什么呢? 看着秦凌与木槿进了一家茶楼,大概是口渴了,她二人寻了一处雅间坐下。 木槿关了门,撇撇嘴道:“冬青跟的还真是紧!” “他也怪累的,咱们就在这茶楼里多坐坐吧。”秦凌笑道。 木槿点了点头。 秦凌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推开窗子,底下正是十分偏僻的朝阳胡同。 秦凌看着正底下,对门那家门口摞着一些筐子,哦,这好像是佟牛家。 秦凌轻轻笑了笑,佟牛大哥,抱歉了。 “木槿,你好好在这休息,晚些时候再回府。”秦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莞尔一笑,抬腿跨上窗子,瞄准了佟牛家门口那摞筐子,纵身一跃 木槿看的目瞪口呆,急忙来到窗子前,只见秦凌已经从筐子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了。 秦凌仰脸一笑,摆了摆手,快步离开了。 这时,佟牛家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佟牛拎着斧子刚刚跨出门,见到正打门口经过秦凌不禁一愣。 秦凌也只好尴尬的回以一笑。 “阿凌?”佟牛脱口而出,随即拍了拍嘴道:“不对,不对,秦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凌道:”我只是路过,呵呵路过。“ “大牛啊,跟谁说话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妇人从里面探出头来。 出来的是佟牛的母亲李氏,李氏见秦凌一身绫罗绸缎,脸上立刻带了谄媚笑意,“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阿娘,她就是秦姑娘。“佟牛语气中带着气鼓鼓的情绪。 “秦姑娘啊?哪个秦姑娘?莫非是那个病秧子”李氏一边想一边就说了出来。 “阿娘!”佟牛看起来很生气,转头对秦凌道,“不好意思秦姑娘,我” “没事没事,我只是路过,你就当没见过我。”秦凌不以为意道,急匆匆的走掉了。 “切!”李氏撇撇嘴。 “阿娘!” 佟牛望着秦凌远去的身影,一阵心驰神往。 “小狐狸精!不知道勾搭了谁,你瞧她穿的!”李氏从前总是以大小姐自居,现在看看自己穿的,再看看秦凌心中一阵酸意 秦凌快步出了朝阳胡同,去与韦氏汇合。 地点当然不在原来秦家住所,秦凌早先派人新租了房子。 秦凌踏进院子里,韦氏正等在屋门口。 “怎么样?”秦凌问道。 “一直绑着呢!中间只给她喝了几次水,饿着呢。”韦氏回答。 秦凌嗯了一声,推开了房门。 屋里光线昏暗,刘嬷嬷被反绑在了屋里柱子上,嘴里塞了东西,眼睛被蒙上了。 秦凌压着嗓子,低声道:“刘嬷嬷,今天请你来,是想问你一些事儿,你若能乖乖回答,我便放你回去。” 刘嬷嬷听了,急忙点着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秦凌拿开塞在她嘴上的帕子,刘嬷嬷忽然喊了起来:“救命!救命!杀人啦!” 秦凌早有防备,直接拿帕子又给她堵上了嘴。 “你放心,这里荒郊野外,绝对不会有人听到你呼救。”秦凌道。 “呜呜呜!”刘嬷嬷又叫了起来。 “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的,我肯定是说话算数的。” “呜呜呜!”刘嬷嬷疯狂摇着头。 “看你不老实啊!”秦凌语气很冷,“我听人说,你平时手段可厉害呢,你最擅长的是鞭子对吗?要不要尝尝?” “呜呜呜!”刘嬷嬷又一阵疯狂摇头。 “哦,不是,鞭子算什么,我听人说,你还有个整人不见血的手段,谁试了都会乖乖的。”秦凌凑近刘嬷嬷的耳朵,吹了口冷风,“你自己要不要试试。先从食指开始怎么样?” 刘嬷嬷当然知道,她这是要给她扎针了啊! 刘嬷嬷因着被蒙着眼,愈发恐惧的不得了了。 秦凌扳起她的食指,冷声道:“来了” “呜呜呜!呜呜呜!”刘嬷嬷疯狂扭动着身体。 刘嬷嬷的手被扳着,针扎的疼痛却一直没有传来。 时间在流逝,刘嬷嬷额上冒出了冷汗。 要扎就快扎吧!刘嬷嬷觉得此刻比被扎还要煎熬! “呜呜”刘嬷嬷已经无力。 “那你要不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秦凌道。 “呜呜呜!”刘嬷嬷点头如捣蒜。 秦凌拿了塞在她嘴里的帕子,这次她老实多了。 第四十一章 七年旧事 秦凌问了武德侯府一些旧事,无关紧要的,刘嬷嬷都一一说给了秦凌。 唯独七年前的旧事,刘嬷嬷讳莫如深。 “七年前,侯府为什么一下子衰败了?”秦凌问道。 夜已经深了,刘嬷嬷已经显得有些疲惫不堪。 “七年之前,侯府日子一直太平,但是,后来好像是侯爷的兄长以下犯上,侯府也遭受了牵连。”刘嬷嬷道。 “侯爷的兄长?那是怎么一回事?”秦凌抑制住狂跳的心情。 刘嬷嬷道:“我只是一个杂役房的老嬷嬷,哪里知道那么多细节,就是听说侯爷的兄长忤逆犯上,被全家抄斩了。” “忤逆犯上重可株连九族,侯爷怎会安然无恙?” 刘嬷嬷沉默了。 “刘嬷嬷,事到如今,你自己的死活你都无法掌握,还要帮别人隐瞒吗?” “姑娘,我真不知道。这等密事,我一个最下等的老嬷嬷怎么会知道呢?” “那你告诉我,当时侯府人人自危,之后怎么就忽然没事的?”秦凌追问。 刘嬷嬷摇头,“姑娘,我真不知道。” “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你自己便在这里自生自灭吧。我走了。” 秦凌起身,朝韦氏使了个眼色。 韦氏压低嗓子道:“姑娘,真要一把火把这儿烧了?” “烧吧,她不肯说,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秦凌声音冷冷。 “好。” 刘嬷嬷一听,立即扭动身体大叫起来:“别别别,姑娘姑娘!我说,我说!” 秦凌冷哼,又不是什么忠贞不二的奴仆,痛快点儿不好吗? 夜色愈浓,安北寅坐在秦凌的落香苑,陷入了沉思 秦凌身为定北王遗孤,这七年来一直隐藏的很好,就连前段时间,齐晏暗地里调查她,都没有查出丝毫破绽。 怎么他让阿索一查,就轻而易举的被阿索查到了呢? 除非 除非她是故意的 安北寅眸光紧缩,这丫头,真是把他们一家子当棋子用呢! 秦凌听刘嬷嬷说完,心像是坠入了冰窟一般。 更加难以接受事实的是韦氏,如若真是如此,那红妮活在世上的希望十分渺茫了 秦凌一个手刀,劈晕了刘嬷嬷。 秦凌与蕊玉一起动手,把刘嬷嬷运回了武德侯府门口,扔在了外边。 明天一早,刘嬷嬷她醒了自己再回吧。 秦凌与蕊玉翻墙入府,各自先回各自住处。 秦凌前脚刚踏进落香苑。 里边便传来冷冷的声音:“你回来了?” 秦凌看了一眼安北寅,现在她根本没有任何心情搭理他,径直往屋里走。 安北寅登时起身,挡在秦凌跟前。 “干什么?”秦凌扬脸道。 “你干什么去了?” “与你何干。” “刘嬷嬷全说了?” 安北寅声音一出,秦凌顿时呼吸一窒。 沉默。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就行了,何必绕这么一个大弯子?” 秦凌继续沉默。 “你把我们一家子当猴子耍呢是吗?”安北寅沉声低吼。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不必演戏了。定北王府五十口家仆的人命,也不是一文不值的!”秦凌目光凌厉,瞪着安北寅。 “所以现在你要为他们报仇?”安北寅道。 “是!”秦凌声音愈冷,一把推开安北寅,向屋里走去。 秦凌坐在桌前,天空即将破晓,她没有丝毫睡意。 “武德侯府斩杀了定北王府五十口家仆,以示忠心。” 刘嬷嬷的话,像一把利刃,戳进了秦凌的心里。 她仍然记得,七岁那年冬天,王府忽然被官兵围困,罪名是定北王意图谋逆,证据确凿。 官兵冲入王府,男丁就地正法,女丁押回上京为奴为婢。 当时父王与母妃就死在了她的面前,大哥带着她冲出王府,她侥幸逃脱。 路上被秦家大伯救回家中,官兵追来,大伯不幸遇难,秦家女儿秦红妮阴差阳错间顶替了自己,被抓走了。 王府女眷五十多口全被押入上京。 照刘嬷嬷的说法,上头是不肯留下这五十人的,便借口有人偷了东西,把案子丢给了武德侯府来查。 武德侯府侯爷与定北王是亲兄弟,生死就在一瞬间。 武德侯手持利剑,亲手斩杀了五十口人。 以此换得了侯府苟活 窗外开始亮起来,秦凌一夜没睡,头昏昏沉沉的。 就像她对安北寅说的,她确实是要报仇,她清楚真正的仇人是谁 武德侯府,不过是她仇人的一把刀而已 天刚刚蒙蒙亮,秦凌换了一身素衣,又翻墙出去了。 脚刚刚落地,只见安北寅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秦凌并未理会他,径直往前走。 安北寅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她的身前。 “让开!”秦凌语气凌厉。 “你去干什么?”安北寅问道。 “你管不着!”秦凌道,说着,绕过安北寅大步离去了。 安北寅跟在她的身后,心下道,你定然不信,我跟着你只是不想你轻举妄动,伤了自己而已。 秦凌冷哼一声,今天不让冬青跟了?换自己来了? 实际上,秦凌今日确实没什么事情可做,她便真心实意的在大街上溜达了起来。 安北寅忽然道:“饿了吗?” 秦凌不欲搭理之。 “我们吃些早点,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做。” 什么重要的事?秦凌心里想着,面上却保持神色如常。 “来!”安北寅拉着秦凌进了早点铺子。 秦凌并没有拒绝。 默默吃早饭 安北寅边吃边观察秦凌,一边还要忍住笑,观察着她想问又不问,憋的很难受的样子 秦凌见他正打量着她,狠狠剜了他一眼,低头继续默默吃饭。 “你想问就问吧?”安北寅轻轻笑了笑道。 “” 你就不会直接说嘛?!真是叫人讨厌。 “你不好奇吗?”安北寅继续道。 “吃饭”秦凌幽幽吐出两个字。 “行”安北寅不吭声了。 这个家伙怎么能这么烦人呢!想说就说,还非得叫人问! 两个人吃完早饭,安北寅带着秦凌先去了一趟成衣坊,叫她先换了一身男装。 然后二人驾马朝城外奔去。 秦凌一头雾水。 第四十二章 跟踪进山 城外青山环绕,绿水幽幽。 秦凌四下望去,羊肠小路,不见路人。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猜?”安北寅嘴角上扬,轻轻一笑。 “不猜!”秦凌撇嘴。 “那就别问了,走就是了!”安北寅眼中带笑,望着秦凌。 秦凌冷哼:“我不觉得你带上我是出于好心。” “猜对了,我怕你在上京瞎折腾,带上你比较保险。”安北寅道。 “我能折腾什么?”秦凌小声嘟囔。 “你不是要报仇吗?你仇人那么多。”安北寅道。 秦凌不置可否。 “不过,我担心你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仇人,就被仇人杀了一百回了!”安北寅嗤笑。 “是啊,你倒是厉害呢,被人打了这么多年,也不吭声。”秦凌道。 “” 这丫头嘴能不这么毒吗? “那你轻易的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很高明吗?”安北寅一直想不明白,这丫头怎么想的,多一个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就多一份危险。 秦凌挑眉,轻轻一笑道:“现在不也没怎样吗?” “傻丫头”安北寅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这样顾前不顾后,怎么叫人放心。 秦凌没有反驳,其实她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武德侯家,也算是赌了一把。 如果武德侯府还记得自己姓安,武德侯对自己的兄长足够了解、信任,那知道她是定北王遗孤之后,定会助她为父王洗清冤屈。 否则,光凭她的身份,就能叫她死一万次 但是她实在没想到,武德侯府是踩着定北王府五十口奴仆的性命苟且偷生 这是她唯一不能接受的 “当时,父亲几乎能断定,上头对侯府已经下了杀心,当时上头故意将定北王府的五十口家仆抛给侯府,与其说是叫父亲查案,不如说是以这五十人试探父亲的决心。” “父亲想着,若是侯府也没了,世上就真的再也没有人能为定北王府翻案了。” 安北寅解释道。 他偷偷看了一眼秦凌,发现她眼眶微红。 “当时,父亲正犹豫不决,定北王府家仆中,有位老嬷嬷,姓黄,自称是定北王妃的奶娘。要求见父亲。” “她说,就算侯府不杀他们,上头也没有留他们的意思。所以她恳请父亲杀了他们,保全侯府。侯府留住了,将来才会有机会为王府翻案” 秦凌听完,一颗硕大的泪珠滚落。 “黄嬷嬷”秦凌喉咙滚动,声音无比嘶哑。 在她模糊的记忆中,母妃身边总是伴着一位慈祥的老嬷嬷,黄嬷嬷温柔而慈爱,除了母妃,她最喜欢依偎在她的怀里。 黄嬷嬷绣工极好,她还经常缠着她为她绣荷包 对于这件事,秦凌无话可说,能说侯府错了吗?又或者,能说侯府做的很对? 有些事,并非对错那么简单。 “既然侯府在,就有义务为当年的事情负责。安凌,放心”安北寅道。 安凌?秦凌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心像是猛的沉入了海底,“噗通”一声,说不出的感觉。 秦凌默然。 眼见着,出了转出山路,一条宽阔的大路摆在眼前,大有“柳暗花明”的感觉。 安北寅指着大路尽头那座城,道:“那里是玢城,物阜民丰,阿索探查得知,荣昌侯偷偷在那城郊训练了一批死士和舞姬,如果我们拿到证据进城以后,我们先找一个叫钱尚的人,一切见机行事。” 秦凌点头。 进了玢城,安北寅与秦凌牵着马,走在城中大街上。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街边店铺林立,一派繁华,并不比上京差。 时间已经到了晌午,安北寅选了一家客栈,二人一起在房间吃过饭。 秦凌感觉头晕晕的。 安北寅道:“你昨晚一夜没睡,今天下午你先在客栈休息,我出去转转。” “你怎么知道我昨夜没睡?” “呵呵”安北寅尴尬一笑。 秦凌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安北寅走后,秦凌虽然很困,却睡不着了。 她起来喝了口水,忽然发现地上有一个花签。 花签以粉红色花瓣为背景,上边写着“春香楼”“梦香”。 “春香楼?梦香?”秦凌眉头微蹙,“青楼吗?” 呵呵这安北寅来玢城,第一站居然是去青楼,钱尚难道在春香楼? 怪不得不带着她了 秦凌把花签放在桌上,她睡意全无,准备先去安北寅说的郊外看看。 玢城的郊外群山围绕,若是在此处山间,找一处偷偷培植人手,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秦凌见山间小溪潺潺流下,她逆流而上。 忽然听得不远处有说话的声音,秦凌连忙躲了起来。 “李管事,还要走多久啊?!”一女声道。 “早着呢!”一男声。 “啊?累死了!” “路这么不好走,早知道就不来了。” “是啊是啊” “我也不想去了,嘤嘤嘤” “” “废什么话?!” 男声咆哮,众女瞬间安静。 他们要去哪儿?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荣昌侯训练舞姬的地方? 秦凌悄悄跟在那群人后边,边走边做标记。 忽然,领头李管事拔出宝剑,朝秦凌方向飞驰而来。 秦凌猝不及防,飞身急忙退后。 李管事手中宝剑飞出,只听“嗖”的一声,秦凌闪身一躲,宝剑擦着秦凌的手臂飞过。 秦凌一手捂住手臂,掉头逃去。 “站住!”李管事声音越来越近。 秦凌感觉脚下越来越沉,头痛欲裂。 “这边!”忽然,一男声传来,一把拉住了秦凌的手。 秦凌沉重的眼皮下,眼眸忽然一亮:“是你” “走!”齐晏揽住秦凌的腰,一个纵身,跳过了拦路大石,带着秦凌飞奔而去。 秦凌只觉体力不支,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你怎么样醒醒” 齐晏的声音愈发模糊遥远 秦凌彻底失去了意识。 齐晏一把抱起秦凌,朝山外走去。 秦凌努力睁开双眼,眼皮沉重,她困得很,可是,意识告诉她,不能再睡了 映入眼帘的是竹子做的床顶,旁边是翠绿色纱幔。 秦凌坐起身,发现身上只穿了一件亵衣,胳膊伤口处被包扎好了。 难道是齐晏?!秦凌心中一急,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姑娘,你醒了?”闻声而来的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子,她手里端着碗。 第四十三章 认识小叶 “你是” “我叫琳月,是四公子派我来照顾你的。”琳月道。 “四公子?”秦凌微微皱眉,齐晏排行第四,说的是齐晏。 琳月没有回答,端着药碗,递给了秦凌。 喝过药,秦凌穿好外衣,正要往外走,琳月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什么意思?” 琳月面无表情道:“四公子说,你不可以出去。” “为什么?” 琳月没有回答。 岂有此理?秦凌反手一推,没想到琳月反应更加迅速,顺着秦凌的手臂用力,硬是将她反制住了。 “好好,我不出去了!”秦凌大叫道。 没想到她功夫这么好,秦凌坐在榻前四处张望,这是一间竹屋,屋内陈设也十分简单。 琳月就站在门口,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看来要出去,是没门儿了 秦凌倒头躺在床上,捂上了被子。 琳月看秦凌躺在床上,倒也没有松懈,依然兢兢业业的站在门口。 虽说是晌午,山里的路还是很凉快的。 秦凌金蝉脱壳成功,寻着记号往山里走去。 不知道齐晏为何会在这里,难道,他来玢城,是专门来查荣昌侯的暗营? 秦凌已经走过了她做记号的位置,再往里走,山路愈发窄了,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意。 不行,这样恐怕出事。 秦凌伏在暗处,准备等待天黑了,再行动。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秦凌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影。 只见那两人头戴斗笠,都穿着粗布褐衣,弯腰驼背,挑着扁担。 两人离秦凌愈发近了,秦凌秉着呼吸,仔细看去。 两人都留着花白胡子,乍一看像是个老者,但再仔细看二人动作,虽然佯装弯腰驼背,但是步履稳健,一定有问题! 二人离着越来越近,秦凌仔细看去,前边那人,愈发眼熟 这不是齐晏吗?! 秦凌瞪大了眼睛,眼瞅着他往里走去。 秦凌悄悄起身,跟上前去。 后边那人似乎意识到了人跟踪,瞬间转过身来,“谁?!” 齐晏亦是回头望去。 秦凌闪身躲在了树后边。 “出来!” 秦凌默默从树后边走了出来。 齐晏身旁那人本能扔下扁担,冲向了秦凌。 “赫通!”齐晏沉声叫道。 名叫赫通的人立刻刹住了脚步,目光紧锁秦凌,道:“你是谁?” “现在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我知道你俩可不是卖菜翁。”秦凌看向齐晏,一脸探寻的目光。 此时齐晏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以琳月的功夫,竟然没有看住这丫头。 “过来。”齐晏向秦凌招了招手。 秦凌大步走了过去。 赫通满脸问号,他从来没见过四爷身边有这么个丫头啊! 齐晏从筐里掏出一件粗布衣裳,扔给秦凌,“把它套上。” 秦凌二话没说,麻利的穿了衣服,还挺合身儿,好像专门为她准备的似的。 “你知道我会来?”秦凌问道。 “有备无患。一会儿进去少说话。”齐晏道。 秦凌挑眉,望向齐晏。 “走吧。”齐晏挑起扁担。 赫通虽然一头雾水,但作为下属,还是乖乖遵守下属的本分吧。 三人行至最狭窄处,忽然里面传来呵斥的声音:“干什么的?!” “送菜。”齐晏沉声道。 “令牌!” 齐晏从怀里掏出一个木质牌子。 里边人看了看,又满是疑惑的看了一眼秦凌,道:“怎么有个女的?” “她是我的侄女,帮我送菜的。”齐晏回答。 “你们俩进去!她不能!”里边人道。 秦凌偷偷扯了扯齐晏的衣袖。 齐晏道:“那请管事放行。” 齐晏与赫通先后进去。 秦凌在外边悄悄打量这里,这里外围全是山,放眼望去,想进里边似乎只有这一个通道。 可是,荣昌侯建这样一个地方,本应十分隐秘,怎会被人轻而易举就找到呢 除非是自己人,其他人恐怕只能是有去无回了 齐晏他们乔装的如此粗糙,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露馅啊,还不如 先溜之大吉! 秦凌掉头就跑,远远的忽然听见了打斗的声音。 秦凌飞快爬到树上。 果然,齐晏与赫通正被一队人追赶,由于道路本身狭窄,敌人并不算多。 秦凌从怀里掏出弹弓,瞄准敌人 石子飞出! 齐晏身后一阵哀嚎,他一个飞身,跳上树,揽住秦凌的腰,“走!” 没过多久,三人甩开了后边的人。 “你为什么对车鸾山如此感兴趣?”齐晏问道。 “误打误撞走进去了,我都不知道那叫车鸾山,他们在里边干什么呢?”秦凌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齐晏眉头微皱,道:“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秦凌似是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来查这件事情的对吗?” “” 齐晏见她一句正经话都没有,多说无益。 “喂,别走呀” “放肆!”赫通扬臂拦住秦凌。 三人走到山下,正见到琳月站在下边。 琳月瞧见秦凌,面色变了一变。 “四公子恕罪!”琳月急忙施礼道,本来她亲眼看着秦凌睡在床上的,可过了很久也没动静,这才感觉到了异样,掀开被子一看,底下是另外一个被子,人早就没影了 “无妨。”齐晏道,“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齐晏吩咐完,只见琳月一个箭步冲到了秦凌跟前。 “走!”琳月一把拉住秦凌。 “去哪儿?”秦凌一头雾水。 琳月只顾着往前走,拖着秦凌进了马车,扔给她一件淡黄色衣裙。 “什么意思?” “别废话,穿上。”琳月一脸冷冰冰。 秦凌自知打不过她,只好按她的意思,换上了衣服。 二人马车兜兜转转。 “一会儿我们进车鸾山。” 还去?秦凌十分意外。 “进去之后,你看我的眼色行事,少说话,不可鲁莽。”琳月道。 秦凌点了点头。 齐晏为什么会安排她进车鸾山呢?多一个人不就多一份破绽吗? 而且,她是无意中撞上齐晏的,而他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 难道是安北寅?! 正在秦凌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得外边车夫对人嘀嘀咕咕说话,听不太清楚。 “下来吧!” 琳月与秦凌下了车,来人打量着二人,道:“我是徐管事,进了山,好好听话做事,定少不了你们的银钱。” 秦凌与琳月点头。 徐管事打头,同行的还有三个女子。 秦凌与琳月默默走在后边。 “你们好,我叫小叶。”前边一身材微胖,面容白皙的女孩儿露出友好的笑容,脸上梨涡荡漾。 “你好。”琳月抢先道,面色冷冰冰。 小叶讪讪的收了笑容,不再说话。 秦凌见状,走上前去,道:“小叶,我叫阿凌,很高兴认识你。” 琳月眉头紧皱,她这样乱说话会坏事啊! “阿凌”小叶脸上又有了笑容。 “多认识一个人,以后可以互相帮助嘛。”秦凌笑道。 第四十四章 掌事方杏 小叶重重的点了点头。 “等我们在里边赚够了钱,我们就一起出来,在玢城安家,对了,你是玢城人吗?”小叶道。 “我” 琳月一把拉住秦凌,抢话道:“跟你没关系。” 徐管事听后边叽叽咕咕的说话,忍不住扭头望向她们。 秦凌在琳月耳边,道:“你这样太过紧张,才会引人怀疑吧?”琳月不再吭声。一路上,秦凌与小叶聊的十分投机。小叶话特别多,秦凌基本上弄清楚了她们为什么要进山。车鸾山管事以重金请适龄女子进山,说是在山里做洒扫、服侍的活儿,报酬十分丰厚,附近城中女子们纷纷趋之若鹜。“她们大多做多长时间就出来了?”秦凌低声问小叶。小叶想了想,疑惑道:“没听说谁出来啊”“可能是赚钱太多,舍不得出来吧。”秦凌急忙笑嘻嘻解释道。 小叶赞同的点点头,对里边更加向往了。这时,琳月又拉了拉她的袖口。秦凌给了琳月一个眼神,这山恐怕是有进无出一行人抵达山门口,秦凌还担心原来那个人认出她,现在一看,守门人已经换了。顺利进山,越往里走,里边越宽敞,秦凌悄悄四处打量,发现上次进来的,不过是这山的最外层而已。徐管事忽然停住脚步,指着一间屋子道:“你们五个先住在这里,一会儿雨姑姑来给你们分配任务。”“是。” 徐管事刚出门,其中同行的紫衣女子就把包袱往床上一扔,怒道:“什么破地方!竟然让五个人住一个屋子,床还这么小!怎么睡啊!” 紫衣女子扫了一眼周围人,指着小叶道:“你!去找些抹布,把地擦擦!” 小叶一愣。 紫衣女子又指着秦凌他们三个道:“你们三个把桌子擦擦,还有床。” 小叶正要往外走,秦凌一把拉住了她。 扭头对紫衣女子道:“呵,你好大的小姐架子呀!” “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紫衣女子登时站起,一脸凶恶的瞪着秦凌。 “难不成你是哪家的小姐?”秦凌掀了掀唇畔。 紫衣女子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放着好好的闺阁小姐不做,跑来这里当下人?!” “你你个小贱人!”说时,紫衣女子扬手就要打秦凌。 秦凌左手一把握住她的手,右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她的脸上。 声音清脆,在场的人一下子噤声了。 “这一巴掌是要告诉你,这个屋檐底下的,不管从前什么身份,现在都一样。以后消停点儿!免得惹是生非。” 紫衣女子又怕又怒,“你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教训我?” “那你算什么东西?我给你说,别在这儿装什么大头蒜!”秦凌把手里的包袱哐啷一声扔在了床上。 紫衣女子吓了一哆嗦。 “你们嚷什么呢?”一声呵斥传来,进来的是一素衣女子。 “您是雨姑姑吧?”紫衣女子上前一步,指着秦凌道,“刚刚就是她” 雨姑姑看也未看秦凌,盯着紫衣女子道:“你叫什么?” “我叫方杏”紫衣女子立刻答道。 “以后你就是这个屋子的掌事了,今天你们先收拾屋子,明天一早,随我去司事坊。”雨姑姑扫了一眼众人,吩咐道。 方杏抑制不住嘴角的微笑,急忙行礼道:“是!谢谢姑姑抬爱!我一定管好她们!” 雨姑姑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转头出了屋。 方杏急忙跟上。 “雨姑姑?” “有事?” 方杏从袖子里掏出一小角银子,塞到雨姑姑手中,“姑姑,我就是想问问,明天我们干什么啊!” “明天不就不知道了。”雨姑姑一脸冷漠,推开方杏,银子掉在了地上。 方杏看着雨姑姑渐远的身影,捡起了银子。 “切,有什么好牛气的,跟银子过不去,真是个傻子。” 方杏一扭身,便见到站在门边的秦凌。 “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干活!”方杏瞬间变脸。 方杏风风火火的回了屋,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虽然只是得了个小头衔,但在这里,也是高人一等了!她怎么也要把这“火”烧一烧才是! “你!去找拖把拖地!”方杏指着琳月道。 分配完以后,几个人不情不愿的收拾着屋子。 方杏整理完自己的被褥,见秦凌正在擦桌子,刚刚这小贱蹄子可是打了自己一巴掌的!此仇不报 方杏端起椅子上的水盆,喊了一声阿凌。 秦凌转身,便见水朝自己泼来,她一个旋身,水还是湿了半了肩膀。 “啊!”在一旁的小叶不禁叫起来。 秦凌站定,扬头望向方杏,只见她一脸得意之笑。 “方杏,你什么意思?”秦凌声音愈冷。 “还用说什么意思吗?让你知道,以后我是这个屋子的掌事,我想怎样便怎样!”方杏道。 “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小叶看不下去了,拉住秦凌道,“阿凌,你没事吧?” “我没事。”秦凌回之微微一笑。 这么快就拉拢人心了?方杏气不打一出来,拿起桌上抹布就朝秦凌扔去。 秦凌这次一把接住。 “方杏,得寸进尺是吗?”秦凌冷声道。 “我教训你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以后出去惹事!同在一个屋檐下,咱们便是福祸相依的。” 方杏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小叶眨了眨眼睛望着秦凌。 这不就是刚刚秦凌对她说的话?算了,跟她计较什么。 秦凌拎起包袱准备去里间换衣服。 方杏登时起身,拦住了她。 “活儿还没干完,你想偷懒不成?”方杏理直气壮道。 “让开!” “不让!去把活儿干完。” “别逼我。” 秦凌冷眼瞧着她,握紧了拳头。 “逼你怎样?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就是想欺负你,怎么样?我看见你这一脸妖精的模样,我就觉得恶心,以后在这个屋子里,你别想” “啪!”一个巴掌甩过去。 方杏顿时捂脸,又惊又愤。 “我听出来了,你说我妖精模样,原来是嫉妒我的美貌啊,呵”秦凌冷笑,一把抓住方杏的手,把她逼到了墙角。 “你要干什么,你个小贱人!我就是讨厌你这样的长相,怎么了?”方杏惊恐大叫。 “有病!”秦凌松开她,道:“你欺负错人了!如果以后不想吃嘴巴子,就离我远点儿!” 方杏捂着脸,眼圈红红。 第四十五章 方杏下药 方杏一下子老实了,吃过晚饭,她支开了屋里其他人。 秦凌正在铺被褥。 方杏坐在桌子前,喊道:“阿凌” “有事?”秦凌早就注意到她行为鬼祟。 “你过来坐。”方杏向她招手。 秦凌冷哼,不欲搭理之。 “阿凌”方杏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道,“对不起,白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针对你其实,其实我也有苦衷的” “你有苦衷,就可以随意针对我?你的苦衷与我有何干系?”秦凌推开她的手。 她像膏药似的,又黏了上来,“阿凌,我错了我本来也是正经人家的小姐,不过后来,我七岁时,我娘病逝了” 方杏一脸委屈,硬是要拉着秦凌坐在桌前。 方杏为她倒了一杯水,道:“这杯水就当我向你赔罪了。” 秦凌接过杯子,看了看,并没有喝。 “自从我娘去世后,不出半年,我爹便又娶了一个,我看你和她长得很像我就” “所以你就处处针对我?”这是有病吧?! “可我发现你和她不一样!你为人正直,是我错了,以后我们做好姐妹好不好?”方杏瞪大了眼睛,握住了秦凌手臂。 秦凌不置可否。 “喝水”方杏推了推水杯,笑眯眯道。 秦凌看了一眼水杯,她不想兜圈子了,她能不能直接抽她一个嘴巴? “这是谁掉了荷包?”门外传来琳月的声音。 “荷包?”方杏连忙起身,去自己柜子里查看。 秦凌扬唇轻笑。 “哦,是小叶的呀!”门外琳月又说。 方杏尴尬一笑,扭头望向秦凌,好像她并没有动,又急忙走过来,道:“阿凌,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我那么做” “不用说了!”秦凌道,“以水代酒,咱们之间仇怨一笔勾销。” 秦凌喝下一杯水,方杏满意的笑了,端起自己跟前的水杯,也一饮而尽。 “呵呵”方杏笑呵呵道,“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 “好。”秦凌扬了扬唇。 此时的方杏,并未察觉,刚刚秦凌已经偷偷换了二人的水杯 是夜。 秦凌刚刚睡着,就听到方杏起身的声音。 她是发作了吧。 秦凌蒙上被子,陷入了沉睡。 方杏一夜去了无数次茅厕,她快崩溃了,泻药明明是下在了秦凌的水杯里啊! 方杏最后一次去茅厕回来后。 大家都起床了。 “方杏,你怎么了?”小叶见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脸憔悴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我没事。”方杏咬牙。 她想明白了,肯定是琳月在外边喊的时候,秦凌偷偷换了茶杯。 这个小贱蹄子! 五个人很快收拾妥当,跟着雨姑姑去了司事坊。 司事坊专门负责新进婢女的分配工作,新来的婢女一般也分不到什么好的任务。 “你俩!去那边东溪打水!”负责分派的婢女说时,指了指东处山峦,扔给秦凌和方杏一人一个手牌。 “你俩,去洗衣服。” “你” “为什么呀?”方杏气的跺脚,打水啊,多累啊! “不愿意做就滚回去!”雨姑姑毫不留情道。 “不不”方杏连连摇头,小声儿咕隆道,“明明能引过来水,为什么非要爬那么高的山打水” “废什么话?!”雨姑姑横了她一眼。 秦凌默默领了水桶,直接走人了,打水不错,正好熟悉一下这里的地形。 “喂,你等等我啊!”方杏急道,拎着裙子赶忙追上秦凌。 秦凌没有说话,自顾自走着,这里地势奇怪,弯弯绕绕的,总以为到了头,却忽然又柳暗花明,别有洞天。 “喂!等等我啊!”方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她都怀疑秦凌是不是人,手里拿着东西,还能跑这么快。 秦凌站在一处开阔处,隐约能看到群山掩映下,有一楼盘踞山间,云雾缭绕,如海市蜃楼。 “你看什么呢?”方杏终于追上了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里是哪儿?” “那是烟雨楼啊,车鸾山舞姬练功的楼。连这都不知道,切”方杏冷哼。 “你知道的还不少。”秦凌扭头继续走。 “喂!歇一会儿不行吗?”方杏实在坚持不住了。 “你在这儿等我吧,一会儿再一起下山。”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去打水?”方杏喜出望外。 “不然呢?” “行!那你去吧!”她既然这么乐意干活儿,就让她去吧,方杏轻笑。 秦凌绕着山走了许久,就下了一些记号。 车鸾山可真不小,这么隐秘的一处所在,又建的这样奢华,难道上边一点都不清楚? 秦凌拎着打好的水下了山,心头疑惑愈重。 “救命啊!救命啊”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传来。 秦凌放下水桶,急忙顺着声音找去。 “救命呜呜”声音越来越近。 “方杏,是你吗?”秦凌喊道。 “阿凌!是我,我在这儿!呜呜” 秦凌顺着声音跑去,这才发现,方杏正挂在崖边的一棵树上。 “方杏!”秦凌喊道。 “阿凌,阿凌救我,呜呜呜救我我不想死,阿凌”方杏哭的凄惨。 “你别哭了,我想办法救你!”秦凌道。 秦凌四下望去,寻了一根树枝,伸了下去。 “方杏!拉住树枝!”秦凌道。 方杏连忙攀住树枝,就像是攀住一根救命稻草般。 秦凌用尽了全力 “方杏,拉紧啊!” “我拉住了!” “咔嚓!”一声脆响,二人谁也没料道。 树枝断了。 秦凌身子没站稳,“哗啦”一声,连带身边的石头,一起掉了下去 “这下好了!我们两个人都困在这里了!呜呜”方杏嚎啕大哭。 “别哭了!”秦凌不胜其烦,“现在我们得想办法上去,树枝承受不住我们两个。” 秦凌抬头望去,高度也就不到两人高。 “你有什么办法” 秦凌仔细观察了一下崖边的情形,道,“一会儿你站在我肩膀上,攀着那边那颗草,再登在那里” 方杏一脸怀疑的看着秦凌,她竟然让她登着她的肩膀。 “听明白了吗?”秦凌说完,方杏竟然不敢再怀疑,毕竟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方杏连忙应声。 “你上去以后,就赶紧下山,去喊人来救我。” “好。”方杏重重的点了点头。 秦凌蹲下身子,忽然树枝“咔”一声,岌岌可危 第四十六章 被困谭底 “快点!”方杏连忙登在她的肩膀上,按她说的,攀住了草根。秦凌奋力起身,再一用力,方杏顺利爬了上去。“我上来了!我上来了!”方杏忍不住喜极而泣。“赶紧去喊人!”秦凌道。“好!”方杏连忙朝山下跑去,忽然下腹传来一阵疼痛。 泻药的劲儿还真大啊! 方杏无奈,连忙钻进树丛里解决。越想越气,要不是秦凌,她怎么会喝下泻药!若不是喝下了泻药,腹痛难忍,她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去崖边说到底,都怪她!秦凌试图攀着崖边往上爬,屡次失败,树枝更加摇摇欲坠,只得作罢。她朝着底下望去,深不见底现在唯一的,就是希望方杏最好有良心秦凌蜷在树根处。祸不单行,忽然,天上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咔”一声,树枝断的干干脆脆! 安凌坐在秋千上,越荡越高,咯咯咯的笑的十分欢畅。 “母妃,看我!看我呀!”安凌大喊道。 定北王妃坐在藤下石椅上,绣着帕子,脸上满是慈爱的望着她。 这时,屋里跑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嗔怒道:“小妹,你快下来,仔细摔着你!” “长姐,你快来呀!我们一起哈哈”安凌无比开心的笑着。 安凝站在梨花树下,穿着一身素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忽然,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打下来。 与此同时,一群穿黑衣的侍卫冲进了院子 “母妃!长姐!”安凌惊恐叫道。 随之而来的是,雨水血水,满地鲜红 “母妃!母妃!”安凌拼了命的朝定北王妃爬去。 “阿凌,快走!” 大哥满身是血,冲到了安凌身旁,一把将她拎了起来,抱在怀里。 后边的黑衣侍卫纷纷涌了上来,将安凌二人团团围住。 “阿凌,别怕,有大哥在”大哥的怀抱好暖,安凌蜷缩在他怀里。 大哥手执利剑,试图突出重围。 兵器相撞,“咣”的一声,大哥跪倒在地,后背刺入一把利剑。 “大哥!”安凌声嘶力竭。 秦凌登时坐起身,大脑一片空白 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什么。 这是哪里 秦凌四下望去,光线昏暗,只能听得噼里啪啦的水声。 她就躺在水潭旁,浑身湿透了,若不是有这水潭,自己掉下来,恐怕就直接粉身碎骨了吧 也算命大。 秦凌缓缓起身,全身骨头好似被碾压过似的,痛彻心扉。 秦凌寻了一个树枝当拐杖,寻着噼啪水声走去。 忽然脚下一软,踩了什么东西? 秦凌低头望去 竟是一具女尸! 秦凌捂住鼻子,忍受着让人作呕的气味,查看这具尸体。 尸体早已经面目全非,但是身上的物件还是完整的。 秦凌取下她的手牌和脖颈上的木坠子,这些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了吧。 秦凌四处寻找可充当工具的树枝,想挖个坑将她掩埋起来,好叫她入土为安。 可没走几步,又发现一具尸体! 同样还是女子,身形十四五的年纪。 难怪这山走进无出,她们是怎么死的? 秦凌检查她们的身体,奈何大多腐烂,面目全非,也不好找身体上的痕迹。 “呜” 一阵冷风吹来,还伴着一声怪叫。 秦凌登时站起身,四下望去,光线晦暗,时不时有看见死人,这场景确实 “呜” 又是一声! “谁?!是谁在喊?!”秦凌道。 “呜” 回应她的又是一声。 “别装神弄鬼!快出来!”秦凌握紧了手中弹弓,怒声道。 忽然,一人影闪过,秦凌掏出弹弓,瞄准 “呜哈哈” “快出来!”秦凌听着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小凌儿,我来啦!” 是师父? “出来吧,李融!”秦凌轻笑,收起了弹弓。 “嘿!你这臭丫头!” 只见一灰衣男子从阴影里跳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到她跟前。 李融身形颀长,眉目俊朗,他面带嗔怒,敲了敲秦凌的额头:“你这丫头,没大没小!” “还不是你,”秦凌撇嘴,“为老不尊。” 李融一听,更是不开心,叫道,“我老吗?我很老吗?” 说时,一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状似潇洒的抹过头顶。 秦凌不置可否。 “话说,你个小丫头家家的,怎么来这里了?”李融疑惑道。 “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秦凌一脸无辜。 “是,我知道你不小心掉下来,可你来车鸾山干什么?”李融看起来很生气。 “怎怎么了?” 一般情况下,这个不正经的师父都是嘻嘻哈哈的,他若是一皱眉,一大声喊,一定是真生气了。 “怎么了?你有几个三脚猫的功夫?也敢闯车鸾山。”李融又敲了敲她的额头。 “师父很疼啊!”秦凌气鼓鼓道,“我来车鸾山可不是靠武力的。” “你是说你进来当婢女?你不会是疯了吧!”李融怒目而视。 “师父”秦凌嘿嘿一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您听我慢慢说嘛” 入夜了,谭底愈发阴冷。 李融听她说完,一脸深不可测的盯着她的眼睛。 这丫头,十句话有八句是假的,真是欠收拾了! 秦凌扯了扯嘴角,试探道:“师父现在我们怎么出去?” “这里出不去。”李融道。 “啊?” “如果能出去,我还会碰到你?”李融冷哼。 “师父您别生气了嘛,等我们出去,我还叫我阿娘给你酿酒,您最爱喝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嗯我怎么想不起来了”秦凌拉着李融的胳膊贱兮兮道。 “行行了,你别给我灌迷魂汤,当下,你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李融想到韦氏酿的酒,又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秦凌忍不住笑,道:“师父都被困了这么久,没出去,我还能想到什么办法,不想了。” “我不是不出去,我是不想出去!”李融嘴硬道。 “好吧,那师父你为什么来车鸾山啊?” “我” 呵,绕来绕去,这丫头还是在套他的话。 见李融沉默,秦凌又说:“师父,这里为什么这么多尸体呀。” “哼,你个小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家待着,瞎跑,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我害怕什么呀,不是有师父您在这儿吗?”秦凌抱着李融的胳膊不肯撒手。 师父这是虚荣心作祟呀,每次都这样,就是欠夸。 第四十七章 遇到师父 “快说嘛师父,她们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她们是死了被抛尸这里的。” “来车鸾山还会死人啊?” “要不说你有病呢,不好好在家待着” “嗯嗯,师父我知错了!”秦凌连忙打断他的话茬,继续道,“为今之计,咱们先把她们身上标志性物品取下来,放好,免得将来有人毁尸灭迹,有证据,咱们才能进一步查清真相。”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查清真相,没等查清呢,你也躺这儿了吧?”秦凌听得额上青筋突突的,努力克制,克制师父说话就这样儿,阴阳怪气的,其实还不是为了她安全着想 哎,有这样一个师父,她真的好难啊! “好师父”秦凌继续抱胳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现在我们不是应该想想办法怎么出去吗?” “没用的。” “一定能找到出去的办法的!” “找不到。” “找得到。” 二人在谭底转了很久,确切来说,是秦凌拽着李融转圈。 “我就说,出不去的!”李融哼了一声。 “那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秦凌道。 “没办法咯,你就陪师父在这儿待着吧”李融索性坐在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毛毛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师父,师父哎呀,师父你瞧那边,我们再逆流而上找找看” 李融翻了翻白眼儿,“不找了,累的慌,我饿了。” “饿了?饿了怎么办?”秦凌四下望去,眼睛一亮,“潭里有鱼?” “有。”李融点头,“你去抓鱼吧,我在这儿点火。” 秦凌看师父懒散的模样,扭头撇撇嘴,要知道,师父食量大的惊人,这乌漆嘛黑的,她要抓多少鱼啊 “小凌儿” “嗯?”秦凌扭头。 “多抓些鱼来,我这儿正好带了盐、胡椒粉、辣椒粉、五香粉” “好啦好啦,知道了!”秦凌急忙打断,师父心可真大。 这浅潭处也没鱼啊,秦凌纠结了,也不知道师父在这儿待了这些天是吃什么来着 秦凌脱去外衣,“噗通”一声,跳入深潭。 “小凌儿,你小心点儿!” 秦凌探出头,道:“知道了,师父!” 一个翻身,又钻入水中。 秦凌屏住呼吸,水底反衬出幽幽光芒,这潭说深其实也并不深,一个纵身已经游到了谭底。 这谭底竟然 秦凌惊得瞪大了眼睛,急忙钻出水面。 “师父,这这谭底竟然” “谭底也有很多尸体对吧?”李融道。 秦凌疯狂点头。 可是不对啊,一般情况下,尸体不会轻易沉入水底的呀。 秦凌没等李融再说话,一个纵身,又钻入水底。 她仔细检查,那些女尸腰间竟然都绑着石头!说明是有人故意沉尸啊 秦凌迅速回到岸边。 李融已经起了火,支起了架子,把秦凌的外衣挂在了旁边。 秦凌全身冷的要命,身体噼里啪啦的掉水,她抱着手臂,来到李融身边。 “师父,那些女尸是被人腰上绑了石头,沉入谭底的。”秦凌道。 “嗯,然后呢?”李融不以为意,从身后拿了一只小鱼,穿在了树枝上。 秦凌瞪大了眼睛,叫道:“师父,你哪儿来的鱼?” “那边”李融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 秦凌顿时起身,朝那边走去,只见一不大的水洼,清而浅,里边却游着许多胖头鱼。 “这里有这么多鱼!”秦凌不满叫道,“这里这么多鱼,师父你竟然还叫我跳潭水抓鱼?” “我只是叫你抓鱼,可没说让你跳潭里。”李融嗤笑,随即闻了闻手里的烤鱼。 “唔可真香,小凌儿快过来。”李融朝秦凌招了招手。 秦凌愤愤走到跟前,坐了下来。 “吃不吃?”李融笑眯眯的把鱼递到她面前。 “哼!”秦凌扭过头去。 “五香味儿的,确定不尝尝?”李融撕开鱼肉,吃了一口,“好吃!” 秦凌抱着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感觉这里越来越冷了 李融把手里的半条鱼递给秦凌。 不吃白不吃,秦凌接过鱼,吃了起来 李融脱了外衣,披在秦凌身上。 秦凌表情怪异的看着李融,哼,还算你有良心! 李融道:“越到深夜,这里越冷。看在你辛苦为我抓鱼的份儿上” 秦凌想起谭底的女尸,微微皱眉,道:“师父,既然有人故意在女尸身上绑了石头,你说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知道这里是潭水,也就是说,有人走下来过,有那么一条路” 李融一脸意味深长的望着秦凌,嘴角含笑。 “怎怎么了?”秦凌被李融看的有些发毛。 李融抬手拍了拍她的额头,嗤笑道:“别瞎琢磨了,就你这小笨脑袋瓜儿赶紧吃鱼吧,吃鱼补脑子,兴许你能变聪明点儿。” “师父!”秦凌各种不服气。 “给,胡椒粉味儿的”李融把手里鱼递给秦凌。 反正不说正事儿,那就是师慈徒孝 秦凌一脸无奈。 两人吃了不少鱼,李融给秦凌讲他这几年游历的趣事,秦凌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李融怀抱瘦瘦小小的秦凌,轻轻将她滑到额间的碎发抚到耳后,轻声叹道:“傻丫头” 翌日,天光大亮。 秦凌醒来,头痛欲裂,拍了拍头,四下望去。 自己竟然躺在悬崖侧壁的石头上,再随便动一下就掉下去了。 这怎么回事?秦凌心中各种问号。 昨天明明是掉到了谭底,遇到了师父啊,还吃了烤鱼现在怎么 秦凌忽然瞪大了眼睛,师父竟然在鱼里下了迷药!怪不得她困得要死,一觉睡到现在。 可是师父为什么呀,秦凌坐起身,袖子里“哗啦”一声,掉出来两个东西。 一个手牌,一个木吊坠,是那具女尸的。 就在这时,悬崖上隐约传来声音。 “阿凌,阿凌” 秦凌连忙收起那手牌和木吊坠,藏在了怀里。 “我在这里!”秦凌急忙回应。 “阿凌!”琳月来到悬崖边,见秦凌坐在底下一处平台上。 “琳月!”秦凌挥手道。 “你等着,我给你绳子。”琳月道。 第四十八章 小叶衣破 秦凌跟着琳月下了山。 原来,昨日琳月见秦凌久久未归,逼问方杏,最后她才说出了真相。 方杏怎么都不肯跟琳月上山找秦凌,所以琳月才耽搁了那么久。 秦凌默默听着,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她一定要尽快查清死尸的真相,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去过底下。 秦凌与琳月回到住处时,听到里边咯咯笑声。 小叶最先看到她们,连忙跑过来道:“阿凌,你回来啦?担心死我了!你去哪儿了啊?” “我没事。”秦凌露出笑容,对小叶道:“就是好心大发,救人来着,结果把别人救上去了,自己却落在崖边了。” 不远处的方杏脸上一红。 小叶知道她说的是方杏,也附和道:“真是狼心狗肺,她怎么不想着赶紧喊人去救你啊!” 秦凌扫了一眼方杏,冷笑一声,道:“我看错人了呗。” “阿凌,你善良归善良,但是也要分人呀,你不知道农夫和蛇的故事嘛?”小叶道。 “嗯对,”秦凌一笑,拉住小叶的手,道:“小叶说的对,蛇蝎心肠的人,不值得救。” “你们还有完没完?”方杏终于忍不住了。 秦凌挑眉,望向方杏。 “怎么?生气了?你忘了我是怎么把你救上去的了?”秦凌道。 “要不是因为你” “对,是因为我。”秦凌打断她,“你给我下泻药,自己反而中招,才屡屡腹痛,去找地方解决,这才不小心掉下悬崖,是吗?” 其他人听闻方杏竟然是因为这原因掉悬崖,都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你”方杏气急。 “好了,别吵了!”雨姑姑听不下去了。 众人噤声。 雨姑姑走到秦凌面前,深深瞧了她一眼,又看向方杏,道:“以后不许再有这种脏心眼儿,小心被我发现了,直接赶出去!” “是”方杏连忙道。 雨姑姑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秦凌,道:“这是这个月的银钱,别人都领了,就差你了。” “是,”秦凌接过金叶子,“谢谢雨姑姑。” “不用。”雨姑姑转身出了小院儿。 一个月一片金叶子,怪不得昨日方杏塞给她一块银子,她看不上呢。 秦凌暗想,利欲熏心,外边都说车鸾山里边能赚大钱,挤破头也要把女儿送进来呢 可这些银钱是如何流进车鸾山的呢 秦凌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小叶连忙跑过来,拉住秦凌道:“阿凌,明天里边会来选婢女,现在我们每月一片金叶子,里边肯定赚钱更多吧?” 秦凌笑了笑,道:“可能吧。” 越往里,越接近真相,越接近死亡。 “希望明天我们俩都被选上,”小叶拉住秦凌的手臂,忽然瞥见琳月的身影,又说:“还有琳月,我们三个一起。” 秦凌望向琳月,琳月脸上无甚表情。 “你俩怎么都不说话?你俩不想去吗?”小叶一脸疑惑。 坐在一旁的方杏插话道:“小叶,你光说我蛇蝎心肠,可你真了解她们俩吗?” “你说什么?”小叶瞪着方杏。 方杏冷哼道:“昨日我和阿凌一同上山,我还看见她一直望着烟雨楼的方向呢,你问她想不想进里边?哼,真是问了句废话。” “关你什么事?想去里边怎么啦?我也想去呢!”小叶道。 小叶扭头抱住秦凌的胳膊,道:“阿凌别理她。” 秦凌笑了笑,没说什么。 翌日,五人梳洗完毕,由雨姑姑领着,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 小叶忽然拉住了秦凌的手,低声叫道:“阿凌,我的衣服” “怎么了?”秦凌看向小叶的衣服。 只见小叶衣服腰身一侧破了好大一个口子,仔细看去,应是剪子剪的。 “谁干的啊!”方杏快急哭了,出门之前检查一下衣服就好了。 “没事,别怕。” 秦凌抽出袖子里的帕子,穿过小叶衣服的破洞处,绑了一个蝴蝶结,恰好把破洞挡住了。 “可以了。”秦凌冲她微微一笑。 方杏见了,冷哼一声。 小叶听闻,气急道:“方杏!一定是你干的,你不想我去里边。” “你别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见到我毁坏你的衣服了?”方杏大声叫道。 走在前边的雨姑姑还是听到了。 雨姑姑回身,走到她们跟前,冷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小叶急忙道,她可不想因为衣服破了,被赶回去。 方杏冷哼一声,把脸撇向别处。 “不要大呼小叫的,进了里边更要守规矩!”雨姑姑训斥道。 “没事了,姑姑”秦凌笑道,“小叶只是衣服破了个小洞,不碍事的。” “什么?”雨姑姑听闻,深深望了秦凌一眼,又转头望向小叶。 小叶惊愤的看着秦凌,张了张嘴,没说话。 雨姑姑看到她腰间的帕子,“刺啦!”一声,一把扯了下来,裙子被撕了一个更大的口子。 “既然裙子破了,就别去了。”雨姑姑把帕子一扔,扭头走了。 秦凌默默跟上。小叶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凌的背影,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连方杏也惊讶的站在原地。 一行四人,跟着雨姑姑来到里边大殿中。 大殿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全是像她们这样初来的婢女。 秦凌默默扫了一眼,一排十人,一共大概就有四十人。 不一会儿,从里边出来一华服男子,他身材微胖,满脸横肉,不怒而威。 “钱大人。”众人朝他行礼,秦凌也连忙低下身子。钱大人?难道他就是安北寅说的钱尚? 秦凌悄悄抬头望去,那钱大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无表情看着底下众女。 钱大人清了清喉咙,开口道:“想必大家都听说过烟雨楼,烟雨楼位于车鸾山正中,是培养舞姬的地方。” “大家来到这里,想必已经领过了第一个月的银钱,这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说到此处,底下众女不禁纷纷议论起来,一片金叶子呀,才是九牛一毛啊! 众女眼睛不禁发亮,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钱大人拍了拍手,以示静音。 “今日能入选的,便可在里边服侍舞姬,每月银钱两叶。 优秀者,可成为舞学,跟着舞姬学跳舞,每月银钱三叶。” 众女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又悄悄议论起来。 第四十九章 去刷恭桶 钱尚轻笑一声,又道:“车鸾山最不缺的就是金钱,你们尽可以在这里施展抱负” 众女纷纷跃跃欲试。 “好了!”钱尚拍了拍手,“现在开始甄远。 十人一组,自我介绍吧。”秦凌站在最后排,看着众女皆竭尽全力展示自我轮到最后一排了。 “我叫方杏!今年十三岁,我会唱歌,也会跳舞,钱大人,我要不然现在就给您唱一曲。” 方杏春光满面,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不必了,你留下吧。”钱尚挥了挥手。 “是!谢谢钱大人!”方杏连忙施礼。 秦凌上前一步,施礼道:“我叫阿凌,今年十四。” 秦凌面上清冷,抬头望向钱尚。 钱尚看到秦凌,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一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阿凌。”秦凌道。 “姓什么?” “李。” “李凌。”钱大人站起身,上下仔细打量着秦凌,嘴角慢慢扬起笑意,“好,你留下。” 众女唏嘘,她没说几句话,这钱大人是看上她什么了呀? 接下来众女完成自我介绍,其中有二十多人被留了下来。 其他没入选的,都哭丧着一张脸,被人带出去了 钱大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秦凌观察着这二十多位留下来的,皆是长相比较出众的。 “哼!”方杏趁秦凌不注意,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秦凌没注意,一下子被撞了个趔趄,勉强站住了身子。 秦凌扭身,冷眼瞧着方杏。“你别得意!看谁笑到最后!” 方杏瞪着秦凌叫道。 莫名其妙,秦凌不欲搭理之。 “你别走!”方杏闪身挡在她前面。 “闪开!”秦凌声音愈冷。 “哼,你还装!明明是你毁坏了小叶的衣服,还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现在我就要所有人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方杏声音很大,很快众女便围了过来。 方杏见秦凌不说话,以为她无可辩驳,一脸得意道:“这个李凌,和我们同屋的小叶,昨日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今天大家来里边,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 “怎么了?” 众女们好奇心被激起。 “她啊,为了少一个竞争对手,晚上偷偷剪了小叶的衣服!还假惺惺的拿帕子帮小叶遮住,最后还不是在雨姑姑面前说,小叶衣服坏了!所以啊,今天小叶就没来成” 方杏一脸鄙夷。 “真的吗?” “哎呀,她怎么这样啊” 众女纷纷议论起来。 秦凌不想解释,扭身准备离开。 “哎?你怎么不说话?”方杏又拦住了她的去路,讥讽道,“敢做不敢当是不是?” 秦凌冷眼瞧着她,心里在想,此时此刻能不能甩她一个大嘴巴?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方杏脸上忽然换了悲戚的神色,继续道:“姐妹们不知道,李凌在我们屋可嚣张呢,我擦桌子时,只是不小心弄湿了她的衣服,她便打了我。还有” “啪!” 一个嘴巴子甩在方杏脸上。 方杏瞪圆了眼睛,脸一下子涨红了,豆大的泪珠就要从眼眶里滚出来。 “你们看嘤嘤嘤”方杏捂着脸,哭叫道,“李凌,你太过分了吧” “是啊,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啊。” “李凌你快跟方杏道歉!” “对,道歉!” “快道歉!” 众女差点围攻了秦凌。 秦凌冷眼扫了一圈,沉声道:“懒得跟你们解释。” “切,什么人啊” “是啊,钱大人不就和她多说了几句话至于这么嚣张吗?” “就是!” “以后别搭理她,离她远点儿吧!”秦凌显然已经被孤立了。 从头至尾,琳月都只站在一旁看着,四公子只说要保证她的安全,现在秦凌没生命危险,她可不会负责她受委屈的事。 众女们仍在愤愤议论秦凌,当然,这中间少不了方杏添油加醋两句。 这时,出来一个管事,宣布入选的人分配情况。 “咳咳!” 众女忽然安静的出奇。 “入选舞学的有”管事长长喘了一口气。 众女也憋了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管事。 “石涵儿、李曦、方杏、芬儿、琳月共五人!” “我入选舞学了,我入选舞学了”方杏几乎喜极而泣,低声嘟囔道:“阿娘,杏儿一定会好好努力,阿娘,您在天上能看到吗?” “入选三层婢女的有” 所谓三层婢女,便是在烟雨楼第三层服侍的,二层婢女要比三层婢女级别低,一层最次。 管事一一读完,秦凌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在外围杂役房的有:李凌” “噗哈哈”方杏忍不住低声轻笑,悄悄扭头看向秦凌。 秦凌一脸淡漠,毫无失望神色。 切,装什么装,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方杏冷笑。 管事分配完以后,众女便由各处姑姑领着去了相应的住处。 秦凌被安排在烟雨楼外围杂役房,是不能进烟雨楼的,连住处也偏僻了许多。 同屋住下的还有七八个女孩儿,因着殿里的事情,她们对秦凌都避而远之。 秦凌的任务分派下来了,刷恭桶。 “哈哈!我听说,让她刷恭桶!真是很配她啊!”说话的是与方杏同屋的石涵儿。 本次被选为舞学的有五人,两人住一屋,石涵儿与方杏同住。 “方杏,她之前那么嚣张,这次你是不是很解气?”石涵儿笑道。 方杏抿了抿唇,有些为难道:“之前她的确对我不好,也是,我们俩之间有误会。可是,叫她刷恭桶,就有点哎” “你还同情她?”石涵儿有些惊讶。 方杏嗯了一声,一脸纯真的样子。 “她那么欺负你,当众打你,你竟然还同情她。”石涵儿叫道,“方杏,你这叫过度善良了,过度善良就会被别人当成软弱,反过来欺负你了。” 方杏抿唇,“可她” “她活该!”石涵儿愤愤,“走!我们这就去看看看她还嚣张不嚣张了!” 石涵儿拉着方杏,风风火火的来到外围杂役房。 秦凌刚刚把恭桶拎上来,抬头便见到了方杏一脸得意之色。 真是,还没完了是吧?! 秦凌站起身,对二人怒目而视。 “李凌,刷恭桶是什么滋味儿啊?”石涵儿讥讽道。 “” 秦凌又拎起一个桶,放在溪水里,“刺啦刺啦”的刷了起来。 石涵儿一脚踹翻了秦凌刚刚刷好的恭桶,恭桶滚到溪水里,摇摇晃晃,顺流而下了。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你不是当众打方杏吗?”石涵儿问道。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秦凌“啪”的一声扔了手里的刷子。 “我打她碍你什么事儿了?”秦凌怒道。 “呵!原形毕露了!”石涵儿冷笑,“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人!欺软怕硬!” 第五十章 探烟雨楼 “你觉得方杏很软?你不了解事情真相,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 “凭我是舞学,你是杂役,还不够吗?”石涵儿道。 你舞学很了不起吗?秦凌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怎么不说话了?你的巴掌不是很厉害吗?你打我呀?你试试看,看看你会有什么下场!” 石涵儿愈发猖狂。 这人莫不是神经病吧!秦凌快要忍无可忍了,灵魂拷问,她可不可以直接抽她一个大嘴巴子叫她闭嘴? 刚刚那个管事说,婢女见到舞学和舞姬要行礼,不能顶撞了她们,更别说打了 “看你,不是欺软怕硬是什么?”石涵儿一脸胜利的笑容,拉过方杏,道,“方杏,那会儿她打了你,叫她给你道歉!” 我真我能忍,巴掌忍不了啊! “啪!” 一巴掌,在石涵儿的脸上发出脆生生的响儿。 “你,你竟敢打我!”石涵儿尖声叫道,“来人!有人打舞学!快,把她抓起来。” 很快,秦凌被人绑着带到了殿里。 还是刚刚那个管事,本来这个时间,是他睡午觉的时间! 管事十分烦躁的来到殿里,见到被绑了的是秦凌,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回事啊你?打舞学干什么?!” 钱大人可是说过,这个李凌,先把她扔去杂役房,搓搓她的锐气,不过也要保护好她,因为之后要重用的。 “是她们不好好在烟雨楼待着,跑去杂役房找我的麻烦。”秦凌道。 “是呢,你们去杂役房干什么?”管事转头对石涵儿怒声道。 石涵儿被问的一愣。 方杏连忙道,“管事,是我,我和李凌原来是同屋的,她被分去杂役房,我心里实在替她难过,所以想去看看她。没想到,她竟然和涵儿发生了口角,她一怒之下” “李凌!你知道错了吗?”管事冲着秦凌喊道。 “我没错,是方杏在颠倒黑白!明明是她们故意跑去杂役房落井下石!”秦凌道。 “好你个方杏,竟然做落井下石这种让人不耻的事!”管事将矛头又对准了方杏。 “管事”方杏一脸委屈。 “好了好了!你们三人各罚些银钱,此事就作罢吧!”管事真懒得在跟这三个丫头纠缠。 秦凌利索的从怀里掏出那片金叶子,递给管事。 管事眼睛一亮,这丫头是不是傻?! 石涵儿与方杏也是一愣,被罚这么多钱?!那这一个月岂不是白干了! 管事看秦凌如此痛快,石涵儿二人磨磨唧唧,不禁怒道,“你俩!快点儿!” 赶紧的,被钱大人发现他私自罚人银钱,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石涵儿与方杏磨磨蹭蹭的掏出金叶子,管事一把抢了过去。 此事就此作罢。 方杏苦着一张脸,真是鸡飞蛋打啊! 石涵儿气的简直要疯掉,拦住秦凌,怒声道:“李凌,你是不是个傻子!为什么交那么多罚金?” “我有钱,任性,不行吗?”秦凌横了她一眼,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去了。 石涵儿觉得自己要七窍流血了 是夜。 秦凌换了一身黑衣,悄悄出了屋。 她望向烟雨楼的方向,灯火阑珊,这楼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秦凌一个飞身,跳到二层,伏在瓦片上,往里望去。 只见里边有几个身材窈窕的女子翩翩起舞,而钱尚,正坐在桌前喝酒。 没什么异常啊。 秦凌又跳向三层,三层一些舞姬也正在练舞。 最高是四层。 四层是什么?秦凌抬头望去,攀上了石瓦。 忽然,脚下一滑,“哗啦”一声。 “有贼人!” 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了她,总之随着这声喊,秦凌附近忽然聚集了许多侍卫。 不好,秦凌暗叫,登时起身,在房檐上飞奔而去。 “放箭!” 箭如雨下,秦凌反手抵挡。 “噗!”一箭刺进了秦凌的肩头。 “她受伤了!快追,抓活的!”有人下令。 秦凌捂着肩膀,脚步踉踉跄跄,眼见着就要被人抓到了。 “丫头,快来!”忽然暗处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秦凌的胳膊。 秦凌只觉自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师师父” 意识涣散,秦凌晕了过去。 秦凌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雕花木床,轻纱帐幔。 她缓缓起身,“嘶”,肩膀扯得生疼。 “你醒了?”李融端着药碗走来。 “这是哪儿?”秦凌问道。 “先把药喝了。” 秦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好苦啊! “给!”李融递过来一颗蜜饯。 秦凌见他一脸不高兴,也不敢再问了,拿了蜜饯,默默吃了起来。 “伤口处理好了,天亮之前,我送你回杂役房。” “哦。” “万事小心,千万别这样鲁莽行事了。” “哦。”秦凌点头。 李融敲了敲她的额头,道:“你这笨丫头!” 秦凌心里藏了一万个疑问,师父怎么会在这儿,这又是哪里? 秦凌看着李融挎着的脸,一句也没敢问。 李融端了一个盘子给她,里边有几块精致的小糕点。 “吃吧,你不是最爱吃这些甜食吗?”李融没好气儿道。 “哦。”秦凌机械的拿起一块儿,细嚼慢咽起来。 “你下次再出事,我可不管你了,任由你自生自灭。” “师父”秦凌声音软软。 李融冷哼。 “可是,师父为什么会在这里?上次我们是怎么从谭底出来的?”秦凌问道。 “想知道?”李融瞥了她一眼。 “嗯嗯。”秦凌连忙点头。 “不告诉你。”李融又敲了敲她的脑门儿。 吃完糕点,秦凌只觉得头晕晕的,好困啊 “师父,这糕点里” 秦凌再一次晕了过去。 “真是个小傻子”李融叹息道,帮她轻轻盖好了被子。 “咦?融哥哥,你对这丫头好像很不一般啊?”迎面而来的,是一身形纤细,面容俏丽的女子。 “她是我徒弟。”李融不咸不淡道,他深深望着秦凌,好似还没从那种奇怪的情绪里出来一样。 “徒弟,可我看来,你对这徒弟很不一般呀?”女子掩嘴轻笑。 李融勾了勾唇,扭头对来人嘻嘻笑道,“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芝毓,你不会吃醋了吧?” 芝毓轻笑,沉默不语。 “我的好芝毓,你是吃醋了?”李融语气轻轻,探着身子,逼近芝毓。 芝毓情不自禁退后一步,却被李融一把捞进怀里,“是不是?” 芝毓脸色微红,哼,李融就会来这一套,可她,偏偏还受不住他这一套 “是又怎样?”芝毓旋身,逃出李融的臂弯。 “你忘了,我可只喜欢你一个的。”李融坐下来,向芝毓招了招手。 芝毓乖乖坐在他身旁,看向床上熟睡的秦凌,确实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第五十一章 小春配合 李融亦是又扭头望向秦凌,陷入了沉思 钱尚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秦凌长得十分像安凝,她的长姐,也就是过世的太子妃。 钱尚把她放在杂役房,越是不起眼的位置,越好做事。 只要钱尚不傻,就应该会好好利用她的。 “融哥哥,想什么呢?”芝毓嗔怪道。 “没什么,我能想什么,我天天和你腻在一起。”李融一笑,抱紧了怀中美人。 “哼,胡说,明明刚刚看着她,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飞醋吃的。”李融笑道。 芝毓想起身,却被李融抱得更紧。 “哼,我就看着你很在乎她嘛”芝毓嘟嘴道。 “不在乎”李融笑了笑,“要不然,明天你悄悄吩咐人,叫人在杂役房好好磋磨磋磨她,看我还会不会管她。嗯?行不行?” 芝毓撇嘴,“你真狠心。” 天亮了。 杂役房中。 秦凌拎着刷子,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肩膀传来剧痛,只能咬牙坚持。 如此风平浪静的过了三天。 秦凌已经熟悉了烟雨楼外部的地形,现在,该想想办法怎么进楼里边才是。 那日钱尚明显注意到她了,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她与石涵儿发生争执,管事也似乎有意偏袒她。 难道是钱尚发现了她的秘密,又或者什么原因让钱尚觉得她有利用价值? 她若是在钱尚万事准备齐全前行动,会不会让他暴露更多问题? 秦凌望向四周,见同一时间进这里来的婢女都在默默干活。 她心思微转。 再过一会儿,里边会送出来一车恭桶,一般情况是,原来就在这儿的婢女会把挑一两个好刷的,把剩下的全给秦凌她们。 这三日,秦凌她们都默默忍受了。 推车“咕噜咕噜”的声音,里边装着今日要刷的恭桶。 原来那些婢女照旧挑了一两个拎走了,秦凌帮着卸了车,数了数,又拎了两个放在那些婢女身后。 “你什么意思?” 那些先前在这儿的婢女立刻不满了,说话的是一个招风耳的高个儿婢女。 “平均分配啊,你们还总想占便宜啊!”秦凌理直气壮。 只见招风耳倏地起身,一脚踹开了秦凌刚拎去的恭桶。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与秦凌同时来的婢女的注意,虽然她们对招风耳她们也不满,可敢怒不敢言啊。 况且,前几日秦凌因为与方杏的事,早就一鸣惊人了。 几个人立刻纷纷议论起来。 “李凌干什么呢?” “她好像在和她们理论呢” “咱们要不要也去” “去什么去?你没见她很厉害么?她一个就够了。” “可是她毕竟是为咱们出头啊,我们这样袖手旁观,会不会太不讲良心了。” “哼她是为她自己吧。况且,你觉得我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在她们那么多人面前占优势吗?” “” 招风耳上前几步,伸手就要打秦凌。 秦凌迅速后退几步,招风耳扑了个空。 “你还敢躲?” 招风耳气急,又向她扑了过来。 秦凌一闪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反扣在了她背后。 招风耳身后的婢女本以为招风耳能好好教训一顿秦凌,结果竟然被这个小丫头制住。 “嘿,打她!”有人不满叫道。 秦凌冷哼一声,丢开招风耳。 这正是她想要的,不是吗? 秦凌嘴角勾笑,一脚踹开了近身的婢女。 可她们人多势众,现在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打她!”招风耳喊道。 “来啊!” 秦凌忽然拔下头上的木簪,盯着众女。 众女一愣,她这是要拼命? 在外围的招风耳没看到秦凌拔下簪子,又喊了一声:“好好教训她!” 众女中有的似是发了狠的,也拔下了簪子 “那边好像要出事啊?” 与秦凌一同来的那几个婢女终于忍不住了。 “是啊,会不会出人命啊?” “快去叫管事!” “对,叫管事来!” 几个人拼命的跑走了。 秦凌站在人群中,忽然冲着一处撞去,试图突出重围。 此举却引来众女更加激动的情绪,将秦凌围的死死的 拳头,脚,甚至簪子纷纷落下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呢!” 忽然有人一声怒喊。 “管事来了!” 众女吓得立刻停下手,赶紧往后退去。 “为什么打架?” 管事很烦躁,他想睡午觉。 秦凌缓缓抬起头 管事看清她,脑子瞬间“嗡”的一声! 我的小姑奶奶,怎么又是你啊?! 管事额间青筋突突直跳。 “怎么又是你?” 秦凌擦了擦嘴角的血,道:“是她们欺负人,这里的活儿分配不均。” 不管怎样吧,如果钱大人知道,在他的“保护”下,这丫头被打成这样,他 “你们怎么回事?!”管事怒道。 众女立刻噤声了。 这里向来都是欺负新人,也一直没人管过,她们也是被这样欺负着过来的啊! 招风耳她们觉得委屈极了。 “你们!把这些全刷了!”管事匆匆下令,“李凌,你跟我来!” 秦凌站起身,忽然“体力不支”,又跌坐在地上。 “你肩膀受伤了?”管事见她肩膀一大片殷红,心情更加焦灼了。 秦凌虚弱的点了点头。 “还不快来扶她!” 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丫头赶紧跑了过来。 秦凌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瘦小的小丫头叫小春。 两日前。 秦凌刚刚回到住处,就见小春在一旁偷偷哭泣。 “小春,你怎么了?”秦凌几步上前。 小春连忙将手背到后边,她可是有些害怕眼前这个凌厉的女子。 “没没什么?” “手怎么了?” 小春连忙退后两步,秦凌在殿里抽人嘴巴的可怖样子,在小春脑海里晃了晃。 小春轻轻摇了摇头。 秦凌不愿为难她,扭身走开了。 小春继续看她的手。 忽然眼前多了一只手,手里有个小药瓶。 “这药可以止血止疼的。”秦凌语气轻轻,放下瓶子离开了。 过了半晌,小春慢吞吞凑到秦凌跟前,推了推她的胳膊。 “嗯?” “阿凌姐姐,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秦凌笑道:“没事。” “之前,你在大殿里” 第五十二章 师父探望 “我在大殿里打人,吓到你了?”秦凌摸了摸她的肩膀。 小春点了点头。 “可是,坏人总是纠缠我,难道我不能反击吗?”小春不了解方杏,但这几日与秦凌相处下来,她好像也没方杏说的那么坏。 她们都孤立她,给她留光线、通风最差的床位,她也没说什么。 有时候她们偷偷把多的恭桶放到她那儿,她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就默默刷了 现在,她手被刷子扎破了,还是她给拿了药。 她觉得她不是坏人 小春看着她,声音小小,问道:“那天在大殿里,你为什么不解释?” “我解释了,就有用吗?”秦凌挑眉,笑了笑,道:“有些事情,我在乎的,我会争取,我根本不在意的,别人再怎样,也影响不到我。” 小春似懂非懂的点头。 “她们把恭桶都分给咱们刷,你的手才会受伤。过两天,我便找她们理论!”秦凌道。 “不用的,不用的,阿凌姐姐,我没事。”小春连忙道。 “咱们不能总是忍受这样的欺负吧?是不是?” “可她们来的比咱们早,人还那么多” “没事的,”秦凌笑了笑,摸着她的肩膀道,“万一我寡不敌众,你就赶紧去叫管事啊,反正我们占理,不怕把事情闹大。” “可是万一” “没什么可是万一,就这么定了。” 秦凌拍了拍她的肩膀,扭身走了。 对不起,小春,原谅我利用了你。 此时此刻,小春扶着秦凌进了屋。 听说那些婢女除了要刷了所有恭桶以外,还被罚了银钱。 “阿凌姐姐,这下我们可得罪了不少人啊”小春一脸担忧。 “没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她们再找你麻烦。” “我看她们敢!”气鼓鼓走进来的是管事。 他仔细打量了一遍秦凌,还好,没破相。 “管事。” 二人纷纷行礼。 “不用多礼。李凌,你怎么样,身上哪里还疼,叫大夫看看。”管事凑到秦凌跟前。 小春被管事的过度热情吓到了,瞪着眼睛望着这诡异的画面。 管事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她们杂役房里,这种低等婢女了? 秦凌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肩膀被戳了个窟窿,肋骨被踢断了一根,后背和腿上有几处淤青而已。” 而已?这丫头这么皮实吗? 管事眨巴眨巴眼睛,感觉自己午觉没睡醒 “真真没事?” 秦凌扬唇一笑,道:“真没事,大夫已经看过了。” “哦,那那什么,今天你就住这个屋子吧,让小春伺候你。”管事指了指小春。 管事走了。 小春这才有心思注意周围环境,这是烟雨楼的一层,住在这里的,都算是有身份的婢女了。 她竟然进来了,感觉好不真实啊 秦凌浑身都疼,躺在床上,快要散架一般。 今天,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钱尚注意到她了,要对她加以利用。 要不然,她一个低等的杂役房婢女,怎么会被管事亲自带进烟雨楼? 可是为什么呢?钱尚只看了她一眼。 难道是 思极此处,秦凌抑制不住的心跳加快,她与长姐安凝长得几乎有八九分相似。 难道钱尚见过长姐? 安北寅说过,钱尚背后的人是荣昌侯,荣昌侯不就是太子的人吗? “哎” 秦凌忍不住叹气叹出了声儿,自己真是太笨了,怎么早一点没想到呢? “怎么了阿凌姐姐?”小春一脸担忧的看着秦凌。 “没什么,哎就是身上太疼了。”秦凌一脸凄惨模样。 “要不要叫大夫?管事说有事就说话,让我照顾好你的。”小春道。 “不用了,大夫来了也不能止疼。” 管事一天要过来好几次,好像生怕秦凌出什么事儿似的。 就连小春这样谨小慎微的丫头,也忍不住猜测,“阿凌姐姐,我觉得管事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小春凑到秦凌跟前,神秘兮兮道。 秦凌一听,再看小春一脸严肃而八卦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秦凌作思考状,良久,点了点头,认真道:“我觉得也是。” “啊” 她竟然猜对了,小春忽然笑了起来,开心道:“那阿凌姐姐若是成了管事夫人,岂不是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小丫头,想什么呢。”秦凌敲了敲她的头,“那管事就很厉害吗?管事上边不是还有钱大人,钱大人上边肯定还有人。” “哦对哦。”小春想了想,“不过,我觉得嫁给管事已经很不错了呀。” “行呀,小春要努力了哦。”秦凌眉眼一弯。 “我努力什么?”小春一头雾水。 秦凌笑而不语,对小春眨巴眨巴眼睛。 “姐姐,你你竟然取笑我。”小春顿时羞红了脸。 深夜。 小春与秦凌的鼾声渐起。 “小凌儿” 秦凌感觉脸颊冰凉,轻轻睁开眼睛。 “师父,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李融轻声问道。 秦凌看了看一旁睡得正香的小春,摇了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行,那我走了啊。”李融扭身准备走。 就这?秦凌气不打一出来,“师父没别的话说吗?” “小凌儿想让我说什么啊?”李融眸中含着笑意,盯着秦凌。 “你为什么总是给我下迷药?”想起上次吃的糕点,秦凌就来气,她那么相信他。 “那还不是你傻,总是上钩。”李融讥讽道。 “那我以后再也不相信师父了。”秦凌别过脸去,不欲搭理之。 “小凌儿生气了?”李融呵呵笑道,“以后师父再也不那样了,还不行吗?” “真的?” “真的。”李融道。 “好吧”秦凌闭上眼睛,“师父走吧,我要睡了。” 李融又敲了敲她的额头,“傻丫头,睡吧。” 哼,秦凌听着窗外的风声,没有再睁开眼睛。 如此,秦凌和小春在烟雨楼每日吃得饱,睡得香,混混沌沌的过了十多天。 秦凌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这日清晨,下过一夜小雨,外边空气正好。 秦凌与小春约好一同去外边走一走,再不出去,感觉要发霉了。 秦凌刚踏出门,便与石涵儿打了个照面。 怎么说,真是冤家路窄。 看来,今天不宜出门啊! 秦凌全当没看到她,不出所料,石涵儿不干啊。 “见到舞学,还不行礼?真是没规矩!”石涵儿端着架子,站在秦凌面前。 第五十三章 手牌丢了 小春吓得躲到了秦凌身后。 秦凌还没开口,管事忽然走出来,挡在秦凌身前。 “管管事?”石涵儿满脸惊愕。 “该干嘛干嘛去!”管事怒道。 石涵儿急忙行礼,蔫蔫儿的退下了。 小春在后边没忍住,笑出声儿。 “我说你俩没事瞎溜达什么?”管事瞪着二人。 “出来散散步心情好呀,这样我身上的伤就会好的更快些啊。”秦凌笑道。 管事翻了翻白眼,“行吧,别走远,一会儿就回来啊。” 嗯嗯,秦凌连忙点头。 秦凌拉着小春跑开了。 小春笑嘻嘻道:“阿凌姐姐,我看管事真的很在乎你呢?” 秦凌抿唇不语。 “要不你就跟了他吧。” “要跟你跟吧。”秦凌拍了拍她的额头。 “阿凌姐姐,你总是取笑我”小春嘟嘴道。 “没有呀,你若嫁给管事,我还能沾沾光呢。”秦凌笑道。 “是你。” “你” “你!” 秦凌拉着小春的手,两人漫无目的的闲逛。 实则,秦凌悄悄跟上了一个三层婢女。 “小春啊,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肚子疼我忍不住了”秦凌面露难色,捂着肚子道。 “啊?行”小春连忙点头。 秦凌捂着肚子钻进小树林,回头看小春,已经看不到了。 她立即快步出了林子,追上那婢女。 “姐姐!”秦凌低声喊道。 那婢女刚要转身,只觉后颈一疼,便晕死过去。 秦凌迅速脱了她的外衣,穿在身上,又把她的手牌拿下来,看了一眼她的名字。 “若筠姐姐,对不住啦!” 秦凌说时,把她拖到了树林里。 秦凌低头快步朝烟雨楼走去。 一层,两层,三层秦凌悄悄上了顶层。 秦凌掏出帕子,蒙上了半张脸。 走廊竟无人把守?秦凌心下奇怪,不敢轻举妄动。 她忽然发现脚下地砖似有规矩,难道这儿有机关? 秦凌一脚踩在一块灰色地砖上,再是白色,再是灰色 顺利通过。 秦凌不禁轻笑,雕虫小技。 她走到里边,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声音,附耳细听。 “侯爷啊,我快顶不住了,您不知道啊,最近总是有人试图闯车鸾山,甚至烟雨楼都被人袭击了,咱们到底还需要多久啊。” “慌什么,我已经布置好了。” “真的?太好了” “再坚持半月。” “还要半月啊” “” “可谭底那些万一被人发现” “你只要守好这里,半月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半月之后?他们要干什么?彻底毁尸灭迹吗?怎么实现? 炸山吗? 秦凌推开丝丝门缝。 “婢女花名册呢?” “在我这儿。” “保管好。” “侯爷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还有花名册?秦凌努力朝里边望去。 门“吱呀”一声,响了。 “谁?!” 秦凌急忙转身,向外跑去。 “站住!” “抓住她!” 秦凌飞奔上楼,已经来到烟雨楼的楼顶。 无处可去,秦凌长出一口气,眼见身后追来的侍卫越来越近。 秦凌纵身一跃 “她跳下去了!” “下去找!” 秦凌只感觉腰间一紧,便被揽入温暖的怀中。 “师父!” 秦凌现在真的开始好奇了,师父为什么会在车鸾山 “小凌儿,你说这是为师第多少次救你了?”李融一手攀着绳索,揽着秦凌,迅速朝山下滑去。 “这怎么会有绳索?” “” “师父,你为什么会一直在车鸾山?” “” 李融嘴角噙着笑,一脸高深莫测。 “说呀,师父” “小心!” 李融把秦凌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 “哗啦!”一声,树枝被李融斩断。 “抱紧了!”李融道。 秦凌双手环抱李融,她哪敢松手?松手就是万丈深渊 顺利抵达平地。 “你说你这傻丫头,每次都将自己至于那样危险的境地。” 李融说时,一刀斩断绳索,这下,任由谁再追,恐怕也追不到了。 秦凌尴尬一笑,声音娇俏道:“这不是有师父在嘛。” “哼,下次再也不管你了!”李融拍了拍她额头。 “痛”秦凌捂着额头低呼。 “刚刚你在那儿听到什么了?” “哎,什么都没听到,就被发现了。”秦凌摊开手掌。 “笨!”李融瞥了她一眼。 秦凌抿唇不语。 “给。”李融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 “给我?”秦凌接过匕首,“刷”的一声拔出,匕首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好锋利啊。”秦凌不禁感叹。 “防身用。”李融道。 “嗯。” “不过啊,下次学聪明点儿。小傻子” “哦,知道了。”秦凌嘟嘴道,一边把匕首收了起来。 “我知道一条密道,我送你回烟雨楼。” “师父怎么知道车鸾山这么多事情?”秦凌忍不住道。 李融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没说话。 估计师父又在心里骂她是个傻子呢吧 秦凌一路上没有再说话,确实也没什么好聊的,自己那么多秘密,师父不也是没有追问吗? 秦凌悄悄望向李融,他面色沉静,眸若星光。 “看够了吗?”李融勾唇轻笑,眼睛直勾勾盯着秦凌。 “啊我”秦凌急忙转过头去。 “没想到小凌儿这么迷恋为师啊,也是,像我这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那是万千女人心中的梦啊哎,小凌儿,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师父,您太自恋啦!” “臭丫头!你竟敢这么说。” 秦凌一路心事重重,因为她偷的若筠的手牌 丢了 推开屋门,小春还没有回来。 秦凌愈发觉得不安,万一那手牌落在了烟雨楼顶,那她岂不是害了若筠 若筠啊若筠,对不起对不起 秦凌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不行,要把手牌找回来。 秦凌刚打开门,便见到风风火火跑回来的小春。 “阿凌姐姐,你回来了呀,我找了你好久!”小春眼圈红红。 “对不起啊,我我后来迷路了,找了好久我才” “先别说这个了,若筠姐姐出事了!”小春眼眶里满是泪水。 “若筠?” 第五十四章 见到太子 秦凌一脸惊讶,小春认识若筠?“若筠姐姐与我是同村,从小和我一同长大,这次还是得益于她推荐,我才能进车鸾山。” 小春的泪珠滚落。 “刚刚我看到,她被钱大人叫人绑了,吊在树上,钱大人说她偷了东西,这怎么可能,若筠姐姐绝对不会偷东西的,呜呜呜” 小春哭的愈发伤心了。 秦凌心头一紧,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抓了若筠 “走,去看看!”秦凌拉着小春飞奔出去。 “李凌!” 管事忽然出现,拦在了秦凌面前。 “管事?”秦凌眉头微皱。 “钱大人叫你过去呢。” 管事似是松了一口气,钱大人终于要见她了,他总算要把这个惹事精交出去了 啊,好想安心的睡个午觉啊! “钱大人为什么找我?” “找你就找你呗,我哪儿知道为什么?”管事已经极其不耐烦了,“赶紧跟我来吧!” 秦凌为难的看了小春一眼。 小春嗓音沙哑,低声道:“姐姐去吧,我自己想办法。” 秦凌点了点头。 秦凌默默跟在管事后边。 会不会是钱尚发现了她? “钱大人,李凌带到了。”管事隔着门喊道。 “叫她进来吧。”里边回应。 “吱呀”门被推开,秦凌进了屋,紧接着,“哐当”一声,门被人关了。 就在这时,忽然从暗处扑过来几个人影,秦凌旋身一躲,逃过了第一击。 几人来势汹汹,秦凌应付吃力,索性隐藏功力。 没几招,她便被擒住了。 “你们退下吧!” 钱尚摸了摸胡子,笑眯眯的瞧着秦凌。 “钱大人,这是为何?”秦凌站起身,扬头质问。 “当然是为了试探你的功力啊!” “钱大人倒是坦荡。” 钱尚大笑,道:“我最烦拐弯抹角的。” “那钱大人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不妨直说。”秦凌道。 “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来车鸾山。”钱尚坐在椅子上,审视秦凌。 “当然是为了赚钱啊!”秦凌扬唇一笑,“这里最次每月能得一金叶子,不想来才是傻子呢吧?” “哈哈,够直白!”钱尚笑道,“现在有一个任务,若是你能完成,给你一袋金叶子,你做不做?” “做啊!”秦凌不假思索。 “不用考虑?”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秦凌笑道。 “都不用问问是什么任务吗?”钱尚眯着眼睛望着她。 秦凌道:“任务自然是不简单,否则也不会值一袋金叶子。就算问,估计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吧?” “哈,有意思。”钱尚摸着下巴,瞧着秦凌。 “不过,我有个条件。”秦凌道。 “什么条件,尽管说!” “你要预付我半袋金叶子,事成以后再给另一半。” “就这?” “嗯!”秦凌点头。 “行啊!没问题。”原来这丫头真的是只认钱,钱尚对她之前的疑虑已经一扫而光。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爱钱?” 钱尚还是很好奇的,她的爱财,和他有一拼了 怎么忽然有种遇到知己的奇怪感觉 “谁不爱钱呢?”秦凌撇嘴道,“只不过,我比他们更直接而已。那些说钱无用的人,离开钱能活吗?不过是假清高而已。”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我喜欢!”钱尚一拍大腿,道:“来人!给她拿半袋子金叶子!” 秦凌得了金叶子,消息不胫而走,好像一时间成了焦点人物。 不过,钱尚让她换了地方住,这次是在烟雨楼的三层,轻易地,不敢有人来造次。 像石涵儿、方杏这些人听说了,都快气炸了,秦凌可是被她们踩在脚底下的人啊! 秦凌推开窗子,便能见到底下被绑在树上,倒吊着的若筠。 可门口有看守她的侍卫,她根本出不去。 若筠,对不起 一定要等我 翌日。 钱尚叫秦凌与他一同用膳。 “现在,任务即将开始,你准备好了吗?”钱尚眯着眼睛望着秦凌。 秦凌经过婢女一番梳洗打扮,现在更加多了几分明艳与娇俏,甚至叫他都没办法移开眼睛。 秦凌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你叫小宁。” “小凝?”秦凌本能的想到了长姐安凝。 “宁静的宁。” “好,我知道了。”秦凌点头。 钱尚将一杯酒递给秦凌,道:“这是软骨散,喝下功力就会被压制,并且每十日会发作一次,叫你腹痛难忍。我这里有解药和暂时压制软骨散的药,我会每十日给你一颗。” 秦凌盯着这明晃晃的酒杯,十日一颗,恐怕这车鸾山没那么多十日了吧? “怎么?怕了?”钱尚一脸讥讽,“昨日拿钱的时候,可比这要痛快许多呢。” 秦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钱尚拍手笑道:“我没看错人,哈哈是女中豪杰!” “接下来呢?”秦凌问道。 “接下来,吃饭。”钱尚笑眯眯的指着桌上酒菜道。 秦凌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秦凌喝了许多酒,头痛欲裂。 可她记得钱尚说的话,他说三日后,带她去见一个大人物,让她好好伺候他。 大人物是谁呢? 荣昌侯?还是直接去见太子? 太子最好,到时候,她便亲自问问,长姐是不是被他逼死的! 夜已深,秦凌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这三日,秦凌被各种老嬷嬷逼着学了许多规矩,三日说快也快。 傍晚,秦凌推开窗子,天上是漫天的彩霞,地上是倒吊着的若筠孤零零的身影 秦凌轻声叹了口气,若筠,你一定要等我! “小宁!” 钱尚推门而入,见秦凌一身素衣,头发被一白玉簪轻轻挽起,脸上略施粉黛,明眸若水,朱唇轻点 这不知道的,真的会以为前太子妃还活在世上! “好好!”钱尚不禁抚掌笑道。 秦凌莞尔一笑。 “今晚,若是能得太子欢心,别说半袋金子,金山银山,你都有了!” 钱尚这样说着,仿佛金山银山已经是他的了,钱途一片光明啊! “这还得谢谢钱大人赏识啊,”秦凌娇俏一笑。 钱尚心里美滋滋的,带着秦凌及五个同样打扮的婢女进了烟雨楼地宫。 竟然地下还有空间 秦凌默默记下了来路。 越走越紧张,她就要见到他了,害死长姐的凶手! 秦凌一行婢女站在殿中等候。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才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殿下这边请!”说话的是荣昌侯。 竟然都来了! 太子进了殿,坐了下来。 众女静静施礼。 “还不上来倒酒?”荣昌侯对婢女道。 婢女纷纷上前。 秦凌端着酒壶,为荣昌侯倒酒,此时此刻,她只想掏出匕首,刺进这人的胸膛! 当年,就是他带人闯进了定北王府,杀害了她的母妃和大哥 “怎么回事!”荣昌侯怒道。 秦凌这才注意到,酒倒满了,溢了出来 “大人恕罪!”秦凌急忙俯身叩首。 “滚!”荣昌侯一脚踩在了秦凌肩头。 秦凌一个趔趄,跌入殿中。 第五十五章 小春遇难 此时,太子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大人,我错了,求您饶过我”秦凌叫道。 这时,太子才抬眼望向她。 四目相对,秦凌急忙低下头去。 “还不滚出去!”荣昌侯怒喝。 “等下。”太子扬手。 “你抬起头来。”太子道。 秦凌缓缓抬起头,脸上犹有泪痕,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荣昌侯这也才真正注意到她,竟然和前太子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前几日,钱尚说有个惊喜送给他,难道说的是这丫头? 这愚蠢的东西,真是自作聪明!荣昌侯望向太子,见他脸上阴晴不定,心中十分忐忑。 “你叫什么?”太子忽然开口。 “奴婢叫小宁。”秦凌一脸天真,望着太子,只见他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瞬间起了一股子怒意。 “哐啷!”一声,桌子被太子掀翻。 “朱之驶,你竟敢跟本宫耍心机!” “微臣不敢!”荣昌侯急忙叩首,大气也不敢出。 太子几步上前,一把拽起秦凌,对荣昌侯怒道:“别告诉本宫,你不知道她长得像谁?” “微臣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啊,钱尚那个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不知道?”太子恶狠狠道。 “微臣微臣知道!” “知道你还敢!”太子几乎歇斯底里。 秦凌手臂被他掐的生疼,可是,她望着这男人,心底却不禁升腾起一丝快意。 他对长姐到底是存了多少愧疚,才会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呢?太子转头望向秦凌,冷笑道:“小凝是吧?是不是荣昌侯安排你接近我的?” “是。”荣昌侯听到秦凌如此回答,吓得几乎晕死过去。 “微臣冤枉啊” “滚!”太子牙齿间挤出这个字。 荣昌侯多说无益,只会火上浇油,连忙退下了。 “你们也滚出去!”众女连忙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了秦凌和太子。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太子一掌击出,秦凌身体瞬间飞出,“哐啷”一声撞在了桌子上。 秦凌头发散落,衣衫凌乱,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她竟然不会武功?太子微微皱眉。 凝视她良久,太子幽幽开口,“你说你叫小凝?是你自己的名字,还是朱之驶给你起的?” “荣昌侯起的。”秦凌答道。 太子冷哼一声,叫小凝,她也配? “朱之驶想让你干什么?” “接近你,取得你信任,成为太子妃,为他谋前程。” “放肆!”太子怒不可遏,一脚踹开脚下的桌子。 沉默良久,太子扭头望向秦凌,见她一脸泰然自若,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她这个样子,倒是和凝儿有几分相似 太子压下情绪,道:“那你就有自信一定会成功?” “是,因为我和前太子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秦凌脸上无甚神色,不卑不亢的盯着太子,道,“荣昌侯说,只要殿下对她还念念不忘,就一定会注意到我。” “混账!”太子的怒火又被点燃了。 “来人!” “在!”一队人马“稀里哗啦”的涌进大殿。 “把她,带走,杀了。”太子嘴里挤出几个字。 “是!” 秦凌被人拖出去 “慢着!”太子忽然又道,“你们先出去!” 秦凌嘴角不禁扯起一丝笑意。 屋里又剩了他们二人。 太子忽然凑到秦凌跟前,眯着眼睛道:“你似乎,是在故意挑拨本宫与朱之驶?” “是。”秦凌答道。 太子冷哼,“倒是坦荡。” “我与他的仇,不共戴天!”秦凌声音幽幽。 太子一滞,七年前,凝儿得知朱之驶带人抄了定北王府,也说了同样的话。 太子神情恍惚,仿佛眼前这女子就是凝儿,他的凝儿,回来了 久久的沉默 “凝儿”太子忽然开口,声音黯哑。 “” “是你吗?凝儿?”太子语气轻轻,好似怕吓到她一般。 “是我。”秦凌亦是轻声回答。 “凝儿,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秦凌见太子神色迷离,缓缓起身,来到他跟前。 “是你”太子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 “” “你知道我也是被逼无奈,皇后不是我的生母,处处提防我我只能对你” 痛下杀手是么?秦凌想到长姐死在她心心念念的爱人手下,就觉得心疼 她的姐姐那样温柔,善解人意 “凝儿,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太子将秦凌紧紧抱在怀中。 “噗” 是匕首刺穿胸膛的声音。 太子张口结舌,瞬间失了说话的力气。 “凝儿” “你杀我一次,这次,我来杀你。” 秦凌笑的邪魅,亲眼瞧着他闭上了眼睛。 长姐,我替你报仇了,不过,原谅我,他现在还不能死 秦凌几步走到桌前,将剩下的桂花糕藏入怀中。 若不是她提前在桂花糕里放了迷幻药,太子也不会情绪激动至此 秦凌发出一声尖叫,随即侍卫呼啦一下涌了进来。 藏在门后的秦凌,飞奔而去。 “抓刺客!” “她在那儿!” 秦凌跑出地宫,穿过森林,在森林里绕了好几个弯子 太子的侍卫比之烟雨楼的侍卫,高出的不是一个等级 况且,此时秦凌身中软骨散,她已体力不支 大仇未报,她不能死! 秦凌爬上一颗大树 “哪儿去了?!” 坐在树上的秦凌几乎大气都不敢出。 “走!去那边看看!” 秦凌从树上下来,踉踉跄跄的往烟雨楼的方向跑去,若筠,一定要等我! 秦凌跑到树下,掏出匕首,准备去割断绳子。 可当她望向若筠时 这哪里是若筠!不过是一个穿了若筠衣服的稻草人而已。 “一次次闯烟雨楼的竟然是你!” 钱尚带人“呼啦!”一下子将秦凌团团围住了。 秦凌拿着匕首,对准了钱尚。 这时,管事拎着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小春,走了过来。 钱尚冷哼:“想要小春活命,就乖乖的束手就擒。” 此时,垂着头的小春,缓缓抬起脸,她鼻青脸肿的,几乎辨不出五官。 小春虚弱道:“阿凌姐姐,别管我快跑” “嘭!”的一声,小春被扔在地上。 “啊”小春痛呼。 管事一脚踩在了她的后背上。 “不要!”秦凌登时扔了匕首,眼眶中满是泪水。 “你们放了小春!” 第五十六章 发生爆炸 “好啊,一命换一命。”钱尚漫不经心道。 “只要你们放了她,我任由你们处置!”秦凌此时此刻,只想救小春。 “阿凌姐姐”小春伏在地上,艰难道。 “小春不要怕,我会救你”豆大的泪珠滚落,秦凌上前几步,却立刻被钱尚的人制服了。 “小春别睡”小春已经意识涣散。 烟雨楼,地宫大牢。 秦凌被绑住了手腕,吊在了石柱上,她身上衣衫已经破鞭子抽打的破烂不堪,混着殷红的血,愈发可怖 “说,是谁派你来的。”荣昌侯朱之驶手执鞭子,冷声问道。 秦凌垂着头。 “还不说吗?” “啪!”又是一鞭。 秦凌痛的几乎麻木,扬头冷笑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荣昌侯哪肯信她,“直接说!” 秦凌撇过头去。 荣昌侯嘴角一抽,朝身后钱尚使了个眼色。 钱尚立刻会意,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秦凌跟前。 秦凌依旧歪着头,闭着眼睛。 荣昌侯气的登时起身,几步走到秦凌跟前,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 怒喝道:“说!” 秦凌冷笑,嘴唇动了动。 荣昌侯松了手,耳朵凑上前去。 紧接着,“啊,啊,啊” 是荣昌侯的尖叫声。 秦凌死死咬住了他的耳朵。 钱尚反应不慢,一掌击在了秦凌头上,秦凌瞬间晕死过去。 秦凌浑身疼痛难忍,如火烤,如冰淬,如进油锅,如坠冰湖 安凌躺在冰冷的地上,紧紧握着母妃的手,母妃的身体已经冰凉,血也凝固了 她再也看不到母亲温柔的笑脸了 不远处,大哥后背插着一把剑,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哥也走了 “小凌儿” 明晃晃中,有一个人的身影,越走越近 “小凌儿” 秦凌慢慢睁开眼睛,泪珠滚落。 “师父” 李融见秦凌醒来,轻轻为她擦去了眼泪,怜爱的抚着她的额头,“小凌儿,师父来晚了。” “又是师父救了我。”秦凌苦笑。 “傻丫头,师父不救你,谁来救你呢?” 李融抬手准备敲她的额头,可手悬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 李融轻叹一声,收回手。 “你这小傻子,总是把自己置于那样危险的境地!单单对付一个荣昌侯就让你九死一生,那以后呢?” 秦凌心头一紧,她从未对李融说过她是谁,她要做什么,怎么好像他全知道似的 秦凌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以后动动脑子,你这敌伤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太愚蠢了。” 要不是她现在全身都受伤,真想拍拍她脑门儿,看看能不能变得灵光点儿 “知道了”秦凌开口。 “你好好休息吧。”李融起身欲走。 “师父!嘶”一激动扯到伤口。 “嗯?” “小春呢?” 李融回身望着秦凌,沉默良久。 “师父,小春呢?” 秦凌满心焦灼,师父的眼神仿佛已经说出了答案 “小春死了” “死了” 秦凌瞬间崩溃,泪水簌簌而落。 “小春死了!呜呜” 秦凌挣扎着坐起身,李融一个箭步上前。 “师父,您在骗我对不对,小春没死!” 秦凌拽着李融的手臂,近乎歇斯底里。 “她的确,死了”李融语气冰凉。 “是我害死了她,呜呜我害死了小春,我还害死了若筠都是我的错” 秦凌泪水止不住的奔涌。 “小凌儿别哭了,不是这样的。”李融抱紧秦凌,安慰道。 “怎么不是这样,如果没有我,若筠就不会白白被冤枉,小春也不会被连累,就是我害了她们呜呜” “秦凌!不是这样的,听师父的话,没有你,钱尚也会炸山,她们也会死!”李融道。 “炸山”秦凌瞬间冷静下来,“对,钱尚要炸山,不能炸,不能炸师父,我们要阻止他们!” “好,不让他们炸山,你好好听师父的话,躺下,师父去做好吗?”李融安抚道。 “不,我也要去。”秦凌声音沙哑。 “小凌儿,乖” 李融端了一杯茶水给她喝,“嗓子都哑了,你想救人,也要养好自己的身体,不是吗?” 秦凌喝了几口水,不久,头又昏昏沉沉。 “师父,你又给我下迷药” 秦凌沉沉睡去了 秦凌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少天,在梦里她不到七岁,母妃也在,父王也在,长姐也在,大哥也在,一家人言笑晏晏 秦凌不肯醒来,醒来他们就全都消失了。 秦凌真真睡了好久。 当安北寅再次见到秦凌时,她躺在大街上,浑身是伤,昏迷不醒,但伤口显然是被处理过。 自从秦凌失踪,安北寅便开始一边找她,一边查钱尚。 他在春香楼查梦香时,得到了一本花名册。 后来他又查到武德侯,在郊外一处私宅存放了大批炸药。 后来便听说了太子被人行刺的事。 安北寅坐在秦凌的床榻前,握着她的手,“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你参与了多少,可是,我真希望,当初能替去,这样你就不会” 安北寅起身,望向窗外,初秋已至,天气微凉。 秦凌手指动了一动。 安北寅转过身,把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凌儿,快醒来吧。”安北寅轻声叹息。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声音。 “公子,荣昌侯私宅里的炸药正往外运呢!”阿索急忙禀报。 “好,现在行动!” 安北寅早已在沿路设下了埋伏,就等荣昌侯一动,便召集人马,人赃并获。 安北寅快马飞奔而去。 可他还未到,就听“轰隆”一声! 炸药炸了! “公子,怎么会爆炸?”阿索满脸惊愕。 “走!去看看!”安北寅快马加鞭。 炸药炸了,还是在一条人烟并不算稀少的路上。 附近的商铺被炸塌了,伤亡的人不在少数 “是谁引爆了炸药!?” 安北寅看到那些死伤的百姓,不禁怒道。 “属下这就去查!”阿索急忙道。 就在此时,一身灰衣的李融,手持箭弩,站在不远处高高的角楼上。 “这才刚刚开始。”李融声音低沉。 第五十七章 朱府覆灭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飞出了玢城,飞到了上京,飞进了开兴帝耳中。 此时,安北寅正跪在大殿中央。 时间仿佛凝固,开兴帝负手而立,张福胜垂手立于一侧滴答滴答 更漏不紧不慢的发出声响,安北寅望着地面上金丝绣成的龙纹地毯,默然不语 “封世子有段时间了吧?”开兴帝忽然开口。 “回皇上,是。”安北寅道。 “那次为何而立功?” “微臣查到荣昌侯贪赃枉法。” “贪赃枉法罪名不够重是不是?” 安北寅头垂的更低了。 “你是不是觉得,非要加上这十几条人命,才能把朱之驶踩得死死的?” “微臣惶恐,爆炸另有隐情,微臣还在查。”安北寅连忙解释。 “罢了,不管是不是另有隐情,明日朱家便要问斩了,这事到此为止吧!” “是” 安北寅出了皇宫,悬着的一颗心才得以落下。 太子昏迷不醒,朱家失了庇护,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结果虽好,可他总觉得是有人在推动这件事 他定要查出这背后操纵之人! 秋风起,上京一片离索 秦凌的落香苑里,百花凋零。 每日韦氏与秦平安都会来探望,才数月,平安又长高了不少。 安北寅来的更是勤快,就差住在落香苑了,他每日来,都会握着她的手,给她讲外边发生的事情。 秦凌一直昏迷不醒,丫鬟木槿和蕊玉轮流守夜照顾。 她们二人中,最希望秦凌醒来的,便是木槿了。 因为前些日子,木槿在帮秦凌擦身体时,发现了她袖子里藏着的手牌,手牌上写着“木兰”二字。 她的姐姐,正是木兰啊! 再后来,她又发现了一个木坠子,顿时泪如雨下,这是她姐姐的坠子,她和姐姐一人一个。 姑娘见过姐姐,木槿就要找到姐姐了! 之后,每日木槿都怀揣期待,等着秦凌醒来 秋风乍起,入夜微凉。 李融坐在角楼栏杆上,这个角度,他恰能看到武德侯府的落香苑。 修长的手,握着竹萧,萧声如泣如诉,凄婉哀伤 萧声飘进侯府,飘进落香苑,飘进秦凌耳中。 她动了动手指 安北寅正伏在她的榻前酣睡 李融久久凝望着落香苑阑珊的灯火。 秦凌身中软骨散,每十日发作一次。 而现在,她由其他药物压制而昏迷,软骨散便不会发作。 小凌儿,等师父帮你找到软骨散的解药,你就可以醒来了 萧声愈发凄切 “吹什么吹!不睡觉啦!大半夜的,神经病!” “哐啷”一声,窗户被打开,一声母狮子吼。 萧声戛然而止。 李融讪讪的走下角楼。 几十里之外的玢城。 方杏扛着一个小竹竿儿,竿儿上绑了块红帕子。 “大家注意脚下啊,前面就是车鸾山了哎呦,婆婆您注意脚下。” 方杏掺着一满脸皱纹,牙齿掉光的老婆婆,笑道,“婆婆您这么大岁数,还来参观车鸾山那?” “哎呦,这不是我也好奇嘛!听说里边的人都是一掷千金,亭台楼宇堪比皇家宫殿” “哈哈,婆婆您可真会说笑。”方杏挥了挥手里的竹竿子,“大家跟上啦!” “话说这荣昌侯可真是一个大贪官那,要不然,怎么会建起这样巧夺天工的建筑呢。”方杏笑眯眯解释。 “是啊,是啊,听说因为这车鸾山,帮他拉拢了不少人呢。” “要不然,他是太子眼中的红人呢。” “是呢,你说这太子来没来过这儿” “哎哎哎!我们不聊这个话题哈!”方杏急忙制止,她可不想惹是生非。 “听说太子病重了呢”又有人小声咕哝了一句。 “我听说是中毒呢。” “大哥大哥!咱们不要妄议,小心咔嚓!”方杏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那两人连忙闭了嘴。 方杏带大家转完了车鸾山,都快要累瘫了。 恰好石涵儿也回来了。 “挣了多少钱啊?”石涵儿斜睨着方杏。 “没多少啦。”方杏笑了笑。 “哎,也是,再怎么赚,一年到头也赚不到一片金叶子。说实话,好怀念呜”石涵儿躺在床上。 自从车鸾山被查抄,朝廷便禁止人们进山了。 方杏和石涵儿对车鸾山地势熟悉,所以偷偷干起了这种带人参观游览的买卖。 方杏撇撇嘴,“没什么好怀念的,你忘了,咱们那片金叶子是怎么被罚了的。” “哎,好吧。”石涵儿叹道,“到现在咱们都不知道李凌是死是活。” “她大概死了吧” 方杏虽然被秦凌抽过嘴巴,但在生死上,还是有些敬畏的。 “是啊,她胆子可真大啊,竟然敢刺杀太子。” “别乱说,这事儿都是谣传。”方杏急忙制止她。 “我估计她是死了,里边的姐妹被遣散,怎么唯独不见她呢,活要见人,死要”石涵儿啧啧道,“我觉得她死了” “嗯” 方杏点头,若有所思。 竹山书院。 秦平安摇头晃脑的打着瞌睡。 书院的书房中,孟若芳正与齐晏说笑。 她听说秦凌生病了,昏迷了,心情无比舒畅,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 “叩叩”有人敲门。 孟若芳开门,见到来人,笑道:“林公子来了,那我先下去了。” 一身男装的琳月点了点头。 “怎么样?”齐晏问道。 “还是昏迷不醒。” 齐晏心又沉了下去。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其实,他过了好久才忽然意识到,她和前太子妃长得太像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年救下的孟若芳,不是定北王府的小郡主。 一如往常平静的武德侯府,因着一道圣旨,变得不再平静。 宣旨太监声音刚落。 院中人脸上神色各异。 安北寅木然领旨谢恩,久久不能回过神儿来。 “恭喜世子啊!” “恭喜恭喜” 武德侯府门口忽然热闹非凡,前来恭贺的人几乎要踏破了侯府门槛。 如今武德侯世子已经成了朝廷新贵,这样一道圣旨,无异于锦上添花。 安北寅将圣旨放在书案上,缓缓坐下身,望着窗外出神。 一阵风吹来,圣旨上的字迹赫赫在目 “庆国公女白掌珠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武德侯世子安北寅才智非凡、容貌俊逸。二人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庆国公女白氏掌珠许配武德侯世子安北寅为世子妃。择良辰完婚” 第五十八章 梦醒深冬 北风卷地,白雪簌簌。 屋里灯火摇曳,熏香升腾起袅袅轻烟,秦凌白皙的手指瞬间攥成拳头,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红木床栏,青纱帐幔。 呆呆望着床顶,陷入沉沉的回忆 安北寅、车鸾山、齐晏、琳月、方杏、小叶、小春、石涵儿 还有李融 脑海中拼凑着这些凌乱的画面。 良久 她动了动眼珠。 缓缓转过头,木槿正伏在榻前沉睡。 秦凌慢慢起身,吃力的扶着床栏坐起,几乎耗尽了她身体全部的力气。 双手扶着床栏,站起,麻木的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 迈一步 “哐啷!”一声,秦凌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 木槿登时惊醒。 木槿不禁掩嘴惊呼:“小姐!您终于醒了!” 秦凌撑起身子,木槿急忙将她扶了起来。 秦凌开口,声音嘶哑:“我怎么了?” 木槿眼眶微红,声音哽咽道:“小姐,您都昏迷了半年了。” 秦凌微怔,四下望去,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会康堂。” “会康堂?” “是东街的大药堂。” 秦凌哦了一声。 木槿情绪有些激动:“小姐醒了,我这就去告诉李公子。” “李公子?” “嗯,连日来,都是李公子在照料您,药方子也是他帮忙找的,前些日子给您服下了解毒的药,大家都以为您会醒过来,可是您又睡了好几天” 秦凌微微皱眉,问道:“你说的李公子可是李融?” 木槿连连点头:“是啊,小姐您认识公子?” 何止是认识呵呵 木槿道:“小姐,我听说东街不仅会康堂是李公子的,还有贵女夫人们爱去的织云成衣坊、南街的书肆都是李公子开的,李公子不仅为人和善,还会吹竹萧。” 木槿脸上嫣红 喂喂喂,跑偏了吧,你主子我刚睡醒,你叽里呱啦的说的这都是什么啊? 木槿垂头抿唇轻笑了一下,又继续道:“李公子平时” 秦凌皱眉:“咳咳咳!” 木槿登时闭嘴,瞪着眼睛道:“小姐怎么啦?” “我有点口渴。” “哦”木槿利索的倒了一杯水,“李公子平时” 秦凌急忙打断:“啊,木槿啊,陪我出去走走吧。” 木槿哦了一声。 秦凌出门,街前的雪已经积了很深。 不远处小亭里,传出幽幽萧声 木槿有些小激动,道:“小姐,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李公子。” 秦凌:“哦。” 秦凌由木槿扶着慢慢穿过走廊。 木槿以为小姐要去见李公子呢,一时间激动之情又难以抑制。 可秦凌走着走着,忽然停在了另一处小亭,小亭中石桌上有一把琴。 秦凌坐在石凳上,双手覆在琴上。 木槿咧着嘴偷笑,小姐要弹琴吗?琴箫合奏,今天有耳福啦! 琴声响起 “呲嗡叮嗡嗡” 木槿一愣,急忙捂住耳朵,蹲下了身子。 秦凌望着那个灰色的背影,嘴角勾起笑意。 只见小亭里,灰色身影脊背忽然僵直,瞬间转身,脸上扬起笑意。 他大步走了过来 “小凌儿,你醒了!” 琴声继续:“呲叮嗡嗡嗡嘣” 李融坐在对面,一手覆上秦凌的手,笑道:“小凌儿,别弹了,你弹琴是要人命的!没见小木槿那痛苦的样子吗?” 木槿感激的连连点头,不过话说回来,李公子称呼小姐“小凌儿”,难道他们两个很亲密吗? 秦凌停了手,望向李融。 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木槿觉得此刻气氛是不是有些尴尬?需要活跃一下呢? 木槿轻声道:“小姐,他就是李公子。” 秦凌:“” 李融:“” 木槿:“小姐,李公子可厉害啦,不仅会吹竹箫,还会武功呢。” 秦凌:“哦。” 李融:“” 呵呵?怎么气氛更加尴尬了呢?木槿看看小姐,再看看李公子,一脸疑惑 李融扬唇一笑,敲了敲秦凌的额头:“我说丫头,你是不是睡觉睡傻了?为什么不说话?嗯?” 秦凌面无表情:“说什么?” 李融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疼吗?” 秦凌:“不疼,就是没有力气。” 李融:“那就好。” 秦凌:“为什么给我下药?” 李融扶眉,轻咳一声:“还不是你傻,总是落人圈套。” 秦凌:“哦。” 李融皱眉道:“小凌儿” 等等,木槿看着俩人你来我往,一脸懵,他俩在说啥呢? 秦凌道:“师父,谢谢你救我。” 师父?李公子是小姐的师父?木槿那颗八卦之心啊!快沸腾了 秦凌扭头望向木槿,道:“木槿,我饿了,帮我去拿点吃的。” “啊?是”木槿磨磨蹭蹭的走,哎呀,愁死人了,在这么精彩的环节被打发走! 小姐不要考虑一下,这对她幼嫩的小心灵造成的伤害吗?呜 李融喊道:“小木槿,帮我拿壶酒过来!” “哦。”木槿应声。 李融见木槿走远,低声道:“小凌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秦凌:“生什么气?” 李融微愕,道:“你不气我什么都没说?我三次把你迷晕,你不生气?” 秦凌扬唇一笑:“不生气啊,我不什么也都没给你说吗?” 额,这倒也是,李融摸了摸额头。 李融道:“那你不好奇你昏迷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凌道:“不好奇啊。” 李融有些不淡定了,“为什么啊?” 秦凌:“刚刚木槿都跟我说了啊,就是荣昌侯被诛九族了,武德侯世子娶了庆国公家女儿,太子额太子中毒了,身体废了” 呼,这个小木槿,真是个长舌 李融又追问:“你对太子中毒不好奇吗?” 秦凌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好奇?” 李融:“” 秦凌:“你是在说,你在给我的那把匕首上下毒的事,对吗?” 李融一脸惊讶,这丫头不傻啊? 李融又问:“我偷偷给匕首上涂了毒药,你不生我的气?” 秦凌摇了摇头。 好吧,李融觉得自己败给了这个傻丫头,哦不,她不傻 这时,木槿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咋不说哩,木槿一脸纠结状。 第五十九章 美食诱惑 木槿食盒里的小盘一一摆在桌子上,笑眯眯道:“小姐啊,你瞧,这是我从小厨房里挑的最好的糕点,桂花酥、莲子糕、红豆枣糕、榛子酥我看大锅里还煲着银耳羹,我便给您盛了一碗。” 秦凌笑眯眯的看着桌上的吃食,木槿这小丫头还是蛮有心的嘛 李融不满叫道:“咦?小木槿,我的酒呢?” 木槿挠挠头,一脸为难道:“奴婢在小厨房找了半天,除了料酒,其他没找到耶” 噗,李融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状:“小木槿,你忘了我平时是怎么对你的了?啊?” 木槿急忙道:“公子对我那是没话说啊,可是我真没找到。” “行了行了,”李融打断,“我算是知道你们俩了,都是没良心的!” 李融扭身走了。 秦凌轻笑,道:“木槿,你还挺有个小心眼儿的嘛” 木槿道:“小姐谬赞啦!木槿是小姐的人,当然什么事情都是以小姐第一位嘛!” 呼,好险,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嘛,原来李公子是小姐的师父啊,而且貌似并不是师慈徒孝的那种 啧啧以后还是离李公子远点儿吧,免得被小姐误会她吃里扒外 秦凌还不知道木槿那小九九,只轻声笑道:“木槿啊,放心,以后跟着我不会差的。我师父啊,他可是个花心大萝卜,你别痴心错付了。” 木槿连忙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对小姐的心思,那日月可鉴呐!” 秦凌抿唇一笑。 翌日清晨,蕊玉得知小姐醒了,急忙去见她。 蕊玉与木槿差不多大,但是性子却比木槿要沉稳许多。 蕊玉规矩行礼道:“小姐,昨晚蕊玉睡得太死,连小姐醒了都不知道。” 秦凌笑了笑,“没关系的,快起来吧,蕊玉。” 蕊玉低眉顺眼站在秦凌跟前,若不是姑娘心疼她,从杂役房把她弄了出来,现在她还在那边受磋磨呢 木槿拉住蕊玉,笑道:“蕊玉啊!小姐都醒啦,你就别苦着一张脸了啊!开心一点” 秦凌看着木槿,这丫头真是闹腾,当初在侯府,夫人让她选婢女时,她还专门挑了一个年纪最小,看起来最文静的呢没想到哎,眼拙 想到侯府,秦凌又陷入了沉思,木槿说,安北寅娶了庆国公家的女儿 初次见他,他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自己对他满是鄙夷。 之后,与他一起同朱岂打架、佟牛的事他为自己解围、后来还约定假成婚呵 这一桩桩一件件 可他现在已经成婚了。 秦凌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很奇怪的感觉 且不想他吧,她想做的事还没有完成;他也有他的人生,安北寅,祝你幸福 天气太冷了,秦凌现在有一个新的爱好,就是烹制美味 话说,这味儿美不美,需要尝尝才知道。 李融每日必来找秦凌,他听说秦凌在会康堂的小厨房里研究做菜,不禁觉得新奇,决定直奔小厨房找她 这日,秦凌正在小厨房“霹雳乓啷”的忙着 李融探进头来,叫道:“小凌儿” 秦凌手里拿着炒勺,舀了一勺酱油,“哗啦”一声倒在了锅里,“呲呲呲”锅里吐着黑色泡泡 站在门口的木槿忽然叫道:“哎呀,李公子怎么来啦?君子远庖厨,快出去,快出去” 李融笑眯眯道:“我不是君子。” 秦凌扭头,叫了一声师父,大勺继续挥舞。 “乒铃乓啷” 李融探头望向锅里,乌漆嘛黑的一片,沉吟道:“做做饭那?” 秦凌认真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秦凌扭身喊道:“木槿,拿盘子!” 木槿捧着盘子,连忙应声:“来啦!” 秦凌把菜装盘,捧着盘子,转头望向李融,笑眯眯道:“师父,快,尝尝!” 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儿,混着浓浓的酱油味儿直逼李融鼻腔。 “阿嚏!”李融没忍住,揉了揉鼻子,皱眉道,“小凌儿,你确定这吃了不会死?” 秦凌眨巴眨巴眼睛,道:“不会啊,快尝尝。” 李融艰难的接过筷子,夹起一条黑不溜秋的丝状物,大义赴死般朝着嘴的方向去了 木槿和蕊玉看着李融扭曲的脸,嘴角也忍不住抽了一抽 只有秦凌,仍旧笑眯眯的,一脸乖巧状,“师父,好吃吗?” “呕!呕” 李融冲出厨房,拼命的扣嗓子眼儿。 秦凌递给木槿一个眼神儿,木槿很体贴的送去了一杯茶 李融干呕了半天,接过木槿递过茶,咕咚猛灌一口。 “呕!” 一股怪味儿直冲脑门儿,李融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小小木槿,这是这是毒药吗?” 木槿一脸无辜,“不是啊,这是小姐新研制的提神醒脑茶啊。” 李融:“咳咳,是够提神醒脑的。” 秦凌狡黠一笑。 李融一脸无奈,问道:“小木槿,你家小姐做的东西一直这么难以下咽吗?” 木槿急忙摇头,道:“不是啊,这也得看运气。” 李融边走,边沉吟低吼:“谋杀亲师啊!” 秦凌看着他的背影,唇角掀了掀。 其实她做的吃的也不是那么难吃啦,也说不上好吃,就是比较正常。 至于今天为什么这么做,纯属是觉得他总在自己眼前转来转去,太烦人啦! 木槿撇撇嘴:“恐怕李公子一时半会儿不敢来探望小姐咯!” 秦凌抿唇一笑,又去了小厨房。 木槿见她心情正好,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秦凌不知道木槿这丫头心里憋着什么事儿,也不说话,只顾着一边研究食谱,一边实战演练。 木槿终于忍不住了,道:“小姐,我有事情想问你。” 秦凌翻着食谱,不以为意道:“什么事情,问吧。” 木槿认真道:“小姐,我曾在您身上看到一个手牌,还有木坠子” 秦凌一听,手中动作一滞,她怎么会不记得木槿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姐姐。难道谭底的那个婢女 木槿又道:“木坠子是我姐姐的,我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而且手牌上有我姐姐的名字,我姐姐就叫木兰。小姐,你是不是见过我姐姐?” 秦凌扭头望向木槿,见她脸上焦灼而饱含期待。 要怎么开口,直接告诉她,她姐姐已经去世了,是不是太过残忍 “呲呲呲”锅里已经惨不忍睹。 木槿急忙叫道:“哎呀!小姐,糊了!菜糊了!” 第六十章 重练武功 “哗啦!”一瓢水倒在锅里,灶台一片狼藉。 木槿看着神色恍惚的秦凌,皱眉迟疑道:“小姐,是不是我姐姐她” 秦凌不知道是不是该她撒谎,让她继续心怀期待,做无谓的找寻,还是直接了当的告诉她 秦凌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如实说了。 如果现在骗她,以后呢?一直骗下去吗? 听到噩耗,木槿显然已经濒临崩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秦凌轻轻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想哭,就哭吧,不要忍着” 木槿哭了好久,秦凌让她回去休息。 秦凌收拾完厨房,披了斗篷,往住处走去。 大雪纷纷扬扬,秦凌穿过走廊,忽然望见远远的,有一人正迎面走来。 是小春?! 秦凌无比惊讶,师父不是说,她死了?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秦凌朝着那人飞奔而去,只见那人扭身便跑。 “小春!是你对吗?” 秦凌加快脚步,调运内力,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虚弱。 中毒昏迷,大大损伤了她的功力和内力。 秦凌用尽全力奔跑,可那人还是不见了踪影。 她不会看错,她是小春! 秦凌登时扭头,朝李融的房间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又顿住脚,不可,他既然之前骗她,现在定然也不会说。 旋即,扭头又往回走。 蕊玉猝不及防,秦凌撞在了她的身上。 蕊玉这丫头,和木槿真是两个极端,平日若是蕊玉跟着她,她觉得后边跟没人似的。 秦凌道:“先去看看木槿。” 蕊玉点了点头。 秦凌走近木槿的房间,里边传来呜呜的哭声,她举手欲敲门,可是手悬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 算了,此时她说什么安慰话也没用 晌午过后,秦凌换了一身衣服,拿了根树枝,在小院儿里练武。 不练不知道,现在感觉身体极其虚弱,一招一式倒还说得过去,只是力道差了许多。 李融拎着酒瓶子走进小院儿,坐在回廊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秦凌练武。 李融扬声道:“小凌儿,你就这么糟蹋师父教给你的剑法吗?” 秦凌不欲搭理之。 李融再次叫道:“转身,发力啊!笨丫头,发力啊气沉丹田,手臂下挑发力!” 秦凌默默照做。 “底盘要稳,傻丫头,目光要紧紧随着剑!哎呀笨死了。” 秦凌一招一式更加不肯懈怠。 秦凌身上起了薄薄的汗,收回招式,大步朝李融走来。 李融笑眯眯道:“还是可以的嘛,别着急,你身体刚经历元气大损,慢慢来。” 秦凌撇嘴,抢过酒壶,“这句还像句人话。” “嘿!”李融不满叫道,敲了敲秦凌的额头,“你个小白眼儿狼!” 秦凌不予理会,一口烧酒下肚,全身暖烘烘的。 李融见秦凌沉默不语,心下道,这丫头来上京,变化还真是大。 二人又陷入沉默。 李融掏出竹萧,幽幽的吹了起来。 蕊玉为秦凌披了一件斗篷,秦凌坐在回廊上,靠着栏杆,喝着烧酒。 不久,秦凌喝光了酒,扔了斗篷,拾起树枝 剑法配着萧声。 李融还是忍不住了,这丫头是要把他的剑法糟蹋完啊! 萧声戛然而止,李融拾起树枝,飞身上前。 第一招秦凌便不敌李融,脚下虚浮连连后退几步,险些滑倒 李融无奈,急忙上前揽住她的后腰,抱着她旋了个圈儿,稳稳站定。 李融道:“小凌儿,你这不行啊,太心急了。” 秦凌默然。 此时此刻。 跟着心里一急,情绪一起一落的,还有站在小院儿门口的安北寅。 他在这儿站了多久了呢? 不知道,也许只有他肩上的落雪知道。 秦凌旋身转出李融的怀抱,手臂发力,一招直逼李融鼻尖。 李融闪身一躲,脚步快速移动,转到秦凌身后,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扔了手里的树枝,一把握住秦凌右手臂,道:“漏洞百出!还是为师亲自教你吧!” 李融带着秦凌的手臂运剑,秦凌认真的学着一招一式。 忽然,秦凌瞧见了门口站着的安北寅。 一愣神儿的功夫,秦凌脚步没有跟上,李融步伐变换,秦凌一个趔趄,倒在李融怀中。 秦凌急忙站稳身子。 这时,安北寅大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李融嘴角微扬,其实他早就知道安北寅站在门口了。 李融随意的打招呼:“世子来了啊!” 安北寅脸上阴晴莫测,声音冷冰冰:“李公子,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妹妹,今天,我来接她回家。” 李融挑眉,道:“你妹妹?谁啊?” 安北寅道:“是阿凌,我奉母亲之命,接她回府。” 李融戏谑道:“我的小凌儿什么时候变成你妹妹的?” 安北寅不想再搭理她,扭头望向秦凌,声音轻了许多:“阿凌,跟我回家。” 秦凌:“我” 李融急忙挡在秦凌面前,对安北寅道:“我小凌儿昏迷这么久,你们侯府无人问津,她醒来也有许多时日,你们才想起来,怎么?是迫于名声压力,才把她接回去吗?” 安北寅正色道:“不是。” 他推开李融,对秦凌道:“阿凌,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秦凌知道他说的是他娶亲的事,但仍旧装傻,不以为意笑眯眯道:“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安北寅眉头微皱:“你不气我娶了娶了别人?” “哦,说的是这个呀,”秦凌语气轻快,歪头想了想道:“我们当初是有约定,可是那仅仅是一次交易不是吗?我没放在心上,也不会生你的气啊!” 安北寅失望道:“仅仅是交易吗?你对我难道” “咳咳!”李融连连咳嗽,对安北寅道:“世子啊,当着小凌儿师父的面,你这样调戏她,你觉得合适吗?” 秦凌眨眨眼,躲开安北寅的目光,她都表示无所谓了,难道他还放不下? 他现在都另娶她人了,他还说这个,有意思吗? 秦凌呵呵笑道:“世子是不是误会什么啦?我和世子当初真的仅仅是一次交易啊,不要往心里去啦!” 李融轻笑道:“我的小凌儿是女孩子,都不在意,你个大男人还磨磨唧唧什么?” 第六十一章 探望病人 不在意么?安北寅眉头皱了一皱,又忽然笑道:“你不在意就好,我是怕你耿耿于怀,不说这个,妹妹,母亲盼着你回去呢。” 秦凌看着安北寅迅速变换的神色,心头竟莫名一紧,啊,怎么回事,说好的不在意呢。 李融插话道:“我小凌儿在这儿挺好的,况且我是她师父,我怎么会亏待她?” 安北寅望着秦凌道:“阿凌,你不要回去看看母亲吗?” 秦凌道:“夫人一切都好吗?” 安北寅点头道:“都好,只是有些想你。” 李融又忽然插话道:“世子啊,如今你已经娶妻,我觉得你更应该避嫌才是吧?毕竟小凌儿不是你的亲妹妹,将来在侯府她遇到世子妃必定需要诸多礼节,还不如在会康堂来的自在” 秦凌仰头望向李融,知她者莫若师父也,师父算是替她说出了心声。 安北寅沉吟一瞬,道:“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便不勉强了。只是,阿凌,母亲很想你,你如果有空,便去看看她吧。” 秦凌点头。 安北寅转身走了。 秦凌想,那段在侯府的日子,夫人待她确实极好,可安北寅说的,夫人很想念她,似乎有些夸张了吧 夫人这里,秦凌有些茫然,是自己太过凉薄了吗? 还是说,另有隐情? 秦凌转头望向李融,问道:“武德侯府出了什么事吗?” 李融道:“听说,武德侯夫人病重了。” 病重?为何而病重?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安北寅为何不直接告诉她?秦凌心绪纷乱。 秦凌决定去看看夫人。 翌日清早,秦凌带着蕊玉出门了,马车朝着武德侯府的方向驶去。 蕊玉敲开了门,秦凌走到内院,才遇到出来迎接的世子妃白掌珠。 秦凌行礼,叫了一声世子妃。 白掌珠脸上带着殷的笑容,一把扶住秦凌,道:“小妹不必多礼,也不要过于生分,叫我嫂嫂便好。” 秦凌点头问道:“夫人呢?” 白掌珠道:“夫人在里边。” 白掌珠引着秦凌进了屋。 秦凌见到身体瘦削,面容憔悴,神志不清的武德侯夫人,无比惊讶。 秦凌轻轻唤了一声夫人。 武德侯夫人抬了抬眼皮,又闭上了眼睛。 秦凌问道:“怎么会这样?” 白掌珠眼圈红红,道:“我刚进府的时候,夫人吃饭就已经很困难了,现在就靠一些粥和奶维持,大夫说,夫人的五脏已经病变,尤其是肺部。他说也无力回天,只能这样一天天熬下去了” 秦凌的一颗泪珠滚落,半年前,夫人还是那样明丽鲜活,没想到 人生无常秦凌胸口好似堵住了什么东西,难过不已。 白掌珠递给秦凌一杯茶,轻声道:“小妹不要难过,天意如此,我们谁也没有办法违背。” 秦凌点头。 安北寅回来,便见到站在大门口迎接的世子妃。 白掌珠柔柔笑着,揽住安北寅的手臂,“殿下回来了。” 安北寅点头,“母亲可好。” 白掌珠道:“今天吃了一些粥,又喝了一小碗牛奶,现在睡下了。” 一如往常的回答,安北寅点了点头,朝着自己的小院儿走去。 白掌珠一直揽着他的手臂,安北寅走得快,她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白掌珠轻声问道:“今日一切可还顺心。” “一切都好。” 世子妃知道,每次安北寅回家,都是更衣后,再去看母亲。 白掌珠道:“今日我熬了桂圆莲子羹,你更衣后,吃一些,再去看母亲吧。” 安北寅:“好。” 白掌珠帮帮安北寅解了斗篷,放在桌上整理,似是无心道:“今日阿凌小妹回来了。” 安北寅道:“现在人呢?” 白掌珠:“在母亲那儿呢。” 安北寅一把抓起斗篷,道:“我去看看!”风也似的夺门而去了。 白掌珠站在原地,心底升起一丝异样。 “呕”世子妃捂住胸口。 婢女巧玉连忙上前,端茶道:“小姐,您为什么不告诉世子殿下呢?” 白掌珠喝了一口茶水,轻轻笑了笑。 秦凌握着夫人的手,伏在榻前,夫人鼾声均匀。 安北寅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脱了自己的斗篷,披在秦凌身上。 这时,秦凌醒了。 安北寅低声道:“你来了。” 秦凌嗯了一声。 安北寅望向母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秦凌道:“我不知道夫人病了,如果早些知道,我就” 安北寅道:“不必自责,你也是大病初愈,我才吩咐蕊玉和木槿不要告诉你的。” 安北寅拉起秦凌,温热的手掌攥着她的手,秦凌暗自挣了一挣,没有挣脱开。 安北寅拉着秦凌走到外屋,坐在暖炉旁。 二人又陷入沉默。 安北寅道:“阿凌,我知道你气我娶了别人,可是这是皇上下旨赐婚,我没有办法。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秦凌道:“你对我的心意,现在还有什么意义吗?你只关心我是不是生气,你这样同我说话,你有想过世子妃的感受吗?你既娶了她,你就要好好待她,不是吗?” 安北寅登时无言。 秦凌道:“安北寅,就当我们之前只是一场交易,一个玩笑吧。” 秦凌准备起身,却被安北寅一把拉住,安北寅低声问道:“那你之前对我当真没有一丝丝真情?” 秦凌忍不住冷声轻笑,道:“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世子殿下你现在纠结的事情有意义么?” 安北寅不甘心道:“我就想要一个答案。” 秦凌轻轻咬了咬唇畔,沉默良久 秦凌回答:“喜欢过。” 门外的白掌珠推门的手悬在了半空 巧玉刚要推门,又被她一把攥住了手臂。 白掌珠轻声道:“我们走吧。” 巧玉急急道:“可是小姐,他们” “走吧!”白掌珠低喝道,快步走远了。 巧玉恨恨的撇了撇嘴,急忙跟上了。 屋里安北寅二人同样听到了屋外的动静。 秦凌登时起身,“哗啦”一声打开了门,冷风侵袭,她看到了白掌珠远去的背影。 秦凌轻声道:“她大概都听到了。” 安北寅站在她的身后,亦是陷入了沉默。 安北寅回到住处,白掌珠正斜倚在榻前,见安北寅走了进来,她轻声问道:“殿下回来了,饿了吧,我估摸着你快回来了,便叫巧玉把莲子羹端回来了,快吃吧。” 安北寅笑了笑,坐了下来,一勺放嘴里。 白掌珠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安北寅点了点头,“很甜,很香。” 白掌珠道:“那就好,我在小厨房守了半日,想着这粥越是煲的时间长,越好喝。” 安北寅道:“辛苦你了。” 白掌珠轻笑着摇头:“不辛苦,只要殿下喜欢便好。” 安北寅凝望着她,陷入沉思,他何德何能让庆国公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如此卑微的服侍着,阿凌说的对,他既然娶了她,就要好好待她才是。 白掌珠忽然笑了,双手抚脸道:“殿下为何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安北寅轻笑,道:“没有,只是觉得你今日很好看。” 白掌珠忽然别过头去,脸上微红,道:“殿下真会取笑我。” 第六十二章 暗查药方 安北寅拉住她的手,另一手抚过她的脸颊,认真道:“珠儿,我会好好待你。” 白掌珠又惊又喜,想了想道:“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安北寅嗯了一声,将她揽入怀中。 安北寅脸色微变,他以后会好好待她,希望他这样对她,她就不会想着,做什么伤害阿凌的事了吧。 提着食盒站在门外的巧玉,恰好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脸上不禁升起得意的笑容,秦凌那小贱蹄子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有什么资格和小姐争殿下! 况且,殿下对小姐这么好,她更没资格了!哼! 落香苑里。 秦凌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落香苑里的布置没有任何变化,许是经常有人打扫,屋里还有熏香、暖炉,就像一直有人住似的。 蕊玉默默收拾着秦凌的衣服。 秦凌站在窗前,一轮圆月映着街前白雪,冷冷清清。 翌日清早。 秦凌去厨房里为夫人煲粥。 厨房里人来人往,多了许多秦凌不认识的婢女,十分热闹。 也是,现在庆国公女儿进侯府,府里怎么可能还像从前似的呢。 秦凌用小扇轻轻扇着火。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小妹,怎么起这样早呢?” 秦凌转身,见白掌珠正面带笑意,站在她的身后。 秦凌道:“我想亲自为夫人熬些粥。” 白掌珠笑道:“你真是有心了。昨夜睡得可好?落香苑缺什么就告诉我,我让巧玉帮你送去。” 秦凌道:“不缺什么,谢谢世子妃。” 跟在白掌珠身后的巧玉翻了翻白眼儿,秦凌可真是不识抬举! 白掌珠拉过秦凌的手,一手为她整理额间碎发,含笑道:“一家人,说什么谢字。有什么事情就和嫂嫂说,不要客气。” 秦凌抽回手,笑了笑。 白掌珠掩嘴笑道:“我过来看看给殿下准备的早膳,他最近挑食的很呢!” 白掌珠转身走了。 秦凌继续摇着小扇,白掌珠一句一字都在宣布侯府是她的领地,强调安北寅是她的人。 呵看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且不管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秦凌端着粥,穿过走廊,忽然听到假山后边有人叽叽喳喳的说话。 真是人多是非多。 秦凌加快了脚步,侯府的八卦,她可没兴趣听。 “你没觉得夫人最近的药有问题吗?” 一句话还是飘进了秦凌耳朵里。 这哪里是偷偷聊八卦,她们声音之大,好像分明是害怕秦凌听不见似的。 秦凌没多想,连忙转到假山后边,喝道:“谁说夫人的药有问题了?” 那两个婢女背着身子,听到声音急忙跑了。 秦凌扔下粥,登时朝那二人追去,那二人跑的飞快,且假山弯弯绕绕的地方较多,没几下,秦凌便跟丢了。 侯府居然还有这样有身手的婢女了? 来不及细想,秦凌现在的想法全放在了夫人的药上,她一定要查清,夫人的药怎么了 秦凌转出假山,看着回廊上放着的粥,微微一怔,刚刚她们两个莫非是为了引开她,而她们真正的目标是在粥里 秦凌若无其事的端起粥,转身去了落香苑。 蕊玉知道秦凌一早出去是为夫人熬粥去了,怎么小姐把粥自己端回来了? 秦凌把粥放在桌上,掀开小盖子,仔细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异常。 小姐这是怎么了?蕊玉心中满是疑惑。 秦凌盖上粥盖子,对蕊玉道:“蕊玉,你偷偷出去查一下,这粥里是不是被放了药?” 蕊玉惊愕:“药?小姐这” 秦凌道:“我怀疑有人故意引开我,在我熬的粥里下药。” 蕊玉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侯府从前可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难道是世子妃做的?蕊玉本能想到。 蕊玉又道:“小姐可有眉目?” 秦凌道:“不太确定。去吧,先去查。” 蕊玉抱着碗刚要出门,又忽然被秦凌叫住。 秦凌道:“等下,等我回来。” 秦凌夺门而去,直奔厨房。 厨房里,夫人的药刚刚熬了出来。 秦凌看着婢女将夫人的药端走,另一瘦高婢女拿着小包药渣,准备扔掉。 秦凌一个箭步上前,道:“等下,别扔。” 瘦高婢女动作一滞,施礼道:“秦姑娘。” 秦凌拿过药渣,道:“给我吧。” 秦凌回了落香苑,把药渣也给了蕊玉,让她去查。 如此折腾一番,秦凌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用过早膳,秦凌又去厨房熬了些牛奶,这才去看望夫人。 白掌珠正坐在夫人榻前喂药,秦凌眉头微蹙。 药有问题,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不能随便说,况且也不能打草惊蛇。 白掌珠听闻来人,却没回头。 秦凌微微施礼,白掌珠也不予理会,秦凌便直接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她喂药。 许久,白掌珠回过头,见到秦凌,似是十分惊讶道:“小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悄悄的,也没个声音。” 秦凌嘴角一抽,“刚来。” 白掌珠起身,道:“夫人刚吃过粥,喝了药,你陪她待一会儿吧。” 秦凌点头。 白掌珠看到秦凌端来的牛奶,疑惑道:“咦?小妹不是起早熬了粥吗?” 巧玉忽然插嘴,满是鄙夷道:“我看见秦姑娘把粥端到自己的落香苑了,姑娘是给自己熬的粥吧。” “巧玉,不得胡说!”白掌珠低喝,转头对秦凌笑眯眯道:“下人乱说,小妹别往心里去。” 秦凌默然。 白掌珠又道:“我已经给夫人喝了我亲手熬的南瓜米粥,小妹放心吧。” 巧玉不满道:“哪天不是小姐起早为夫人熬粥的?小姐的用心,旁人哪知道?” “巧玉!”白掌珠怒喝,又对秦凌道:“别听她乱说。” 秦凌看着这对主仆一唱一和,脸上无甚表情。 莫名其妙,不欲搭理之。 “我去看看殿下,一会儿他要去上朝了,他总是丢三落四的,没我可怎么办啊!”白掌珠笑吟吟的说完,转身走了。 秦凌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白掌珠可真会演啊,一天到晚,她不累么 呵呵 秦凌在夫人榻前陪了一天,也再没见到白掌珠的身影。 不来正好,她落得清净。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白掌珠来了,巧玉拎着食盒。 白掌珠道:“小妹啊,在这儿待了一天,累了吧?快回落香苑休息吧。” 秦凌道:“我没事,晚些再回。” 白掌珠似是漫不经心道:“刚刚我看到蕊玉神色匆匆的进了落香苑,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你不要去看看吗?” 第六十三章 他们恩爱 蕊玉,哦秦凌倒是忘了,她叫蕊玉去查粥和药渣来着 秦凌点头,转身出了屋。 白掌珠冷哼,切,没心眼儿的傻子,还想和她争 头上阴云密布,恐怕今夜又要下雪。 秦凌脚步飞快,转过走廊,忽然撞到一人身上。 那人急忙跪地道:“秦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凌道:“没事!” 秦凌绕过她,刚要走,又被她喊住。 只见婢女低头,手里捧着香囊,道:“秦姑娘的香囊掉了。” “哦”秦凌拿过香囊,继续走。 天上无月,走廊很黑,那婢女是转过走廊,一头撞上来的,又跪地俯首行礼,她怎知她是“秦姑娘”? 秦凌掀了掀唇角,攥紧了手中的香囊。 回了落香苑。 蕊玉已经整理好里屋。 秦凌坐在桌前,喝了口水。 蕊玉将一张药方子递给秦凌,道:“药渣查过了,奴婢也叫会康堂的大夫看了,没问题。” “那粥呢?” “也没问题。” 难道是她多心了?秦凌凝神思考,若假山处的婢女不是故意被安排,而是下人乱嚼舌根,那是最好。 若是真有其事,那为什么查不出来? 秦凌仔细看着药方,之前她看过一些医书,对药物有些许了解,只是这“覃根”从未见过。 秦凌问道:“这覃根是什么?” 蕊玉道:“奴婢也问了大夫,大夫说是医治肺部的良药,只是一般寻常的人家用不起,大概只有皇亲才能用上这么珍贵的药。” 秦凌点头,怪不得她没听说过。 秦凌将药方交给蕊玉,道:“烧了吧,别叫别人知道。” 蕊玉点点头。 秦凌又将目光落在手中的香囊,这香囊是韦氏帮她绣的,粉色的底布,上头绣着一枝傲雪梅花 武德侯夫人的屋里。 安北寅回来时,白掌珠正伏在榻前酣睡。 巧玉刚要行礼,安北寅连忙示意噤声。 安北寅低声问道:“这么晚了,世子妃怎么还在这里?” 巧玉行礼答道:“小姐在这儿守了一天,连饭都没有吃,奴婢劝她,她说夫人病重,她没有胃口。哎,小姐可真是尽心。落香苑那位呢,说是夫人的义女,可是,一天都没见到人影” 安北寅抬手,示意她闭嘴。 安北寅缓步上前,轻轻拍了拍白掌珠的后背,唤道:“珠儿” 白掌珠撑起身子,眼圈红红,对安北寅道:“殿下回来了。” 安北寅:“辛苦了。” 白掌珠虚弱一笑:“不辛苦,儿媳尽心侍奉婆婆,天经地义。” 安北寅道:“先回去吧?一起用晚膳。” 白掌珠点了点头。 安北寅扶起白掌珠,白掌珠好似脚下一软,倒在了安北寅怀中。 安北寅道:“怎么了?” 白掌珠痛呼一声,道:“许是一个姿势太久了,双腿麻木了。” 安北寅扶着她坐下,帮她轻轻捏了捏腿,问道:“是这里吗?” 白掌珠娇声道:“是,啊好疼” 安北寅道:“这一时半儿恐怕缓不过来,我来抱你回去可好?” 白掌珠登时羞红了脸:“那怎么可以?叫下人看到多不好哎呀殿下,殿下不要这样嘛,嘤嘤叫下人看到不好” “无妨,本殿下抱着自己的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安北寅抱着白掌珠准备出门。 巧玉笑嘻嘻跟在他们身后。 恰在此时,秦凌推门而入。 白掌珠脸上嫣红,尽是二人亲密被人撞见的娇羞。 白掌珠轻轻挣扎,道:“殿下还是让我下来吧。” 安北寅脸上异样神色一闪而逝,恢复面无表情,同时松了手,让白掌珠下来。 白掌珠娇声道:“小妹啊,叫你见笑了,刚刚” 秦凌掀了掀唇角,道:“世子与世子妃恩爱,有什么好见笑的。” 白掌珠急忙转移话题:“小妹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这不是废话么,过来自然是看夫人,难道是为了看你们? 秦凌面上不露痕迹,略微施礼道:“过来看看夫人,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自始至终,秦凌都没看安北寅一眼。 秦凌轻飘飘地经过安北寅身旁,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臂。 痛 秦凌默默忍受。 扬头望向安北寅。 安北寅目光如炬,深深望着她,好似包含千言万语。 这家伙要干什么?!秦凌紧皱眉头,瞪着他。 安北寅开口:“母亲已经睡下了,明日再来吧!” 手臂被安北寅握着,几乎断掉。 可是,她怎么觉得,她的心比手臂还疼呢?为什么啊! 秦凌奋力甩开安北寅,转身走了。 夜黑风高。 秦凌出来的匆忙,衣衫也单薄,身上再怎么冷,也不及心底的冰凉。 哎她是怎么回事? 不是不在乎,不是早就放下了?! 不许再想,她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怎么能在这烂桃花上瞎耽误功夫呢! 似是下了决心,秦凌踏着坚实的脚步,朝着落香苑走去。 之后几日,风平浪静。 安北寅忙于公务,每日很晚才来看望夫人。而那时,秦凌已经回了落香苑。 几乎没怎么碰到过,就算碰到,也形同陌路。 这日清早,秦凌刚刚喂夫人吃过药,忽然见她脸上发紫,一阵急促的喘气。 秦凌急忙叫蕊玉去寻大夫。 秦凌守在榻前,轻抚夫人的胸口。夫人瘦骨嶙峋,几乎皮包骨,秦凌不忍,眼里噙着泪水。 夫人小院儿的动静飞也似的传到了安北寅耳中,也巧,今日安北寅正逢休假。 没多久,大家都到了夫人的房间里。 安北寅急切道:“怎么回事?” 大夫为夫人把脉后,眉头紧皱,扫视众人。 安北寅会意,请大夫借一步说话。 大夫道:“夫人病症本就在肺部,我给夫人用药也是谨慎再谨慎,我叮嘱过下人,不要在房间里熏香,以免加重病灶。只是,我发现,夫人最近应该是频频接触类似熏香的东西,才加重了病情。最近在夫人身边侍奉的人,可有变化?” 变化?安北寅心中一沉。 “或者,是谁身上带了类似熏香的东西?” 对啊,也许不是阿凌呢!安北寅连忙点头道:“那可否请大夫看看?” 大夫应下,便进了里屋。 他对里屋众人一一望去,目光忽然停留在秦凌身上。 秦凌正给夫人喂水,她疑惑的是,她明明把香囊里的那东西扔了啊,为什么夫人还会 大夫道:“这位姑娘,你身上的香囊可否让老夫看一下。” 呵,果然是奔着香囊来的 第六十四章 香囊证据 秦凌解下香囊,交给大夫。 只见大夫先是闻了闻,因着这香囊是四面缝住的,大夫为看里边,便一点点扯开了。 白掌珠面露难看之色,轻声道:“大夫这是何故?阿凌是殿下的小妹,您这样做” 既是直奔主题,那她还不成全他们? 秦凌面无表情道:“无妨,让大夫拆开看,大家都放心了。” 香囊快被拆开时,大夫忽然大步走到院儿里,众人紧随其后。 大夫把香囊倒扣在石阶上,一小堆红红的粉末赫然在目。 秦凌眉头紧锁,她明明让蕊玉换了香囊里边的东西啊! 安北寅知道,女孩子的香囊里无非是就香粉,可眼前这堆东西 安北寅道:“大夫,这是什么?”大夫道:“这是郅粉,气味和香粉类似,和夫人药中的覃根极其相冲,二者并用,堪比砒霜!” 秦凌一滞,这手段,简直和蒋玉乔如出一辙! 白掌珠眼眸含泪,道:“殿下,覃根是我向父亲讨来的,出了这事,都怨我嘤嘤嘤” 覃根是白掌珠从庆国公府拿回来的不假,可当时大夫也说了,覃根是良药。 若说是白掌珠一手图谋,她怎会预料到现在秦凌回来? 安北寅此时怎么都不能责怪白掌珠。 时局所迫,安北寅只得转头望向秦凌,怒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是蕊玉背叛了她,任自己怎么样提防,竟没防着身边人。 秦凌声音平静,道:“不是我。” 安北寅指着地上粉色绣梅花的香囊道:“这香囊不是你的?” 秦凌目光落在地上那堆秽物上,沉默不语。 安北寅道:“没想到,你是这样卑劣的人,枉我母亲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 秦凌无可辩驳。 就在这时,蕊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蕊玉俯首声泪俱下,道:“殿下,奴婢奴婢” 秦凌登时回身,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蕊玉,“蕊玉,你” 安北寅道:“别哭了,快说!” 蕊玉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安北寅。 蕊玉哭哭啼啼道:“秦姑娘对不起,虽然奴婢服侍您这么久,但是奴婢奴婢也不能看着您这么害夫人啊” 秦凌惊愕万分,蕊玉竟然真的帮人构陷她! 安北寅接过那张纸,打开,正是夫人的药方! 而那“覃根”二字则是被重点圈了出来。 安北寅将药方子扔在秦凌身上,怒道:“这作何解释?你为什么要查药方?” 是啊,她当时为什么要查药方,秦凌眉头紧皱,原来他们早就开始了啊。 安北寅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目光直逼秦凌,她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为自己解释?哪怕她说一句,他也能找到这件事的蹊跷之处啊! 安北寅一字一顿道:“说,你有没有查药方?” 秦凌道:“查了。” 安北寅手上力道更重了,他不信又如何,对方布局如此周全。 秦凌觉得手腕快被他捏碎了,可现在更不是轻易低头的时候! 秦凌努力思考着整件事 白掌珠站在不远处,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秦凌目光忽然落在了香囊上,香囊! 她一直知道,那不是她的香囊。 “香囊”安北寅皱眉道:“你说什么?” 秦凌道:“那不是我的香囊!” 白掌珠心头一紧,不过,她相信绣娘,那绣花与秦凌原来那个分毫不差,任由她怎么看,也看不出破绽的! 秦凌挣开安北寅的禁锢,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香囊,仔细看了又看。 香囊一般都做两层,里层有白色衬布,免得香粉渗出外边虽然一样,可是里边 秦凌冷声轻哼,他们做的当真万无一失吗?安北寅一头雾水。 秦凌把香囊里布翻出来,递给他,道:“你看看。” 安北寅接过香囊,那里布竟是是云锦白! 他记得前些日子,宫里赏赐的一些布料,其中苏造云锦白很是珍贵,只是一品大员得了一些。 当时白掌珠回庆国公府时见了很是喜欢,庆国公夫人便叫她带了回来。 她让人裁制两身新衣,她与安北寅一人一件,她欢喜的不得了。裁衣剩的下脚料她都没舍得扔。 呵,如今,却用来做这下作事!秦凌知道安北寅已经看出,那里布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更别说韦氏那样节俭的妇人了。 安北寅攥紧了手中香囊,语气冷清,道:“这里布,确实是有问题。” 安北寅将香囊扔给白掌珠,冷声道:“世子妃自己看看吧。” 白掌珠登时一愣,安北寅疯了吗?当众这么对她? 巧玉连忙捡起香囊,递给白掌珠。 云锦白!怎么里布是云锦白? 白掌珠脸上神色变化,忽然疑惑道:“小妹哪里来的云锦白布料?” 秦凌冷笑道:“这布料名叫云锦白吗?多好听的名字,却被人用来做这等下作事。” 白掌珠丝毫没有心虚之色,转头看向蕊玉:“蕊玉啊,前两天,我这里丢了一些布料,是不是你偷的啊?” 蕊玉一听,身上止不住的颤抖,如筛糠一般。 白掌珠继续道:“蕊玉啊,你可要想好了,你父母姐姐们可都希望你能过得好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掌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蕊玉噗通噗通的磕头,道:“是我做的,太子妃,是我做的” 白掌珠继续问道:“那是谁指使你的呢?” 蕊玉哭了:“是是秦姑娘。” 白掌珠瞥了一眼安北寅,笑道:“看,是不是真相大白了?殿下可是冤枉妾了。” 安北寅眉头紧皱,他竟引狼入室至此! 秦凌看向安北寅,其实她知道,以侯府现在的情况,安北寅根本不能与白掌珠硬碰硬。 安北寅压制住心中怒火,下令将蕊玉杖责四十,丢进柴房。 秦凌禁足落香苑,等候发落。 蕊玉被拖走时,一声不吭。 秦凌望着她,陷入无尽沉思。 秦凌被带回落香苑时,已是深夜。 屋里冷冷清清,秦凌想不明白,蕊玉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要帮着别人陷害她? 已是后半夜,秦凌推了推门,门被锁着。 幽幽的月光穿过窗子,照进来,秦凌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门口的守卫在酣睡,秦凌蹑手蹑脚的出了落香苑,直奔柴房。 柴房周遭无人看守,门上挂了一把没上锁的锁,这里似乎在等着她的到来。 第六十五章 无可奈何 秦凌推门而入,柴房里和屋外一样冷,只见那人头发凌乱,后背渗出殷殷血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凌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她,唤道:“蕊玉” 蕊玉缓缓抬起头,抬了抬眼皮,又低下了头。 秦凌道:“蕊玉?” 蕊玉闷头嗯了一声。 秦凌问道:“你为什么帮着别人害我?” 蕊玉沉默。 秦凌道:“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帮别人害我?” 蕊玉伏在地上悄然抽泣。 秦凌又道:“或者,你是有什么苦衷?” 蕊玉苦笑道:“秦姑娘,你现在才想到问问我,我有什么难处,有什么苦衷吗?” 秦凌皱眉,“你” 蕊玉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可是你有真心关心过你周围的人吗?” 蕊玉这是怪自己不够关心她?秦凌张了张嘴,没说话。 蕊玉继续说:“我是家中幺女,父母亲年迈,哥哥成日混迹赌坊,姐姐们被卖的卖,嫁人的嫁人,过得都十分不如意” 秦凌道:“可你从未与我说过这些啊?” 蕊玉笑了,道:“我和你说过,只是你没往心里去而已。” 说过吗?秦凌仔细回想,好像是提过。她忘了那时她因为什么事情,正与木槿说笑,木槿拉住蕊玉问她在家排行第几,蕊玉说排行第六。 当时,木槿还惊讶,她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啊,真好。秦凌知道木槿找不到她唯一的姐姐,所以就急忙转移了话题。 蕊玉就再也没说什么,在一旁沉默去了。 秦凌只以为,蕊玉不想让木槿伤心,没想到她家里也有困难。 可这与她陷害她有直接关系吗? 蕊玉又说:“世子妃派人查过我,还带人偷偷见过我,她派人看着我哥哥,不让他去赌坊,让两个婢女去我家里伺候我的父母亲,还给我的姐姐们帮助。” 秦凌心一沉,道:“所以,你就被她收买了?” 蕊玉抬起头,正视秦凌道:“姑娘,世子妃做的这些于我,等同大恩。” 是啊,白掌珠这样待她,她是该报答她。 秦凌声音清冷,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原来,从秦凌昏迷,被安北寅带回上京开始,白掌珠就已经开始筹划对付她了。 起初,秦凌是被安置在落香苑里,由木槿和蕊玉照顾,白掌珠便着人从蕊玉下手了。 那时皇帝刚赐婚,安北寅却把很多心思花在了秦凌身上,每日他愁眉不展,衣不解带的守在她的榻前。蕊玉将每日一切事无巨细的说给白掌珠。 后来,安北寅与白掌珠大婚之日临近,他知庆国公府会派来许多婢女充实侯府,他又怕人多眼杂,怕白掌珠伤害她,便将她送到了会康堂。 可是安北寅想不到,女人嫉妒之心是多么疯狂的一件东西。在会康堂,蕊玉仍将秦凌每日的饮食起居一一记下,汇报给白掌珠。 如此一来,安北寅对秦凌如何,白掌珠怎会不知。 秦凌听蕊玉絮絮叨叨的说完,虽然她愤恨白掌珠的步步紧逼,更多的却是对周围人的歉意。 她一心为父王报仇,心里装着的全都是仇恨,就如蕊玉所问,她有真正关心过周围人吗?那些爱她关心她的人。 安北寅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不知道安北寅心中真正的想法,一句轻飘飘地“喜欢过”就算把他打发了。 木槿表面上叽叽喳喳,实际上她是在掩盖她想念姐姐的伤痛。而她却浑然不觉,就连告诉木槿真相后,秦凌也没做什么于木槿有意义的事,后来哪怕一句安慰都没去给。 还有师父,明明是因为关心她,每日去看她,可她做了什么?故意做难吃的饭给他,拿最难听的话讥讽他。 还有小叶,她凭什么为她决定,不让她去烟雨楼? 还有小春还有因她心急报仇而无辜枉死的若筠 秦凌越想越多,越想越觉得自己做错了许多事,伤害了许多人 头昏昏沉沉的,秦凌伏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这时,白掌珠走了进来,看来迷幻药和迷药双重作用,效果更佳啊。 白掌珠对蕊玉道:“你做的不错。你家人这个月的钱,昨日我已经派人送去了,你母亲让人带话,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你放心。” 蕊玉虚弱一笑,道:“谢谢世子妃。” 白掌珠道:“你好好活着,就算是报答我了,巧玉给你的金疮药用上了吗?这可是我从庆国公府带来的最好的药。” 蕊玉道:“用过了,谢谢世子妃。” 白掌珠道:“你也睡一会儿吧,虽然服了解药,但是这里还是有很强的药味儿。放心,我会把你弄出去的。” 蕊玉道:“奴婢知道了,谢谢世子妃。” 白掌珠走后,秦凌便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 因着李融给她下过三次迷药,秦凌早有了经验,醒心散便常带在身上了。 蕊玉道:“姑娘其实是没有睡着对吧?” 秦凌起身,冷笑道:“是啊,你真是了解我。” 蕊玉默然。 秦凌道:“那刚刚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蕊玉道:“我只是想告诉姑娘,我也是身不由己,我的家人被她控制。” 秦凌早知她会如此为自己开脱,声音冷冷道:“身不由己不是你帮着她害我的理由。况且,你这样做最严重的后果,是会让夫人有性命之危。” 蕊玉道:“可她拿我父母亲的命逼迫我,我” 秦凌道:“那你大可以在最开始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面对啊!” 蕊玉苦笑,道:“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姑娘还看不出来么?现在就算是世子殿下也不能奈她如何。侯府多半家丁守卫都是她从庆国公带过来的,可以说她已经控制了侯府。” 她倒是看的明白。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 秦凌忽然想起什么,急切道:“她刚刚说给了你金疮药?你用了?” 蕊玉点头。 秦凌道:“快给我看看!那药应该有毒!” 蕊玉笑着摇头,眼里一颗清泪滑落:“谢谢姑娘好意,我知道,她决定让我做这事时,就没想着让我活,姑娘不要管我了” 秦凌叫道:“不行!快,我先帮你把药擦了你躲什么啊!蕊玉!你别躲了!” 第六十六章 她在柴房 蕊玉眼泪簌簌:“姑娘,谢谢你,你就别管我了。 我那么害你,你还你就让我死吧。” 秦凌怒道:“别废话!再不擦掉真来不及了!” “姑娘”蕊玉跪伏在地上,哭求道:“姑娘,我若活着,恐怕她是不会放过我父母的求您,求您成全我吧” 秦凌眼圈红红,无奈的看着蕊玉。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秦凌推开窗子,准备跳出去,窗子处迅速围了十多个人。 “夜闯柴房,来了就别想走了!上!”那群人立刻冲了上来。 秦凌登时缩回身子,“哐啷”一声关了窗。 她哪儿是他们的对手啊!看来白掌珠打定主意,不叫她出去了! 蕊玉道:“姑娘,他们人多势众,你大病初愈,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就别管我了,我” 秦凌道:“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蕊玉哭道:“对不起姑娘,我真是糊涂,我这么害您,真是该死!真的,你就别管我了,我死不足惜” 秦凌道:“行了,别废话了!没想到你也是话痨!还有,你忘了,木槿还等着我们回会康堂呢!” 蕊玉声音虚弱,“姑娘,我身上好疼,我能抱着你吗?”秦凌看着蕊玉深紫色的嘴唇,不想承认,此时蕊玉已经无药可医。 秦凌抱着蕊玉,轻声道:“蕊玉,你别睡啊,你忘了?我答应你和木槿,学会做饭做菜,就做给你们吃蕊玉我们不是说好了,陪木槿去车鸾山祭拜木兰姐姐蕊玉,别睡,听我说话” “姑娘我真的好困”秦凌的泪珠掉在她的脸颊上。 “姑娘,你哭了别哭,为了我,不不值得” 秦凌抹了抹眼泪:“傻丫头,你是我的蕊玉啊” “可我” “别说了,这事也怪我,怪我平日对你们关心不够。蕊玉啊,你不能睡,你要陪着我我们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开一家客栈蕊玉啊,听我说话啊呜呜蕊玉” 蕊玉中毒已深,渐渐失去了意识 白掌珠早早便起床,直接奔向厨房。 巧玉跟在白掌珠身后,悄声告诉她,世子殿下从昨晚到现在并未离开书房。 白掌珠轻笑,吩咐巧玉,告诉守在书房的侍卫,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一个秦凌又怎样,她的东西,她敢夺半分,她定要叫她十分偿还! 安北寅一早便听侍卫禀报说,秦凌偷偷溜出了落香苑,去了柴房。安北寅面色冷峻,吩咐侍卫,那就把她关在柴房好了! 安北寅一路直奔世子妃小院儿,推门进屋,才得知世子妃一早便去了厨房,为夫人熬药去了。 安北寅在屋里左等右等,也不见白掌珠回来。 心中百味,面上却要装作一派云淡风轻。 安北寅此时十分后悔,为什么当初非要把秦凌拉回侯府这泥淖中来呢如今看来,白掌珠对她是要赶尽杀绝啊。 这个女人,够狠绝安北寅吩咐下人准备好早膳,他决定在这里等白掌珠回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白掌珠在夫人榻前,边欣赏着自己的指甲,边听巧玉汇报。 白掌珠冷笑:“哼,一大早跑去与我一同用膳?他这么殷勤?我才不信呢。” 巧玉抿唇不语。这男人心里琢磨的是什么,难道她不清楚?秦凌昨晚去了柴房,他找她无非就是想着赶紧解决此事,她想,他大概会说把秦凌赶出侯府吧?赶出侯府?那会康堂不立刻把她捡回去?好好医治一番,又能活蹦乱跳了。 她才不那么傻呢,她既然动手了,就要让她死!以绝后患! 秦凌是被冻醒的,她躺在蕊玉身上,蕊玉紧紧抱着她,一动不动。 秦凌连忙上前,手指探在她鼻息处蕊玉死了秦凌望见蕊玉后背,伤口已经溃烂化脓。 白掌珠搅着碗里的粥,一勺勺放进嘴里。 不一会儿,巧玉进来了,看了看床上气息奄奄的武德侯夫人。 巧玉附在白掌珠耳畔道:“小姐,蕊玉死了。” 白掌珠笑道:“呵,药到人除嘛母亲给的金疮药真是好用。” 巧玉道:“那位正喊呢。” “叫她喊吧,我还怕她不喊呢。”白掌珠娇笑,“她杀了蕊玉,不喊,怎么有人知道呢?” 巧玉笑道:“小姐英明。那我们现在”白掌珠起身,轻笑道:“走啦,去见见咱们的世子殿下,看他怎么说。” 守在柴房门口的侍卫传来消息,蕊玉死了,是伤口中毒。 安北寅听到消息,几乎要坐不住了。 这时,白掌珠已经从夫人的小院儿里出来了,她猜此时安北寅大概也等不下去了吧。 来到院中,正巧遇到安北寅。白掌珠神色哀伤,轻声问道:“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妹怎么”安北寅面上不露声色,道:“心中忿忿,便去杀人灭口。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一行侍卫拖着秦凌来到院中。 安北寅看到秦凌的样子,不禁心头一紧。如此冷的天气,她只穿了薄薄的衣衫,身上更是被五花大绑着。 安北寅极力压制情绪,问道:“秦凌,你为何要杀蕊玉?” 她杀的蕊玉?什么时候定得罪?这时,旁边一侍卫忽然喝道:“还不快从实招来!” 秦凌默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放肆!”安北寅怒喝道,“本殿下审问犯人,何时轮到下人插嘴!” “是,卑职知错。”那人急忙回答。 “滚!”安北寅怒吼。 白掌珠对那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急急退下了。 白掌珠扶着安北寅的手臂,轻声道:“殿下莫要动气,妾觉得这事有蹊跷,我们还是要细细查问清楚才是,免得冤枉了小妹。” 安北寅冷声道:“什么小妹,不过是个野丫头罢了,心思歹毒,根本不配踏入侯府!来人” “殿下且慢,”白掌珠急切道,“殿下这样草率的定了小妹的罪,恐怕不妥,我们还是把事情说清楚查清楚的好。” 安北寅沉着一口气默不作声,他已经让阿索偷偷去给会康堂报信了,一旦看到秦凌被赶出侯府,便立刻将她带走。 第六十七章 只想干呕 可现在看来,白掌珠硬是拖着,恐怕是要置秦凌于死地,才肯善罢甘休。 “呕呕”白掌珠忽然干呕起来。 安北寅急忙道:“怎么回事?” 白掌珠摇头,道:“没事,恐怕是最近吃坏了东西,总是想干呕。” 总是想干呕秦凌垂头听着,脑海中满是讽刺的尖锐的嘲笑声,秦凌,事到如今,你该彻彻底底死心了吧! 安北寅道:“怎么如此大意。” “就是只是想干呕”白掌珠声音虚弱,忽然晕了过去。 安北寅看也没看秦凌,一把抱起白掌珠,朝内殿走去。 侯府人来人往,有大夫,有婢女侍从 秦凌就这样被绳子绑着,在院中垂头站着 婢女们在不远处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就是夫人的义女啊,怎么这么坏呢?” “是啊,给夫人下毒不说,事发了,还偷偷毒死了揭发她的婢女。” “可真狠啊!” “是啊” “走吧,走吧,她要是发起狠来,再胡作非为怎么办” “咳,她还能怎么发狠,秋后的蚂蚱了。” “对啊,我看啊,殿下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诶,我可听说,她原来还试图勾引殿下呢!” “就凭她?我呸!” 秦凌已然麻木,她在想,安北寅处境艰难,夫人呢?夫人为何忽然病倒? 这时,冬青忽然跑了过来,高声道:“秦姑娘先被禁足落香苑,等候发落!” 冬青解了秦凌的绳子,扶着她往落香苑的方向走去。 冬青低声道:“秦姑娘,现在世子妃昏迷不醒,殿下叫我先送您回落香苑。” “庆国公夫人到!”一声通传声入耳。 冬青拉住秦凌,急忙道:“姑娘快走吧,这事掺和上庆国公家就更加麻烦了!” 冬青拉着秦凌,朝着落香苑的方向飞快走去了。 边走冬青边小声道:“秦姑娘千万莫要怪殿下,现在侯府情况你也看到了。殿下实在身不由己。” 秦凌点头。 冬青急切道:“秦姑娘你可要振作起来呀!” 秦凌道:“那殿下现在打算怎么办?委曲求全吗?” 冬青叹了一口气,道:“暂时只能这样了吧。” 冬青一脸愁眉不展。 秦凌道:“需要振作起来的是你和殿下吧?” 冬青:“?” 内殿。 白掌珠躺在床上,脸上气的铁青,原来她最近干呕,真的只是吃坏了肚子! 太气人啦! 白掌珠心里清楚,安北寅就新婚之夜碰了她,还是在她喝酒喝的不知天昏地暗的情况下 之后,安北寅就以各种理由拒绝她! 如果新婚之夜都没成功,那她岂不是还要在这上面费心思! 可她堂堂庆国公的独女!凭什么低三下四的讨好一个世子!? 越想越气! 庆国公夫人推门而入,见女儿神色恹恹的躺在床上。 庆国公夫人坐在她的榻前,白掌珠这才回过神儿来。 白掌珠惊愕道:“母亲怎么来了?” 庆国公夫人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这里出了这么多事,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呢。” 白掌珠暗自咒骂,不知道是哪个多嘴多舌的跑到庆国公通风报信! 庆国公夫人对侯府的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轻声劝解道:“珠儿啊,收手吧,你这样步步紧逼,只会伤了你们夫妻二人的和气。” 白掌珠气不过,嘟嘴道:“母亲,你怎么也替那个贱人说话?你不知道,之前世子对她有多上心!” 庆国公夫人道:“不管之前他对她有多上心,现在他不是已经娶了你” “可他”白掌珠话说一半,急忙闭了嘴。 庆国公夫人眉头紧皱,问道:“他对你不好?” 白掌珠憋着一大颗屈辱的眼泪,点了点头。 女儿来侯府这么久,身子还没动静,白掌珠再如此一说,庆国公夫人已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安北寅竟如此待她的女儿! 庆国公夫人沉吟一瞬,道:“珠儿,这事交给母亲去做,现在这种情况,你若想与他好好过下去,便不可直接针对那小贱人!反而还要表现得待她更高一些” 让白掌珠对自己丈夫看重的小贱人继续笑脸相迎,她怕是不想再做了! “母亲,我” “珠儿放心,一切有母亲在,你只管做好你的世子妃。” 庆国公夫人听白掌珠详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眉头紧皱,有些担忧道:“你竟利用他母亲的病情对付那贱人?这步太不明智了!” 白掌珠低声叫道:“母亲我当时以为这件事不会暴露” 庆国公夫人道:“傻孩子,你以为,在感情上,他是信你还是信那贱人?” 白掌珠咬牙切齿:“所以,我一定要让贱人死!” 秦凌回到落香苑后,手里拿着金疮药的小瓶,陷入沉思。 这时,从暗处忽然闪出一人影。 秦凌警惕道:“谁?” 只见那人影直奔秦凌而来,秦凌瞬间成戒姿态。 来人一身黑衣,忽然行礼道:“秦姑娘,我是阿索,殿下派我来保护你。” 秦凌打量着他,道:“你是世子殿下的暗卫?” 阿索道:“是,不过现在,卑职是您的暗卫了。” 秦凌道:“那安北寅呢?他怎么办?” 阿索道:“姑娘不必担心,殿下自有人保护。” 秦凌道:“也是像你这样的暗卫吗?” 阿索道:“是的。” 秦凌道:“所以,如果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对吗?” 阿索道:“基本上是这样,只要不伤及殿下,卑职都会去做。” 秦凌道:“好,那你现在帮我去看看,庆国公夫人身边那个婢女是不是蒋玉乔。” 阿索道:“是蒋玉乔。” 秦凌惊讶道:“你知道?哦不,是安北寅知道?” 阿索道:“是的,当时夫人为蒋家二小姐安排了一门亲事,她逃婚了,被她背后的人安排在了庆国公府。” 秦凌道:“她背后的人是谁?” 当时秦凌只是猜测,并不确定,后来因为别的事,没顾得上查清楚,难道安北寅已经知道了? 第六十八章 茶楼谈判 阿索道:“她背后的人,是陈国公府。” 果然是他们,陈国公府与庆国公府一向不合,况且陈国公在朝堂立场上,偏向于太子。 陈国公府就收集了各方面的势力,包括蒋家为他效力,当时与蒋家大小姐接触的是朱岂,与蒋家二小姐接触的是陈国公府的人。 秦凌问道:“那现在蒋玉乔在庆国公就作为细作?她怎么得到庆国公府信任的?” 阿索道:“是陈国公府设局,让蒋家二小姐有恩于庆国公夫人。” 庆国公在朝堂上一直保持中立姿态,现在与武德侯府联姻,不过是配合皇帝要新起一股势力去制衡太子。 秦凌忽然道:“我想见庆国公夫人!” 阿索道:“是。” 秦凌微愕,道:“你怎么不阻止我?” 阿索道:“刚刚殿下吩咐,若是姑娘想见庆国公夫人,就为你制造机会。” 他又知道 秦凌道:“那好,那你想办法吧。” 一封密信被送到了庆国公夫人的手中。 此时,秦凌身在东街落香阁的雅间里。 庆国公夫人进来时,秦凌微微施礼。 庆国公夫人冷哼一声,坐到位子上。 秦凌起身,亦是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一旁。 秦凌眼角扫过蒋玉乔,嘴角勾起笑意。 庆国公夫人冷声开口:“你就是秦凌?” 秦凌扬唇一笑:“正是小女子。” 庆国公夫人话中带怒:“我还没找你,你竟主动送上门儿了?” 秦凌道:“夫人为何找我?是因为令嫒陷害不成,你想帮一把是吗?” 庆国公夫人怒道:“你个小贱人!竟如此污蔑我的女儿!” 秦凌道:“庆国公夫人莫要动怒,今天我来,便是要与夫人解决此事的。” 庆国公夫人道:“解决?你想怎样?” 秦凌看向蒋玉乔,对庆国公夫人道:“叫她出去。” 庆国公夫人道:“不必,玉乔是我的贴身丫鬟。” 秦凌嘴角勾笑,道:“夫人选丫鬟的时候,不仔细挑挑的吗?” 蒋玉乔忽然憋不住了,急道:“秦姑娘你什么意思?我与你无冤无仇!” 秦凌挑眉,道:“当真无冤无仇?你忘了在庆国公府春宴时,连同朱二朱五一起陷害我了?” 蒋玉乔道:“那是多长时间的事了,我不记得!” 庆国公夫人忽然开口:“玉乔,你出去吧。” 蒋玉乔闷着一口气,出了屋。 庆国公夫人视线回到秦凌身上,这果然是个混不吝的丫头,若是能为己所用只可惜,她被安北寅看上了。 秦凌扬唇笑道:“夫人是不是在想,我对夫人的利用价值?” 庆国公夫人冷蔑道:“你个野丫头,你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秦凌笑道:“至少,安北寅是看重我的,不是吗?” 庆国公夫人嘴角一抽,她竟然自己说出来了,真是不知羞耻! 秦凌道:“夫人以为,安北寅看重我,那便是与你家女儿为敌,世子妃希望置我于死地,可是我死了,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庆国公夫人道:“你想说什么?” 秦凌道:“我想说,夫人您恰恰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挟制安北寅” 挟制安北寅?这丫头竟然这么想?庆国公夫人眉头微皱,摇头道:“我怎知,我不会养虎为患?” 秦凌道:“夫人不是正在养虎么?” 秦凌说时望向门口。 庆国公夫人轻笑,这丫头知道的还不少,看来真的是小看她了。 秦凌继续道:“夫人,我们话题既然已经至此,那不妨再说说清楚。” 秦凌斟了一杯热茶敬给庆国公夫人。 秦凌慢慢开口道:“夫人肯定看出,如今皇上有意压制太子,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培植武德侯府,再就是联合庆国公府。” 庆国公夫人眯着眼睛,冷声道:“你竟敢妄议朝堂?” 秦凌语气亦是清冷,道:“我只是不想兜圈子。” 庆国公夫人冷哼,道:“继续。” 秦凌道:“如今,皇上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武德侯府与庆国公府有之间出嫌隙,至少现在不想,可将来那就不一定了” 庆国公夫人冷笑:“你的意思是,万一我们势力做大,皇上必定也要压制,而我们和侯府的嫌隙就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你甘愿投靠,让安北寅受制于庆国公府?” 秦凌道:“是这个意思。” 庆国公嘴唇掀了一掀,道:“你对你们之间的感情这么自信吗?” 秦凌笑道:“不是我们,是他对我。否则我现在根本不可能坐在这和您说话,不是吗?” 庆国公夫人沉吟,道:“他对你有意思你为什么这么做?” 秦凌道:“当然是为了自保啊,您没看到,您的女儿对我步步紧逼吗?” 说时,秦凌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疮药的小药瓶,药瓶明显是被清洗过。 秦凌迎着光,眯着眼睛,看向瓶子里边,瓶底刻着一个小小的“白”字。 秦凌勾唇一笑。 庆国公夫人眉头微皱,珠儿做的事,破绽太多,若是侯府真的追究起来,叫人来细查,怕也是不好处理。 单凭今日这丫头能着人偷偷送信到她手上,又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武德侯府,便知至少安北寅对她的保护是十分到位的。 秦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茶,说了这么多话,还真的挺渴的。 庆国公夫人仔细打量眼前这小姑娘,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竟有如此心思 庆国公夫人慢悠悠开口,道:“所以,今日你约我来,最后是想怎样?” 秦凌抿唇轻笑,她这是答应了。 秦凌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呀,就是拜托夫人您,告诉令嫒,叫她不要再对我步步紧逼。之前她对我的事情就此作罢。还有,善待武德侯夫人,不要再去骚扰蕊玉的家人。” 庆国公夫人冷笑,道:“要求还不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命人绑了你?” 秦凌道:“夫人最好不要这么做,两败俱伤,何必呢?” 秦凌把金疮药的小瓶放在桌上。 庆国公夫人一把抓了过去,握在手中。 庆国公夫人冷声,道:“你若是能答应我两件事” 第六十九章 齐晏来访 上次的心理阴影还是在的,李融看着这块烧的微红,油亮亮的肉,吃还是不吃,是个问题 齐晏更加气了!这么好吃的菜,这么好吃的肉,他竟然带着嫌弃的神色看着它! 不行,他决定把李融这个厨子抢走! 李融慢慢将肉片放在嘴里,呜呜?呜!好好吃啊!这这是傻丫头做的?! 李融又夹起一块排骨,疯狂塞到嘴里,他觉得他的味蕾被引爆了,他想哭,好吃到哭 傻丫头的厨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了? 唔,好像不对,上次上次她是故意整自己的!好气哦 不行,不行,来不及气了,眼见着最后一块排骨要被逸王夹走了! 李融“嗖”的一声,筷子出手,齐晏动作也不慢,二人四筷,狠狠地摁住了那块肉 三日后,秦凌和木槿坐在一辆马车里,马车停在会康堂的后门。 木槿看着秦凌时不时的掀开帘子,望向外边,心中十分疑惑,小姐等的人到底是谁? 秦凌望着空荡荡的巷口,心下道,再等等,再等等,小春一定会来的,一定 这时,马夫仰头望向天空,一脸担忧道:“小姐,不如我们赶紧赶路吧,这天气,恐怕要下雪,下雪封路,我们就去不成玢城了。” 秦凌答道:“再等等” 小春一定会来的 不一会儿,天色更加阴沉,细细蜜蜜的下起了雪糁子。 马夫又催促道:“小姐,再不走,今天我们恐怕就走不成了。” 秦凌沉下心来,那好吧,既然小春不想再去车鸾山,不想再见她,那她就尊重她 马车缓缓出了巷子,小春看着远去的马车,一颗清泪落了下来。 阿凌姐姐,我们还是不要相见了。 “走吧,小春儿,外边冷。”李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春点了点头。 秦凌那次的行刺,小春算是无辜被牵连的受害者,秦凌逃了,小春被钱尚的人抓了起来,严刑拷问,在她身上无所不用其极。 小春不会说话了,身上全是伤。 最后还是李融将她救了出去,她醒来,求李融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要告诉秦凌,她还活着。 她活着,让秦凌看见她这样,二人都只是增添无尽的烦恼罢了。 李融与小春并肩走出巷口,李融扭头,轻轻拍了拍她肩上的雪,问道:“小春儿,你确定你不再见她?” 小春点点头,她现在这个样子,只会给她添负担吧? 李融叹道:“那日,我救她出来,她求我让我回去救你,她真的很在意你,希望你活着” 小春露出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她知道阿凌姐姐对她好,她不想阿凌姐姐有心理负担 李融道:“我先送你回落香阁,你若哪日想见她了,就叫人送信给我。” 小春点了点头。 马车抵达玢城时,天渐渐放晴了。 秦凌望着天上露出晕黄的太阳,放下心来,还好天晴了。 秦凌带着木槿先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天气寒冷,一路劳顿,能坐下来吃着热乎的饭菜,喝些热酒,实属不易。 秦凌拉着木槿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木槿感觉小姐要的饭菜有点多呀,这是两个女孩子的饭量吗? 秦凌道:“你也过来一起吃吧?” 你?木槿顺着秦凌说话的方向望去,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啊?小姐在跟谁说话?不会是啊啊别吧 秦凌看着木槿扭曲的脸,捏了捏笑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木槿一头雾水。 秦凌笑道:“虽然你最近变得不爱说话了,可是你心里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木槿脸上一抽,道:“小姐,你刚才和谁说话?” 秦凌指了指木槿身后,道:“他呀!” 木槿登时转身,一个黑影就站在她背后,她差点儿被吓得跳起来,叫道:“他他他是谁?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吓死我了呜” 秦凌拍了拍木槿的后背,笑道:“在上京不方便给你介绍,现在方便了。” 秦凌对阿索笑笑,道:“阿索,你坐下吧,不用客气,我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阿索迟疑道:“可是毕竟” 秦凌道:“没什么可是毕竟,快坐下吧。” 木槿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小姐,他到底是谁呀?” 秦凌道:“他是我们的暗卫,阿索,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 木槿忽然拍手道:“好厉害的样子,他是一直在暗处保护我们对吗?” 不对!阿索手里夹着肉的动作忽然停顿,心下道,我只负责保护秦姑娘。 秦凌笑道:“对呀阿索你继续吃,别客气哈” 木槿想了想,不对呀,他若是一直在暗处,那她们晚上洗澡、睡觉的时候呢?不能啊 这事儿她下来得好好和小姐说道说道,啊,不会她平时和小姐说话,他也能听到吧,这这就有点恐怖了吧。 这哪儿是保护? 这是监视啊! 他是哪儿来的?小姐可不能上他的当啊! “木槿?木槿?”秦凌轻轻戳了一下木槿的肩膀,“你别胡思乱想,阿索平时在的位置离我们也不是很近,所以” “哦”木槿点了点头,偷偷望向阿索。 阿索嘴里嚼着肉,感受到目光,咀嚼的动作忽然一顿。 木槿连忙收回目光,算了算了,她还是觉得他很可怕 晌午过后,秦凌一行人朝着车鸾山的方向走去。 天上又变得灰蒙蒙,没多时下起了小雪。 途径一茶馆,木槿劝秦凌先在这儿休息一下,若是这雪不停,明日再进山也不迟。 秦凌点头,带着木槿进了茶馆。 差馆不大,但是里边布置十分雅致。 秦凌坐在靠窗的位置,望向窗外 窗外一群人不知道正围着什么看热闹,十分吵嚷。 木槿看见有热闹可瞧,脑袋使劲儿的往外探去。 秦凌道:“你想去看热闹就去吧,别招惹是非就行。” 木槿眼睛一亮,嗯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木槿钻进人群,只见一干瘦老头儿正坐在地上,紧紧攥着一个姑娘的裙角,不住哭喊。 第七十章 排骨之争 秦凌道:“请说” “第一,今后不允许再踏足武德侯府!” 秦凌点头,道:“可以!” “第二,永远不再见安北寅!” 秦凌眉头微皱,道:“那路上偶遇呢?上京不大,不见恐怕不现实吧?” 庆国公夫人笑道:“怎么?舍不得?若是路上偶遇,那就权当是陌生人。” 秦凌又说:“那万一,他一定要见我呢?” 庆国公夫人眯着眼睛打量秦凌,姿色倒是有几分,但这漂亮的脸蛋儿怎么这么叫人讨厌呢! 庆国公夫人道:“你这就不是诚心交易的态度了吧?在上京,庆国公府要收拾你这么一个小丫头,如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秦凌笑吟吟道:“是啊,您是可以轻易踩死我这只蚂蚁,可您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吧?” 庆国公夫人气的几乎脸都绿了,怒道:“你是在威胁我?” 秦凌笑眯眯道:“不,我哪有那个资格啊,我只是希望夫人权衡利弊而已。若是真谈不妥,我也不怕鱼死网破,反正,我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夫人不一样啊,是吧?” 庆国公夫人真想撕烂她这张笑眯眯的小脸儿,现在她若是弄死她,安北寅定不会善罢甘休,事情万一闹大,就不单单是两家的矛盾了 沉思良久,庆国公夫人开口道:“我答应你,不过我说的,一不踏足侯府,二不再纠缠安北寅。你可答应?” 秦凌咯咯一笑,道:“我当然答应啊!我对他不感兴趣,我没事儿纠缠他做什么?一般情况下,都是他纠缠我,可烦人呢” 庆国公夫人听闻,几乎气得个仰倒。 隔壁雅间。 就在这一瞬,“咔”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 安北寅手握碎片 李融拍着手,笑的倒是十分开心,道:“世子殿下,听到了吧?以后就别纠缠我们小凌儿了,她烦着呢。” 安北寅垮着脸,沉默不语。 秦凌看着楼下庆国公夫人马车渐远,她也是在庆国公夫人下楼的时候,听到了旁边雅间的动静。 话说,这茶楼的隔音实在是太差了吧! 秦凌扭头望向墙壁,墙上挂着一幅百鸟朝凤图。 她登时起身,“哗啦”一下,扯下了墙上的画。 一只眼睛正通过墙上的小孔,直勾勾的看着秦凌。 秦凌忽然一指怼上去。 “哎呦呦!”李融捂着眼睛,连连哀嚎,大叫道:“小凌儿,你这是要谋害为师啊!” 秦凌撇嘴:“还不是你鬼鬼祟祟。” 秦凌通过小孔看见了安北寅,他的手正在流血。 可这不是他希望的吗?没有自己在中间阻碍,他尽可以联合庆国公府,在朝堂上青云直上了。 秦凌幽幽开口:“阿索,你家主子应该都听到了吧?” 阿索道:“殿下听到了。” 秦凌道:“那” “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纠缠你!”安北寅摔门而去。 李融叫道:“嚯!年轻人火气还挺大!把我门摔坏了叫你赔!哼” 秦凌来到隔壁雅间,眼角扫过桌上的杯子碎片,碎片上有殷殷血迹 李融笑道:“你看这人,真是的,破坏餐具。” 秦凌沉默一瞬,转头望向李融,道:“师父,说说吧,这落香阁是什么意思?” 落香阁乃是建在东街的一个茶楼,秦凌先前没有注意,今日进来,才忽然觉得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李融笑道:“是,这不是我当时开这个茶楼时,想不到别的好名字吗?就拿你院子的名字来用了。” 秦凌抿唇道:“原来如此,不过刚刚我上楼好像看到了小春。” 李融道:“你眼花了吧?哪里有小春?让为师帮你看看,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疼不疼啊?” 李融运势要来看秦凌的眼睛。 秦凌认真道:“师父你有事瞒着我,我确定我没看错,那就是小春。” 李融苦恼道:“真不是我想瞒着你。” 秦凌眉头微蹙,道:“是小春不愿意见我?” 李融无奈点头。 秦凌飞奔下楼,四处望去,却也不见小春身影。 小春怎么了?为什么不想见她 难道是因为若筠,是啊,若是因为若筠,她不原谅她也是应该的。 李融见她呆呆站在楼下,有些无奈。 刚刚偷听她与庆国公夫人说话,他感觉,她真的是成长了,再不是从前那个遇事不知所措、鲁莽行事的傻丫头了。 可现在,傻丫头又回来了 秦凌在落香阁留了信,就回了会康堂。 秦凌不知道,小春见了信,会不会应邀而来 秦凌回到会康堂,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当秦凌把色香俱全的菜肴端上桌子时,李融正在一旁默默喝茶。 秦凌笑眯眯道:“师父,快来吃饭呀!” 李融轻咳一声,道:“我暂时不饿。” 秦凌又转头看向木槿,道:“木槿,来,一起。” 木槿有些犹疑,她觉得暂时先观望一下比较好,毕竟毕竟自家小姐做菜好吃与否,是要看运气的。 就在这时,一侍从匆匆来禀,说逸王来了。 侍从刚说完,齐晏就跨进了门槛。 齐晏见到一桌酒菜,对李融道:“师兄知道本王要来?” 秦凌悄悄退后两步,心下道,李融竟是齐晏的师兄?那李融是她的师父,齐晏生母许贵妃是她的姨母,额好像差辈儿了呢 李融眼角扫过秦凌,这丫头又在那儿低头盘算啥呢? 李融起身,狡黠一笑,拉着齐晏道:“我知道你来。来来坐下,边吃边说” 齐晏直接坐下来,拿起酒杯。 李融笑呵呵道:“不知道逸王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啊?” 这时,秦凌拉着木槿悄咪咪的退下了。 幸好人家逸王眼高于顶,根本连个眼神儿都没分给她,这要是让他认出来是她,基本上就完了 毕竟,秦凌在车鸾山行刺太子的事,除了被杀头的朱家和钱尚,还是有几个人知道的,齐晏就算一个,再就是师父和小春 秦凌拉着木槿,一路小跑,回了屋子。 其实,秦凌现在要开始担心一件事了,就是她这一年个子长了不少,身体也在变化,她发现她长相变得越来越像长姐安凝了。 前殿。 齐晏边说话,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嘴里。 “嘶”排骨油而不腻的香味瞬间弥散在口腔之中。 齐晏瞪圆了眼睛,简直太好吃了吧!虽然他身为逸王,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可在这块排骨面前,好像一下子逊色了。 李融看着齐晏瞪着的如铜铃般的眼睛,忍住笑,问道:“怎么了?那么难吃吗?” 难吃?李融这么不了解自家厨子吗?如果这都被归为难吃,那他以前一直吃的是什么?猪食吗? 李融怎么能这么炫耀呢,太气了! 齐晏决定默不作声,闷头狂吃 李融一脸疑惑,逸王这是咋了,难道被傻丫头的菜毒傻了? 李融试探的夹起一块肉 第七十一章 再遇方杏 大致意思就是,这个姑娘撞倒了他,还出言不逊。 姑娘则是辩驳说,她根本就没有撞到他,是她经过的时候,老头儿一把拉住了她,自己坐下的。 关键是,现在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姑娘气的直跺脚,憋着通红的脸,愣是推不开他的手! 人群里多半儿是嘻嘻哈哈看热闹的,大街上,老头儿和小姑娘拉拉扯扯,单单这事儿,就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人群里,你一言,他一句的,木槿看的一脸懵。 秦凌见街上越来越热闹,木槿迟迟不回来,这热闹挺好看呗? 秦凌亦是钻进人群,看见了这一幕。 当事人一回身,亦是看到了秦凌,忽然犹如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呼喊道:“阿凌,救我,我真的没撞他!” 原来是方杏。 她眼角豆大的泪珠滚落。 秦凌望向她,又看了看地上的老头。 只见那老头儿一个仰倒,躺在了地上,但手还是紧紧攥着方杏的裙子。 他连连哭嚎,意思是方杏撞的他浑身都疼,骨头断了,肋骨折了之类的 秦凌忽然高声道:“都把人都撞坏了,为什么不报官呢?” 老头儿一听,登时坐起来,怒道:“报什么官?把老头子我撞坏了,还不赶紧送去看大夫!” 方杏不明所以的望着秦凌。 秦凌道:“难道这位老大爷不相信官府?” “你!你哪儿冒出来的!”老头儿吐了一口吐沫,怒道:“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一伙儿的!联合起来欺负我这老头儿。” 秦凌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喊道:“麻烦哪位帮忙去报个官,就说这里有人撞伤了,需要官府来人鉴定一下强势。” 众人本来看热闹看的就津津有味的,现在又有银子拿,纷纷跃跃欲试。 “等一下!”老头儿忽然喊道:“别报官了!把那二两银子给我看病就成,我就不跟她计较她撞了我了!” “呵,看病,好啊!”秦凌笑道,手里掂着那二两银子轻轻抛出,又握在手里。 “阿凌”方杏面露感激,阿凌竟然肯花钱为她解围。 老头伸手去抓银子,秦凌忽然缩手,老头儿扑了个空。 秦凌道:“你先放了那姑娘,钱,自己来拿。” 老头儿松了手。 秦凌把方杏拉到身后,道:“这银子呢,是给你看病用的,你花多少,给你多少。” 老头儿忽然急了,怒道:“你敢耍我?” 秦凌笑道:“大家听听,这话有问题吧?我们可是只管治你身上骨折的那部分,不治你脑子的问题哦!” 众人一听,哄笑起来。 老头儿一急,跳起身就要抓秦凌。 秦凌拉着方杏连忙退后。 秦凌道:“大家快帮忙看看,大爷哪里骨折了?”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这老头儿分明是讹人嘛! 这时,阿索忽然上前,一把握住了老头儿的手臂,扭在了身后。 秦凌笑道:“阿索,赶紧带老人家去看看大夫,可得好好给他治治!” 秦凌“治治”二字拖着长音。 看来碰了个硬茬啊,老头儿欲哭无泪,连连求饶。 秦凌一脸严肃道:“你以为求饶就行了吗?若是你下次再赖上别人怎么办?” 那老头儿连连叫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人群一阵叫好。 秦凌拉着方杏走出人群,回到茶馆。 方杏惊魂甫定,脸上犹有泪痕。 秦凌见她一身粗布衣衫,显然过得并不是很如意。 方杏抹了抹眼泪,道:“阿凌,谢谢你。” 秦凌笑道:“谢什么啊,举手之劳而已。” 方杏不好意思道:“当初在车鸾山,我那样对你” 秦凌笑笑:“没什么,不过是泻药,吃了又不会死,况且最后也不是被我吃了。” 呵呵,是挺扎心,方杏苦笑,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方杏看秦凌一身富家小姐打扮,心中还是很疑惑的,谣传她刺杀太子来着,后来她们都以为她死了呢。 “你” “我没死,逃出去了,过得还可以。”秦凌道。 方杏哦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 秦凌忽然开口,道:“跟我回上京吧。” “上京?”方杏微愕,“你想让我跟着你?” 秦凌点头,道:“是,跟我走吧。” 方杏曾经对她说过她家里的事情,现在恐怕她也是孤苦无依的吧。 方杏道:“跟我在一起的还有涵儿。” 秦凌皱眉,“她啊” 秦凌想起,在烟雨楼,石涵儿总是莫名其妙的针对她。 方杏急忙解释道:“其实当时是我,总是在涵儿面前说你坏话,还撺掇她去找你麻烦,她才会那样的,其实她人挺好的” 秦凌挑眉,不置可否。 方杏又道:“她也是个可怜人,自从车鸾山的姐妹被遣散,我俩就相依为命了。” 秦凌道:“我相信你,所以也信她。” 方杏微愕,问道:“你相信我?我” 秦凌笑笑,“当然信你啊。” 信不信的,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方杏可能知道她刺杀太子的事,为保万一,还是带上她比较安全。 车鸾山被雪覆盖,曾经的溪流也已冻结成冰。 秦凌按李融说的路线,带木槿去了谭底。 让秦凌意外的是,谭底起了许多坟包,能做此事的,恐怕只有师父了吧。 秦凌想起临行前,师父告诉她,他已经安葬了木兰。 可现在看来,师父在这儿定是忙碌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方杏和石涵儿跟在她们后边,五步一小包,十步一大包,这光线幽幽的谭底,确实很瘆人啊! 秦凌扭头道:“你们若是害怕,让阿索先带你们上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好。” 方杏急忙摇头:“不,还是不了,阿索和我们走了,你俩怎么办?大家在一起比较安全。” 秦凌笑笑:“没事的,这里没什么危险,我又不是没来过。” 方杏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道:“阿凌,当时你掉下来,还都怪我。” 秦凌道:“没事啊,反正没死,还有意外发现。” 木槿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木兰的坟墓。 木槿仅仅只是看了看,放下了纸钱,便催着秦凌他们快快上去。 木槿也不想耽搁时间,天色越来越晚,她不想因为她一个人,让这么多人等。 秦凌看出她的心思,道:“木槿,多陪陪你姐姐吧,有阿索保护我们,没事的。” 阿索嘴角一抽,秦姑娘还真没拿他当外人。 第七十二章 手艺吃饭 秦凌一行人出了车鸾山,四个女孩儿挤在车上。 木槿好像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四个人不一会儿便热络起来。 回了客栈,休息一晚,秦凌准备翌日便回上京。 三个姑娘都睡了,唯独秦凌还睁着眼睛。 她翻身而起,推开窗子,低声唤道:“阿索!” 阿索从暗处跳了出来,站在走廊里,把一袋东西放在秦凌手中。 秦凌惊喜道:“你找到了?” 阿索道:“找到了。” 秦凌打开袋子,里边的金叶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这半袋金叶子,就是钱尚当初给她的“定金”,她刺伤了太子,跑的急,便将它们埋在了烟雨楼后边的大树下。 有了这笔钱,她便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上京。 京郊小院儿里。 秦平安一早就去了学堂,韦氏在院子里洗洗涮涮。 忽然一个布袋子“啪叽”掉在了韦氏脚下,韦氏急忙起身,捡起布袋子,打开。 里边是一封信,还有一些碎银子。 韦氏不大认识字,但也认得“阿凌”两个字,她理解信中大概意思是,现在阿凌仍旧不方便联系他们。 韦氏继续洗洗涮涮,阿凌这样给她扔了好几次钱了,她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毕竟阿凌是她养大的孩子,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想告诉她,万事小心,她会一直支持她。 会康堂。 秦凌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金叶子,原来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每片金叶子背后都刻了一个小小的“鸾”字。 这好像就有些棘手了,金子在手,花也花不得,换又恐引人注意。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 秦凌忙收起金叶子,应了声,阿索推门进来。 秦凌道:“他们还好吗?” 阿索点头:“目前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很安全。可是有一事我觉得有问题。” 秦凌道:“什么事?” 阿索道:“我扔下银子,我怕夫人声张,就在一旁偷偷看着,可我见夫人脸上并无异色,好像这件事很稀松平常,那样子就像” “就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对吗?”秦凌问道。 阿索点头。 秦凌想了想,问道:“那世子殿下可有以我的名义偷偷给过我阿娘钱?” 阿索摇头:“没有。” 也是,如果有,阿索就不会觉得奇怪了,会是谁呢 秦凌轻轻一笑,对阿索道:“我大概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秦凌在东街赁下了一处宅院,平时,她便与木槿、方杏、石涵儿一同住在这里。 秦凌做了一桌饭菜,四个人吃的不亦乐乎。 还是石涵儿最先提出担忧,现在她和方杏吃秦凌的住秦凌的,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她们想着,怎样才能赚着钱,自力更生。 秦凌夹了一块肉放到石涵儿碗里,笑眯眯道:“涵儿,尝尝我做的红烧肉好吃不好吃?” 石涵儿点头,放进嘴里,道:“真是好吃,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秦凌莞尔一笑,道:“那我们可以靠这手艺吃饭么?” 石涵儿眼睛一亮,问道:“阿凌,你想开食肆吗?” 秦凌笑道:“如何?” 石涵儿道:“当然是好啊,那我们能到你那里打工吗?” “可以啊”秦凌莞尔。 可是,现在比较要紧的问题是,师父有没有搞定金叶子的事儿。 那天秦凌回来,便做了好几盘点心,亲自送到了李融那儿。 想拜托他帮忙想办法把金叶子换成银票,他大概会有办法的吧。 这日,秦凌又拎着食盒来找李融。 李融刚好从外边回来,见秦凌提着食盒,笑眯眯的问道:“小凌儿又给师父做了什么好吃的?” 秦凌甜甜一笑,拽着李融进屋,打开食盒,将几样菜一一摆在了桌上。 “酱烧肘子、油淋仔鱼、宫保鸡丁、开胃三丝。”秦凌指着一一介绍道。 李融觉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肘子肉,放在嘴里,唔好吃 李融顾不上和秦凌说话,一直吃一直吃 唔好像吃的有点多 李融看着被馒头抹干净的盘子,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秦凌耐心等他吃完,李融觉得,他还是很满意她这点的。 他吃饭的时候,从不和他谈事情。 吃饭,就要好好吃饭嘛 李融擦了擦手,道:“小凌儿,你的厨艺又有精进嘛。” 秦凌笑道:“谢师父夸奖。” 李融看着她甜甜的小脸儿,忍不住又拍了拍她的额头,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丫头就是个这样。 李融道:“银票我都帮你换好了,一共是八百五十两银子。” 秦凌急忙点头,伸手道:“谢谢师父!” 李融掏出一个小布袋子,扔到秦凌手里。 他前两天听木槿说,她要开一个餐馆,这样她便很容易抛头露面,万一被太子党认出,恐怕十分危险。 李融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递给秦凌。 秦凌疑惑道:“师父,这是什么?” 李融道:“傻丫头,你真打算顶着这张和前太子妃十分相似的脸,在上京晃荡吗?” 这事儿倒是说进了秦凌心坎儿里,她正在为这事儿发愁呢! 这几天,她每日梳妆时,刻意用脂粉掩盖容貌,但还是不尽人意。 秦凌接过小瓶,问道:“难道这就是师父说的易容糕?” 李融道:“确实能改变容貌,你每日取一些放在脂粉里,涂在脸上,估计能认出你的人就少多了。” 秦凌打开,药膏黑乎乎的,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儿 秦凌撇嘴道:“师父你确定?” 李融又敲了敲她的头,笑道:“有没有用,拿回去试试。” 真要她把这黑乎乎的东西涂脸上吗?唔感觉好难 东街宅院里,每日最忙的地方当属厨房。 自从秦凌说准备开食肆以后,方杏和石涵儿便每日都在厨房里研究,秦凌会时不时的带去从书肆找来的菜谱。 木槿一直以来都很好奇,之前也没听说小姐会做菜呀,怎么厨艺忽然变好了呢?好像厨神附体似的。 秦凌对木槿的说法不置可否,她愿意这样说,就这样说吧。 午饭时间,方杏端来一盘她做的糖醋鱼,石涵儿端来一盘水煮肉片。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 秦凌真心觉得不应该那么早告诉她们她要开食肆的事情,看着方杏和石涵儿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秦凌真的有些不忍。 第七十三章 巷口暗箭 “咳”秦凌清了清喉咙,努力想着措辞。 方杏急忙凑上跟前,问道:“怎么了?糖醋鱼不好吃吗?” 石涵儿也眨巴眨巴眼睛,道:“是水煮肉片不香?” 秦凌连忙摇头,笑道:“都挺好吃的,只不过” “什么?”两个人好奇的瞪圆了眼睛。 秦凌尴尬笑道:“只不过我的计划是只做煲汤。” “煲汤?为什么只卖汤?”方杏十分不解。 石涵儿道:“是啊,你会做那么多好菜,为什么要只卖汤呢?” 呵呵,真是抱歉,没告诉你们,其实她最拿手的是煲汤,而且只有煲汤,才能吸引到那个人 当然,秦凌不能说出口。 秦凌想了想,道:“如果我们什么菜品都出,反而显得杂乱,没有章法。” 是吗?方杏只觉得,饭店不应该什么菜品都有吗?她没觉得饭店那么多菜,就没章法了呀? 石涵儿忽然拍手,笑道:“我知道阿凌的想法了,阿凌是不是觉得,如果菜品太多,我们三个会忙不过来?” 额,石涵儿貌似太自信了,一家饭店,怎么可能一开业就十分火爆呢 况且她的目标不在于此,所以饭店没有必要那么火爆。 石涵儿拍了拍秦凌的手笑道:“我是不是猜对了?” 秦凌呵呵一笑,道:“是是啊,你猜对了。” 方杏二人对此还是相当上心的,说干就干,再也不研究菜品了,两个人把书本上那些煲汤要法一一抄了下来,开始仔细研究。 秦凌看起来倒是像个游手好闲的,既然说开食肆,也不见她租铺子,也不见她研究菜式。 是夜,秦凌吃过方杏二人新做的菜式,便哈欠连天了。 方杏望向石涵儿,石涵儿也是一脸无奈,怎么看怎么感觉秦凌不靠谱呢?跟着她真的没问题吗? 秦凌摆摆手,道:“不行了,我太困了,我要去睡了” 木槿连忙点头,帮秦凌洗漱完毕。 秦凌躺在床上,上眼皮下眼皮不断地打架,秦凌懒洋洋道:“木槿啊,我睡了你也去睡吧。谁来也别叫我了,有事儿明天再说。” 木槿也挺纳闷,姑娘今天怎么啦? 纳闷归纳闷,最后还是得乖乖的听姑娘话。 木槿退了出去,关了门。 秦凌听着外边没了动静,一个起身坐了起来。 秦凌一身黑衣,跳出窗户,穿过巷子,身影隐没在黑暗中。 秦凌在一宅子处站定,门口上赫然写着“陈国公府”。 忽然,不远处传来马蹄的“哒哒”声,秦凌旋身一躲,隐在暗处。 “嘶 “唔” 踩住了什么?!秦凌差点跳起来。 “是谁唔” “嘘,是我!” 身后的声音传来,秦凌呼吸一滞,随即调整表情,推开他捂住她嘴的手。 安北寅怎么会在这儿?秦凌努力不往别处想。 此时相见,似乎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她伏在墙边,眼睛看着马车的方向 安北寅亦是伏在墙边,望向马车。 呼吸近在咫尺,安北寅呼出的热气萦绕在秦凌耳后,痒痒的 就这样,还想占她个便宜不成? 秦凌一脚退后,狠狠踩上了他的脚。 “嘶”安北寅暗自吃痛,本能的抽出脚。 安北寅自认倒霉般,退后两步,又飞身上了墙头。 哼,离远一点正好。秦凌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马车。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夫准备去叫门。 就在这时,从对面忽然跑来一个乞儿,把一封信塞进了车夫手里,旋即跑开了。 车夫急忙将信送到马车里。 不久,马车缓缓驶离陈国公府。 明明是要进府,为何看了一封信就又走了呢? 秦凌觉得此事定有问题,急忙悄悄跟前。 同时,跟在后边的还有安北寅。 秦凌知道,那马车是陈国公的独子陈世子的车,可这大半夜,他要去哪里呢? 马车行驶至一偏僻巷子口处,忽然停了下来。 从车里下来的,果然是陈世子。 陈世子脚步匆匆,走进了巷子。 秦凌悄悄探头望去,巷子灯火辉煌,悬绸挂缎,十分奢靡的样子。 秦凌准备跟上去,却被安北寅一把拉住。 秦凌扭头,目光冷冷的瞧着他。 安北寅亦是一脸严肃。 秦凌用力挣了挣,安北寅的手紧紧钳着她的手臂。 二人僵持一瞬。 “放手!”秦凌沉声低喝。 “不许去。”安北寅冷声道。 秦凌冷冷一笑:“你还管起我来了?” “听话。”安北寅望着陈世子渐远的身影,眉头微皱。 秦凌微怒:“我凭什么听你的话?快放手!他走远了!” 安北寅亦是不想跟丢目标,可握着秦凌的手也不愿松开。 就在这时,忽然“嗖”的一声,一支箭从暗处飞来。 安北寅心下一急,一把揽住秦凌,抱着她躲过了暗箭。 “被发现了,快走!”安北寅沉声一喊,拉着秦凌飞快离开。 后边有几个黑衣人紧追不舍。 秦凌来不及多想,跟着安北寅飞快逃出巷子。 二人飞墙走壁,可始终甩不开追他们跑的人。 秦凌心下疑惑,不禁扭头望向那些人。 那些人虽然紧追不舍,可始终没有再下杀手,难道他们并不是以杀人为目的? 秦凌一手反握安北寅手臂,道:“他们并没有要杀我们的意思!” 安北寅忽然顿足,一手扶稳秦凌,道:“看出来了,他们是要拖延时间。” “为什么?”秦凌一头雾水。 本来她夜探陈国公府没什么目标,只是希望看到些什么。现在看来,安北寅定是知道些什么 安北寅沉默良久,看来他并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 秦凌也懒得再问,既然不说,那她自己来找答案。 秦凌手忽然挣脱安北寅,安北寅猝不及防,叫她跑了。 “分头走!”秦凌喊道,便一个纵身,跳上了墙头。 安北寅也纵身跳上墙头,紧跟秦凌身后。 秦凌怒道:“跟着我做什么?” 臭丫头,真是自作多情!安北寅心理上占了优势,却没有说话,一个飞身跳起,超过了秦凌。 秦凌嘴角一抽,刚刚脑子真是坏掉了,才会说那么一句话,明知道他不是跟着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又朝着巷子方向去了。 可一到巷口,暗箭又飞了过来,越是往里,暗箭飞来的气势越是凶猛。 看来,来人是不想让他们进巷子里啊。 可见,巷子里定有问题! 秦凌一边躲着暗箭,一边往巷子里跑。 安北寅见她无恙,便也不再理会她,加快了脚步。 第七十四章 没有理由 秦凌不甘落后,紧随其后。 往里走,暗箭忽然停止了,那群人仿佛是得了命令,撤退了。 到底怎么回事?秦凌一脸懵,现在怎么办? 秦凌四下望去,这才有机会认真看楼上挂着的牌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额这里一间间的,竟然都是小倌馆 被人阻碍,跟丢了陈世子,没办法了,秦凌只能厚着脸皮,跟着安北寅 安北寅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安北寅知道那些人撤退,代表已经得手,他没能阻止这场阴谋,心里虽然有不快,但想到后边悄咪跟着自己的秦凌,嘴角不禁泛起笑意 臭丫头,到最后不还是要跟着他,安北寅心中得意暗笑。 安北寅脚步飞快,他知道陈世子要去的地方,可就在不远处围着一群人。 安北寅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走近。 发生了什么事?秦凌亦是疑惑,跟着安北寅一同钻进了人群中。 只见地上鲜血淋漓,赫然躺着一人! 秦凌一眼看出,这人就是陈世子! 陈世子显然是被人从高处扔下来,摔死的!可这事,是谁做的呢? 陈国公一向亲近太子,莫非是反太子党所为? 秦凌扭头深深望了安北寅一眼,只见安北寅正望向头顶上那敞开的窗户。 安北寅收回目光,正与秦凌四目相对。 秦凌眉头微皱,这事儿难道是安北寅做的? 安北寅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凌,心下道:怎么?怀疑是我做的?笨丫头,若是我做的,巷口处就不会有暗箭阻拦了! 秦凌仔细思忖,又瞬间否定了刚刚的想法,安北寅也没必要如此心急对付太子,毕竟这做的也太过火了 直接死掉的,可是陈国公的独子,陈诉呀! 秦凌更加疑惑了。 就在这时,官兵来了。 安北寅见秦凌陷入沉思,没反应过来,便将她一把拉了过来。 干什么?秦凌差点不满的喊出来,这才发现官兵已经开始遣散人群。 安北寅拉着秦凌退到人群里。 这时刑部来人,仵作开始验尸,最后得了一结论,是被人殴打后推下来摔死的。 事关陈国公府,刑部也不敢草率了事,赶忙派众多随从官兵去搜查嫌犯。 安北寅觉得,此时,再在这儿多呆无益,急忙拉着秦凌出了巷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秦凌忍不住道。 安北寅面色冷峻,沉默不语。 秦凌想挣开他手的禁锢,却是徒劳。 秦凌微愠,低喝道:“安北寅,你放开我。” 安北寅倒是没有迟疑,直接松开了手,大步离去了。 秦凌不甘心,只得厚着脸皮追上前去,道:“你知道凶手是谁对吗?” 安北寅忽然停住脚步,秦凌险些撞在他的身上。 安北寅目光幽如谭底,好像摄人魂魄般,语气清冷质问道:“是谁说的让我不再纠缠你?那现在算什么?你反过来纠缠我了?” 秦凌一滞,是啊,那天她明知安北寅就在隔壁听着,还故意说了那么绝情的话。 算了,何必让自己难堪,他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告诉她。 秦凌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眼见着安北寅大步离去了。 既然安北寅不告诉她,秦凌决定再回到巷子里,自己去寻找答案。 这时,忽然一人影闪过,挡在秦凌面前,站定。 秦凌不欲搭理,抬脚绕过他。 阿索却横跨一步,又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秦凌低声怒道。 阿索道:“恕卑职不能从命,卑职有义务保护姑娘。” 这哪里是保护?分明是安北寅派他来监视! 阿索职责所在,硬来恐怕是不行了。 秦凌想了想,道:“那好,那你帮我去查一下,陈世子是被谁打死的。” 阿索道:“那卑职先送姑娘回去。” 秦凌无奈,十个她也打不过一个阿索,索性先回去吧 翌日,到了秦凌约见赁铺子的房东的时候。 秦凌仍旧一身男装,木槿帮秦凌整理衣服,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 秦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木槿看着秦凌脸上黄中带着黝黑,脸上星星点点的起了几颗灰痣,就连眼睛好像也变小了 木槿这几天总感觉小姐有变化,可就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不一样,直到今天,木槿仔细一看小姐这是慢慢的长歪了啊! “咳!”秦凌一声轻咳,打断了木槿的思绪。 秦凌不以为意道:“怎么了?” 木槿急忙摆手,笑眯眯道:“没什么没什么” 容貌这事儿可不能说!女孩子都爱美,她若是说小姐长着长着长丑了,唔,不被打死才怪 秦凌嗔怪道:“没什么你盯着我看那么久,还以为怎么了呢,走吧!” 秦凌一脚踏出屋门。 木槿连忙跟前,看着小姐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木槿更加疑惑了,小姐难道不照镜子吗?她长坏了自己不知道吗?天呐,要不要提醒她? 木槿内心无比纠结。 “出门啊?”就这时,李融迎面走来。 秦凌笑道:“师父早啊,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融道:“没事,就去落香阁看了看,顺道儿来看看你。” 好像也不顺道儿吧,秦凌小声咕哝。 李融看着秦凌,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秦凌知道他在笑什么,便扬着脸看着他,任由他笑吧 李融笑的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小凌儿啊一些日子没见你,你你怎么长坏了?” 秦凌翻了翻白眼儿,明知故问。 木槿悬着的一颗心忽然放了下来,幸好有李公子在,能提醒小姐,一般人还不好做这事儿 秦凌反问:“师父绕个弯子来我家,就是为了看我笑话吗?” 李融笑道:“哪里是看你笑话呢,你这样,我不是应该恭喜你才是吗?” 越是这样,就越少有人将她与前太子妃联系起来,不是吗? 秦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恭喜小姐?木槿听得糊涂了,这李公子也太会损人了吧,小姐都这样了,他还说这话 木槿偷偷看了一眼李融,心下道:哼,怪不得小姐说他心眼儿坏呢 李融伸手道:“来吧,坐我的马车,我送你去茶馆。” 秦凌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茶馆?” 李融神秘一笑,沉默以回应。 第七十五章 幕后有人 她约见赁铺子房东一事,知道的人不多。 秦凌转身望向木槿,木槿急忙叫道:“小姐啊!不是我非要说的,是李公子逼我说的” 哼,卖主求荣的家伙,秦凌白了她一眼。 李融拍了拍木槿的头,笑道:“乖,小木槿别怕,我给你撑腰。” 得了,小木槿沦陷了,秦凌无奈,钻进了马车。 马车很快抵达茶馆,李融真的只是送她们到这里,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秦凌下了马车,直奔茶馆,木槿急忙跟在后边。 “小姐啊,我真的是被逼无奈的呀”木槿一脸委屈。 是么?秦凌挑眉,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木槿讪讪,是啊,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可是小姐,我觉得李公子人不坏,对您也没恶意,我才告诉他的。”木槿又解释道,怎么感觉越描越黑呢,唔 秦凌撇嘴,“是呀,李公子人不坏的。” “唔小姐,您别这样,”木槿急忙拉住秦凌的胳膊,求饶道:“小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以后什么都不对李公子说,好不好?” 秦凌忍不住笑了,其实她也没有真责怪她的意思。 她只是有些担心,就师父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姑娘就花言巧语的样子,木槿万一真动了真心,才让她着急呢。 秦凌笑道:“好啦木槿,不用说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不要藏着掖着的好不好?” 嗯嗯嗯,木槿连忙点头。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进了茶馆。 可真是冤家路窄,迎面正撞见从里边款款走出的白掌珠。 两人走了个正对面,白掌珠起初并没有认出秦凌。 秦凌才不会主动与她打招呼,便直接往楼上走去了。 “等一下!”白掌珠忽然叫道。 还是被认出来了,秦凌扭头,望向白掌珠。 白掌珠嫣然一笑,道:“呦,这不是秦妹妹吗?许久不见了呢?” 白掌珠说话声音说不上大,可让周围人都听到,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嚯,那个穿了一身男装的,是个女人,不仔细看还真没看出来。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们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注意。 秦凌笑笑,道:“见过世子妃。” 呵?这貌美的小娘子竟然是世子妃?是哪位世子的夫人?这倒是值得看看,看客来了兴致。 白掌珠一时成了众人焦点,笑的更加甜美了,道:“小妹这些日子在外边可好?怎么也不想着回去看看母亲?” 秦凌道:“有嫂嫂照顾夫人,我自然是放心的。我还有事,不与嫂嫂多说了。” 白掌珠不就是想在众人面前抬高自己,抹黑她吗?那她就成全她。 白掌珠笑道:“小妹别光顾着在外边贪玩儿,母亲想你想的紧,记得回去看看。” 秦凌亦是甜甜一笑,道:“嫂嫂也别总是往外跑,妇道还是要守的。” 白掌珠嘴角一抽,急忙道:“嫂嫂也只是偶尔有事才出来。” “偶尔出来就碰上我了呗。”秦凌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气道。 就现在这种情况,秦凌觉得没有给她留脸面的必要。 “放肆!”跟在白掌珠身后的巧玉,忍不住叫道。 “你!”白掌珠终于撑不住了,极力压制怒气,道:“母亲病重,你哥哥忙,我才不得不要管教你呢!” “是啊,管教我,有哥哥呢,你多管闲事做什么?” 秦凌一语,众人忽然哄笑起来。 看来这嫂嫂当的也不怎么样嘛。 白掌珠脸上没光,再纠缠下去也是无益,咬着牙,恨恨的准备往外走。 这时,忽然跑进来一小厮,险些撞倒白掌珠。 巧玉本就因主子刚刚受了气,心里憋屈,这下正好来了个受气包,脱口怒骂道:“狗奴才!没长眼睛吗?!” 小厮连忙跪爬在地上,连连磕头道:“世子妃,大事不好了!” 白掌珠认出是庆国公府的奴才,不禁眉头紧皱,道:“怎么了?” 小厮四下望去,见茶馆众人目光都聚焦在白掌珠身上,更加不敢说话了。 白掌珠往外走了几步,巧玉拽着小厮出了茶馆。 小厮低声说完,巧玉顿时色变。 “何事?”白掌珠问道。 巧玉艰难的咽了口吐沫,附在白掌珠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 “是真的!?”白掌珠几乎难以维持情绪,身子晃了晃,没有晕过去,不行,现在还不是晕过去的时候。 一行人匆匆离去了。 秦凌虽疑惑,但眼见与房东相约的时间到了,便也没有多想。 这边白掌珠急匆匆的回了武德侯府,这才听说安北寅去了庆国公府。 白掌珠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刚刚小厮说,四哥打死了陈世子,她无论如何不敢相信! 四哥平日里虽游手好闲,最多也就是出去听听曲儿,溜猫逗狗,她绝对是不肯相信四哥会杀人的! 这边安北寅与白家三位兄弟一同坐在堂下,上边是满脸愁容的庆国公。 刚刚庆国公已经满嘴混账东西骂白四郎骂了一个遍了,现在冷静下来,就剩了发愁。 庆国公觉得自己快七窍生烟了,现在人证物证确凿,刑部已经给白四郎定了罪,就差抓人了,也不知道这个混账东西,现在藏在了何处! 安北寅坐在底下,按理说他一个女婿,四舅哥做下如此荒唐事,今日能来,已经很不错了,遂一直默不作声。 可安北寅知道,这定是对方做下的局,等着白四郎往里钻的。 只不过,他现在实在想不通,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自然不是太子党,现在太子党最得力的住手便是陈国公一家,陈家独子一死,太子有什么好处呢? 除了现下朝堂两大势力,定有第三方势力引着前两者鹬蚌相争,最后他们渔人得利。 可他们是谁呢? 不仅能引着陈世子去小倌馆,还能将白四郎也引了去,同时还能激起二人的矛盾,引发命案 那之前必定做了许多铺垫。 其实昨日,安北寅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只是一直以来在盯着陈世子而已。 阿凌将目光转向的陈国公,恰与他的目标不谋而合。 现在是不是应该先从陈世子宠幸的小倌儿开始查起呢 第七十六章 京郊发现 秦凌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阿索前来汇报,说是庆国公家四郎打死的陈世子。 秦凌随即掉头,前往小倌馆巷子。 意外的是,阿索这次竟没有阻拦。 秦凌仍旧一身黑衣,走进了巷子。 这时,安北寅正从巷子里出来。 他已经去查过了?秦凌扫了一眼他冷峻的脸,实在是厚不下脸皮再与他说话。 安北寅亦是没打算搭理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秦凌一脚踏进小倌馆,来招呼的是一白面小厮。 那白面小厮见了秦凌,先是微微错愕,随即脸上异样消失,转而笑吟吟道:“这位客人,想找哪个倌儿?” 秦凌四下望去,堂里都是长相中等的小倌儿,可见上等的都要挂牌儿预约。 秦凌扫了一圈,指着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小倌儿道:“就他吧。” 白面小厮连连笑着点头,引着秦凌与那小倌儿上了楼。 小倌馆外。 安北寅眸光紧锁,盯着秦凌上楼的身影,这倔丫头,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她若是肯问他,他定然会告诉她的。 安北寅低声吩咐阿索:“保护好她。” 阿索点头应下。 安北寅回头看了他一眼,阿索脸上无甚表情。安北寅忍不住心下道: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 不过这样也挺好,安北寅扭身走了。 阿索看着主子远去的背影,他好疑惑啊,既然怕人家姑娘出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秦姑娘他查到的事情呢?还得让他在这里暗地保护她,想不明白 雅间里。 屋内陈设极简单而雅致,秦凌坐在桌前,白面小厮倒了一杯茶便退下了。 屋里只剩了小倌儿与秦凌。 小倌儿默默地脱了外衣。 “咳!”秦凌急忙道:“先不急,坐下来说会儿话。” 小倌儿一愣,急忙穿好了外衣,呆呆的杵在原地。 秦凌向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那小倌儿慢吞吞的走了过来,秦凌拿出一些碎银塞到他手里。 小倌儿又惊又喜又疑,脸上神色变幻。 “你别怕,我来是想打听一些事情,问完了就走。”秦凌轻声道。 小倌儿眼底滑过一丝失望,要知道,今天是他第一天开张,客人居然只是为了问事情,哎大概又是柳哥哥的事儿吧。 秦凌道:“昨日陈世子来这里找的是谁?” 哎,果然,小倌儿一脸无奈,道:“陈世子来找柳哥哥。” “柳哥哥?嗯他全名是什么?”秦凌追问。 小倌儿一听这客人就没来过这里,若是来过,谁不知道柳哥哥的大名呢? 小倌儿慢吞吞道:“柳哥哥叫柳卿玉。” “陈世子经常来吗?” “经常来,每次来都让柳哥哥陪着。” 秦凌暗想,没想到这陈世子居然有这癖好。 秦凌问:“那庆国公家的四公子呢?也常来吗?” “也常来,每次来也是叫柳哥哥陪着。”小倌儿道。 唔,这样看来两个人是因为争柳卿玉而闹的矛盾呀。 秦凌又问了一些话,小倌儿倒是坦坦荡荡的,知无不言。 想必,小倌馆的老板也交代过,既然与馆子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说出去也无妨。 原来这白四郎才是一早与柳卿玉认识的人,白四郎一直捧着柳卿玉,捧了半年多。也就一个月前,陈世子才认识的柳卿玉。 陈世子与白四郎本就不对付,昨日正好二人碰见,两个人为争“美人”,大打出手,才出了这事。 而这个关键人物,柳卿玉,趁着昨晚出事人多混乱,逃了。 秦凌暗自思忖,表面上二人因为柳卿玉而起的争执,柳卿玉确实没有必要逃走。 实际上呢,设下此局的人定然是利用柳卿玉,激发的二人矛盾。 而现在,柳卿玉极有可能是被人抓走了。 再往坏处想,柳卿玉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秦凌想到此处,急忙起身,往外走去。 白面小厮见秦凌这么快下了楼,笑嘻嘻凑到跟前问道:“客人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是阿小伺候的不够好吗?” 阿小?刚刚那个小倌儿?秦凌沉吟,道:“不是,阿小很好,不过,我有事,先走了。” “诶?客人不着急走,阿小伺候不周,咱们这儿还有别人呢”白面小厮挡在秦凌面前,一脸假笑道。 秦凌眉头微皱,这人恐怕是不怀好意。 “让开。”秦凌声音低沉。 白面小厮笑容凝在脸上,道:“姑娘若是来找小倌儿也就罢了,可姑娘是来打听消息的” 秦凌暗想:姑娘看来这身男装真是掩耳盗铃啊。 白面小厮伸手道:“姑娘还要额外给消息费。” 消息费?秦凌一听,险些伸手给他一个巴掌。 秦凌一边往外拿荷包,一边冷冷道:“我听了消息,就要给消息费是吗?” 都拿钱呢,白面小厮脸上当然又浮起笑容,连连点头,伸出手。 秦凌拎着荷包,摇了摇,“哗啦哗啦”。 便直接推开白面小厮往外走。 什么意思?白面小厮愣了一愣,这才回神儿,喊人!挡住她! 白面小厮怒道:“你摇摇荷包是什么意思?” 秦凌道:“你要消息费,我给了啊,你没听到我钱袋子里的声音吗?” “耍我?”白面小厮怒道,“抓住她!” 秦凌冷声喝道:“住手!” 秦凌冷冷的瞧着白面小厮,道:“我是个姑娘,不假。我也从未来过这里。可你不能看客人面生,就随意欺负吧?” 白面小厮一滞,结巴道:“那那又怎样?” “你若敢为难我呵呵”秦凌一脸不怀好意的冷笑。 白面小厮强撑脸面道:“我我也不是被吓大的,你说你是谁?” 秦凌冷笑,道:“若让你知道了我是谁,定然不会叫你活过明天。让开!” 白面小厮强撑不住,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秦凌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阿索在暗处瞧着,本来他打算随时出手,带走秦姑娘呢,不过现在看来,姑娘这虚晃一招还挺有效果的嘛这让他们这些只知道练武打架的人情何以堪呢 秦凌知道,阿的只是表面,想要知道真相还得去查柳卿玉,可现下,似乎又失了线索。 正在秦凌四处游逛,一筹莫展之际,李融忽然骑马而来。 “小凌儿,上来!”李融伸手。 第七十七章 明明在意 李融来的真是及时嘛,秦凌转头一笑,伸手借力上了马。 李融笑道:“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跑去小倌馆做什么?” 秦凌道:“去小倌馆,能做什么,找乐子呗。” “臭丫头!”李融拍了拍她的额头,道:“没几天,学坏了。” 秦凌掀了掀唇畔,没有说话。 李融道:“京郊发现一男尸,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男尸有什么好看的?有邀请人一起去看尸体的嘛 不过,男尸莫非是柳卿玉?! “走,去看看!”秦凌爽快道。 李融轻笑,幽幽开口道:“听说那人死的极惨,官府判定是不慎坠马,又被马蹄子狠狠踩了几脚,肋骨断了许多根,浑身血淋淋的,嗯小凌儿,你确定要看?” “既然是坠马?怎么又会被马蹄子踩了好多脚?一般情况下,不应该是马儿惊了,人坠马,马儿跑走吗?”秦凌问道。 李融一滞,随即笑道:“这个问题问的极好,你这样一说,好像此人死的十分蹊跷了。” 秦凌道:“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据说是小倌馆的头牌,柳卿玉。”李融道。 果然秦凌暗自思忖,柳卿玉的死,定是谋杀。 秦凌问道:“师父可知道柳卿玉?” “我哪里知道他”李融扬唇一笑,话锋忽转,“不过,最近你不是常去小倌馆吗?你应该比我了解吧?” 秦凌不欲辩驳,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 李融轻笑,道:“还生气了呀?是你自己说的你去小倌馆找乐子。” 秦凌不以为意道:“没生气呀,我只是在想,谁会去杀一个小倌儿呢。” 不可能是陈国公,因为他还想找这个人问问,自己儿子是怎么死的呢。 亦不可能是庆国公家,无论如何白四郎已然定罪,他们也没有必要跳出来雪上加霜。 那第三人,到底是谁 李融带秦凌到京郊时,人群基本上已经散去。 秦凌一眼看见不远处的安北寅,总是慢他一步,秦凌心中实在不甘。 安北寅好似并没有瞧见她似的,端着手臂,看着底下那具尸体。 秦凌也望向柳卿玉,虽然人已经去了,可看他的面容确实是当得起“漂亮”二字。 秦凌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牌子上,牌子上画着一个精致的图腾。 秦凌眸光微转,默默记下了图案。 不久,小倌馆的人也来了,来人正是刚刚才与秦凌见过面的阿小。 只见阿小满脸伤感,与同伴一同将柳卿玉裹进了草席,几个人哭哭啼啼的推着小推车去了后山。 小倌属于贱籍,大多孑然一身,死后也只能草席裹身,扔到后山。 秦凌看着阿小他们渐远的身影,忍住跟上前去的冲动。 李融轻轻拍了拍秦凌的额头,道:“走啦丫头,热闹看完了,该回家了。” 秦凌哦了一声,跟着李融一步三回头的,往上京方向走去。 安北寅看着秦凌像个温顺的小媳妇似的,跟着李融,心中愈发气愤,牙齿咬的咯噔作响 李融送秦凌回去,便直接离开了。 秦凌望着李融消失的背影,又转头准备折回京郊。 已经是后半夜,天上漆黑,无星无月。 安北寅见众小倌纷纷离去,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冬青紧随其后。 安北寅径直走到柳卿玉的坟头处,忽然听得不远处“呜呜”的响声,似是女子哭泣 冬青吓了一哆嗦,话音儿都颤了:“殿殿下他们都埋了人了,咱咱们还要干干什么?” 安北寅一脸淡定,道:“挖出来!” 挖?!冬青差点儿腿一软,坐在地上,这像话吗?大半夜的,武德侯世子偷着挖人家的坟 安北寅道:“去找个工具来。” 冬青四下望去,后山阴森森的,让他上哪儿找工具去啊 再说了,他怎么老是听着不远处有“呜呜呜”的女人哭声,不会是闹鬼了吧! 冬青已经濒临崩溃了,他不要走,不要去找工具,他要和殿下在一起! 安北寅道:“别磨叽了,快去。” “我拿来了!”一女人清脆的声音。 冬青吓得“哇”的一声惨叫,哭叫着跳到了安北寅身后。 安北寅扭身望向来人,只见她手里提着铁锹,暗暗夜色,看不清容貌。 安北寅虽看不清,却也听出,来人正是秦凌。 他大步朝秦凌走去,伸手接过铁锹。 冬青这才敢上前,看清来人是秦凌,不禁松了口气,“是秦姑娘啊,吓死卑职了” 秦凌道:“我很可怕吗?” 冬青连忙笑着摆手,道:“不可怕不可怕” 唔,半夜来挖别人坟的女人,你说可怕不可怕 安北寅拿了铁锹,二话没说,走到坟前,便挖了起来 真挖啊,冬青觉得自己真要疯了,一个要挖,一个递铁锹,敢说两个人不默契? 可他能干看着主子“干活儿”吗?哎,命苦至极! 冬青只能硬着头皮要下了主子拿着的铁锹。 秦凌时不时的搭把手,三个人很快挖到了草席。 安北寅一把掀开草席。 三人同时惊呆了! 竟然什么都没有! “人呢?”冬青忍不住脱口而出。 安北寅沉声道:“我们又晚了一步。” 他明明看着几个小倌推着车过来的,怎么不见了呢? 秦凌倒是没有多少失望神色,她来不过是为了验证这件事,现在明白了,柳卿玉的尸体丢了,正说明这件事是人为。 安北寅陷入沉思,他不明白,为什么总会晚人一步,说明这个人就一直在暗处瞧着他呢,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们了如指掌。 秦凌拎起铁锹,转头就走。 “秦姑娘走了啊?”冬青喊完,差点忍不住抽自己一个嘴巴。 他潜意识里,殿下是在乎秦姑娘的,现在两人见了面,也不说话,委实让人捉急啊! 可他着急有什么用 就譬如现在,殿下正一脸怒容的瞧着他,秦姑娘站的远,他看不清表情 “嗯,走。”秦凌声音冷清,毫无留恋的离去了。 安北寅扭身踹了冬青一脚。 意料之中,冬青急忙一躲,笑嘻嘻道:“殿殿下,您明明很在意秦姑娘,为什么不告诉她” “滚!”安北寅嘴里重重吐出一字。 冬青急忙闭嘴 第七十八章 赌坊图腾 秦凌回到住处,天几乎快要亮了。 她先是凝神思考一番,又细致的纸上画下了一个图案,正是柳卿玉牌子上的图腾。 此时,安北寅也毫无睡意,手中笔停下来,宣纸上一个图腾赫然在目。 翌日清早,秦凌刚刚吃过早饭,阿索便来禀报说,找到图腾的线索了。 原来那图腾是一家赌坊的标志。 阿索这么快就找到了,只有一个可能,安北寅也找到了! 秦凌听了消息就要往外走。 阿索有些瞠目,他先是去告诉世子殿下的,殿下听了消息,也是这般反应。 想不明白,世子既然与秦姑娘目标一致,为何不一起行动呢 早上,赌坊是不开门的,秦凌站在门外,瞧着赌坊门上确实有相同图案。 让她疑惑的是,既然对方已经杀了柳卿玉灭口,为何不带走他身上重要的证物? 除非,对方是故意引他们来赌坊。 无论如何,这赌坊还是有问题。 秦凌正想着如何敲门时,安北寅忽然骑马而来,秦凌回头,正见到他翻身下马。 安北寅把马交给冬青,径直走到秦凌跟前,道:“一起去。” 秦凌心下道:摆着个臭脸,谁要和你一起。不过这也只局限于想一想。 秦凌答道:“好。” 安北寅上前一步,把秦凌拉到身后,准备敲门。 “就直接敲门吗?”秦凌脱口而出,安北寅这也太直接了吧?这样就能问出事实? 安北寅扭头望向她,沉默一瞬,没有回答,直接去敲门了。 秦凌这才反应过来,既然对方直接引着他们来查赌坊,那定然已经做了准备,就等你来呢,何必还要拐弯抹角。 门开了,安北寅直接走了进去。 秦凌讪讪地跟在后面。 开门的是一个麻子脸瘦高个儿的人,麻子脸一脸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吗?” 安北寅直接拿出腰牌,亮明身份。 麻子脸倒是像个见过世面的,只是稍稍行礼,道:“不知道世子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安北寅拿出一张画像,给开门人看,冷声道:“你可见过此人?” 麻子脸看了,一脸坦荡,道:“见过啊,见过。” “说说。”安北寅道。 麻子脸道:“这不就是小倌馆的头牌柳卿玉吗?他常来的。” “他好赌?”安北寅问道。 麻子脸道:“倒也不是他好赌,就是常常跟着他的客人来。” 安北寅道:“那他最早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也就一个月前吧。” “最后一次呢?” 麻子脸道:“也就几天前。” 安北寅眉头皱了皱,道:“不要本世子问一句,你答一句,一下说清楚。” 麻子脸讪讪一笑,就要引着安北寅楼上去楼上雅间。 安北寅倒也没有多想,跟着麻子脸上了楼,秦凌跟在安北寅身后。 麻子脸看见秦凌,眼中疑惑一闪而逝。 三人上了楼,麻子脸引着安北寅坐下,又殷勤的倒了一杯茶,安北寅端起茶,只是看了看,又放下了。 安北寅道:“柳卿玉第一次来,是和谁来的?” 麻子脸似乎带着顾虑,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开口。 “快说!”安北寅不耐烦道。 麻子脸看了一眼秦凌,微微清了清嗓子,道:“是和您的四舅哥,庆国公府的白四公子” 麻子脸又将目光落在秦凌身上,秦凌面上无甚表情,麻子脸不禁又愣了一愣。 安北寅眉头微蹙,问道:“白四郎常来?” “也不常来,就就是从一个月前才来,他是带着柳卿玉一起来的,他为人豪爽,出手大方,小的自然十分有印象。”麻子脸笑眯眯道。 安北寅道:“既然是赌钱,输赢如何?” 其实安北寅已经知道了,一般情况,赌坊大多都有暗箱操作,像白四郎这种阔绰的流油的公子哥,不宰他宰谁呢?白四郎在这里定然输了许多钱。 麻子脸再次看向秦凌,见秦凌脸上仍旧无甚神色,更加疑惑了,犹豫道:“白四公子他额手气不是很好。” 安北寅冷声问道:“输了多少?” “把京郊白家老宅抵押了,输了”麻子脸慢吞吞道。 这个没脑子的败家子,安北寅眉头紧皱,现下他大概已经明白,白四郎定然是受柳卿玉蛊惑,才开始踏足赌坊。 输了许多家产,他心中定然愤懑。 可这又与陈世子怎么联系上的呢? 秦凌亦是想到这点,对麻子脸道:“陈世子可有来过这里?” 麻子脸摇头。 就算是有人刻意引着他们知道这些事,但麻子脸说的,应该有八九分是真的。 可是,令秦凌疑惑的是,若此事是陈世子一手策划,引着白四郎来赌,可最后他自己怎么又被白四郎打死了呢?不是很可笑吗? 安北寅望向秦凌,见她陷入沉思,起身道:“走吧。” 秦凌点头,她在想,一会儿出去,要不要问问安北寅,看他怎么想 二人前脚刚出赌坊,一群人忽然“呼啦”迎面而来。 麻子脸一看,赶紧退了回去,藏在了门后,怎么还来人围了呢 那群人领头的身材微胖,八字胡须,面无表情的,道:“这位就是武德侯世子吧?” 安北寅冷声道:“什么事?” “哼!什么事?”八字胡一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胡子,冷声道:“你四舅哥,白四郎,欠了我们的钱!” “他欠钱,你去找他,找我做什么?”安北寅冷声道。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他杀人了!现在全上京的官兵都在抓他,你以为他跑了,我们的钱就白白打水漂吗?”八字胡怒道。 安北寅道:“白四郎欠钱,你去找庆国公啊,找不到庆国公,还有白家大郎、二郎、三郎!你找我,不是很可笑么?” 八字胡嘴角一抽,望向秦凌,看着秦凌黝黑的脸颊,还带着几颗灰痣,真丑!要不是消息可靠,打死他也不信这丑娘们儿就是世子妃! 八字胡望着秦凌,冷笑道:“你知道我找不到白家其他人,可这白家小郡主就在这儿总是没错吧!” 八字胡看着两个人紧紧拉着的手,没错了,这丫头肯定是白家的小郡主,武德侯世子的世子妃。 秦凌见八字胡目光落在两个人牵着的手上,手不禁微微挣了一挣。 第七十九章 有人偷看 至于这手,是什么时候拉在一起的 唔,好像是刚刚出来,一下子围了这么多人,安北寅下意识的就拉住了她。 八字胡见二人都不说话,怒道:“快给钱!连本带利一共是八千四百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 安北寅道:“你确定要在大街上,威胁武德侯世子要钱?” 八字胡一瞪眼,道:“别欺负我们平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安北寅眉头紧皱,到底是谁给了他这底气,敢和武德侯世子叫板?路上行人纷纷围了过来,有热闹为啥不看。 秦凌低声道:“我觉得他们并非真正要钱,而是为了拖延时间。” 安北寅望向秦凌,不和他们纠缠,直接来硬的? 秦凌会意,点点头。 安北寅一把揽住秦凌的腰,二人一个纵身,跳上了房顶。安北寅拉着秦凌的手,飞快逃去。 八字胡登时愣了,他们就这样逃了?堂堂武德侯世子,就这么跑了? “啊追!”八字胡急忙叫道。他可不能让他们跑了,上边说了,要拖住他们 众人一脸懵,欠钱就跑,现在上京的贵族都这样了吗? 当然,猝不及防的还有阿索,本来藏在暗处正在预估世子和秦姑娘有没有危险,没想到,二话不说,俩人直接跑了 这也太默契了吧 安北寅拉着秦凌,跑的飞快。他们两个都在想,这些人到底是在为谁拖延时间? 行至一偏僻巷子处,二人发现一处废宅,推门连忙躲了进去。 安北寅隔着门缝,看着那些追来的人经过,跑远,这才扭过头来,望向秦凌。 秦凌下意识的抽出被他紧握的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不知道” 又几乎同时 秦凌一阵发窘,安北寅也好不到哪儿去。 安北寅轻叹一声,道:“现在定是有人在拖延时间,你知不知道是谁?” 秦凌抬头望向他,她心中虽有猜测,可她却不想跟他说。 秦凌摇头:“不知道。” 安北寅深深望了她一眼,道:“算了。” 什么就算了?秦凌撇嘴,既然他不愿意和她说话,她也不想再多说。 秦凌从门缝往外望去,巷子里静悄悄,那些人应该走远了。 秦凌正要开门,却被安北寅一把拉住。 秦凌一滞。 安北寅声音沙哑而低沉:“凌儿,我” “殿下!” 就这时,阿索“嗖”的一下从墙头跳下。 安北寅咬牙切齿,他恨不得一脚把阿索踹飞! “殿下,您没事儿吧?”阿索急忙走到跟前,这才发现安北寅正拉着秦凌的胳膊。 唔阿索一愣,他来的是不是不巧? 实在是太不巧了!安北寅怒瞪之。 阿索下意识后退一步,尴尬一笑道:“殿下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我就退下了” 阿索“嗖”的一声跳出墙外。 刚刚被一搅和,安北寅一下子失了与秦凌交心的勇气。 秦凌见他愣神儿之际,一手推开了他的手,开门离开了。 安北寅快步追上,交心的话留着以后再说吧,现在调查事情真相要紧。 秦凌脚步飞快,安北寅紧随其后。 “跟着我干什么?”秦凌道。 安北寅问道:“你已经猜出来是谁了对吗?” “没有!”秦凌矢口否认。 安北寅道:“为什么不承认?是不是根本不想承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凌加快了脚步。 安北寅道:“他不单纯是你的师父吧?” 秦凌登时停住脚步,扭头瞪着安北寅,怒道:“你再说一次!” 安北寅见她生气的样子,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此时心境已与刚刚天差地别。 安北寅冷声道:“李融不仅仅是你的师父吧?” “啪!” 一个巴掌甩在了安北寅脸上。 安北寅登时一愣。 就连秦凌自己也怔了一怔,秦凌怒目而视,若说她之前对他还有半分情意,现在就因着他的这句话,这半分情意也荡然无存了。 他竟这样看她 秦凌冷声道:“安北寅,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吗?”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安北寅心中又是憋闷又是气愤,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秦凌转身离开了。 安北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又气又恨。 秦凌直接去了铺子,铺子是赁下了,这两日在装修,一直是方杏和石涵儿盯着,她都没怎么去过。 秦凌边走边想,此事不查也罢,陈世子死了,陈国公定然不好过,她乐享其成。 至于白四郎,与她有半毛钱干系吗? 再者,这事就算是师父一手操纵的又怎样,他当初都能在她刺杀太子的匕首上涂毒药,现在一个陈世子,有什么大不了 秦凌决定,这事她不凑热闹了! 秦凌去铺子前,买了些点心,专门挑了一些方杏她们爱吃的。 也亏得手里提着点心,要不然,方杏非吃了她不可。 只见方杏一手拿着笤帚,一手拎着抹布,灰头土脸的,她见了秦凌,不禁怒火中烧,大叫道:“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这么大一摊子,就活生生的扔给我们啦?!” 秦凌连忙谄笑道:“杏杏辛苦啦,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也亏得秦凌知道买她最爱吃的点心,否则她非得吃了她不可 方杏翻了翻白眼儿,道:“哼,这还差不多” 石涵儿从楼上下来,见秦凌来了,也忍不住抱怨道:“阿凌啊,这两天可累死我们了,你不知道,装修有多费事呢!” 秦凌连忙拉住石涵儿的手,笑眯眯道:“涵儿啊,辛苦啦,辛苦啦,快来吃点心。” 秦凌殷勤的为二人倒了茶,四下打量着屋子,满意道:“真是不错,有你们两个,我很放心的。” 就在这时,秦凌目光忽然扫过门口,发现一人正伏在门边,偷偷看着她们。 那人被秦凌发现,连忙隐藏了身影。 秦凌没有看清,只是觉得那双眼睛好熟悉,当她追出去时,早已不见那人踪影。 “怎么了?”方杏走出来,四下望了望,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秦凌道:“刚刚有人偷着看,我没看清是谁,但感觉很熟悉” 方杏又两边望了望,道:“也许是你看错了吧,这也没什么可疑的人啊。” 秦凌点头,跟着方杏进了屋。 第八十章 一云食肆 收拾了大半天,一行四人准备先去吃饭,然后再回家。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天上一朵云在夕阳映照下微微泛着紫红,忽然有种孤云万里的感觉。 方杏与石涵儿脸上挂着笑容,有说有笑,好似对未来充满期待。 方杏转头对秦凌笑呵呵道:“阿凌啊,有没有想好咱们食肆的名字?” 秦凌似是歪头想了想,又看了看天上,指着天上的那朵云道:“看那一朵云,多漂亮,我们的食肆就叫一云食肆吧?” 一云食肆,唔听着怎么有些草率呢,方杏抬头看看天,天上那朵紫红色的云彩静静地飘着,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额,好像也挺有意境的。 秦凌看向石涵儿,石涵儿一脸无所谓,摆手笑道:“挺好的,除了普通了点,没内涵了点,俗了点,也挺好的嘛” “你这话说的,除了这些以外,你告诉我还有什么?”秦凌莞尔,语气轻松道。 “涵儿这损人水平还是一流的嘛!”方杏笑呵呵插话。 秦凌笑而不语。 其实,她并非看到天上一朵云才想到了这个名字,她早就想到了用这个名字,她用这个名字是有深意的。 翌日清早,秦凌一行人又早早来到食肆。 距离选定的开业日期还有几天,秦凌正在后厨收拾餐具,忽然听得前面说说笑笑。 秦凌探头出去,见李融正与方杏、石涵儿说笑。 李融见到秦凌,好似十分意外,道:“呦,小凌儿也在呐?快来,我刚买的栗子。” 方杏手里剥着栗子,笑呵呵的向着秦凌招手道:“阿凌,快来呀,李公子拿来的栗子可好吃了。” 秦凌身后的木槿抢先跑了过去,笑道:“李公子来啦!” 木槿一阵风似的跑向了李融那边,秦凌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小木槿,快,吃栗子。”李融把栗子递给木槿。 木槿欢快的接下了。 秦凌看着李融好像没事人儿似的,和三个女孩儿说说笑笑,心里怪怪的。 李融见秦凌杵在原地愣神儿,又招了招手道:“小凌儿过来。” 秦凌哦了一声,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李融笑道:“平日里都是小杏儿和小涵儿在这儿忙碌,总是不见你的人影,今天怎么来了?” “你常来?”秦凌疑惑道。 方杏不以为意,道:“是啊,李公子常来的,总是带好吃的给我们。” “对,比你来的还勤呢。”石涵儿补刀。 是嘛?秦凌沉吟,望向李融。 秦凌拿起一颗栗子,慢慢剥了起来。 李融笑道:“小凌儿今天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啊?” 秦凌扬唇一笑,道:“哪有,还行吧。” 秦凌听着李融和三个女孩儿说说笑笑,一直沉默。 李融应该是讲了一件特别好玩儿的事儿,三个女孩儿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秦凌闷闷的坐着,与其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开口问! 秦凌忽然叫道:“师父。” 李融因为与她们聊的很高兴,根本没有听到。 “师父”秦凌又喊了一次。 李融这才扭过头来,有些奇怪的看着秦凌,道:“怎么了?” “我有事想请教你。”秦凌道。 李融扭头对三个女孩儿笑道:“回来我再跟你们说,等我啊!” 李融拉着秦凌出了食肆,笑道:“怎么了?想问什么?” 秦凌扭头,笑呵呵道:“师父和方杏她们混的很熟了嘛。” “什么叫混的很熟,像我这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男子,那是万千少女的梦啊!” 又来,秦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儿。 李融不以为意道:“她们是主动搭理我的。” 好吧,秦凌道:“那小春和小叶呢?也是主动找师父的?” “谁?小春小春是谁?不知道。”李融作思考状。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收留了小春,小春在落香阁,若是我非要见她,我自己去找,定然也是能把她找出来的。不过,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恨我,才不肯见我” 李融急忙道:“不是的,小春不是因为恨你” 秦凌轻声冷哼,咕哝道:“还说没收留小春” 李融道:“不见就不见呗,免得给彼此添加心理负担,我看小春儿现在在落香阁好着呢。” “那小叶呢?”秦凌问道。 李融摸了摸鼻梁,想了想道:“小叶这个我真不认识。” “好啦师父,我前两天都看到她了,你还装”秦凌道。 “这个小叶吧” “嗯?” “咳!”李融重重咳嗦了一声,道:“总之这个小叶也不想见你。” 秦凌闷闷的哦了一声。 转过街角,秦凌指着不远处道:“师父,我去那边糕点铺买些点心,方杏她们很爱吃的。” 李融点头,跟着秦凌走向那铺子。 可越近秦凌越觉得奇怪,平日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的,今天怎么没人呢?休息吗? 秦凌再次走到近前,才发现铺子不仅大门紧锁,而且门口还被贴了封条。 “这怎么回事?”秦凌忍不住道。 李融道:“你知道这糕点铺是谁家的吗?” 秦凌摇头。 李融轻笑,拍了拍秦凌的额头,道:“是蒋家的。” “蒋家?就是上京第一富,与武德侯家沾亲的蒋家吗?”秦凌道。 “是啊。” “蒋家怎么了?” 李融拉着秦凌快步离开。 秦凌这才知道,蒋家得罪了陈国公,再富怎么样,最后还是被权势压倒了。 秦凌反道:“所以呢?这一切都是师父操纵的?” 李融又拍了拍秦凌的额头,笑道:“小凌儿可不许瞎说哦。” 秦凌捂着额头,撇嘴道:“师父总是爱拍我的额头。” “拍拍你,把你的小脑袋壳儿打灵光呗!”李融轻笑。 秦凌撇嘴,揉了揉头又问:“师父为什么要做这些?” 李融忽然指着前边,道:“那不是武德侯世子吗?” 秦凌扭头望向李融手指的方向,只见安北寅正骑着马,面色冷峻,远远的看着二人。 所以说,刚刚他都看到了?秦凌下意识的想法。 拍额头,叫小凌儿,嘟嘴安北寅把这一切暧昧看在眼里,牙齿咬的咯噔作响,他一把拽过缰绳,勒马而去。 第八十一章 夜探蒋府 李融挑眉,轻笑道:“他好像吃醋了呀?” “他吃什么醋,这里有醋吗?”秦凌不以为意道。 吃醋,他有什么资格吃醋,自己都娶了别人,还来吃她的醋,不是有病是什么 李融忽然道:“小凌儿是不是还很喜欢他?” “得了吧!”秦凌矢口否认,“不是还喜欢,是从来没有喜欢过好吗?” “口不对心咯!”李融笑道。 秦凌撇嘴,不欲解释。 “还说你不在意他,你就一直盯着人家离去的背影,没回过头来。”李融笑道。 “我我有吗?”秦凌急忙扭过身,朝向另外一个方向。 李融轻轻笑了笑。 晚上,在秦凌她们住的小院儿里。 秦凌准备了一桌饭菜,李融坐在四个女孩儿中间,高兴的不得了。 李融嘴里,她们全是小凌儿、小杏儿、小涵儿、小木槿 女孩儿们心思各异。 确实,若要仔细瞧去,李融长得还是很俊逸的,只不过年龄稍长而已。 吃饭间,方杏、石涵儿、木槿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李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劲儿,她们三个脸上都红扑扑的 秦凌一脸无奈,完了,她们全都沦陷了 很晚,李融才离开,还是在秦凌的再三催促下走的。 过程大概就是只要秦凌委婉或直接催李融离开,方杏和石涵儿就会一人飞过来一个大白眼儿,至于木槿她不是不飞,是暂时不敢 秦凌一边帮着收拾,一边做三个女孩儿的思想工作:“你们三个很危险啊!你们不知道我师父那德行吗?对女孩儿花言巧语的,你们当心受骗上当!” “呦,我们又没怎么样,你就不高兴啦?”石涵儿不满道。 方杏也十分不满:“就是,人家李公子是你师父,我们都能看出来,他总是帮你,真心对你,你竟说出这种话,真是” “这是两码事”秦凌道。 “好啦!别说啦!”石涵儿打断,道:“你不喜欢我们往你师父跟前凑我们离远一点便是。” “喂,你们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我师父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你们” “嘿!我说我怎么总是打喷嚏呢!”这时,李融忽然推门而入。 秦凌登时闭上了嘴巴,他他怎么回来了? “李公子?你怎么回来了?”石涵儿脸上瞬间嫣红。 “对啊,怎么回来了?”方杏也凑上前去。 木槿刚要开口,忽然看到秦凌一记凌厉的目光,讪讪的闭了嘴巴。 李融笑道:“我刚刚丢了钥匙,来找找。” “是吗?”石涵儿急忙蹲下身子帮忙寻找。 方杏也不甘落后。 “找到了!”方杏捡到钥匙,无比激动的叫道。 李融接过钥匙,勾唇一笑道:“谢谢,还是小杏儿贴心。” 石涵儿顿感失望,一下子蔫了。 李融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凌一眼,转身笑着离去了。 秦凌气不打一出来,这个李融!到底要干什么?!搞得她这里鸡飞狗跳他就高兴了吗?! 一定要找时间好好给他说道说道! 是夜。 秦凌又换了一身黑衣。 今天她要去蒋家院子看看,她还是十分好奇,蒋家和陈世子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秦凌站在蒋家门口,见里边灯火阑珊,据李融说,蒋家已经变卖了大部分家产,准备回老家去。 表面上,大家只知道蒋家得罪了陈国公,可陈世子的死,不是白四郎所为吗?与蒋家又怎么牵扯上的呢? 就在这时,秦凌忽然察觉身后有脚步声。 她急忙转身,却见安北寅正站在她身后。 “戒备心这么差,大晚上的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安北寅冷冷的抛下一句,看也没看秦凌一眼。 有病吧,秦凌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安北寅望着蒋家的方向,不咸不淡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秦凌不欲搭理之,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秦凌转身就走,却被安北寅一把拉住。 “你就这么讨厌我?!”安北寅忍住怒意,声音沙哑而低沉。 秦凌挣了挣,安北寅攥的更紧了,她真是是要生气了,如果想和她说话,就不能好好说吗?要么就别搭理她! 秦凌怒道:“你放开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安北寅目光紧紧盯着秦凌。 白日里,见她与李融在那里有说有笑,他几乎要气疯了,也只有在那样的瞬间,他才更加意识到,他有多么在意她。 秦凌被安北寅灼灼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他今天是吃错药了么 “为什么不说话?”安北寅声音低沉。 “好疼,你先放开我”秦凌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碎了。 安北寅放松了力道,秦凌趁机抽出手臂,旋身逃出安北寅的禁锢。 安北寅早知她有此招,只一伸手,便又把她抓了回来,抵在墙边。 “你你要干什么?!”秦凌看着安北寅严肃的表情,心里实在没底。 这夜黑风高的 安北寅一手攥着秦凌的两只手腕,另一手离她的脸越来越近 唔秦凌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没有任何动静。 秦凌慢慢睁开眼。 安北寅重重的拍了拍她的额头。 “好疼啊!”秦凌忍不住叫道。 安北寅冷声道:“李融不就是这样拍你的额头的吗?” “” 安北寅松开秦凌的手,道:“以后不许再让他拍你额头,懂吗?” 秦凌撇嘴,说实话,她几乎已经习惯师父拍她额头了,她从八岁就认识了李融,跟着李融习武,只是后来,李融说要去游历山水,才分别了好几年。 安北寅见她神游,又气不打一出来,一手拍了拍她的额头,道:“听见没?!” 秦凌顿感自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十分不满道:“以后你们谁也不许拍我额头!” 安北寅轻笑,道:“那也行。”他不能常见她,也不能叫李融占了便宜去。 秦凌撇嘴。 这人什么毛病?变脸就跟六月天气似的。 安北寅心情忽然大好,道:“凌儿,走,我带你去蒋府。” 安北寅拉着秦凌的手,大步朝着蒋家大门走去。 秦凌本来还想抗争一下的,奈何她对这事儿也感兴趣啊,为了消息,也只能牺牲色相了 唔,什么乱七八糟的,秦凌忍不住摇摇头。 二人刚到门口,看到里边的情形,不禁都愣住了 第八十二章 蒋府遇难 蒋家门口大开,一老嬷嬷就躺在门口。 安北寅攥紧了秦凌的手,二人相视,一起快步走了进去。 蒋家院子不小,却找不到一个活人,一路走来,见到的人死状都十分惨烈,许多似是瞬间被割喉。 安北寅纷纷试探那些人的鼻息,可惜都已经死了。 秦凌忽然听得假山后边有微弱的声音,急忙走了过去。 安北寅几步上前,叮嘱道:“凌儿,小心” 秦凌点头,二人绕过假山,见蒋玉眉腹部中剑,血流了一地,人靠在假山上,脸上苍白如纸。 蒋玉眉微微一动,身子没靠稳 秦凌快步上前,一把抱着了她。 蒋玉眉紧紧闭着眼睛,秦凌轻声唤道:“蒋姑娘” 蒋玉眉慢慢的睁开眼睛,干裂的嘴唇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是你” 秦凌道:“蒋姑娘,这到底是谁做的?怎么会这样?” 蒋玉眉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不知道就是突然来了这么一群人” 蒋玉眉似是忽然反正过来,挣扎着要起身:“母亲,母亲呢” 安北寅从一处走来,望着秦凌,轻轻的摇了摇头。 蒋家夫人,遇难了 秦凌眉头紧皱,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玉眉颤抖着手,慢慢握住秦凌的手,苦涩道:“秦姑娘,我知道我从前有诸多对不起你,可现在我也快死了,没办法亲自为母亲下葬,求你为我母亲买一口薄棺,将她下葬,免得曝尸之苦。” 秦凌连忙道:“蒋姑娘,你会好起来的,你坚持住,我带你去看大夫。” 蒋玉眉摇头,道:“没用了,我知道我肯定是活不了,求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安葬蒋夫人。”秦凌眼圈红红。 蒋玉眉苦涩的笑了,道:“谢谢你” 蒋玉眉慢慢闭上了眼睛。 “玉眉玉眉?” 蒋玉眉停止了呼吸 秦凌抬头望向安北寅。 安北寅慢慢拉起秦凌,以为她因为亲眼看着人死在她怀里,而受了惊吓,便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别怕” “是因为我们,如果刚刚我们没在外边说话,而是早点进来,那他们” “凌儿!”安北寅低声喝道,“你怎么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她们的死,与咱们有什么干系?若是你今天不来蒋府呢?或者他们今天不动手,明天动手呢?” 秦凌眉头紧锁,嘴里咕哝道:“是因为我,是的明知道他不会就此收手,还不赶紧和他挑明事实,没有及时阻止他” “凌儿,这不怪你,”安北寅捧起秦凌的脸,道,“李融要做什么,我们谁也不清楚,他要杀人,就算你拼尽全力阻止,就有用吗?” “可我明知道” “你不知道!人心难测,你不可能知道别人下一刻要做什么” 秦凌眼中含泪,她确实想报仇,她知道朱家提供假证据,栽赃了定北王府,所以朱家被灭门,她心里只有无比的痛快。 她也知道,定北王府的事是陈国公推波助澜,所以她也是要对付陈国公的。 可她并不想牵连无辜的人啊 安北寅见秦凌陷入沉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只是个小丫头,多愁善感 不过,此时还是应该先离开这里比较稳妥。 安北寅拉着秦凌的手往外走,秦凌木木然跟着。 就在这时,哗啦涌进一队官兵,领头的高声吩咐道:“封锁蒋家,寻找证据,不能让一个人逃走了!” 秦凌这才回过神儿来。 安北寅下意识的把秦凌拉到身后。 这时,领头的才得空打量二人。 领头高声问道:“你们二人怎么回事?” 安北寅面无表情道:“路过。” “路过?!”领头一听,登时瞪圆了眼,“路过看热闹?” 安北寅道:“如果你非这么说,那就是吧。” “你糊弄傻子呢?!”领头叫道,“这死了这么多人,你俩跑进来看热闹?鬼才信!” 不信就不信吧,安北寅心下道,就算他说什么,今天他都不可能离开了。 领头一摆手,喊道:“给我抓起来,带回去!” 秦凌十分顺从的跟着官兵走了,她见安北寅也没有反抗的意思。 秦凌心下道,李融布这么一个大局,搅合的陈、庆两大国公府鸡飞狗跳,这种关键时刻,怎么会把罪名只扣到武德侯府的头上呢 “头儿,您看!”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官兵叫道。 秦凌与安北寅相视,这杀人灭口的勾当,是嫁祸给了庆国公还是陈国公? 安北寅扭头望向那边,摇了摇头,表示看不清 “哐啷”一声,牢门大锁被扣上。 秦凌因着穿了一身男装,官兵见她黢黑的脸,一点儿也没怀疑。 就直接把她和安北寅关在了男牢一处。 牢房里又湿又冷,寒冬腊月,最是不好挨的。 两人坐下,安北寅握着秦凌的手,她的手冰凉至极。 安北寅捧着她的手,哈了口热气,又搓了搓。 安北寅问道:“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秦凌点头。 安北寅脸上不禁露出笑意:“其实,我还要感谢他们呢?” 感谢他们?脑子不会是傻掉了吧?秦凌一脸疑惑。 “若不是他们误打误撞,怎会让我有机会安安静静的与你独处?”安北寅声音沙哑,却温柔动听。 秦凌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也太肉麻了吧! 秦凌瞬间抽回手,倏地站起身,转移话题道:“别说这乱七八糟的,你还是想想咱们怎么出去吧?” 秦凌看着牢外溜达着转圈儿的狱卒,脑袋更晕了。 安北寅勾唇一笑,起身,这样大好的倾诉机会,若是不说些什么,真是浪费了。 “殿下,我来救你们出去吧!”这时,一狱卒忽然探过头来,险些吓二人一大跳。 待反应过来,二人定睛一看,那狱卒竟是阿索扮的! 阿索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滚!”安北寅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如果不是牢门挡着,他真想一脚踹飞他! “殿殿下”阿索满脸错愕。 殿下怎么了?难道是怪他来晚了?!可他混进来不需要时间吗?殿下咋一点也不体谅一下他呢?!好委屈啊! 第八十三章 神秘老者 “去去去!滚远点!”安北寅虽然怒不可遏,可还是不能喊太大声,阿索暴露了就糟糕了。 “可殿下,生气归生气,您难道不想让我救你出去吗?”阿索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不能出去。” “不出去!” 秦凌与安北寅几乎异口同声。 啧这么默契,阿索惊呆了 秦凌道:“若是逃出去,我们就成了畏罪潜逃了。” 哦!阿索恍然大明白急忙退后几步,假装巡逻。 安北寅此时心情又被打扰,气的直想挠墙,阿索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当时是怎么选出来的! 秦凌坐了下来,面色平静的望着牢房外,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放出去了。 安北寅也坐了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放出去了,可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 安北寅看着秦凌,秦凌看着牢外。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阿索时不时的偷瞄一眼,闹不明白殿下到底想干啥,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 有时候,阿索真的很怀疑殿下的审美,不过好像这也不能怪殿下,他记得秦姑娘原来长得挺好看呀,怎么感觉最近越长越丑了呢 安北寅看着秦凌脸上的几颗灰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问道,“凌儿,你这脸上抹药膏的效果可逆吗?” “什么药膏?”秦凌装傻道。 安北寅道:“你瞒不了我,若不是你脸上抹了药膏,怎么会变黑长灰痣?” “我变黑了?!长灰痣了?我不知道啊!”秦凌忽然惊讶叫道,一脸伤心,悲痛欲绝。 安北寅无奈摇头,她这演技,真让人着急! 安北寅问道:“你平时不照镜子吗?” 秦凌道:“不照啊,我最近一直忙着开食肆的事儿,没空照镜子我真的变丑了吗?!天呐,怎么办?” 安北寅抚着额头,决定默不作声。 他觉得她的脸照这样发展下去,再过个几天,他可能走在大街上都认不出她了。 不过这样也好,顶着原来的样貌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哎,不行,趁现在变得还不是很明显,他要多看她几眼 安北寅定定的瞅着秦凌。 秦凌一脸悲戚,好像真的很伤心似的。 就在这时,门锁“哗啦”一声打开了。 “殿下!”一娇俏的女子声,便见一粉色身影扑向了安北寅。 安北寅不着痕迹的闪身一躲,白掌珠扑了个空。 白掌珠微微错愕,又娇柔道:“殿下,妾好担心你,你在这里一定受委屈了吧,嘤嘤嘤他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怎么能错抓了您呢嘤嘤妾来接你回家了。” 白掌珠趁机抓住了安北寅的手臂,头悄悄伏在安北寅肩上。 既然白掌珠能安然无恙的来接安北寅出去,那灭门蒋府的帽子,估计是给陈国公府准备的。 秦凌心里想着,抬头,却见安北寅投过来不满的目光。 安北寅眉头紧皱,她竟然一点也不吃醋吗?! 皱眉头做什么?现在不是很清楚了?李融做这事儿,针对的是陈国公府呀!秦凌瞪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回望安北寅。 白掌珠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个人,随便打量一眼,黝黑的皮肤,长得也挺磕碜 不过,感觉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白掌珠疑惑道:“殿下,他是谁?” 安北寅不以为意道:“哦,他是我一个朋友,叫阿丑,正好昨天碰见了。” 阿丑?!秦凌内心不满叫道,你才叫阿丑呢! “阿丑?”额,人和名字挺配的,白掌珠掩嘴轻笑,随意道,“之前妾见过他吗?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没见过,”安北寅道,“阿丑平时都不怎么出门,因为长得丑,他很自卑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白掌珠声音柔柔,一脸同情的瞧着秦凌。 秦凌默默低下了头。 安北寅心头蓦地难受,冷声道:“走吧。” 安北寅心中波澜狂起,刚刚自己说的是什么啊?!安北寅真想一巴掌抽死自己,怎么就一时没控制住,她现在一定恨透了自己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谁让她不在乎他呢?!白掌珠对他这么殷勤,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安北寅内心在后悔和忿忿之间来回纠结,要疯了 秦凌呢,她在想,白掌珠居然没有认出来她,李融给的易容膏也太管用了吧! 就是有个问题,她以后得问问,这易容膏的效果可逆不可逆 万一不可逆,那就悲催了,就真成了阿丑了 秦凌跟着出了大牢,天色已经极晚了。 她想都没想,直奔了会康堂。 秦凌来势汹汹,走正门太麻烦,还得和看门老头儿打招呼。 直接翻墙而入。 秦凌径直走向李融的院子,明晃晃的灯光,里边两人身影。 秦凌伏在门边偷听。 “现在庆国公家的白四郎再过两日问斩,庆国公府已经乱作一团。陈国公痛失独子,总是称病不上朝,现在灭门蒋府又有十足的证据指向陈国公,陈国公府已经岌岌可危了。” 秦凌听出,说话的正是李融。 现下朝中两大势力,太子党和皇上新培植的势力。 太子党已经失去了一个荣昌侯,太子本人也因为秦凌刺杀而身体大不如前,现在陈国公府也即将崩塌 新起势力这边,庆国公府白四郎即将问斩 鹬蚌相争,李融到底是为谁在卖命,那个渔翁到底是谁 秦凌陷入深深的思考,屋内也是久久的沉默。 “再等等”一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 “是。”李融声音恭敬而严肃。 老者道:“蒋家这次,不算冤枉,他们手里的人命不计其数,就当是为那些人报仇了吧。” 李融道:“是。” 老者道:“再有,好生安顿下蒋家那些佣工。” 李融仍旧恭敬答道:“是。” 老者话题忽转:“那个定北王的孤女还在上京吗?” “在。”李融答道。 “她和安鹏的儿子走的很近?”老者问道。 秦凌一听提到自己,不禁一愣,这老头儿是谁啊?怎么对自己这么清楚?不仅知道她的身份,就连她和安北寅的关系都知道?! 第八十四章 月盈郡主 李融显然愣了一愣,才慢吞吞道:“是,好像心悦彼此。”啊?喂!谁和安北寅互相喜欢啊!才不是呢!秦凌差点就跳出去反驳李融了,不能不能,稍安勿躁!秦凌捂着自己的嘴巴,继续听。老者道:“那是时候,把那个碍眼的除掉了。”李融道:“是。”碍眼的?谁?秦凌一头雾水,不会说的是自己吧?那怎么师父还答应的那么痛快?!秦凌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不小心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花瓶。秦凌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了花瓶幸好,秦凌悄悄长出了一口气屋里又传来老者的声音:“保护好她,毕竟她是安鹄最后的血脉了。”李融道:“是。”随后,脚步声离着门越来越近,秦凌赶紧转身跑远,藏在了柱子后边,幸好啊秦凌悄悄望去,那老人从屋里出来,脚步飞快,只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顶,消失在了黑暗中。额,高手都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吗?秦凌瞠目,她甚至都没看清老人身形高矮胖瘦 居然告诉李融保护她,这位老人到底是谁?李融看着老人消失的身影,随即进了屋,关了门。秦凌本来想来质问李融,却没想到偷听到这么多消息,现在又有一个大疑问摆在了面前,这神秘老人到底是谁?不过目前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秦凌决定先回家再说。 翌日,秦凌与方杏等人仍旧早早来到食肆。 秦凌在前台核算装修用的费用,其他三人忙着清理打扫。 秦凌揉了揉肩膀,抬起头,忽然瞥见门口有一人影。 “小叶!”秦凌下意识喊道,扔下算盘,快步跑了出去。 上一次没追上她,这次绝对不能再让她跑了! 秦凌脚步飞快,小叶身材微胖,却也跑的很快。 “小叶!”秦凌穿过人群,大声喊道。 就在这时,忽然从巷子拐角处,冲出一匹狂奔的马。 马上人惊慌叫道:“大家快闪开!马发疯了!不听使唤!快闪开!” 秦凌一个闪身,马“嗖”的一声冲了过去。 秦凌见小叶身影渐远,那发飙的马儿还在狂奔。 只一犹豫一瞬,秦凌追向马儿。 马儿疯狂乱跑,秦凌哪里追的上,惟有抄近路,跑到马儿前边去拦下了。 秦凌飞快的穿过小巷,她心里也没底,若是马儿改变方向,她也就没办法了 秦凌脚步飞快,穿过朝阳胡同的时候,秦凌心中忍不住道:佟牛大哥,又要对不住了。 秦凌一把拎起佟家门口的大筐,冲出了朝阳胡同,手里的筐瞬间飞出,“哐啷”一声,直接砸在了马儿头上。 眼见马儿脚步慢了下来,秦凌一个箭步上前,准备拽住马。 可她忽然发现,马儿底下有一个孩子! 秦凌登时改变了方向,一把护住了孩子 “嘶” “哐!” 是马儿嘶鸣后痛苦坠地的声音。 秦凌搂着孩子,这才回过头来。 “没事吧?小凌儿。” 秦凌转头望去,李融正紧紧攥住了马缰绳,此时马儿亦是无比温顺。 “没没事。”秦凌惊魂甫定。 就刚刚她抱着孩子那一瞬间,她真以为下一刻,马蹄子就踩上来了,她保准死翘翘 秦凌松开孩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到:“你没事吧?” 女孩儿摇摇头。 秦凌见这七八岁的女孩儿,一身锦衣华服,定是哪家的贵女,可她身边却没有丫鬟伺候,也没有大人跟着 秦凌十分疑惑,忍不住望向李融。 李融亦是摇了摇头。 秦凌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 小女孩儿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那是?”秦凌疑惑道。 “郡主!郡主”就在这时,一群丫鬟婆子外加几个小厮疯狂跑了过来。 郡主?如今能封的郡主的也只有国公府和王府,陈国公就一个儿子,庆国公家也只有白掌珠一个小郡主。 至于王爷,又在京中的,没有。 那就只剩下太子家的女儿了 难道这是长姐留下的女儿?! 秦凌面色忽变,思考也就一瞬,她望向那小女孩儿,眉宇间确实与长姐有几分相似。 再次打量,秦凌赫然发现女孩儿腰间的配饰,竟是“吉庆鱼”! 那“吉庆鱼”是用普通的红绸绳编织而成,料子已经褪色,这样的一件陈旧饰品,佩戴在郡主身上,显然是有特殊意义的。 而这意义 秦凌遥想身在王府的那段时光,长姐待字闺中时,她与长姐几乎形影不离。 长姐漂亮聪慧、心灵手巧,不仅绣工在北州是一绝,编织的技巧也是独一无二的。 普通的如意结、吉祥扣自然不在话下,长姐还自创了许多样式,而这“吉庆鱼”就是之一。 “吉庆鱼”顾名思义,形状像一条小鱼,身上要做出鱼鳞的感觉,所以编织起来十分复杂。 当时,秦凌十分喜欢这个样式,便天天跟着长姐学,也是学了好久才学会。 如今再见,恍如隔世 这个“吉庆鱼”定是姐姐亲手编织 秦凌走神儿时,那群婆子丫鬟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女孩儿跟前,“稀里哗啦”的跪了一地。 有位老嬷嬷抹了抹额头的汗,上气不接下气,焦灼道:“郡主啊,吓死老奴了,若是丢了您,老奴们怎么跟殿下交代啊” 小女孩儿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冷冷道:“你们交代不交代的,很重要吗?” “是是是,老奴说错了!”那老婆子连忙伸出手抽自己的嘴巴子,“老奴说错了,说错了,老奴掌嘴” 连带着后边的丫鬟小厮也赶紧抽自己嘴巴。 秦凌看着一脸娇纵的女孩儿,眉头微皱。 小女孩儿不屑道:“一群废物!” 小女孩儿随即转过身,看着秦凌道:“我是月盈郡主,今天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 秦凌听着她语气孤傲而生硬,似乎带着一种我给了你莫大荣耀的感觉。 秦凌笑了笑,道:“不必,我只是路过,举手之劳而已。” 月盈郡主语气生冷,指了指李融,道:“不是举手之劳,刚刚要不是他,你就被马蹄子踩死了。” 秦凌被噎得瞬间无语,也是,要不是李融,她真是凶多吉少。 可就算如此,面对救命恩人,这小东西就这么个态度么?半点儿真诚也没有。到底是谁把她教养成了这个样子! 月盈郡主又看向李融,道:“我也会报答你,你也救了我。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李融看着七八岁的月盈郡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第八十五章 无辜之人 月盈郡主眉头一皱,生气道:“你笑什么?” 李融道:“当然是笑你啊!” 月盈郡主一板一眼道:“本郡主有什么好笑的?” 李融道:“我笑你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说话倒是像模像样的。你懂什么是报恩吗?”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与月盈郡主说话,别看这小丫头年纪小,可惩治人的狠绝手段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月盈郡主面色一变,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居然敢嘲笑她! 丫鬟婆子见月盈郡主如此神色,纷纷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月盈郡主指着李融叫道:“你敢嘲笑本郡主!我叫你知道本郡主的厉害。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等一下!”秦凌忽然挡在李融身前,对月盈郡主道,“月盈郡主刚刚不是还说要报答我们吗?” “可是现在我不想报答了!”月盈十分生气道,“他竟然敢说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是他说的没错啊!你真的知道知恩图报吗?”秦凌道。 月盈十分生气,叫道:“我当然知道!我才不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真是太气人了!怎么谁都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孩子看待? 秦凌笑了笑,道:“可是,你既然知道知恩图报,又怎么会让下人绑你的救命恩人呢?” “你!”月盈郡主脸上瞬间憋的通红,她哪里吃过这个憋,随即叫道,“你说什么都没用!反正他现在得罪我了,我就要绑他!” 李融轻笑道:“小小年纪,火气还挺大的嘛!” 秦凌表示赞同,这个孩子脾气乖戾,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月盈郡主瞪着李融,又扭头狠狠地踢了一脚跪着的小厮,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给本郡主绑了!他们两个都绑!” “是是!”小厮连忙应声。 李融一脸笑意,瞧着齐月盈。 月盈郡主看到李融的笑脸,瞬间有些晃神儿,不过说真的,这个大伯长得还蛮俊的。 月盈郡主再瞧瞧李融旁边的秦凌,啊呸!长得真磕碜!脸上乌漆嘛黑的 李融伸出手臂,十分配合的让小厮来绑。 李融要干什么?秦凌心下疑惑。 要知道他想干什么,那只有一个办法,跟着他! 秦凌也配合的伸出手臂。 齐月盈看李融一副坦坦荡荡、不卑不亢的样子,不禁对他更是充满好奇,她倒是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过一个旁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直视着她,还笑的这么自然!有个意思 小厮麻利的绑了李融。 又去绑秦凌。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见识了太子家这位小郡主的骄横。 “好了好了!那个不用绑了!”月盈郡主忽然喊道。 小厮急忙停下手里的动作。 秦凌一脸错愕,什么?不绑她了。 李融笑道:“月盈郡主怎么绑我不绑她了?” 月盈郡主看都没看秦凌,鄙夷道:“没见过长得那么丑的人!绑回去干什么?给自己添堵啊!?” “噗”李融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凌无语,她这是被亲侄女嘲笑了吗?! 围观群众也哄笑起来。 指着秦凌纷纷议论起来,这人长得又黑又丑啥啥的 秦凌横了李融一眼,走到他跟前,低声道:“蒋家的事刚完?你又要干什么?” 李融瞧着秦凌,笑而不语。 秦凌有些急了,“你不能!” 月盈郡主根本没有理会秦凌,手里拉着绑李融的绳子,大摇大摆的走了。 留下各位看客各种胡思乱想 啧啧啧这太子家的小郡主了不得啊!才八岁,就上街绑男人了! 秦凌跟上前去,登时迎来月盈郡主一记目光杀。 月盈郡主生气道:“跟着本郡主干嘛?!长这么丑!让人看着都难受!” 秦凌忽然换了一脸难过神色,道:“小郡主不能绑走我家老爷啊,我家三个夫人还等着老爷回去呢呜呜呜” “哭什么哭!”月盈郡主叫道,“他是你家老爷?” 秦凌连忙点头。 “我才不信,一个主人会救自己下人?”月盈郡主冷蔑道。 “是真的!”秦凌道。 月盈郡主看向李融。 李融点头,道:“是,他是我的仆从。” 月盈郡主道:“真是无奇不有。不过,刚刚你说他有三个夫人?” “对啊!都在家等着呢!月盈郡主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啊!”秦凌道。 月盈郡主看着这个长相俊逸的大伯,好感度瞬间降低,满脸失望道:“没想到你是个花心大萝卜!没意思!” 齐月盈想,虽然父亲平时对她十分疏远冷淡,但要论专心,还真没人能比的过父亲。 母亲去世多年,她甚至都不知道母亲的模样。可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与任何女人亲近! 想到此处,齐月盈还是十分得意的。 齐月盈扔下绳子,道:“你走吧!不跟你玩儿了,没劲!” 齐月盈转身走了。 留下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李融,还有带着得意之笑的秦凌。 众看客觉得热闹没了,纷纷散去了。 李融反应过来,转头望向秦凌,伸手 秦凌忽然后退一步,道:“哼,休想再拍我额头!” 这下意识躲避的动作,让秦凌不禁想起安北寅 李融收回手,骂了句“你这臭丫头!”转头便走了。 秦凌连忙抑制自己想到安北寅,追着李融,笑嘻嘻道:“怎样?奸计没得逞吧?” “我能有什么奸计?”李融道。 秦凌撇嘴,道:“你还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接近她,这次你又要做什么?”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融大步往前走。 “听不懂吗?”秦凌忽然挡在李融身前,“蒋家那些无辜人的命是怎么丢的,你当真不知道?” “谁也不是无辜的!”李融推开秦凌的手臂。 “别找借口,杀人就是杀人。”秦凌道。 李融压低声音道:“你觉得在大街上说这些话,真的好吗?” 秦凌一听,忍不住四下望去,倒也没看出来有可疑之人。 “那你怎样才会告诉我?蒋家、陈国公、庆国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秦凌不甘心,追着李融道。 “你知道又怎样?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嘶这话倒是真的,可她真不想看他因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伤及无辜啊! 李融看着秦凌满脸纠结,停下脚步,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小凌儿,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我向你保证,我针对的这些人,绝对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那蒋家呢?” 她怎么一直纠结蒋家?!李融也是服了。 李融一把拉住了秦凌的胳膊,带着她朝京郊的方向走去。 “去干什么呀?”秦凌脚步飞快,李融倒是大长腿走的快呢,不知道她腿短,倒腾的费劲吗? “跟我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二人先是步行,后来共骑一马,来到京郊的一处宅子前。 李融推门而入,院子里有老幼妇孺,见李融来了,都停下手里的活,纷纷行礼。 第八十六章 街上偶遇 “大家忙吧,我就是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李融脸上带笑,温暖而干净。 “没什么了,这些日子多亏李公子照顾,我们才能在这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想想从前那生活,李公子可是把我们从地狱里拉出来的人啊!”一坐在椅子上整理草药的青年人道。 秦凌这才发现,他没有双腿 “是啊,李公子对我们形同再造,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忘了李公子的大恩!”一老妇人眼里含着泪,嘴角却带着笑。 “李公子,我们没事,您不用总是亲自过来” “李公子,我母亲刚蒸好了馒头,您饿不饿?” “李公子” 秦凌站在李融身后,看到这些人除了老弱妇孺,就是身上有伤有残。 他们是谁 秦凌一头雾水 待李融把她领出来,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原来陈国公受太子示意,偷偷炼制武器,陈国公便与蒋家勾结,而蒋家偷偷雇佣了这些人,说是雇佣,实际上是被蒋家软禁起来,在一处密室里干活。 由于任务繁重,还总是忍饥挨饿,很多人要么是被看守的打伤,要么不慎摔伤,在里面别说酬金,活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融他们发现后,先是设法救人,可差点被蒋家人暗算。 最后万不得已,他们才决定釜底抽薪。 秦凌半信半疑,可看那些人,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所以说,是李融他们一直在背后推动此事,陈国公丧子,白四郎斩首,蒋家灭门 秦凌沉思半晌,不解道:“师父,你做这一切,为的是什么?” 李融笑道:“我可没那么厉害,我只是执行任务,这一切当然不仅仅是我做的。” “是昨晚那个人?”秦凌坦然问道。 李融下意识伸手,要拍她的额头,却被她一闪身,躲开了。 李融轻笑,“傻丫头” 李融转身离去。 留下秦凌一脸懵。 秦凌追上前去,继续问道:“这又和齐月盈有什么关系?” 李融笑笑:“你想太多了,什么事情都要有个联系吗?” “那” “就是觉得齐月盈那小丫头好玩儿呗,好不容易逮到她出一次门,还不赶紧想个办法逗逗她。” “切”秦凌嗤之以鼻,明知道李融一句实在话都没有,她就不应该问。 李融轻笑,道:“你的食肆准备的怎么样了?” “再过几天就要开张了。”秦凌回答。 “那我一定要去捧场。” 秦凌狡黠一笑,道:“你当然要去,我本来还想和你说这件事呢。” “什么?”李融不禁来了兴趣。 “我想请你去吹一曲” “想都别想!”李融当即拒绝,扬长而去。 秦凌赶紧笑嘻嘻的追上前去,道:“师父,我只是想的让你隔着屏风来上那么一曲,现在上京不都是附庸风雅的吗?” “绝对没门儿!”李融直接拒绝,不满道:“为了生意火爆,就让师父去献身,亏你想的出来哼!不去!” “哎呀,师父”秦凌拽住李融的手臂,撒娇道,“这哪里是献身嘛,这分明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呀!” “” “你想想,如果我的食肆生意火爆,一是我心情会好,我心情一好呢,做出来的饭才会更加好吃,到时候有口福的还不是您老人家嘛” 这倒是,小凌儿做的饭确实好吃,李融心下想着,嘴里却没说。 “二是,我赚了银子,还能孝敬您嘛其实我偷偷打听过会康堂的账,已经好长时间入不敷出了,你难道不想我救济你一点儿?” 救济?呵呵,笑话!会康堂从来都不是为盈利而存在的。当然李融也没说出口。 “师父,你好好考虑考虑嘛”秦凌摇着李融的手臂。 “好吧我考虑考虑”李融松口,突然停住脚步。 秦凌见李融打量着自己,不禁有些奇怪。 李融忽然啧啧叹道:“小凌儿,你这药膏用的也忒多了吧?” “是吗?”秦凌摸了摸自己的脸。 李融看着秦凌的一双小黑手,无奈又好笑道:“你真是做的滴水不漏,连手都” 秦凌看看自己的小黑手 秦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药膏作用效果可逆吗?” 李融啧啧感叹,摇头道:“不可逆” “啊?”秦凌不禁叫道,“那怎么办?” 李融拍了拍她的头,笑道,“那也挺好的嘛!” 不好,十分不好,呜呜呜秦凌欲哭无泪。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上京东街,近前就是落香阁了。 李融抬脚就往里走,秦凌依旧拽着李融的胳膊。 此时正见到安北寅从落香阁里出来。 “呵,世子殿下,许久不见啊!”李融笑道。 安北寅满脸阴郁,看着李融秦凌二人。 大概刚刚那一幕被安北寅看到了吧,秦凌心下道,忍不住看了一眼李融。 李融笑着回望秦凌,肯定看到了啊,不过他看到又怎样,瞧你跟个小媳妇似的。 秦凌看出李融眼中轻蔑的笑意,不禁翻了个白眼儿 “殿下,我们走吧!”先闻其声,才见白掌珠从里边走了出来。 哦,原来是夫妻两个人一同出来的呀 秦凌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李融亦是瞬间跨出一步,挡在了秦凌身前。 秦凌偷偷看着李融的后背,忍不住升起一丝感激之意。 安北寅走在前边,对李融点了个头。 李融笑道:“世子与世子妃真是恩爱呀!” 是不是嘴欠!秦凌忍不住想,让他们走,赶紧走,赶紧赶紧 秦凌缩在李融后边,心里各种默念 安北寅勾唇一笑,默然不语。 白掌珠脸上嫣红,挽着安北寅手臂,娇笑道:“让李公子见笑了。” 白掌珠看到李融身后的人,忍不住道:“咦,这不是阿丑吗?那天和殿下一同” “珠儿,我们走吧。”安北寅不紧不慢的打断。 “阿丑?哈哈”李融不禁笑道,“你们管她叫阿丑?” 现在秦凌倒不觉得白掌珠讨厌了,白掌珠是讨厌,可她的讨厌是在自己预料范围之内的,怎么李融这家伙秦凌满脸灰灰,哎 “他不是阿丑吗?是我认错人了吗?那真是不好意思”白掌珠嫣然一笑。 “走吧。”安北寅声音闷闷,大步离去了。 秦凌看着安北寅的背影,感觉怪怪的。 李融笑道:“小凌儿,你看他,带着自己的夫人,还想办法维护你” 确实有点儿秦凌忍不住想。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真是不行!”李融似是忿忿道。 第八十七章 侯府噩耗 嗯?怎么话头不对了呢? 李融拍了拍秦凌的头,道:“小凌儿,这人不行啊!等师父有空了,帮你物色个好的!” 秦凌撇嘴,道:“可刚刚师父还故意嘲笑我!” “哪有?师父这是在考验你的心理素质!知道不?”李融道。 秦凌瞠目,没见过这么强词夺理的! 李融笑着走进了落香阁。 秦凌回到食肆,已经是晌午。 方杏又开始各种唠叨秦凌不务正业之类的,秦凌只得好生安慰。 秦凌想,就现在来看,她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好多事情仍旧无能为力。 只能是先慢慢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秦凌抽空去买了些红绸绳,便开始“闭关”了,她努力回忆着“吉庆鱼”的编织方法,太难了,她几乎要一个头两个大! 方杏等人每日见秦凌弄着一团红绸绳摆弄,不明所以,问她,她也不说。 如此,时光飞快,日子一晃,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食肆就定在明日开张。 此时秦凌就在后厨忙碌,她终于摆弄她的红绸绳了!方杏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方杏与秦凌说话逗趣之时,木槿忽然跑了进来,一脸难过之色。 “小姐,夫人病故了” 木槿一句话,秦凌瞬间没反应过来。 然后,“轰”的一声,脑海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坍塌 这些日子,她是想着去看看夫人的。 可是一想到白掌珠,她便浑身不自在,觉得来日方长,一天天的骗自己 可现在,白掌珠的嘲弄、陷害算什么啊?! 都不值一提!秦凌好后悔,后悔没有在夫人最后的时光守着她 秦凌扔下手里的勺子,去后屋换了一身黑衣,对木槿道:“木槿,我自己去就好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侯府的人都认不出我了,你跟着我反而不方便了。” 木槿乖巧的点头。 秦凌快马加鞭,奔向侯府。 武德侯府门前,人来人往。 秦凌翻身下马,走到门口处,守门人打量了一眼其貌不扬又一身寒酸衣服的秦凌,冷声道:“拜贴呢?” “没有,”秦凌道,“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我是” “走走走!”守门人忽然不耐烦道,“你没看见这里这么多人吗?每个人都是拿着帖子来的。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混进去吗?这是侯府!不是菜市场。” “请通报一声,就说我”秦凌耐着性子道。 “赶紧滚!再不滚我打人了啊!”守门人扬起手。 秦凌退后两步,有些无奈的往里边望了望。 守门人忽然上前一步,怒道:“还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走!一身破烂儿衣裳,别在侯府门口碍眼了!” “阿旺!”里边忽然传来一男声。 守门人急忙行礼:“冬青管事!” 冬青从里边大步走出来,看着秦凌,他就是殿下说的朋友?怎么长这么丑呢?不过好像也有点眼熟似的 冬青思考也就一瞬,随即笑呵呵问道:“敢问您是阿丑少爷吗?” 阿丑,安北寅你个秦凌忍不住心里暗骂,可她还是不得不要进去,只能点了点头。 冬青道:“阿丑少爷,我家殿下请您进去呢。” 秦凌点头,大步走了进去,看都没看守门人一眼。 守门人阿旺一脸懵,阿丑?哪里来的阿丑?从前从没听说过殿下有个朋友叫阿丑的呀 秦凌进去之后,默默跟着来客吊唁。 安北寅与白掌珠站在门口,对来人纷纷回礼。 安北寅脸上神色呆滞,白掌珠也一脸哀伤。 安北寅见秦凌走进来,声音沙哑低沉:“你来了” 秦凌嗯了一声,走进灵堂,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 白掌珠之前见过秦凌一次,一直以为他只是安北寅一个普通的朋友而已,所以也没往心里去。 秦凌守在灵堂呆了许久,白掌珠早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回房休息了。 安北寅跪在棺椁前,天色渐晚,灵堂里只剩了秦凌与安北寅。 沉默 沉默 灵堂外,雪花簌簌落下,地上已经积了一层雪。 秦凌跪在棺椁前,默默烧着纸钱。 “我来晚了,对不起”秦凌轻声开口。 半晌,都没有回应。 灵堂里安静的好像能听到外边雪落下的声音。 烛火跳跃,秦凌拿起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烛芯。 “你回去吧。”安北寅嗓子沙哑的几乎变了声儿。 秦凌低头继续烧着纸钱,眼睛望着跳动的火苗,答道:“我再陪夫人待一会儿” 二人就这样又一直沉默了许久。 安北寅动了动,双腿已经发麻,换了个姿势。 今夜,按大吴国习俗来说,也应该是安北寅守夜到天亮的。 安北寅看了秦凌一眼,她跪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好像不存在一般。 虽然他嘴上说让她回去,可他心里却不想让她走。 秦凌悄悄抬头望向安北寅。 四目相对 秦凌眼圈红红,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她其实很后悔,后悔没有趁夫人还在的时候多来照顾她,而且明知道白掌珠不会好好待她,还把她扔给了白掌珠 “对对不起”秦凌声音哽咽。 安北寅沉默,他当时自然希望守在母亲身边照料的是秦凌。 可他却一点儿也不能怨她。 说白了,秦凌没有必要的义务来侍奉。 秦凌看着安北寅的样子,无比自责,“如果我当时能坚持留在夫人身边” “别说了,不怪你。”安北寅道,“母亲的病,我清楚,大夫早就说过,药石无医。如今,她也算是解脱了。” 两个人再度陷入沉默。 秦凌默默陪着安北寅,一直到了天亮。 秦凌醒来时,正趴在垫子上,身上披着安北寅的斗篷。 “你醒了。”安北寅道。 秦凌嗯了一声,看看门外已经大亮,慢慢起身,可腿脚发麻,一个趔趄,安北寅手疾眼快,一下子抱住了她。 “没事吧?”安北寅道。 秦凌摇头,“只是腿有些发麻而已。” 此时,白掌珠正端了粥,朝着灵堂方向走来。 秦凌道:“我先走了,若是她来了,看到就不好了。” 安北寅点头。 秦凌慢慢起身,挪动着朝门外走去。 积雪已经很深了,秦凌刚刚穿过假山,就听到了白掌珠与巧玉说话的声音。 白掌珠进了灵堂。 “殿下一夜辛苦了。”白掌珠跪在安北寅身旁,柔声道,“本来妾应该与殿下一同守灵的,只是妾旧疾复发,殿下现在饿了吧?妾熬了粥,吃一些吧?” 安北寅深深望了她一眼,看她神色和缓,她应该没有碰到凌儿。 安北寅接过粥碗,默默吃了起来。 白掌珠望向一旁的垫子,一手不着痕迹的扶在上边,垫子还有些许温热。 垫子旁,扔着安北寅的斗篷。 白掌珠拾起斗篷,披在安北寅身上:“殿下不冷么?为何把斗篷脱了?” 安北寅道:“还好。” 白掌珠眉头微皱,扭头看向门外朝着假山方向消失的脚印。 昨晚她不在,倒是给有心人提供了接近殿下的机会这个人是谁?! 白掌珠出去时,又刻意注意了一下脚印,小小的脚,竟然比她的脚还要小,还要显得秀气! 巧玉心领神会,正准备找人去查时,看来假山后闪出一个人影,不禁一愣。 白掌珠见了,脸上也登时煞白 第八十八章 爆炸迷药 白掌珠几乎呆滞,还是巧玉最先反应过来,低声喊了一声:“小姐” 白掌珠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假山方向跑来。 “四哥!”白掌珠压低了声音,又惊又怒! 四哥马上就要被问斩,怎么这是逃出来了?!逃也就罢了,还跑来武德侯府!这是要拉她陪他一起死吗? “妹妹,终于让我见到你了!”白四郎心情很是激动。 白掌珠看着白四郎一身孝衣,定是跟着送葬队伍一起混进来的! “四哥,你怎么?你这是”白掌珠想问的太多,几乎语无伦次。 白四郎拉着白掌珠往假山里走去,低声道:“是二哥买通了狱卒,助我逃出来的!要说真心疼我的,还是二哥!”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白掌珠急忙问道,焦灼的看了看假山外边,这要是被发现了,藏匿罪犯可是重罪啊! “只要我能离开上京,自然有办法活下去。”白四郎道,现在他哪里还会顾及失了庆国公府四公子的地位呢?只要能保命就是好的。 白四郎又道:“妹妹可有现钱?” “哦,有四哥要多少?”几百两银子,还是能给哥哥的,四哥就要亡命天涯,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白四郎道:“妹妹就先救济哥哥五千两吧,回头我想办法让人还给你。” 五五五千两这数字大大超出白掌珠的预期,白掌珠嘴角微抽。 白四郎看出白掌珠脸上表情变化,不禁冷笑道“怎么?妹妹舍不得拿钱?” 白掌珠连忙摆手道:“没没有,只是妹妹也没有那么多钱,四哥知道,侯府比不上庆国公府,好多开销” “行了!咱们五兄妹里,最没资格哭穷的就是你了!你忘了,你当时出嫁,嫁妆可是我帮母亲一一清点的,你敢告诉我你没钱!” 白四郎显然有些激动了,声音不禁大了起来。 白掌珠连忙道:“好哥哥,那你也得容我去拿钱不是?” “这还差不多!”白四郎道。 白掌珠心中气愤,四哥说是将来把钱送回来,那根本就是鬼话!从小到大,他从她这里骗走的钱还少吗?哪次不是借给他钱不是“肉包子打狗”! 白掌珠心思微转,道:“四哥在这里等我,我去拿钱!” 白四郎见白掌珠如此痛快,反而有些不放心,急忙拉住她道:“我给你去!” “这怎么行!”白掌珠登时急了,她本想着趁脱身之际,去告诉安北寅,她可不想惹祸上身! 白四郎冷笑道:“妹妹不会是想着去告诉安北寅吧?” “没有啊!”白掌珠急忙否定。 白四郎道:“你嘴上不承认也罢,自小咱们兄妹一块长大,你是个什么性子,难道我不清楚!不过,我好像忘了问你,你从二哥那儿讨来的药好用吗?” 白掌珠心里“咯噔”一下,二哥竟然告诉了四哥!白掌珠急忙矢口否认:“药?什么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四郎冷哼道:“妹妹,你忘了,咱们兄妹五个,我和二哥最是要好,有什么事情,二哥不是第一时间告诉我?就连你要的那个药,也是经我手帮你找的。” 白掌珠顿时脸色煞白,没想到,这事竟成了今日四哥要挟她的把柄! 秦凌靠在假山一处,屏气凝神,白四郎说的药,到底是什么? 白四郎见白掌珠沉默不语,讥讽道:“妹妹,打小你就是被母亲娇惯着长大的,就你这性子,你能好好伺候病人?” “四哥别说了,我拿钱给你”白掌珠努力撑着身子,她真想一闭眼,晕倒过去。 白四郎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四哥帮你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你也应该帮帮四哥。” 秦凌心一沉,她猜的几乎八九不离十了,他们口中所说的药,定是给夫人吃的! 白掌珠还是十分担心,藏匿罪犯,被发现了最多打死不承认自己知道。 现在还要拿钱给他,万一 白掌珠忧心忡忡道:“那四哥如何逃出上京呢?” 白四郎笑道:“这不正好妹妹的婆母病逝了吗?我打算跟着送葬队伍出上京,只要能出了上京,天高皇帝远,我便自由了!” “送葬队伍?那万一”万一被发现,整个武德侯府就完了! “放心吧!二哥已经准备了人接应我,不会牵扯到你的!” 白掌珠从假山里走出来,四处望了望,招呼白四郎跟着她去她的住所。 秦凌听着二人脚步渐远,快步走到灵堂,却不见安北寅的身影。 这么重要的时候,竟然看不到他人! 秦凌有些焦灼的四下望去,送葬的人们慢慢集合了,此时安北寅大概忙着接待他们吧。 秦凌没办法,只得决定自己去冒险一试了! 秦凌偷偷潜回了落香苑,在自己的衣柜里倒腾一通,终于叫她找到了。 是迷药。 秦凌把装在盒子里,朝着白掌珠的住所走去。 秦凌想,离出殡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白掌珠定然会与安北寅在一处,她更是没有机会与安北寅说话。 现在倒不如先发制人! 秦凌来到白掌珠的院子,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秦凌嘟嘟嘟的敲门。 白四郎本就心情忐忑,听到敲门声,更加紧张了。 秦凌压低声音道:“四公子,小姐怕公子饿着,派小的来给公子带些吃的。” 白四郎自然是一百个不相信,妹妹根本就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他! “你放外边吧!我自己去拿!”里边传来声音。 “是。”秦凌痛快道。 倒是白四郎有些惊讶,这人竟然不要求他先开门,难道他真是妹妹派来送食物的? 许久,白四郎才将信将疑的推开门,四下望去,果然没人。 他一把抱起箱子,急忙关了门。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屋里好像有东西爆了 是白四郎打开了盒子,秦凌在盒子里放了小炸药和迷药,若是不出所料,白四郎现在应该已经倒下了。 秦凌快步上前,先是听了听里边的动静,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就在这时,忽然一只手抓住了秦凌! 第八十九章 侯府起火 白四郎一个手臂狠狠的扼住了秦凌的脖子,另一只手紧紧箍住了她的腰,秦凌几近窒息。 幸亏她提前做过这种预想,手里藏了抹着迷药的银针。 秦凌挣扎着,白四郎怒道:“是谁让你来的?是不是白掌珠?” 秦凌心下道,看来这白四郎与白掌珠的兄妹关系真是堪忧啊! “是白”秦凌语速极慢,说出“白”字时,白四郎的显然失神了 秦凌趁机反手用力,白四郎登时叫了一声,松开了手臂。 秦凌看着白四郎慢慢倒下,才长出一口气。 秦凌走到院子里,低声喊道:“阿索!阿索” 闻声而来的是一身白衣的阿索。 秦凌见他如此穿着,不禁一愣。 “你也要送葬?”问题脱口而出。 阿索答道:“也不全是,卑职负责保护姑娘,现在大家都穿白衣,如果我还穿黑色衣服,反而更容易被发现。” 哦好吧,这也算是随机应变呗,秦凌道:“屋里那个,你再把他拖回衙门。” “恕卑职不能从命。”阿索直接回答。 什么?秦凌倒是十分意外,“为什么?” 阿索坦荡道:“卑职是奉殿下之命保护姑娘,就要寸步不离姑娘身边。” “这样啊,行吧,那咱们两个一起去。”秦凌道。 那当然不行,阿索心想,秦姑娘武功太差,一起走目标也忒大了些,还不如他自己来去得快呢! “怎样?”秦凌见阿索面露迟疑,继续道,“首先,我们不能把这人一直在这放着,你知道他若是被人发现,侯府是什么后果;其次,你也知道三个人行动目标太大,所以” 阿索仍然十分犹豫。 “快去吧!我在侯府能有什么危险,你离开了,我就去殿下身边。行不行?” “好。”阿索回答,进屋,扛起白四郎,“嗖”的一声跳上了房顶。 秦凌看着来无影去无踪的阿索,不禁暗暗摇头,这个没感情的木头人,真是白瞎了这一身功夫 秦凌四下望去,仍然没有别人,瞬间又退回了白掌珠房间里。 既然白四郎说白掌珠给夫人用了药,那屋里定然留下了证据。 秦凌悄悄进入内室,衣柜、榻上一通搜寻,却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这时,秦凌忽然听到门外说话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等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门外,巧玉正对着几个丫鬟命令道。 秦凌急忙躲到了屏风后。 巧玉进来以后,先是走了几步,低声喊道:“四公子四公子” 见没有人回应,巧玉不禁疑惑道:“跑哪儿去了呢?” 巧玉走进内室,忽然发现屏风后边有一人影,不禁低声喊道:“四公子,我是小姐身边的巧玉。” 秦凌仍然站在屏风后边,悄悄从袖子里拿出另一抹了迷药的银针。 “四公子,小姐说了,距离出殡送葬还有一段时间,怕您饿着,派奴婢送来了饭菜。”巧玉说着,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巧玉见人影仍旧不为所动,继续道:“四公子,小姐让我把换好的银票放在食盒夹层了,您过来看看吧。” 巧玉望着人影,更加疑惑了,如果说四公子对食物不感兴趣,不应该对钱也不感兴趣啊? 巧玉慢慢走向人影,秦凌掏出手绢蒙住了脸。 巧玉见人影动作可疑,不禁尖叫道:“来人” 啊字还没出口,秦凌已经捂住了她的鼻子,一根银针刺进了巧玉的肩膀。 巧玉瞬间晕了过去。 秦凌放下巧玉,去检查食盒,打开果然有两盘小菜,还有几个馒头,一壶酒。 再打开夹层,里边静静的躺着几张银票。 秦凌仔细查看一番,银票倒是没假。 秦凌从怀里取出小荷包里的银针,插进酒菜里,果然,酒里有毒! 秦凌虽然有怀疑,但是真正看到这样的结果,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白掌珠连亲哥哥都毒害,更何况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武德侯夫人呢 一定有证据的,秦凌又仔细找了找,忽然发现衣柜里是有夹层的,夹层上有小锁。 秦凌摸了摸巧玉衣袖,竟真的被她找到了钥匙。 秦凌打开小衣柜,里边放着一个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边是一颗颗状如珍珠的小药丸。 秦凌闻了闻,并不能确定是什么药。 秦凌拿了几颗放在衣袖里,把剩下的扔到地上,取了蜡烛,来到外屋,点燃了桌幔,把蜡烛塞到了巧玉手里。 秦凌从内室里,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秦凌悄悄潜回灵堂,此时来了许多人吊唁。 秦凌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抬头望向安北寅,发现他正望向自己。 安北寅脸上无甚表情,眉头只是稍稍皱了一瞬,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不会是一直在找自己的身影吧,秦凌心中犯嘀咕。 没多时,就有人急匆匆跑来,说世子妃的院子着火了。 安北寅下意识的望向秦凌,秦凌微微点头。 安北寅道:“去看看!” “殿下不可!”白掌珠急忙叫道,她也很纳闷,好好的院子怎么着火了呢?可着火不是重点,重点是四哥在她院子里藏着呢啊! 安北寅见白掌珠从未如此失态,心下更加疑惑,加上秦凌的示意,他定是要去瞧瞧的。 安北寅推了推白掌珠的手,可她的力气没由来的大,当着众人他又不能用大力。 白掌珠急切道:“殿下不能去,母亲刚过世,您就不守灵,是为不孝,这里这么多客人,您就匆匆离开,是为无礼” “这样的日子突然起火,保不齐是有歹人刻意为之。母亲定然也想让我查清真相。况且,今日能来的,都是侯府的至交好友,大家不会介意的。”安北寅向诸位边行礼边道。 武德侯世子都如此明说了,还把客人提到了“至交好友”的份儿上,众人当然心里美滋滋的,不会再阻拦。 “殿下快去吧,我们是来吊唁夫人的,不需要殿下劳神陪着。” “是啊,殿下快去吧!” “殿下去吧” 众人纷纷催促安北寅快去救火。 白掌珠再也不好拦着,只得灰着脸,跟着安北寅。 大部分人还是好奇的,纷纷跟着去了。 到了白掌珠的院子,白掌珠满心忐忑的四下望去,焦灼之余稍稍有些放心。 “世子妃可是在找什么?”安北寅无情拆穿。 第九十章 不能理解 “没没有”白掌珠急忙调整好表情。 其实火势并不算大,也就是点着了外屋一张桌子,几张椅子。 巧玉已经被人抬了出来,用水泼醒了。 白掌珠看见巧玉手里的蜡烛,瞬间气的脸色发白:“巧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巧玉本就一脸懵,再回头看看烧的乱七八糟的屋子,低头看看手里的蜡烛,更加傻眼了 “啪!”一个巴掌扇在巧玉脸上,白掌珠觉得手都有点疼了。 这个蠢货,脑子还不清楚呢! 巧玉“噗通”一声跪下来,哭叫道:“奴婢不知道啊,奴婢来给白不不,奴婢来” 白掌珠听她差点说漏嘴,又一脚上去,踹在了她的胸口上,怒叫道:“你想好了再说!” 白掌珠此时全然没了贵妇仪态,满脸又惊又怒,还带着几分惧色 巧玉努力想着措辞,结巴道:“我我有些饿了,就就偷偷回来吃点东西,可我” 安北寅拿起酒壶,“呼啦”一声倒在地上,地上瞬间“呲呲”冒着寒气。 安北寅声音极冷:“你饿了,所以回来喝毒酒是吗?” 巧玉早就吓得六神无主,现在更加不知道怎么圆谎。 就在这时,冬青匆匆跑来,道:“殿下,在地上发现了这个。” 冬青把珍珠样的药丸呈给安北寅,安北寅拿起药丸,对着日光看去 安北寅缓缓扭过头,目光好似一把刀,瞪着白掌珠道:“这时什么!?” 白掌珠瞬跪了下来,哭叫道:“妾不知道啊,这这定是谁栽赃陷害妾,妾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嘤嘤嘤” “不知道?”安北寅一字一顿,一脚踹开了白掌珠。 白掌珠登时又朝着安北寅扑了回来,哭泣道:“殿下,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妾冤枉啊呜呜妾冤枉啊” 安北寅不欲和她多说,交代冬青将白掌珠与珍珠药丸一并交到官府。 白掌珠见大势已去,怒喊道:“安北寅!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庆国公的女儿!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冤枉我!你不能” “庆国公的女儿?哼”安北寅冷哼,“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样冤枉你了?” 白掌珠似是下了决心,道:“好,好,我告诉你那毒药是给谁准备的,我都告诉你!” “说吧。”安北寅声音冷到冰点。 白掌珠垂泪道:“那毒药是给我四哥的,今早他从狱中逃出,来投奔我,可我若是把他藏了,那万一事发,武德侯府怎么办?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侯府着想啊!” 白掌珠一语一出,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女人可真狠呀,自己的亲哥哥都毒害! 安北寅道:“所以说,现在白四郎在侯府?那他人呢?” 白掌珠不禁望向巧玉。 巧玉急忙道:“奴婢来的时候,就没见到四公子,是另外一个人把奴婢打晕了,然后奴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算让她说了句真话,巧玉也不结巴了。 不结巴了,说的大概就是真的了,安北寅不禁望向秦凌,把巧玉打晕的就是秦凌吧? 秦凌面无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安北寅望向白掌珠道:“现在我并不关心白四郎藏在那儿,我就是想问问你,这珍珠药丸是怎么回事?” 白掌珠脸上本就没有血色,现在又是一惊,安北寅竟然又将重点转回了药丸。 白掌珠嘤嘤哭泣起来:“妾真的不知道啊妾是被冤枉的,嘤嘤嘤妾冤枉” 这时,冬青跑回来了,同时带着一个大夫。 大夫回禀道,在夫人的房间,茶壶里发现了药物的残留,这药物与珍珠药丸里药物完全一样。 这药可使人气血瘀滞,食欲减退,长期使用,身体越来越虚弱 所以说,是白掌珠的用药,加速了武德侯夫人的死亡? 安北寅望着白掌珠,道:“此时,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吗?” 白掌珠摇着头,眼泪簌簌:“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呜呜” 白掌珠伏在地上,呜呜哭泣。 众人一阵唏嘘,她可是庆国公骄傲的小女儿呀,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安北寅看也没看她一眼,道:“这些话,留着去跟官府说吧” 白掌珠哭声更甚。 “冬青!”安北寅喊道。 冬青便带着一小队人,把白掌珠拖下去了 啧众人更加觉得,武德侯世子如今竟可以公开对付庆国公府,可见他在皇上心中地位 秦凌看白掌珠被拖走,默默回到了灵堂。 灵堂里只剩了一些仆从,客人们都去看热闹了。 安北寅黑着脸,回到灵堂。 中午,众宾客用饭,安北寅悄悄寻到了秦凌,拉着她到了一僻静处。 “白四郎呢?”安北寅虽然已经派人去查,可还是问当事人来的快些。 秦凌道:“已经让阿索把他送回衙门了。” 安北寅长出一口气。 秦凌瞧着安北寅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无比愤怒,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如何发现白掌珠给夫人下药的?其实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你若有心查,早就查了,就连上次香囊里有郅粉之事你也是不了了之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任由别人害你的母亲?!你还是人吗?” 安北寅垂头道:“是,这一切我都知道。” “你”秦凌张口结舌,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竟然知道!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任由别人害自己的母亲,而不闻不问。 秦凌气的浑身颤抖,她想起原来与夫人相处的那段时光,夫人总是一脸温和慈爱的样子,最后竟 秦凌眼圈红红,真不知道怎样面对眼前这个人。 他这个人心太冷了,不,他根本就不是人! “你根本不配为人!”秦凌一字一顿,转身便要离开。 安北寅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抵在了墙上。 “以后你会理解,我有自己的不得已。”安北寅眼中满是哀伤神色。 秦凌瞪着他,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她声音哽咽:“我不会理解,永远都不会。” 安北寅眼中亦是藏着晶莹莹的水气,他一手覆上秦凌的脸颊,想要为她擦去眼泪,却被秦凌一歪头,闪开了。 第九十一章 醉酒男女 “凌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以后你会理解我的。”安北寅语气哀伤。 秦凌用尽全力想要推开安北寅,安北寅却紧紧握住她的肩膀,二人僵持许久 秦凌怒道:“安北寅你放开我,你就不是人!人做不出这样的混账事!我不可能理解你!” 安北寅长叹,是啊,任由谁也不会理解他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放任别人害自己的母亲 不会理解,不能原谅,不管什么原因 安北寅无力的松开手臂。 秦凌挣开他,飞也似的逃走了。 飞雪簌簌,秦凌回到住所,脱去外衣,“哗啦哗啦”珍珠药丸散落一地。 秦凌怔怔的望着地上那几颗药丸,她不想相信,不敢相信,自己深深在意过的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秦凌换了一身衣服,捡起药丸,飞快朝会康堂跑去。 木槿见秦凌这一去一回,不禁十分惊讶,也跟上前去。 木槿抱着斗篷急切道:“小姐,外边雪太大了,你这样会着凉的!” 秦凌不顾木槿在后边呼喊,跑的飞快。 木槿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一个没练过武功的,追着真心累啊唔 秦凌进了会康堂,李融不在,不过没关系,药堂学徒都认得她,小学徒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秦凌就朝着后院跑去了。 木槿追的着急,几乎要断气儿了。 “木槿姐姐,秦姑娘刚刚去后院了。”小学徒十分殷勤的上前。 木槿点了点头,扶着柜台喘了几口气,朝着后院跑去了。 秦凌去了后院的书阁,这里全是李融珍藏的医书,平日里小学徒也是不能随便进的。 秦凌“吱呀”一声推开门,一格一格的寻找 “小姐,你跑太快了,”木槿喘着粗气,“快披上斗篷,天太凉了。” 木槿说着将斗篷披在了秦凌身上,一边叨叨:“小姐呀,这里这么冷,你来找什么书啊,我帮你找吧。” 说着木槿搓了搓手,捏了捏冻僵的耳垂。 “你先回去吧。”秦凌没有抬头。 木槿站在秦凌身后,又道:“小姐,这里太冷了,连个暖炉都没有,要不然我们把书拿回去看好不好?” “师父不让人随便把书拿走。”秦凌道。 找到了,秦凌眼睛一亮,把书从格子上拿出来。 木槿好奇道:“小姐,你到底在找什么啊?” “你先回去吧。”秦凌耐着性子道。 唔这是被小姐嫌弃了吗?木槿讪讪的闭上了嘴,默默的走了出去。 木槿坐在台阶前,雪下的更大了 秦凌对着大夫说的那几样药,一一对照医书,又翻阅几种药共同作用的药效。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天色渐晚。 秦凌蹲在书架前,借着越来越弱的光线看着书。 原来这些药作用在一起,会让人脚掌心、手掌心发黑,可现下该怎么去验证呢? 秦凌抬头望向窗外,此时,夫人大概已经被下葬了吧。 秦凌眼圈红红,一滴泪掉下来。 “小凌儿,我的书被你弄湿了!”李融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秦凌被吓了一跳,连忙擦干了眼泪,擦去了书上的泪水。 “师父,你回来了”秦凌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李融拍了拍秦凌的头,问道:“还没吃晚饭吧?走,带你去吃饭。” 秦凌摇摇头,道:“我不饿。” 李融轻笑道:“不饿也要吃,陪师父一起吃,还有小木槿,她在门外都冻坏了。” “木槿?”秦凌扭头朝门外望去,糟糕,她没注意,她以为她回去了呢。 李融道:“你在这儿,她怎么敢自己回住处,起来,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秦凌起身,脚已经麻了,愣是被李融扶着走了出去。 “木槿,对不起,我以为你回去了呢。”秦凌一脸歉意道。 木槿连忙摇头,笑道:“没事的,小姐,你这样说真是折煞奴婢了。你在这儿,我当然要陪你啊!” 秦凌笑笑:“傻丫头” 李融白了秦凌一眼,道:“你也精不到哪里去,你主仆二人一对儿傻子!” “师父!才不是呢!”秦凌忍不住反驳。 三人一同去了落香阁。 一进雅间,秦凌发现方杏和石涵儿也在。 “你们怎么也在?”秦凌十分惊讶。 方杏道:“明天咱们的食肆就要开张了,今天我们不该好好庆祝一下吗?” 秦凌脸上挂起笑容:“是,是该好好庆祝一番。” 秦凌拉着李融坐下,对招待的小二道:“小二,把上好的酒都拿出来!” 秦凌转头扫视众人,笑道:“今日我们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方杏笑道。 石涵儿连忙扯了扯方杏的衣袖,方杏冲着石涵儿眨眨眼,怎么了? 你没感觉秦凌不对劲吗?石涵儿歪头示意。 啥?啥意思?方杏无法理解。 石涵儿哀叹,算了,这么多人呢,没事的。 一顿饭,秦凌几乎一直抱着酒罐子,这真是要把自己灌醉的节奏啊! “喝!”李融也没停下来。 嗯?李公子也不管管秦凌吗?石涵儿瞪圆了眼睛。 “喝!”方杏也笑嘻嘻的举起酒壶。 “喝”木槿碍于身份,喝的有些矜持,可是架不住酒量差呀 夜已深,最后清醒的就剩了石涵儿一人。 得!看着其他人纷纷倒下,石涵儿不禁长叹一声,这怎么办啊!? 石涵儿看着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觉的几个人,直挠头。 对了,这落香阁不就是李公子的吗?让人来帮忙不为过吧? 石涵儿出去喊了几个小二,就这么点儿功夫,李融醒了,背着秦凌出了屋,和带着小二回来的石涵儿走了个正对面。 李融大着舌头道:“小涵儿啊,你你把小杏儿和小木槿带回去,小凌儿小凌儿就交给我了。” 石涵儿看着趴在李融肩头睡的正香的秦凌,只得点头,哎,到底是人家的亲徒弟,这就被背走了,而那两个呢?她们醒了得好好谢谢她,幸亏还有她在 李融背着秦凌上楼,石涵儿望着两个人,心思微转,唔真的没事吗? 一个半醉半醒的男人和一个彻底喝醉了的女孩子,额 “李公子,等一下!”石涵儿急忙叫道。 “嗯?”李融歪歪扭扭的转身,“怎么了?” 第九十二章 事情真相 “那个”石涵儿纠结道,“要不然我把阿凌一起带回去吧?” 李融脸上红红,勾起笑意,含糊道:“小涵儿,你不放心我?哈哈没事的,你忘了,我是她的师父啊!” “哦,那” “没事!放心吧!”李融打断。 石涵儿没办法再阻止李融,眼见他摇摇晃晃的把秦凌背上了楼。 哎呀,不想了,石涵儿努力安慰自己,其实两个人看起来也蛮不错的,李公子一向对秦凌很好 如果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也不错 秦凌醒来时,头痛欲裂,桌上放着一杯茶,秦凌摸了摸,还是热的,唔是谁这么体贴? 这里是 秦凌望去,好像是落香阁,因为床上还挂着落香阁的牌子。 唔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凌拍了拍自己的头,同时忍不住检查自己的衣服,发现衣服竟然从里到外全换了 天呐秦凌内心是崩溃的,有没有人告诉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嘟嘟嘟”的敲门声。 秦凌急忙穿好外衣,应了一声。 李融推门进来,笑道:“小凌儿,你醒了?桌上是醒酒茶,喝了头会舒服些。” 秦凌呆呆的哦了一声,默默喝着茶,昨晚莫不是师父把她弄上楼的那之后呢 “想什么呢?”李融笑嘻嘻的坐在凳子上。 “没没什么。”秦凌急忙道,偷偷瞧了一眼李融,怎么感觉他脸上的笑容有点怪怪的。 秦凌喝着茶,又看向李融,李融仍笑嘻嘻的瞧着她。 唔秦凌感觉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那个师父”秦凌艰难的措辞,“昨晚我” 李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道:“你还说昨晚?!你喝了那么多酒,后来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干了什么?秦凌一愣,心里更加没底了,尴尴尬尬的笑道:“我我不记得了” 李融撇嘴道:“你啊,喝了那么多酒,我怕你出去再受风,便没让石涵儿带你回去。我就想着把你背上来吧” 李融一顿,秦凌连忙嗯嗯点头,焦灼的看着李融,“然后呢?” “然后你就吐了我一身!”李融愤愤,一脸嫌弃的瞧着秦凌道。 唔秦凌忍住笑。 “这还不算!”李融继续道。 秦凌连忙问道:“我还干什么了?” 李融冷哼道:“进了屋,你也不让婢女给你换衣服,坐在地上就开始哭,一边哭还一边骂人!” “骂骂人?”秦凌十分意外,小心翼翼问道,“我骂谁了?” “骂安北寅啊,说他是个混蛋、畜生、不是人之类的,总之骂的可难听了,他怎么招你惹你了?你那么骂他?”李融疑惑中带着嘲弄。 秦凌觉得自己都没脸了,天呐她喝醉酒后是那个样子吗?本来想一醉解千愁,没想到还真是醉酒以后愁更愁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发誓 秦凌低着头,一脸沮丧。 李融忍不住轻笑,看来她还真信了。 实际上,她吐确实是吐了,也吐他身上了。 她到了屋子,一直是安安静静的,任由婢女服侍着洗澡睡下了,婢女回禀说,感觉秦姑娘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 李融倒是真想秦凌撒泼打滚呢,把所有不快都宣泄出来。 李融起身,拍了拍秦凌的头,笑眯眯道:“好啦,小凌儿,此事就算告一段落,跟师父下楼吃早饭。” 秦凌默默起身,像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一边下楼,李融一边似是无心道:“昨晚武德侯回来了,比侯爷先回来的是家书,吩咐侯府先不能下葬,所以此时武德侯夫人还未下葬。据说庆国公不服,要求官府要验尸。” “验尸又怎样,白掌珠确实给夫人下药了。”秦凌小声嘟囔。 “你确定?”李融反问。 这一问,倒让秦凌心中升起疑惑,是啊,白掌珠确实是想下药,可她真的成功了吗?换句话说,安北寅真任由她下药? “你是说?”秦凌灵光一闪。 所以说,事情真相是白掌珠并没有成功给夫人用药,而且她自己都不知道! 之后秦凌的发现,也让安北寅顺水推舟 秦凌忽然笑了,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忙乎半天,敢情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仵作呢?总不能骗过验尸的仵作吧?”秦凌问道。 李融拍了拍秦凌的额头,笑道:“小丫头终于问道点儿上了,大家精心策划了这么久,怎么会忽略仵作的问题呢?” 秦凌一脸惊愕,这一环套一环,实在是 所以说,安北寅与李融本就是一路的?他们看似没有关系,实则互相配合默契 “太可怕了”秦凌小声咕哝,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就她这水平,完全不跟人家是一个等级啊! 李融轻笑,道:“有没有觉得豁然开朗?” “到底是谁策划的这一切?” 李融笑道:“走,我们去那边雅间,让我一一细说给你听。” 事情还要从白四郎打死陈世子之前的三个月说起 当时,太子授意陈国公私自炼制武器,陈国公便找到了蒋家,让蒋家出手。 蒋家利益熏心,害惨了百姓,不知怎么回事,这件事被庆国公家的白四郎撞见了。 陈国公心中着急,便吩咐蒋家想办法弄死白四郎。蒋家不知怎么就打听出了白四郎有断袖之癖,便花重金买通了小倌馆的柳卿玉,让柳卿玉带着白四郎去了蒋家提前布置好的赌坊。 赌坊刚开始耍了一些手段,让白四郎赢了一些小钱。白四郎在庆国公府本就是个若有若无的存在,现下忽然找到了“生财之道”,便日夜沉迷于赌坊。 结果可想而知,白四郎押出了庆国公府白家在京郊的老宅,除此之外还输了好多银钱 话说至此,李融喝了一口水。 这些似乎与武德侯府,与李融并没有半分关系 不过,接下来,李融出手了。 除了这些事之外,李融还知道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陈国公家陈世子也有断袖之癖。 听到此处,秦凌似乎想起陈世子已经娶妻多年,却一无所出的事实。 巧的是,陈世子早就看上了柳卿玉,也常常光顾。 第九十三章 不能瞎说 期间,陈世子本来与白四郎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李融偷偷派人送信给白四郎,信上说,陈世子与柳卿玉合伙算计白四郎,让白四郎输光家产,身败名裂。 白四郎瞬间反应过来,十分气不过,便去小倌馆找那柳卿玉。 陈世子与白四郎碰到了一处 秦凌忽然问道:“就算两人碰见,你怎么就知道白四郎会打死陈世子?” 李融道:“不管是谁打死谁,结果总会死一个的。” “因为陈世子也有不得不与白四郎拼命的理由,就是他知道白四郎有了陈国公府私造兵器的证据,是吗?”秦凌问道。 李融点头,笑道:“小凌儿终于开窍了嘛” 呵呵,这绝对不是夸奖,是嘲笑!秦凌撇了撇嘴。 “所以说,不管谁死,都无所谓,只要两败俱伤就够了,是吗?”秦凌问。 李融点头。 秦凌忽然想起,那时安北寅也在。 秦凌疑惑道:“可那夜,安北寅为何会去阻止你们?” “因为他还不想让白家有事。”李融看着秦凌,狡黠一笑道,“可能他当时还有点舍不得白掌珠吧?毕竟新婚燕尔。” 秦凌听出话语中的揶揄与嘲讽,面上却要装作没有什么异样,秦凌凝神思考,安北寅当时不愿意得罪庆国公白家,也许是因为夫人。 李融见她默不作声了,以为她心里又不是滋味了,顿时觉得刚刚的玩笑有些不合时宜。 李融轻轻拍了拍秦凌的头,笑道:“傻丫头,师父逗你呢。其实安北寅当时不愿意对付白家,是因为白掌珠天天都能有机会靠近武德侯夫人,他怕逼急了白家,白掌珠对夫人不利。” 果然是这样啊,秦凌笑笑,道:“我知道啊!” 李融不禁笑了,这丫头,真是给个甜枣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秦凌继续问道:“所以后来事情就发生了,他也就不再插手阻止了。是吗?” 李融嗯了一声。 说到底,还是李融他们行事太过逼人,才使得安北寅在外要顾朝堂,在家要提防白掌珠,期间还要追查事情真相 秦凌忽然问道:“那柳卿玉是不是你打死的?” 李融不置可否。 秦凌暗自叹息,李融手上人命太多了。 之后秦凌就知道了,安北寅借势推出了白掌珠。 秦凌想想,昨日她还怒不可遏的对安北寅说,她永远不会理解他,可今天,就变得不一样了。 安北寅夹在中间,有多么艰难,秦凌才是永远无法想象呢 秦凌一脸懊恼。 李融见她如此自责,只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走出了屋子。 秦凌独自一人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回忆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心中百味 脑海里一遍遍回忆着昨日她骂安北寅的场景,他满脸的无奈,满脸的欲说还休 其实反过来想,若是有人那样说自己,她也会不想解释 秦凌现在特别想去到安北寅跟前,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若是他不原谅,她说一万句也行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仵作还没有去验尸,虽然她知道这事已经板上钉钉。 白掌珠还没有被问罪,虽然她知道也为时不远。 可毕竟,庆国公为了救儿女,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武德侯府,定是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的 现在她除了安安静静的待着,远离侯府,远离安北寅,她什么也做不了。 不久,石涵儿来了,见到清醒着的秦凌,总算松了一口气。 此时,方杏正睡得昏天黑地,没办法,酒劲儿太猛,任由谁,也叫不醒她。 石涵儿凑到秦凌跟前,问道:“阿凌,你没事吧?” 秦凌思绪被拉回,看见石涵儿一脸关切,她笑了笑道:“我没事啊!” 石涵儿四下望去,确定没人经过,压低声音犹疑道:“昨晚,你和李公子” “怎么了?”秦凌不明所以。 “你和他,额你们” “我们怎么了?”秦凌一头雾水。 她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情啊,她就记得,自己喝着喝着,然后就没记忆了 “你们有没有那个”石涵儿憋的一脸通红。 “那个是什么?”秦凌呆呆问道。 其实,若是平时,秦凌也是能反应过来的,只不过,刚刚她脑子里想了太多的事情,一时没仔细听石涵儿说话而已。 这是秦凌日后的解释 石涵儿一瞪眼,愠怒道:“哎呀,不愿意说就算啦!我不问了,算我白关心你了!哼” 咦?这是怎么了?怎么生气了?秦凌仍旧一头雾水。 石涵儿气鼓鼓道:“今天食肆到底还开张不开张了呀?你们一个醉酒睡大觉,一个浑浑噩噩的,到底能不能干事儿了呀?” “啊,对啊!”秦凌忽然反应过来,“现在几时了?” 石涵儿翻了翻白眼儿,道:“如果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赶紧走!”秦凌一把拽住石涵儿,拖着她往下跑。 秦凌跑的急,迎头正与李融撞了个满怀! 李融笑道:“小凌儿,这火急火燎的,是要做什么?” 秦凌揉了揉头,拉着石涵儿继续往下跑,边跑边叫道:“不说了,食肆要开张,快来不及了!” “门口给你准备了马车!”李融无奈笑道。 秦凌回身一笑,道:“谢谢师父,回头给你做好吃的。” 石涵儿嗤之以鼻,讥讽道:“还说你俩没什么,还给我装!” 秦凌这下才反应过味儿来,原来石涵儿刚刚说的是这啊! 秦凌回味着当时那段对话,还什么昨晚做了什么?!石涵儿居然这么想! 马车飞奔。 秦凌忽然开口,道:“你别瞎说我和我师父!” 石涵儿一听,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个没良心的!亏我昨天晚上还担心你出事!” “?” “昨天晚上!”石涵儿气的几乎七窍生烟,“你们喝的烂醉,你师父背着你上楼,孤男寡女!还都是醉醺醺的!我当时还怕你出事呢,我还拦你师父来着呢!我说,我把你带回家吧,他说不用,让你留在落香阁,他来照顾你!” 第九十四章 吃霸王餐 石涵儿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这件事确实是秦凌误会她了。 秦凌见石涵儿一脸愤怒,灵机一动,其实女孩子嘛,也不用你非要做什么,好好哄哄就行啦,嘴上说说漂亮话,就能挽回一个女孩儿的心,很值得嘛 秦凌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委屈巴巴的抱着石涵儿手臂道:“涵儿,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嘛,我当时没任何意识了对不起啦,原谅我嘛” “起起起开!”石涵儿嫌弃的推开秦凌,忿忿道,“以后你们爱怎样怎样,我管不着,不管了!” “别呀涵儿,你还是管我们吧。”秦凌又黏了上来,“咱们几个,你年龄最长,你作为姐姐,要照顾我们的嘛别生气了,昂?” 石涵儿冷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秦凌像个小奶狗似的,抱着石涵儿的胳膊。 两人来到食肆,一通折腾,鞭炮,礼花,十分热闹。 总算顺利开业了。 秦凌在后厨忙碌,石涵儿坐在前台。 就刚刚开业,门口还热闹了一番,现在大堂里冷冷清清的。 石涵儿等啊等,一个客人也没有往里走的意思,不禁倍感失望。 都过了饭点儿了,石涵儿终于忍不住了,摔下算盘,跑到后厨,叫道:“为什么一个客人也没有啊?!” 秦凌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道:“不知道呀,不过既然是开门做生意,有赚就得有赔嘛?别心急。” “可我们为这个食肆花了多少心血啊!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石涵儿十分不解,一个吃饭的地方,怎么可能一个客人都没有! 秦凌默不作声,继续熬汤。 “哎呀,你还熬什么汤啊!都没客人,熬汤给谁喝,快想想办法吧!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石涵儿开始胡思乱想,外加胡言乱语。 “没有啊”秦凌仍旧一脸无辜。 石涵儿泄气一般坐在椅子上。 秦凌笑道:“别灰心嘛,慢慢来,万事开头难。” “没人吗?”这时,李融探进头来。 秦凌笑道:“这不,客人来了吗?” 石涵儿见到是李融,更加泄气了,索性在椅子上一直坐着。 李融笑道:“这不是食肆吗?难道没人招待?” 秦凌道:“涵儿快去啦,师父也是客人,师父吃饭咱们也是要钱的!” 石涵儿闷闷地走出了厨房。 秦凌对李融抿唇一笑,继续熬汤。 李融笑嘻嘻的扒着门边,道“看来生意不景气嘛”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欠儿呢?秦凌翻了个白眼,道:“师父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李融道:“怎么会?我是来捧场的呀!说说,你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 “这是后厨,师父想吃什么去问涵儿吧,她负责招待。”秦凌没好气道。 “好吧,本来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李融卖起关子,道,“算啦!不想听那就算了” 这人真是讨厌,秦凌憋着一肚子气,语气不得不放平缓,道:“到底怎么了啊?” 李融一五一十道来,原来白掌珠谋害武德侯夫人的事情,被证实了,也被皇上知道了,下旨让白掌珠削发为尼,禁足京郊寺庙,永世不得出来。 而白家四郎,今日午时问斩。 秦凌心下道,这下皇上岂不是违背了最初的意愿? 秦凌道:“那庆国公家什么态度?” “自然是不服,可是证据确凿,他也无力回天。”李融道。 依现在局势来看,陈、庆两国公府势力大减,朝廷又要有新变局了啊 秦凌想了想问道:“依现在形势来看,皇上是不是更要倚重武德侯府了?” 李融笑道:“你这是妄自揣测圣意啊,若是传出去,会被杀头的。” 秦凌眨巴眨巴眼睛,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所以会传出去吗?” 李融拍了拍她的脑门儿,笑道:“傻丫头,拭目以待吧,上京要有新变化了!” 李融转身笑着走向大堂,坐在了一处。 石涵儿早就等着接待“客人”了,她见李融在后厨与秦凌又是笑又是摸脑门儿的 真是有点儿怀疑他俩的关系 李融酒足饭饱之后,直接回了会康堂。 秦凌与石涵儿也早早打烊,回家睡觉去了。 雪夜,风萧萧。 武德侯府里,也是安安静静的。 庆国公家的家丁撤了,白掌珠的东西被娘家拿回去了,短短四个月,武德侯府经历了夫人病重、热闹娶亲、夫人逝世、世子妃被抓 安北寅跪在侯府的祠堂里,挺直腰杆,片刻也不敢懈怠。 武德侯抱着夫人的衣服老泪横流,四个月前,他离开时,夫人还好好的,没想到,那一分别竟成了永别 这夜,无法入睡的还有庆国公夫妇,自从白四郎出事,庆国公便到处奔走,希望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为了这对儿女,庆国公一下子白了头发,庆国公夫人也瞬间苍老了许多 而陈国公这边,因着白四郎问斩,脸上出现一丝喜色外,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现在,他与庆国公真是斗得个两败俱伤 经过此事,中间隔着人命,陈庆两府再也不可能和谐相处了 转眼,就到了年底下最后一天了。 秦凌的食肆经过几天的经营,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这日,刚过饭点儿,李融提着几盒子礼物,风风火火的来到了食肆。 “李公子来啦,真是不好意思,已经过了饭点儿了。”石涵儿一见李融,没好气儿道。 石涵儿根本没正眼瞧他,全是因为这几天他来吃饭,只字不提付账的问题,说吧,还打马虎眼儿。这分明就是吃定了霸王餐的节奏啊! 李融见石涵儿如此表情,不禁笑嘻嘻道:“小涵儿今天不开心啊?怎么啦?谁惹你了?” 谁惹我自己不清楚么?石涵儿撇了撇嘴,转身进了后厨。 方杏也知道李融吃饭不付账的事,所以也赖在后厨,不愿意出来招待。 木槿没有秦凌的吩咐,也不好出来。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秦凌出来了,含笑道:“师父来了?” “是啊,来好久了,没人搭理我。”李融把手里的盒子往桌子上一摊。 秦凌笑道:“师父,这大过年的,是不是该把账结了?” 李融嗔怒道:“账当然是要结的,要不然我今天干什么来了?” 说着,李融从怀里“唰”的抻出一张银钱,拍在桌子上。 秦凌看到银钱,不禁一愣。 第九十五章 回家团圆 “一千两?”秦凌惊诧道。 李融道:“够不够?” “够啊,太够了呀!都够你吃一年的了!”秦凌谄笑,急忙喊过来石涵儿收好银票。 石涵儿见了银票,也只惊讶一瞬,随即换了一副笑盈盈的面孔,殷勤道:“李公子,今天想吃什么呀?我们的特色就是各种煲汤,有” 秦凌连忙戳了戳石涵儿,有点儿太过了吧?这脸变得有点儿忒快了呀!咱们是正经的食肆,从不看人下菜碟的! 石涵儿心领神会,立刻恢复正常。 李融轻笑,推了推桌上的盒子,道:“里边是给你们的新年礼物,看看吧。” 方杏和木槿一听到有礼物,也赶紧跑了出来。 李融不愧是对付女孩子的好手,送的礼物太贴合人的心思啦! 给石涵儿的绸缎衣裙,给木槿的白玉簪子,给方杏的胭脂水粉,还有给秦凌的一箱子医书和菜谱 三个女孩儿看到李融给秦凌的礼物,差点晕过去,刚刚心里还夸他来着呢! 啧啧怪不得李融这么大岁数了,还娶不上媳妇 三个女孩儿拿着自己的礼物,有些同情的瞧着秦凌。 秦凌笑了笑,道:“礼物挺好的呀,我很喜欢。” 想想自己长期使用易容膏,已经没必要用胭脂水粉了,长时间一身男装,也实在没必要拥有白玉簪子和漂亮裙子 在遥远的记忆里,每年父王母妃都会为孩子们准备礼物。 王府没了,她跟着韦氏,便也没了礼物这一说 这样想着,秦凌脸上努力扯起了笑意,道:“谢谢师父!” 好,皆大欢喜! 李融满脸得意,人嘛,都喜欢惊喜,时不时的互送个小礼物,大家都开心嘛! 三个女孩儿感受到诡异而尴尬的气氛,顿时觉得手里的礼物也不香了 李融又是一顿酒足饭饱,开开心心的回了会康堂。 下午,四个女孩儿关了食肆,早早的回了家。 石涵儿和方杏在厨房忙着剁馅,木槿在和面。 只有秦凌,仔细清洗了脸上的易容膏,略施粉黛,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秦凌望着镜中的自己,恍然间,好像看到了长姐,自己和长姐长得真是越来越像了 秦凌戴上帏帽,披上斗篷,出了屋。 “我晚些回来,你们先吃吧!”秦凌对厨房里三个女孩子说道。 木槿一听,连忙追了出来,不安道:“小姐,大过年的,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秦凌道:“你不用跟着我,我去看看阿娘和平安,晚些时候就回来了。” 木槿再想说什么,可秦凌脚步飞快,已经走远了。 自从回了上京,她就没有去见过韦氏,她担心太子党一旦追查到她身上,韦氏和平安恐遭牵连。 秦凌脚步飞快,一路上倒也没见到多少人,这个时间,大家都回家团圆了吧? 京郊韦氏的宅院。 门口上早已经贴好了对联和福字,还挂上了红红的灯笼,一派喜气洋洋。 秦凌嘴角含笑,摘下帏帽,“嘟嘟嘟”敲了敲门。 “是谁呀?”里边传来平安的声音。 秦凌抑制不住激动,回答道:“平安,来开门!” “是姐姐!姐姐回来了!”秦平安亦是无比激动。 “哗啦”一声,门被打开。 秦凌见到秦平安,不禁“噗嗤”一笑,平安不仅长高了,还胖了不少,活脱脱一个“小肉球儿”了,和从前那个瘦小的男孩儿真是判若两人! “姐姐”秦平安知道姐姐笑什么,尴尬的挠挠头。 秦凌拍了拍秦平安的肩膀,温和一笑道:“个子又长高了不少啊,明年就能超过我了!” “今年长得是快些。”秦平安羞赧一笑。 秦凌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平安拉着秦凌进屋,边走边问:“姐姐这大半年多都去哪儿啦?” “说来话长,我们进屋慢慢说。”秦凌已经迫不及待要见韦氏。 一进屋,韦氏正在包饺子。 “阿娘!”秦凌喊道。 韦氏蓦然抬头,一见到秦凌,眼圈立刻红了。 “阿娘,我回来了。”秦凌坐在韦氏跟前。 韦氏一边点头,一边用袖子擦眼泪:“嗯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凌鼻子也是一酸,努力笑道:“阿娘,我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啊”说着说着自己的声音也哽咽了。 韦氏道:“嗯,高兴,高兴” 韦氏仔细打量着秦凌,好像又瘦了,在外边一定没吃好。 韦氏开始絮絮叨叨:“过年,我包了你最爱吃的猪肉馅饺子” 韦氏手里的活儿没停下,一边包饺子一边说:“这些全是猪肉馅的,今晚吃,这边是韭菜鸡蛋的,明天早上吃,明天早上咱们早起,去周围几家转一转,一大年,这些邻居帮了咱们不少忙,阿凌你知道,我和平安在这儿住,孤儿寡母的,多亏有邻居帮衬” 秦凌连忙点头,实在不忍心打断她,犹豫着艰难开口道:“阿娘,我一会儿就走。” “一会儿就走啊?”韦氏脸上顿时充满失望的神色,“怎么不在家过年呢?在家我们团团圆圆的多好。” “我”秦凌纠结,其实今天她都不应该来的,“我我还有事” “这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韦氏连忙道。 秦平安也拉住秦凌,央求道:“姐姐留下来吧,阿娘可想你呢,天天念叨你,还给你做了好几身新衣服。” “对,平安不说我都忘了。”韦氏连忙起身,擦净手,翻箱倒柜,拿出一个大大的包袱。 “我以为你秋天能回来,秋天的时候做了两身衣服,冬天也是,可没想到这一晃就过年了,我就赶紧又做了一身你过年穿的衣服”说着韦氏哽咽了,连忙擦了眼泪,把衣服一件件摊在床上,一一介绍 秦凌听着韦氏絮絮叨叨,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快试试吧!”韦氏把一套衣裙比在秦凌身上,仔细查看,满意道:“大小正合适呢,原来我做衣服总是给你做男装,想着你不穿了,平安还能穿,后来我想,这大过年的,给你做一件漂漂亮亮的裙子,快试试吧” “阿娘”秦凌欲言又止。 韦氏笑中带泪,道:“快去呀,快试试。” 秦凌抱着衣服进了里屋,换衣服的时候,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第九十六章 除夕之夜 秦凌换好衣服,连忙擦干了眼泪,眼睛红红的 韦氏见穿着新衣的秦凌,咧嘴笑道:“好看,真好看!阿娘没白忙活好看” 韦氏看着秦凌白皙而精致的脸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定北王妃,虽然当时只看了王妃一眼,可王妃的脸颊却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也许,所有被王妃救济的流民,都会记住王妃温和静婉的样子吧 秦凌见韦氏出神,以为韦氏还沉浸在即将分别的痛苦中,又开始自责,自己真不该回来。 若是相见太短暂,痛苦大过欢乐,还不如不相见 秦凌帮着韦氏包完了饺子,韦氏便急着去烧水,准备煮饺子了 秦平安憋着一肚子的疑惑打量着秦凌,他总感觉姐姐好像不一样了,莫名的陌生感,好像他俩是两个世界的人 秦平安什么也没有问,闷闷地坐在那里。 韦氏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进屋,秦平安赶忙帮着倒好了醋,秦凌剥了几瓣蒜 秦凌先夹了一个饺子给韦氏,又夹了一个给平安。 韦氏满脸笑容,也夹了饺子给秦凌和平安。 “不走了不行吗?”韦氏又开口,“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行不行?” 秦凌默不作声,肯定是不行的,她不能再牵连秦家 秦平安一脸疑惑,不知所以然,懂事儿的默默吃饺子,不插话。 就在这时,“哐啷”一声,门被踹开。 “饺子也吃了!该上路了吧!” 秦凌登时起身,几步冲到前面,失声叫道:“你们要干什么?谁派你们来的?!” 领头的冷哼一声,不屑道:“你得罪了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定然是太子,不过,太子允许她活到现在,她也是挺意外的了 领头见秦凌不说话,笑道:“想起来了?上头说了,只要你,抓活的,其他人哼,杀无赦!” 说完,一群人“哗啦”涌进来。 “不!不要!”秦凌尖叫,近乎歇斯底里,眼睁睁的看着尖刀刺向韦氏和平安。 她拼了命的挡在韦氏身前,奈何对方人太多,她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噗!”尖刀刺进了韦氏胸膛。 “阿娘!”秦凌痛哭失声。 “阿”秦平安还没来得及喊出“阿娘”便被歹人瞬间割喉。 “不要啊!”秦凌使劲浑身力气,奈何她挣脱不开四个大汉的钳制。 秦凌泪水横流,“你们要的人是我,为什么要伤及无辜?” 韦氏捂着胸口,瞪圆了眼睛,不舍的看着秦凌。 秦凌朝着韦氏方向,努力挣扎。 领头示意,四个大汉松了手。 秦凌飞奔向韦氏,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横流,双臂紧紧抱着韦氏,声音沙哑而哽咽:“阿娘对不起,我不该回来对不起阿娘” 韦氏颤抖着握住秦凌的手,嘴里气息微弱:“阿凌放下仇恨好好活着” 秦凌连连点头,道:“我知道,阿娘,我知道我会阿娘!你别睡啊!阿娘!” 飞雪簌簌,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都要多。 秦凌被几个大汉用铁链绑了,走到院子门口,秦凌这才发现在地上躺着的阿索。 “阿索!”秦凌声音发颤,阿索身手这么好居然也 领头的冷笑道:“没想到你身边还藏着个高手,幸亏哥几个人多,不然还真搞不定!哈哈” 秦凌放弃了反抗,被几个人七手八脚的被塞进了马车。 秦凌被人蒙上了头,马车“咕噜咕噜”飞快行驶。 秦凌被人从马车上拽下来时,头上仍然带着黑布,她只能看到地上的青砖。 秦凌悄悄拽出衣袖里的“吉庆鱼”,一共是五个,走几步,她便趁人不注意,扔到地上一个 秦凌被带到了太子府一个荒废的院子里。 那些人七手八脚的将秦凌绑在了事先准备的架子上。 就在这时,太子齐旻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众人纷纷行礼。 齐旻径直走到秦凌跟前,一把捏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模样。 秦凌眼圈红红,嘴唇干裂。 齐旻冷声问道:“你是谁?” 秦凌闭上了眼睛,不想回答。 齐旻顿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怒道:“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齐旻示意,侍从立刻拿着鞭子跑了过来。 仆从摆好了椅子,齐旻就坐在不远处。 “啪!”侍卫手里的鞭子落下。 秦凌咬紧牙关。 鞭子一下下落到秦凌身上,她头上流下了冷汗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忽然跑了进来,小厮把一封信交给了齐旻。 齐旻打开信,嘴角不禁慢慢扬起笑意。 他伸手示意侍卫停手。 齐旻拿着信,念道:“刚刚查到,定北王府余孽流窜京中,意欲在除夕之夜皇上登楼祈福之时,以民间歌坊舞姬的名义,献舞烟花雨舞,趁机点燃炸药,炸城楼而行刺。” 秦凌听到,脑袋瞬间“嗡”的一声,谁要炸城楼?!定北王府余孽?!行刺为什么非要炸城楼?那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遭受牵连? 齐旻把信纸扔到秦凌跟前,阴阳怪气的笑道:“定北王府余孽,炸城楼,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秦凌蓦然抬起头,见太子一脸看好戏的神情,不禁皱眉。 现下太子与皇上不和,这太子盼着皇上出事也就罢了,竟然一点儿怜悯百姓的心思都没有 江山若是落在这样一个人手里,百姓只会越来越苦 齐旻见秦凌蹙眉的神态,与安凝竟有八九分相似!这秦凌到底是不是定北王府的人?她和凝儿又有什么关系? 齐旻来不及深思,因为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登城楼,护驾! 若是护驾成功了,定会重获父皇的欢心;若是失败了齐旻嘴角扬起笑意,那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登基了! 齐旻如此想着,脚步也愈发轻快。 “好生看着她,慢慢审问,下手轻点儿,别打死了,本宫留她有用!”齐旻如此吩咐。 侍卫急忙应声,太子走了,才开始挠头,看来审问这个犯人,要把控好度啊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几个侍卫为了保险起见,决定先不对她动刑。 秦凌趁侍卫不注意,悄悄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绳索。 “哎!你别动啊!你逃肯定是逃不出去的!”一个侍卫忽然发现了秦凌的动作,大叫道。 另一个侍卫急忙上前,又绑紧了绳子。 秦凌忽然对那侍卫道:“这个时间,月盈郡主是不是也要准备起身去宫中了?” 除夕皇族封高楼祈福,是大吴国的传统。届时,所有的皇亲贵胄,近的远的,甚至是跟皇族沾边儿的都要去参加。 只不过,皇上与众妃嫔自然是登最高的楼,周围也是有重兵保护的。 侍卫听秦凌问到月盈郡主,不耐烦道:“废话!” 秦凌没有理会侍卫的答话,歪着头在肩膀上蹭了蹭,脸上沾满了血污 就在这时,门“哐啷”一声被踹开,侍卫登时警戒,可当他看清来人时,不禁一愣 第九十七章 盈盈如月 几个侍卫连忙跪地行礼,“参见郡主!” 齐月盈看也没看那几个人,直接走向秦凌,提着手里的“吉庆鱼”饰品,在她面前晃了晃,问道:“这是你的?” “是”秦凌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齐月盈一张骄傲的小脸儿。 齐月盈看到她一脸血污,不辨模样,身上的衣服也是被鞭子抽打的破破烂烂的,伤口处满是血污。 齐月盈皱了皱眉,父亲怎么弄的这人脏兮兮的,手法利索干净点儿不好吗? 月盈郡主提着“吉庆鱼”,问道:“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是我自己编织的。”秦凌回答。 “你编的?”齐月盈惊讶道。 要知道,齐月盈之前也研究过她佩戴的编织小鱼,找了好多人,竟然都告诉她,他们做不出来! 现在这个人居然告诉她,是她编织的?! 秦凌缓缓道:“是我编的。” 月盈郡主:“谁教你编的?” 秦凌沉默。 齐月盈脸上升起怒色,喊道:“快说啊!” 秦凌依旧沉默。 齐月盈气不打一出来,提起皮鞭,“啪”的一声打在了秦凌身上。 她怒气冲冲,道:“快说!是谁教给你编这个的?” 秦凌看了一眼齐月盈稚嫩而暴戾的小脸儿,头歪向一边,闭上了眼睛。 若是长姐看到自己唯一的女儿变成了这个样子,那该有多伤心啊。 “你不说,是吧?”齐月盈气的把鞭子往地下一扔,抓起桌上一把剪刀,冲到秦凌跟前,喊道:“那我就把你的手指头都剪下来!看你说不说!” 秦凌轻叹,话语却掷地有声:“你要是剪了我的手指头,这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人能编出这吉庆鱼了。” “这个叫吉庆鱼?”月盈郡主忍不住脱口问道。 秦凌道:“是啊,你居然不知道?” 月盈郡主被问的一愣,她只知道,她身上带着的这个编织物是母亲亲手做的。 听别人说,母亲是在她还没满周岁的时候就病逝了,她特别小的时候最喜欢拿着母亲做的这个编织小鱼玩儿。 后来,她慢慢有了记忆,就把这编织小鱼挂在了身上,就好像母亲还伴在她身边一样。 齐月盈没有母亲的记忆,她翻遍了整个东宫,也找不出母亲的一张画像,所以,她对母亲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 难道这个人认识母亲? 齐月盈脸上神色渐冷,根本不像一个七八岁孩子的神情,她对着底下众人道:“你们全都出去,没有本郡主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领头的侍卫迟疑道:“郡主,可是” 齐月盈扬起脸,怒道:“本郡主刚刚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我叫你们滚!” “是是”几个侍卫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在东宫谁敢惹这个小罗刹啊,搞不好会没命的! 齐月盈转头看向秦凌,一脸娇纵神色,道:“他们都走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故意接近本郡主到底是什么目的?” 秦凌被她的话呛得咳嗦了几声,身上疼的厉害,这小东西倒是机灵 秦凌道:“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就直说了。我接近你,肯定是为了脱身啊,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要求你干什么呢?” 齐月盈不太满意她的回答,又嘟嘴道:“我凭什么放你走?” 秦凌苦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吉庆鱼的故事?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故事吗?” “你认得我母亲?”齐月盈被触及到了最敏感的神经,忽然变得剑拔弩张。 要知道在东宫,没有人敢提齐月盈母亲的事,因为太子下令,若是有人敢说,轻的被痛打一顿,轰出去;重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秦凌道:“我认得你母亲,那时,我也才像你这么大。” “那你是谁?”齐月盈问道。 秦凌笑笑:“我自然是生在北州,长在北州的人啊。” 齐月盈想了想,皱着眉头道:“不可能的,定北王府谋逆,都被杀头了,你根本就是在胡说!” 秦凌早就知道这小东西不好糊弄,幸好她还有办法。 秦凌道:“其实,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是可以验证的。” 齐月盈道:“怎么验证?” 秦凌勾勾手指,道:“把你手里的吉庆鱼给我。” 齐月盈乖乖递给了她。 秦凌一手拿着“吉庆鱼”,又无奈笑道:“你帮我先把手臂上的绳子解了。” “你想耍什么花招?”齐月盈满是戒备。 “我要拆开它,验证给你看。”秦凌道。 齐月盈半信半疑的解开了秦凌手臂上的绳子。 秦凌两只手终于能活动了,她拿着自己编织的吉庆鱼,拆开鱼尾线,一拉,整个编织鱼便被拆成了线团。 暴露出来的是一个小锦囊,秦凌把小锦囊递给齐月盈。 “什么意思?”齐月盈一头雾水。 秦凌道:“当年,我跟着你的母亲学编织吉庆鱼,她先是缝制一些小锦囊作为鱼肚的填充,然后才围绕锦囊编织,后来她觉得如果能在里边加上一些祝福的话语,那就更有趣味了。” 齐月盈一边听秦凌说着,一边打开了小锦囊,里边有一小张白纸。 秦凌道:“我自己做的自然没写什么,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身上佩戴的这个,里边应该会有你母亲对你的祝福。” 齐月盈皱眉,叫道:“你是说让我把我母亲亲手为我做的,还是唯一留下的东西,拆了?!” 听起来是有些残忍,可秦凌还是点了点头。 “不可能!”绝对不能拆,拆了,那她与母亲唯一的联系也没有了! 秦凌道:“可是里边有你的母亲对你的祝福,你不想看吗?” 齐月盈一滞,无比纠结的看着手里的旧物。 秦凌道:“没关系,我会编,拆了还可以复原的。打开看看吧,看看你的母亲想对你说的话。” 齐月盈犹豫着将旧物递给了秦凌。 秦凌小心翼翼的拆开,果然,里边有一个粉红色的小锦囊,锦囊上还绣着镜花水月的图案。 秦凌把小锦囊递给齐月盈,齐月盈的手几乎颤抖着接过锦囊,一时之间竟不敢打开。 齐月盈望着小锦囊上绣着的镜花水月,有花有水,盈盈如月 打开它,打开它就可以看到母亲对自己的祝福了 齐月盈心跳的飞快,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儿母亲,您希望女儿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齐月盈打开了锦囊,拿出了里边的小布条 第九十八章 摆脱侍卫 “愿吾月安和喜乐。” 看到小布条上简短的一句话,齐月盈眼中瞬间升起雾气,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秦凌猜长姐大概会希望孩子平安幸福之类的吧,虽然是普普通通的祝愿,可放在现在,天人相隔,对于齐月盈来说,也是意义非凡的。 齐月盈将小布条小心翼翼的放回粉色锦囊里,慢慢拾起地上的红绸线团,整理好,一并放在了衣袖里。 齐月盈上前开始解秦凌的绳子,她抹去眼泪,又换了一副娇纵神色,道:“今天我放了你,怎么保证还能再见到你呢?” 她已经解了绳子才说这话,说明她确实是很想知道她母亲的故事。 秦凌道:“今日我办完事,就会想办法让人给你传信,到时候带上红绸绳,我帮你复原吉庆鱼。然后给你讲你母亲的故事好不好?” 齐月盈抑制不住笑容,点点头,道:“好。” 秦凌见齐月盈一脸乖乖的模样,忍住去摸她头的冲动 齐月盈打开门,当即换了一副神色,一脚踢在侍卫身上,叫道:“你!去把她带出去!” “带带出去?”侍卫一脸懵,出哪儿? 齐月盈不耐烦道:“带出去!离开东宫!” “这”这不行啊,太子殿下抓的人,郡主要放人,怎么办 “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齐月盈几乎要暴躁的抓狂。 秦凌皱眉,这小月盈情绪太不稳定了吧 “是是是”侍卫急忙领命,先应付了这小罗刹再说。 两个侍卫苦着两张脸,慢吞吞的带着秦凌往外走。 “一个主子说抓人,一个说放人,哪个追究起来,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哎”一个侍卫抱怨道。 “是啊,这人到底是抓还是放呢”另一个侍卫附和道。 “对了!我有办法”其中一个忽然叫道,随即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秦凌。 另一个赶紧把耳朵伸过去,两个人说起了悄悄话。 “行啊!是个好办法。”另一个人拍手叫道。 秦凌忍不住想,这俩人不会是想着把她放了再抓回去吧?! 这样他们也没有违背太子,也不算违背郡主,人是放了啊,可郡主没说不能抓回来 秦凌心思微转,只要能让她到了大街上,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两个侍卫商量的果然是一出大门口,就把秦凌抓回来! 此时距离封楼祈福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她要抓紧时间了。 秦凌一出大门,两个侍卫瞬间朝着他扑了过来。 秦凌闪身,躲过一击,可刚刚身上挨了那么多鞭子,现在全身都疼。 不行,这样下去,非得又被抓回去不可! “等等!”秦凌忽然叫道。 两个人顿时停下动作。 “知道郡主为什么放了我吗?”秦凌装作一脸愤怒。 两个侍卫也是一头雾水啊,不知道啊! “不知道也敢把我抓回去是吗?”秦凌强撑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是个纸老虎。 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太子殿下说看好她啊,怎么办 秦凌想了想,道:“要不然这样吧,你们俩呢,跟着我,反正我也出不了这上京,如果殿下朝你们要人,你们再把我抓回去便是。” 这个主意也不赖,两个侍卫彼此会心一笑。 秦凌道:“快走吧,再磨蹭一会儿郡主出来了,正好撞见,可就不好了!” 对对,郡主马上要去登城楼祈福,撞见就不好啦。 两个侍卫跟在秦凌身后。 秦凌一路上琢磨,太子收到的密函定然与李融有关,这次师父要做什么?炸城楼于他有什么好处呢? 这段时间,太子党与新势力斗得两败俱伤,难道李融的目标是要倾覆整个大吴国?! 不行,就算大吴国齐氏昏聩,也不能白白搭上这么多无辜的人和他们陪葬啊! 秦凌进了一家普通的药铺,拿了一些金疮药。 又在大街上转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开着的成衣店,这大过年的,能找到开张的店铺真是不容易啊! 秦凌换了一身衣服,两个侍卫跟的无聊,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咕噜乱叫了。 秦凌又若无其事的去了一家小馆子,准备吃饭。 秦凌要了三碗阳春面,拿起筷子,戳了戳,“嘶溜”面条吸进嘴里。 两个侍卫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不是在看犯人,这是在受刑好嘛 秦凌拿起两双筷子,递到两个人跟前,道:“你们也饿了吧?”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忍不住接下了筷子。 他俩其实早就饿了呢,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筷子上沾着的白色粉末 秦凌继续若无其事的低头继续吃。 “嘶溜嘶溜”两个侍卫吃的欢快 秦凌结了账,三个人继续走。 接下来去哪里呢?侍卫忍不住想,这大过年的,两个侍卫跟着一个姑娘在大街上晃荡,有点不合适啊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一个侍卫忍不住问道。 秦凌道:“我也不知道啊,瞎溜达呗,反正我在上京也没亲人没朋友,无依无靠的” 原来是这样啊,挺可怜的一个姑娘,侍卫忍不住起了怜悯之心。 秦凌问道:“你们呢?不回家过年吗?” 另一个侍卫显然十分不满,道:“本来是要打算回家过年的,殿下也允了,这不是抓了你了吗?” 秦凌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哎呦,我肚子疼”突然一个侍卫喊道,“不行,我得去去你们等我啊” “你赶紧去吧,别拉裤兜了啊!噗哈哈!”另一侍卫嘲笑道。 “你!”前者憋红了脸,跑远了。 留下的侍卫笑道:“这人干活不行,屎尿屁还不少!” 秦凌尴尬一笑。 侍卫看着面容姣好的秦凌,不禁有些晃神儿,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被殿下这么毒打,啧啧啧 秦凌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抬头看看天,现在距离登楼祈福没有多久了吧 “哎呦,怎么回事?我肚子也疼起来了?”身边侍卫忽然捂住肚子,这才反应过来,“是你!你给我们下药了!” 秦凌挑眉,不置可否。 只见那侍卫倏地朝秦凌扑来,秦凌闪身一躲 “噗”一个悠长而巨大的声音从侍卫臀部传来,受不了了! 秦凌忍住笑,快步离开了。 秦凌直奔城楼,越走人越多,大家都想聚在城楼底下看热闹,来的早的,离着献舞台近,歌舞也就看的越清楚。 秦凌钻进人群,这时,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第九十九章 烟花雨舞 秦凌回过头,在灯火映照下,安北寅一身锦衣华服,面色冷峻,目光深邃。 “跟我来!”安北寅道。 秦凌二话没说,跟上了安北寅,他是不是也知道今晚的事? 秦凌原本想着,等她再次见到安北寅便好好的向他道歉,之前,是她误会了他可现在,情况紧急,哪有时间说别的。 安北寅拉着秦凌走到僻静处,低声道:“今晚这里恐怕有人要炸城楼,我先送你离开这里。” “那你呢?”秦凌本能的反问,一脸急切。 安北寅看着秦凌的样子,眸中闪过一丝喜悦,随即严肃道:“作为武德侯世子,皇上禁卫军一员,我自然要留下来护驾。” “可”秦凌想了想,这根本就不是她走不走的问题,秦凌继续道,“知道对方是谁吗?以什么方式炸知道吗?城楼各处的物品禁卫军有没有查清楚?” 安北寅摇头,道:“对方十分狡猾,目前禁卫军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人,甚至连炸药粉末都没有。” “那烟花呢?烟花查过了吗?”秦凌想到太子念的信上内容。 安北寅仍然摇头:“查过了,并没有异常。” 他们到底把炸药藏在哪里了呢?秦凌怎么想也想不出,城楼就这么大一个地方,所有地方禁卫军都查了 除非,除非有一种可能! 秦凌灵光乍现,问道:“太子现在在做什么?” 安北寅不明白秦凌为何会问起太子,回答道:“太子好像也听到了风声,调集了大批护城卫。” 护城卫 护城卫和禁卫军不同,禁卫军负责皇城里的安全,而护城卫负责的是皇城周边安全。 现在太子只因为一个“风声”就秘密调遣了大批护城卫 若是根本无事,太子拥兵,包围在皇上周围。那皇上知道了以后会怎样呢? 呵,李融这虚晃一招,用的可是真妙啊! 就在这时,舞台上大鼓敲响,距离距离吉时越来越近了 一群身着红裙的舞姬走上台,踏着鼓点跳起了舞。 就在这时,从舞台后方推出来一个巨大的烟花 “不好!”安北寅暗叫一声。 秦凌疑惑道:“怎么了?” 安北寅道:“之前检查的时候,没见过这个烟花啊!” “可我听说,每年都放大烟花啊?” “是,可我们之前检查的不是这个。”安北寅脚步飞快,朝着禁卫军首领的方向走去。 秦凌也十分疑惑,脚步飞快,跟在安北寅身后。 就在此时,台上舞姬忽然拿起火把,绕着大烟花起舞,时不时的对准火焾试探。 “还没到放烟花的时间啊!”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登时议论纷纷。 “那怎么回事?” “不会是有歹人吧?” “什么啊?” “会不会那是炸药啊!” 这句话才更像是炸药,人群一下发生了骚乱了,惊恐声、哭叫声不绝于耳。 人本来就很多,再一急一挤,有不少人不小心跌倒在地 太子早就借机溜到了外围,爆炸也好、刺杀也好,他的乐见其成。 皇上与皇后欣赏着台上舞姬的表演,也发现了底下的异常。 这时禁卫军统领前来,跪地禀报道:“禀皇上,城楼下百姓发生了骚乱,禁卫军已经在疏散人群,可是还是有百姓被踩踏,致伤致死。” 皇上见没了太子的人影,冷声问道:“太子呢?” 禁卫军统领迟疑道:“卑职见太子领着一队护城卫在外围徘徊。” “混账!护城卫是他能随意调集的吗?”皇上登时怒火中烧,“带着一小队护城卫在外围,他要干什么?准备随时给朕收尸么?” 皇后听的心惊肉跳,急忙上前扶住皇上的手臂,道:“皇上,太子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样做” 皇上冷哼一声。 看架势,台上舞姬马上就要点燃烟花了。 安北寅和秦凌在尽力疏散人群,把受伤的百姓扶到一边。 安北寅见台上舞姬动作,一把揽住近前的秦凌,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秦凌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拥进怀里。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舞台上的“烟花”被点燃炸开,烟雾缭绕。 朦胧间,一个女子的身影显露出来。 只见那女子身着红裙,在烟雾中翩然起舞,好似仙女下凡 众人登时看呆了。 当然包括城楼上的皇上。 安北寅一僵,这就是所谓的炸药?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的用意,刚刚秦凌问太子踪迹,看来她当时就猜到了。 猜到了不赶紧告诉他! 安北寅使劲儿箍着怀里的人,秦凌感受到异样,想推也推不开。 “你刚刚已经猜到了是吗?”安北寅问道。 “嘶”秦凌倒吸一口冷气,她身上本就有伤,现在又被他这样箍着,疼痛不已。 “你怎么了?”安北寅这才松开了她,发现了她肩膀上渗出的殷殷血迹,“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秦凌眉头紧皱,虚弱道:“说来话长。” 安北寅见她实在是体力不支,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秦凌想着这里应该不会再有事,有事最多也是皇上问责太子,秦凌脑袋想事情太多,有些晕晕的,怀抱还这么温暖,秦凌慢慢闭上了眼睛 安北寅让冬青去告诉禁卫军统领,他先走了。 他本就与禁卫军统领是好友,去他军中也只是为了历练,现在他有事离开,好友应该没什么意见。 冬青见自家主子抱着秦姑娘,心里忽然美滋滋的,兜兜转转,自家主子还是最在意秦姑娘嘛!这多好 安北寅见他发呆,忍不住想踹他一脚。 冬青连忙求饶,笑嘻嘻道:“殿下别打我,属下觉得啊,这次您可要把秦姑娘抓紧了啊!” “滚!”安北寅嘴里吐出这个字,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 怀中的人已经睡着了,只有信任,才会让人放下戒备,才会睡得如此安稳 安北寅心满意足。 事后,秦凌只想问他一句,你确定我不是因为伤口疼,疼晕过去的? 因着城楼距离武德侯府并不远,安北寅便抱着秦凌往回走。 街上灯火通明,各家都在熬夜跨年。 安北寅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脚下忽然一顿。 第100章 不能手软 “阿索!”安北寅沉声喊道。 可是久久没有回应。 看来,秦凌来之前真是出事了! 安北寅不再理会那人影,抱着秦凌进了武德侯府,即刻派人去请大夫。 皇宫里。 太子齐旻跪在殿外,他没想到,所谓的定北王府余孽刺杀皇上,竟是个骗局! 这半年,他手里的职权一直在被削弱,现在他唯一能够调遣的也就剩了护城卫。 太子就这样跪在殿外,度过了他的除夕之夜。 大年初一。 秦凌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陈设,这里是武德侯府的落香苑。 “小姐,你醒了?”木槿急忙上前,扶住了正欲起身的秦凌。 秦凌问道:“木槿,你怎么会在这里?” 木槿回答道:“昨晚殿下派人去给奴婢送信,说小姐你受伤了,让奴婢回来照顾。” “那方杏她们知道了?”秦凌追问,她一直没有告诉方杏和石涵儿,她和武德侯府的关系。 木槿急忙摇头,道:“奴婢见是侯府来人,就赶紧出来了,方杏姐姐和涵儿姐姐不知道你的身份。” 这点眼力见儿她还是有的,姑娘从未提及的事,她自然要帮着保密。 秦凌笑了笑,道:“那就好。” 秦凌忍不住朝门外望去。 木槿掩嘴轻笑道:“小姐这是盼着殿下过来呢吧?” 秦凌装作若无其事道:“他人呢?” 木槿道:“侯爷与世子殿下一早便被皇上召见,早就出门了。” 这大年初一的,皇上急着召见他们做什么? 木槿见秦凌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嘻嘻笑道:“小姐,您是不是想殿下啦?” 秦凌斜睨了她一眼。 还不承认,木槿偷笑,一边帮秦凌整理衣衫和被褥,一边絮絮叨叨:“其实殿下对小姐一直很好的,昨晚奴婢来了,殿下正守在小姐身边,直到天快亮了才离开。” 秦凌沉默。 “而且奴婢听说”木槿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道,“当时庆国公家的小郡主过门后,殿下根本就没有碰过她” 秦凌眼神奇怪的看着木槿,皱眉道:“这么秘密的事情,你从哪儿听说的?” “奴婢也有自己的姐妹圈子呀,奴婢和当初侍奉夫人的冰玉、心玉关系都很好的” “是她们说的?”秦凌打断她,以她对冰玉、心玉的了解,她们不是那种乱嚼舌根的人。 木槿挠头,犹疑道:“也不全是啦,侯府婢女这么多,大家也免不了凑在一处闲聊呀!” 木槿长期跟她在府外住,去哪儿与侯府的奴婢聚在一处呢?这蹩脚的理由也能说出来。 秦凌看她闪躲的眼神,不禁轻笑,算了,还是不拆穿她了 只不过她很好奇,安北寅是什么时候收买了她的? 让木槿给她耳边吹这样的风,他也是够煞费苦心的了。 木槿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一脸纠结。 秦凌笑道:“我信你说的话,还有呢?” 秦凌心下道,索性就让木槿把安北寅想传的话一次说完。 木槿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道:“小姐是不是以为奴婢一直在帮着殿下说好话呀?” “不然呢?”秦凌挑眉。 木槿倒了一杯热水,放在秦凌手里,同时也没有停下别的动作,一边帮秦凌梳头一边道:“这真不是奴婢帮殿下说好话,而是殿下确实对小姐挺上心的,而且殿下做的要比奴婢给您说的,还要多的多” “是吗?”秦凌笑道,怎么她不知道的,木槿全知道吗? 木槿连忙点头:“是呀是呀!” 一上午就在木槿叽里呱啦的絮絮叨叨中度过了。 秦凌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木槿说的话,她十句有八句都没听进去。 秦凌想着,现在回阿娘住的小院儿是不是不合适,不知道太子人是不是还在等着抓她,万一他们在那里守株待兔,那她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被抓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太子派人再追查起来,她是从武德侯府出去的,再牵扯上侯府那就麻烦了。 可是阿娘和平安惨死,她想回去 话说回来,昨晚若不是自己非要回去看看,阿娘和平安也不会遇害。 她已经牵连过秦家一次,现在又一次 秦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她现在已经不能对秦家再做什么有意义的事了,惟有保留“秦”姓,以示怀念与感激。 当时在车鸾山偷袭太子时,匕首刺穿他的胸膛,她有意让匕首偏离心脏,留他一命。 她当时想的,一是太子和长姐还有一个女儿,需要照顾,太子还不能死;二是定北王府含冤,太子脱不开干系,她想要所有真相大白之时,太子得他到应有的下场。 可现在看来,她真的是太天真了。 沉冤之路无比艰辛,对待恶人就不应该心慈手软,留有幻想。 月盈有这样残暴不仁的父亲,只会受到不良的影响。 秦凌坐在书案前,提笔画了起来。 木槿站在一旁看着,奇怪道:“小姐画的是什么?” 秦凌拿起来让木槿看,问道:“这不是一条小鱼吗?很难看出来吗?” 不说还真难看出来,木槿这么想也不敢这么说呀,随即笑嘻嘻道:“不错不错,画的很逼真。” 唔昧着良心说话会不会遭报应。 秦凌道:“木槿,我饿了。” 木槿连忙点头道:“我这就给小姐拿早膳。” 木槿飞快的跑了出去,秦凌提笔,在纸上认真写了起来。 写完以后,拎起披风,快步离去。 皇后寝宫里。 大年初一,一早朝廷命妇都是要来拜见皇后的。 众人简单寒暄几句,皇后便以头疼病犯了为由遣散了众人。 陈国公夫人走在最后,刚出了皇后寝宫,突然低声道:“坏了,我的手钏丢了,我回去找找。” 众人各怀心事,其实大部分人能猜出陈国公夫人不过是找了个单独面见皇后的理由。 何必拐弯抹角呢?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你直接留下不就成了? 所以众贵妇只是简单问了一句,便离开了。 陈国公夫人进了皇后寝宫,要不是皇后身边的大丫鬟偷偷示意她皇后找她,她才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见皇后呢! 见也就罢了,弄得还这么鬼鬼祟祟的 陈国公夫人跟着婢女进皇后寝宫内屋,一路上无比忐忑,皇后脸上定然是没有好颜色的 陈国公夫人走进内屋,规规矩矩的行礼。 皇后眼神落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道:“你坐吧。” 陈国公夫人小心翼翼的坐到位置上,腰杆也不敢放松,挺得直直的。 皇后开门见山,冷声问道:“太子昨晚得来的消息,是陈国公府传了去的?” 第101章 可惜可喜 “娘娘恕罪!”陈国公夫人连忙起身跪在地上。 这事儿她是知道的,所以昨晚她和庆国公找了个理由没去城楼,可他们不成想太子并没有禀报皇上,而是私自调遣了护城卫呀。 陈国公夫人心中委屈,责任也不全在他们呀,是太子太心急了呀! 皇后脸色发青,低声怒道:“太子的眼线大部分由陈国公布置,现在你们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该当何罪?!” “娘娘息怒,臣妇保证,以后不会了!”陈国公夫人连忙磕头。 “以后?呵”皇后冷笑,“你觉得本宫还会给你们机会吗?” “娘娘”陈国公夫人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可她心里委屈啊!自从陈国公跟着太子卖命,他们得了什么好处? 一直以来陈国公府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做的不好,太子和皇后便会翻脸,被骂也就算了,他们还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皇后冷声道:“把名册交给本宫。” “什什么?”陈国公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皇后不耐烦道:“回去告诉陈国公,把眼线名册,交给本宫!” 陈国公夫人登时如坠冰窟,皇后的意思明显,他们已经成了弃子了。 “娘娘,不能啊,您要看在陈家一直为太子效力的份儿上” “你说错了!”皇后面容冷峻道,“别忘了,上次蒋家灭门一事,本宫是如何帮你们的!” “娘娘明鉴,蒋家之事与陈国公府真的没有半点干系啊!”陈国公夫人连忙道。 皇后冷哼一声,声音幽幽道:“有没有干系的,那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皇后一句,等于是宣判了陈国公府的“死刑”。皇后这是铁了心的,要抛下陈国公府了。 陈国公夫人擦了擦眼泪,叩首道:“臣妇知道了,臣妇这就劝老爷,拿过来娘娘想要的,然后我们就启程回南地老家。” 皇后这才满意道:“好了,去吧。” 陈国公夫人慢吞吞的从宫中走出来。 大年初一,街上十分冷清。 陈国公夫人坐在轿子里,暗暗垂泪。 就在轿子拐过街角的一瞬,一颗石子“嗖”的一声,飞进轿子里。 陈国公夫人被石子打中肩膀,骇了一跳。 “夫人!”丫鬟仆从急忙上前询问,侍从已经朝着石子来的方向追去。 陈国公夫人慢慢捡起“石子”,只见石子上包着一张纸 秦凌藏在暗处,得手之后,迅速收起弹弓,跑进了胡同。 “站住!” 秦凌身后,陈国公夫人的侍从紧追不舍。 秦凌身上有伤,跑的十分吃力,眼见就要追上,只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球,向后抛去。 “嘭!”小球炸开,里边包着的辣椒粉瞬间飞进侍从的五官。 “啊”几个侍从在原地痛苦呻吟。 秦凌迅速离开了。 陈国公夫人收到纸条,见到上边的内容,登时心乱如麻! 陈国公夫人急忙叫人加快速度,回了国公府。 “老爷回来了吗?”陈国公夫人进门便问管家。 管家答道:“还没有。” 陈国公夫人心绪不宁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信上说,陈世子的死另有隐情,是有人故意引着白家四郎去的小倌馆,晚上在落香阁一叙。 陈国公命蒋家设计白四郎赌钱,输光财产,没想到白四郎遇到了陈世子,才导致陈世子被打死。 陈国公府当时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一则若是真深究,定会查出国公府与蒋家勾结;二则自家世子去逛小倌馆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所以陈国公当时只能忍痛没有多加追究,暗地里查,却毫无头绪 现在竟有人传信,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陈国公夫人暗自抹了抹眼泪,如今她连儿子都失去了,她还在乎什么呢 晌午时分,秦凌去了落香阁,正巧李融也在。 秦凌脸上无甚表情,直接去了二楼。 李融一脸莫名其妙,跟着她上了楼。 秦凌在雅间就坐,李融就坐在她的对面。 两个人各怀心事,都不打算先开口。 良久。 李融道:“先吃点儿什么吧,今天落香阁不对外,我叫厨房炒几样小菜。” 秦凌点头。 李融道:“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秦凌嗯了一声。 李融轻轻皱了皱眉头,这丫头定是又要质问他昨晚的事。 李融未等她开口问,便急忙道:“昨晚确实是我思虑不周,在人群里制造骚乱,又让许多无辜的人惨死。” 秦凌看他一脸无奈,张了张嘴,居然不知道想说什么。 “烟花雨舞确实是我设计的,引太子上当的消息也是我让人放给陈国公的。过程虽然很惨烈,结果还是好的。现在传出消息,太子被禁足东宫,就连护城卫的调遣令也被收回了。还有就是芝毓,已经成功进了宫。”李融不紧不慢道。 原来从烟花里走出的红衣女子是芝毓啊,怪不得那么眼熟,之前,秦凌在车鸾山见过她的。 李融倒了一杯水给秦凌,笑道:“为师能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秦凌抽起一丝无奈的笑意,问道:“师父为什么这么着急向我说明事情真相呢?” 李融轻笑,道:“自然是怕你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骂我一顿啊,说牵连无辜” 秦凌垂眸,抿嘴道:“师父,其实我来并不是为了要责备你,因为我也没有资格去干涉你做事,至于牵连无辜” 秦凌说着说着哽咽了,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好好的怎么哭了呢?”李融手忙脚乱的抽出帕子,为秦凌擦干眼泪。 秦凌哽咽道:“我阿娘和弟弟被太子的人杀了,还有阿索,安北寅派来保护我的暗卫。都怪我我不应该” 哦,那个没感情的木头人叫阿索啊,李融忍不住想起他的表情,总是呆呆的、严肃的。 “那个”李融连忙把思绪拉回正题,“我是后来才知道,我已经派人去安葬了韦夫人和平安,还有阿索” 秦凌点点头,道:“谢谢师父。” 李融抹了抹额头,确实是可惜了韦氏和平安,还有阿索 不过,可喜的是,秦凌倒是没让李融失望,成功勾起了月盈郡主的兴趣,也成功逃出了东宫。 两个人各自出神儿,秦凌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回上京的这段日子一直风平浪静,怎么她一去看望阿娘,太子的人就找上她了呢 她一定要为阿娘和平安报仇! 秦凌忽然开口:“师父,今晚我在这里约了陈国公夫人。” “什么?”李融惊讶无比。 第102章 正中下怀 “因为他们手里定然有大量太子不法的证据。”秦凌扬着脸,认真道。 李融不禁“噗嗤”一声笑了,敲了敲她的额头道:“傻丫头,你太天真了,就算他们有证据,他们会轻易给你吗?” 秦凌道:“可我知道陈世子真正的死因啊!” 李融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一脸严肃的瞧着秦凌。 良久,他冷声道:“所以你要出卖我?” “不,我想把这件事推到太子身上。”秦凌道。 李融忽然又勾唇笑了,道:“所以你现在来,是让我帮你咯?” “当然啊,我自己怎么能做的到呢?”秦凌眨眨眼睛,笑眯眯道。 李融撇嘴道:“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帮你做这件事?” “还是因为我知道陈世子真正的死因啊!”秦凌勾唇一笑。 李融道:“小凌儿,你这是在威胁为师?” 秦凌眨巴眨巴眼睛,不置可否。 李融忍不住用大力敲了敲她的额头,道:“小凌儿,你学坏了!” “嘶”秦凌摸了摸额头道,“跟师父学的嘛!” “我看你早就青出于蓝了!”李融道。 秦凌笑而不语。 李融道:“那要怎么做呢?” 李融倒是想知道,这丫头打算让她如何忽悠陈国公夫人,要知道,陈国公跟着太子混了这么多年,陈国公夫人应该也知道的不少,她也不是个吃素的,随随便便就会被人骗了去。 秦凌想了想问道:“你还有柳卿玉身上的物件吗?” “没有啊,我留着它做什么?”李融立刻矢口否认。 秦凌摇头:“我不信,柳卿玉身上的物件,尤其是陈世子给他的东西,都有利用价值,你不会轻易丢弃的;况且,当日你弄走了尸体,定然不想再让人发现他的身份,所以他身上代表身份的东西定然是被你拿了。” 分析的倒是不错,李融没有反驳,而是随口道:“我早就扔了。” 秦凌见此路不通,理智的不行,那就来不理智的嘛 秦凌忽然撅嘴,撒娇道:“好师父,你就别耽误时间了嘛,明晚我在一云食肆给你做排骨玉米煲,你最爱吃的,好不好?” 李融满意一笑,道:“还是这样子的小凌儿最可爱。” 秦凌莞尔一笑,道:“那他身上有没有代表陈世子的物件?要是有,那就太好了。” 李融道:“还真有。” 秦凌道:“这样就好说了。” “可是单凭物件,能说明什么?” “有这样一个物件,就能证明别的东西是真的啊!”秦凌笑道。 随即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 李融打开信,从头至尾看过,凝神思忖片刻,觉得此事还是可行的。 “行吧,我答应了。”李融道。 秦凌开心笑道:“太好了,师父最好了。那我先走啦!” 秦凌起身,推开房门,登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安北寅黑着一张脸,冷冷的瞧着她。 秦凌出来时没告诉木槿啊,他他怎么找到这儿的? “你怎么在这?”秦凌心虚的问道。 啊,为什么会是心虚呢?秦凌心乱如麻。 安北寅冷声道:“我来找李融,他在里吧?” 原来不是来找她啊,秦凌连忙闪身,安北寅看着她,欲言又止。 秦凌不知道为什么,与他说话心里就是没底气,结结巴巴道:“那那我先回府了。” “嗯。”安北寅喉咙滚动,闷闷地发出声音。 秦凌默默转身下楼,心里乱乱的,刚刚她和师父说的话他大概听到了吧? 安北寅看着秦凌下楼,不禁攥紧了拳头,她和李融在一起竟然那么开心 秦凌走到门口,悄悄回头望去,见安北寅仍然站在原地。 四目相对,秦凌不禁尴尬一笑,转身跑走了。 安北寅推门而入。 李融见到安北寅一脸杀气,笑问道:“世子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做客了?” 安北寅二话不说,抽出宝剑便扑向了李融! 李融早有防备,一闪身,手中握着的茶杯直接挡了剑锋。 李融笑道:“殿下为何这么大火气?” 安北寅怒道:“你为何要为太子报信,抓凌儿,韦夫人和平安被杀,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李融眉毛轻挑,道:“看来你消息挺灵通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能被你查出来?” 安北寅长剑一挥,杀气愈甚。 李融反身一躲,手中茶杯飞出。 安北寅剑锋劈向茶杯,“哐啷!”一声。 秦凌刚走出落香阁,便听到“霹雳乓啷”的声音,什么情况?安北寅和师父打起来了? 安北寅几步上前,道:“还有车鸾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利用凌儿刺杀太子。” “这个她已经知道了。”李融道。 安北寅怒道:“以后不许你再利用她!” 李融道:“你会告诉她?” 安北寅微微一滞,李融是凌儿敬重的师父,若是告诉她 安北寅道:“如有下次,我定会告诉她!” “哐!”门被推开。 秦凌见满屋狼藉,大声喊道:“住手!别打了,别打了!” 安北寅的长剑正直指李融,秦凌急忙上前,拉住安北寅的胳膊,急道:“你干什么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 安北寅眉头紧皱,看了秦凌一眼,收起了宝剑。 李融勾唇笑道,“没事,没事,年轻人火气大,师父理解!” 安北寅对李融怒目而视。 秦凌急忙拉住安北寅,道:“怎么了嘛,他是我的师父,看在我的面子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安北寅松了又欲拔剑的手,长出一口气。 秦凌望向李融,一脸疑惑。 李融诡秘一笑,默然不语。 安北寅拉住秦凌:“走了!” 秦凌几乎是被安北寅拖着往外走的,秦凌努力回头,对李融尴尬一笑。 安北寅拉着秦凌出了落香阁,一把将她报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 秦凌不知道他和李融为什么打架,看他正在气头上,这也不敢问啊! “有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找我?”安北寅手握缰绳,手臂却紧紧箍着她。 秦凌嘴角一抽,“这这不是你没在府里吗?” “事情真的那么着急?连半天都等不得吗?”安北寅声音冷冷。 秦凌弱弱道:“还因为我师父那儿有一些” “什么?” “就是证物嘛”秦凌将她的计划一一说出。 安北寅听完,冷笑道:“你又何必去求他,就算你不求他,他也会这么做,你去根本就是正中他下怀!” 是吗,好像也是哦,师父他们一直在对付太子,而现在太子只是被禁足东宫,没把他彻底搞垮,他们怎么会收手呢 “傻丫头!”安北寅冷哼。 秦凌默然 安北寅:“我也想吃排骨玉米煲” “啊?” 第103章 亲亲抱抱 “啊什么啊?我都没吃过你做的饭。”安北寅不满道。 秦凌“哦”了一声。 回到侯府,秦凌先回去沐浴更衣,安北寅说侯爷想要见她。 秦凌洗掉了脸上的易容膏,露出了本来面目,白皙的脸颊,略施粉黛,弯弯的眉,亮晶晶的眼眸,桃红的唇,修长的脖颈,一身素衣。 木槿一边为秦凌梳头,一边道:“小姐长得真好看啊!怪不得殿下心里只想着您呢” 又来了,秦凌连忙打断,道:“他心里有我这件事呢,我已经知道了,不用你再重复啦!” 木槿哦了一声。 就在这时,安北寅就站在门外,脸上带笑,看着主仆二人。 木槿梳完头,转过身才发现了安北寅,急忙行礼道:“世子殿下。” 秦凌回头笑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总是悄悄的出现,唔真是叫人头疼。 秦凌走到外屋,安北寅也走了进来。 安北寅笑道:“刚来。” 木槿行礼后,默默退下了。 安北寅走到秦凌跟前。 秦凌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正要转过头去。 “别动。”安北寅忽然道,一手轻轻将她额间碎发别到耳后。 安北寅的手停留在她的耳畔,她觉得痒痒的 安北寅的脸离她愈来愈近,秦凌心突突跳的飞快,薄薄的唇,眼见着就要碰上,秦凌忽然后退一步,碰到了身后的凳子,她险些摔倒。 安北寅一把揽住她的腰。 “躲什么?”安北寅唇角上扬,又栖身上前。 秦凌连忙推开他,叫道:“别别这样我我还没准备好” 安北寅松开她,轻笑道:“你还要准备什么?” 秦凌眼神闪躲:“我我心里没准备好” “还没准备好吗?”安北寅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我知道,可是我唔” 一个吻重重落下,秦凌瞪大了眼睛。 唔秦凌全身都酥酥的,软软的,几乎摔倒 安北寅紧紧揽着她的腰肢,她的身体好软,她的嘴唇好甜 时间仿佛要停止,秦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殿下!我转了好几条街也没见到卖”冬青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眼见这场景登时捂住了眼睛,“玉米的唔属下什么都没看见!” 冬青连忙跑了出去,完了,殿下这次非把他打死不可!呜呜 与此同时,秦凌与安北寅相拥的身体也瞬间弹开。 秦凌连忙拉了拉衣衫,将碎发别到耳后,脸上无比通红。 安北寅含笑看着她,道:“我叫他去买玉米都买不到,你说要他干什么” 秦凌道:“玉米,那个一云食肆冷库里有,你要玉米做什么?” “你不是要做排骨玉米煲给我吗?”安北寅道。 “哦我忘了。”秦凌抿唇,脸上红色慢慢褪去,嘴角含笑。 安北寅看着秦凌一脸娇羞,有些出神,不禁感叹:“凌儿,你真美。” 秦凌低头一笑。 “今日我带你去见父亲,若是有机会,我便向父亲提我们的婚事。”安北寅道。 秦凌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人手拉手走在府里,秦凌低着头,脸上红红的。 安北寅昂首挺胸,攥紧了秦凌的手。 “哎呀,快看,殿下和小姐居然” “早就觉得殿下对小姐不一般嘛,要不然小姐也不会成了殿下的义妹,现在看来,两个人终于有情人成眷属啦!” “是呀是呀,殿下人长得英俊,小姐美丽,真是一对璧人呀!” “嗯嗯” “好养眼,唔” “让我也看看” 一路上,惹来了好几个小婢女的围观,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只有一个婢女站在一处,眼睛紧紧盯着两个人,眉头微皱。 她就是在侯府遣散庆国公府那批下人后,唯一苦苦哀求留下的梦玉。 安北寅对婢女们的议论并未加制止,安北寅心下道,她们说的都是事实,为什么要制止? 安北寅笑呵呵的看着秦凌,秦凌听着下人们的议论,脸像熟透了的柿子似的。 两个人走到侯爷的书房,小厮连忙上前行礼。 “我父亲呢?”安北寅问道。 小厮规规矩矩答道:“侯爷刚回府就又出去了。” 安北寅转头看看秦凌,又问小厮道:“去哪里了?” “属下不知。”小厮回答。 秦凌轻声道:“那我们先回去吧。” 两个人又慢慢往回走。 秦凌道:“我好想也带你去见见我阿娘,可是” 安北寅扳过她的肩膀,认真道:“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夫人和平安。” 秦凌点点头。 秦凌语气满是哀伤:“自从阿娘出事,我就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初让阿娘和平安也一起来上京。本来报仇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该牵扯上别人的。” “他们不是别人,他们是你的亲人。我觉得,如果当初你要自己来上京,他们定然是不同意的。所以不要自责了。”安北寅安慰道。 秦凌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我,已经死了好多人了,这样的报仇方式,我不喜欢” “也许伯父并没有希望你报仇呢?也许伯父更希望你放下仇恨,快乐幸福的生活呢?”安北寅语气温和,如一缕春风吹进了秦凌的心间。 放下仇恨,好好活着 秦凌脑海里回荡着阿娘临走前说的话。 她真的可以放下仇恨吗? 安北寅又道:“凌儿,为伯父沉冤的事情就交给我,以后你就好好的,开开心心的,行不行?” 秦凌抬头望向安北寅,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神情,秦凌觉得自己沉溺在这种温柔里,快要醉了 秦凌点点头,道:“以后我们一起面对。” 安北寅勾唇一笑,语气轻快道:“好!” “那以后我们任何事情都不要隐瞒对方好不好?” “好!” 两个人回了落香苑,天色渐晚,安北寅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木槿见世子殿下还赖在落香苑不肯回去,也乖觉的躲的远远的。 两个人正柔情蜜意,你侬我侬,亲亲抱抱呢,她就有点儿眼力见儿吧,可不能像冬青似的! 想想冬青现在应该还在后院刷恭桶呢吧!哼,谁叫他不长眼呢 安北寅看着秦凌在厨房里一通忙乎,他笨手笨脚的也搭不上手。 秦凌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 第104章 鸳鸯火锅 秦凌从箱子底掏出一口锅,掀开盖子,满意道:“竟然还是一个鸳鸯锅,不错!” 安北寅笑道:“是要吃火锅吗?” “对啊。”秦凌道。 安北寅接过锅:“我去刷。” 两个人一阵忙碌,终于摆好了。 安北寅坐了下来,叹道:“真算是奇怪了,今天怎么不见木槿的身影?叫主子自己弄吃的,这像话吗?” 秦凌笑道:“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做饭吗?还叫木槿干什么?” 安北寅勾唇笑道:“这不也是怕累着你嘛!” 秦凌抿唇轻笑,沉默不语。 锅里的汤烧开了,秦凌夹了几片羊肉放到锅中,羊肉顿时缩成一团。 “可以吃了吗?”安北寅肚子又再不争气的咕噜噜乱叫。 秦凌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吃吧。” 安北寅也夹了一块放进秦凌碗里,笑道:“你也吃。” 这时,木槿扒着门边正悄悄往里看,忍不住“咕隆”咽了一口吐沫。 不一会儿,冬青也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也扒着门边看。 一股子臭味儿传来,木槿不禁捂住鼻子,怒道:“臭死了!快走开啦!” 冬青目不转睛的瞧着里边桌子上的火锅,口水差点都要流了下来:“木槿妹子,里边他们吃什么呐?” “火锅啊,你没见嘛?”木槿翻了翻白眼儿,捂着鼻子躲远了。 冬青可怜兮兮道:“我也想吃怎么办?” 从前,只要殿下有一口肉,就会有他一口汤的。现在殿下有了秦姑娘,就彻底把他抛在一边了吗? 呜呜呜好伤心! 冬青肚子仍旧咕噜噜的乱叫。 木槿一把拉住他,道:“你再在这里偷看,主子就发现咱们啦!走,去厨房,我给你做点儿吃的!” 冬青连忙点头,感激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木槿翻了翻白眼儿,瞧这男人没出息的样儿! 木槿带着冬青去了厨房,一阵忙碌,热气腾腾的面条出锅了。 两个人坐在厨房的小椅子上,木槿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冬青狼吞虎咽的,硬生生的吃了三碗,还没饱! 木槿不得不又起火,心里咒骂,这货上辈子是个饿死鬼吧! 冬青笑嘻嘻的围在木槿跟前,殷勤道:“冬青妹子,我帮你添火。” 木槿又送给他一个大白眼儿。 外殿,安北寅二人也吃的欢畅。 一口肉,一口小酒。 秦凌脸上已经泛着云霞。 秦凌将酒洒在地上,道:“阿娘,平安,愿你们一路走好!” 安北寅也将酒洒在了地上,道:“韦夫人,平安弟弟,一路走好!” 两个人继续吃肉喝酒。 “嘶好辣!”秦凌吃了一口辣味儿的肉。 虽然辣,但是味道香啊,两个人便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吃着辣。 安北寅看着秦凌被辣红了的嘴唇,嘟嘟的,像两瓣红油小香肠似的。 想到这个比喻,安北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秦凌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安北寅道:“那个我可以吃红油小肠儿吗?” “可以啊!” “吧唧!” “唔” 秦凌脑子嗡嗡的,本就酒劲儿上头 安北寅一手握着秦凌的后脑勺,双唇迷恋着她的嘴唇,不肯松开。 秦凌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唔,我” “别说话”安北寅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温热的气息扑到秦凌耳畔,秦凌觉得自己就像春日下的冰块儿,要化掉了 安北寅的手游移在她的后颈、后背,另一只手抚在她的肩膀、前胸 “唔,不”秦凌微微用力,便挣开了安北寅。 秦凌登时起身,拉好自己的衣衫,转过头去,低声道:“那个我们还不可以” “” “我我还没准备好” “对对不起,我没控制住” “” 秦凌走出屋子,冷气瞬间袭来,她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 与此同时,落香阁,李融正与陈国公夫妇二人密谈。 陈国公看着手里的信,信中直指太子引导白四郎杀害陈世子。 陈国公夫人手里握着儿子的随身玉佩,眼圈红红,但脑子还算理智。 陈国公放下信,声音黯哑如伐木之音:“李公子,感谢相告,不过,这信无章无印,老夫实在是难判断这信的真假。” 李融道:“确实,最初我也是不信的。” 陈国公微愕,道:“此话怎讲?” “后来,是我亲口听到灭口柳卿玉的人说的。刚刚我已经说过,在下只是一介商贾,陈世子于在下有恩,所以陈世子出事后,在下知道国公府不便于清查世子出事的真相。所以在下才请人帮忙查此事,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在下赶到的时候柳卿玉已经死了,后来在下还是经过千辛万苦弄来的写封信和柳卿玉身上的物件。” 听到此处,陈国公夫人已经落泪了,思量许久,陈国公夫人对陈国公道:“今早我在皇后娘娘处” 陈国公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摇了摇头,道:“事已至此” 陈国公欲言又止,转头对李融道:“谢谢李公子如实相告,我和夫人先告辞了。” 李融点头,起身相送。 陈国公走到门口时,忽然扭头对李融道:“不知李公子可有什么需要老朽帮忙的?” 陈国公心下道,无利不起早,这件事干系重大,这李融肯告诉他们,定然有所图。 李融摇了摇头,道:“刚刚在下已经说过了,在下蒙陈世子恩情,世子遭遇不测,在下实在不忍世子去的不明不白。” 陈国公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携夫人的手,推门离去了。 李融看着夫妇二人离去,不禁陷入沉思。 看来陈国公夫人相信,陈国公这个老狐狸不可信啊,需要加把火才行! 秦凌一夜好眠。 初二清早,秦凌起的很早,她在厨房里为侯爷和安北寅准备早膳。 秦凌端着早膳去安北寅的院子,本以为他还在睡懒觉,没想到她一踏进院子,便看到安北寅正手持宝剑练功。 他一身轻薄的锦衣,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察觉到秦凌来了,便转身向她跑来。 秦凌将手里的早膳递给木槿,脱了斗篷,捡起一根树枝。 安北寅会心一笑,两个人迅速缠斗在一起。 秦凌经过那次大病,身手退不了不少,显然已经不能接住安北寅的招式。 秦凌吃力的跟着安北寅的招式,慢慢的,额上也起了一层薄汗。 第105章 侯爷试探 “凌儿,你的功夫退步不少啊!是不是最近发懒没有练功?”安北寅笑道。 秦凌嘟嘴,不想解释。 安北寅将手里的宝剑递给秦凌,握着她的手臂,一招一式,二人配合默契。 两人洗漱更衣后,一起用早膳。 安北寅看着精致的饭菜,忍不住要流口水。 安北寅脸上满是笑容,道:“我以后有口福了。” 秦凌莞尔一笑,夹起一片藕片放进安北寅的小碟子里。 藕片清脆爽口。 秦凌边夹菜,一边问道:“中午我想去师父那里,问问情况。” 安北寅沉默一瞬,道:“我陪你一起去。” 秦凌点头。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一起先去见父亲。” 秦凌点头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个人吃过早饭,来到武德侯的院子。 武德侯端坐在椅子上,与之前秦凌见到过的“酒鬼”完全不同。 见到秦凌,武德侯一脸冷峻之色。 秦凌与安北寅规规矩矩的行礼。 安北寅道:“父亲,她就是凌儿。” 武德侯脸上无甚神色,也并不说话,只是打量着秦凌。 秦凌也不知道说什么,相顾无言。 她曾经痛恨过这个武德侯,因为是他以定北王府五十口家仆的性命换得了苟活。 可后来她想明白了,就算那五十口家仆不是由武德侯亲手杀死,皇上也没有打算留下他们。 武德侯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一身素净的衣衫,脸上神情自若,眉宇间带着大哥大嫂的样子。 没想到当年那场动乱中,还能留下来这样一个生的俏丽的孩子。而现在,她居然会喜欢寅儿。 武德侯喝了一口茶,慢吞吞道:“你们两个坐下吧。” 安北寅只觉得父亲表现古怪,拉着秦凌的手,坐了下来。 武德侯道:“这些年,你怎样生活下来的?” 秦凌看他脸上既没有愧色也没有关心,只是一丝丝的好奇,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舒服。 秦凌将这些年与韦氏和平安在北州,及如何来到上京的事情,简单的叙说了一遍。 武德侯脸上仍然没有多少神色变化,只是语气愈冷:“听说,韦氏和平安最近遇难了?” 此话问出,安北寅忍不住握紧了秦凌的手,急忙道:“父亲,那是” “寅儿!”武德侯厉声打断,“我没有问你!” 秦凌心里十分不舒服,武德侯的意思很明显,他是想说,她不该来上京! 秦凌答道:“我知道我连累了养母和弟弟,我也后悔让他们一同来上京。可我必须来,因为” “你不该来!”武德侯疾言厉色。 秦凌想说的登时被咽在了喉咙里,武德侯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怎么可能不来! 她一不想顶撞长辈,二是不想再解释。秦凌决定保持沉默。 安北寅实在不想父亲与秦凌闹得太僵,急忙道:“父亲,伯父蒙受冤屈,凌儿怎能独自在北州苟且偷安,她来上京为父亲沉冤昭雪有错吗?” “蒙受冤屈?”武德侯冷哼,“大理寺查案,刑部经手,皇上钦判,怎会不明不白就蒙受冤屈了呢?” “不可能!我父王没有通敌卖国!”秦凌眉头紧锁,脱口而出。 武德侯神色严厉,秦凌扬着脸,对武德侯怒目而视。 “凌儿,不可无理。”安北寅低声喊道,连忙拉了拉秦凌的衣袖。 武德侯冷哼道:“如此沉不住气,还想为定北王沉冤昭雪?真是痴人说梦!” 他的意思是,他在考验她?秦凌眸光微转,语气也很是凌厉:“那作为亲弟弟,就可以轻易诋毁亲哥哥吗?” “凌儿!”安北寅急忙道,拉住秦凌的手臂,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秦凌一把甩开安北寅的手,怒道:“你别劝我!” 秦凌转头望向武德侯,话语掷地有声:“我父王蒙受不白之冤,作为女儿,我就算是拼的粉身碎骨也要为父亲洗刷污名,绝不会因为贪恋性命,就苟且偷生!叔父笑我傻也好,笑我沉不住气也好,只是是涉及到父亲名声,我都会尽力维护!” 秦凌差点就说出武德侯为苟活而杀定北王府奴仆之事,没说出来,算是给他留了脸面。 “凌儿”安北寅见秦凌神情愈发激动,忍不住又叫了她一声。 武德侯慢悠悠道:“没事,叫她说。” 武德侯眯着眼睛望着这女娃娃,她眼睛红红,情绪激动,活像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 秦凌长出一口气,心下道,刚刚说完了,不想说了。 武德侯见她沉默,嘴角终于升起笑意,道:“怎么?小兔子的话说完了?” 糟糕,一走神儿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武德侯暗暗扶额。 小兔子?秦凌眉头轻皱,武德侯说她是只小兔子?是在嘲笑她很弱吗? 武德侯轻咳一声,又道:“说完了?” “说完了。”秦凌坦然道。 武德侯道:“说完了就走吧。” 走?秦凌微愕。 “等等,”安北寅不乐意了,父亲这就要把他俩打发走了? “怎么?不走还要留下来和为父一起用早膳吗?”武德侯怪腔怪调儿的,“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父子俩好久没在一起吃过早饭了。” 安北寅略微迟疑道:“是是啊,想和父亲一起吃早饭了。” 不过,刚刚凌儿做的早饭太好吃了,忍不住吃的很多,一会儿还吃的下吗?有些小担忧 “来!”武德侯根本无视秦凌的存在,直接拍了拍安北寅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安北寅看向秦凌:“那” “别说了,吃早饭吧!今天的早饭看起来不错啊,咱们家换厨子了?”武德侯拿起筷子,看着一样样精致的饭菜,不禁胃口大开。 安北寅开口道:“其实这些早膳都是” “不说了,那些都不重要,吃吧!”武德侯夹起一块藕片,放在口中。 唔清脆爽口,甜丝丝而不腻,酸溜溜而不尖。好吃! 武德侯又夹起一块虾仁饼,入口即化,鲜香无比。美味! 他又喝了一口冬笋蘑菇汤,暖流顺着食道流入胃中。爽! 武德侯吃的十分畅快,安北寅一脸无奈的看着秦凌。 秦凌自觉无趣,转身离去了。 “凌儿!”安北寅忍不住起身。 “寅儿,坐下吃饭!”武德侯头也没抬。 秦凌脚步微顿,随即踏出殿外。 安北寅有些急了,起身道:“父亲您自己吃吧,这些都是凌儿做的,您好好吃。” 武德侯手中握着汤匙,咀嚼的动作顿住,目光落在这碗冬笋蘑菇汤上。 安北寅脚步飞快,忽听得身后,“啪”的一声。 是汤匙摔在桌子上的声音。 “你给我站住!”武德侯怒道。 第106章 不谋而合 秦凌听得里边的声音,想想刚刚若不是敬他是长辈,她不知道会说出怎样难听的话来。 安北寅最终还是回到了座位,看着父亲又重新拿起筷子,吃着饭,不禁轻叹一声。 武德侯慢悠悠的吃完饭,细致的漱了漱口,擦了擦嘴,擦了擦手 安北寅耐着性子,其实心中早已经火急火燎 武德侯把帕子扔到桌上,起身去殿上椅子上坐定。 安北寅刚要开口,便听到婢女们进进出出收拾碗筷的声音,张了张嘴,无奈又闭上了嘴巴。 直到婢女们全都收拾完,出了屋,关了门。 安北寅才急切开口道:“父亲刚刚对凌儿是什么态度?” “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武德侯话中带怒。 “儿子错了,儿子不该这样和父亲说话。”安北寅急忙赔不是。 武德侯的臭脾气他能不知道吗?顺着他,他都不一定好好说话,如果忤逆他,那就更没办法沟通了。 安北寅见武德侯闷着头,也不说话,他心里急啊!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武德侯忽然开口:“我不过就是说了她几句,你瞧她那暴脾气!” 安北寅无语,这是“说了几句吗”?这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痛处戳刀子 “是,凌儿脾气确实不好。”安北寅附和道。 武德侯轻哼。 安北寅急忙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双手捧上。 武德侯接过茶,又眯着眼睛慢悠悠的品了起来。 安北寅低声试探道:“那父亲觉得凌儿” 武德侯挥了挥手,道:“也罢,既然你喜欢她,你母亲也喜欢她,我还说什么。” “谢谢父亲成全,谢谢父亲成全!”安北寅立即喜上眉梢,转头就要往外跑。 “等会儿!”武德侯忽然道,“你干什么去?” “去找凌儿啊,告诉她您答应了!”安北寅喜不自胜。 武德侯轻咳道:“我什么时候答应?” 安北寅一愣,迟疑道:“就就刚刚啊?” “我可没答应!”武德侯吹胡子瞪眼。 “那”安北寅一头雾水。 武德侯看他不开窍,怒道:“傻小子!就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八抬大轿迎娶她过门合适吗?” 安北寅一听,笑嘻嘻道:“父亲说的是这个啊!孩儿也没说现在娶她过门啊,我们俩都说好了,等一切事情结束了再说。” 武德侯翻了个大白眼儿,不再搭理他。 安北寅笑嘻嘻的告退了。 安北寅脚步飞快,三步并作两步,去了落香苑,与正要出门的秦凌碰了个正面。 “凌儿!”安北寅笑嘻嘻的拉住她的胳膊。 秦凌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拉我。” 安北寅笑道:“凌儿生气了?” “知道还问?”秦凌横了他一眼。 安北寅道:“你别生气,我父亲就那样,说话从来是口不对心,可他的本意还是好的。” 秦凌冷哼。 “真的!”安北寅扳过她的肩膀,认真道:“父亲是怕你的身份被更多人知道了,被有心的利用了去,其实父亲本意是担心你的安危。” “没看出来。”秦凌撇了撇嘴。 安北寅道:“自小到大,我和父亲说话基本上超不过三句,所以我平时见到他都躲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凌摇头。 “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心里明明是好意,却不说好话,每次开口都是冷嘲热讽的。我记得我小时候,就是北州还没有出事的时候,父亲对我要求特别严格,每日卯时必须起床练武。 有一次,我生病了,起晚了。怕他训斥,就赶紧去练武,可是后来体力不支晕倒了。等我醒来,他便大骂了我一顿,说我生病了还逞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骂的可难听了。 当时我还小,自然是觉得他没有人性,只知道骂人,还跟他顶撞。他差点儿又揍我一顿。可后来母亲对我说,我晕倒以后,他把我抱到屋里,急得自己出去请大夫,当时雪天路滑,他走的急,愣是狠狠摔了一跤,扭伤了腰。” 秦凌听着,心中自然是各种滋味,“父亲”这个于她简直是太遥远了。 即使是亲兄弟也是有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在秦凌模糊的记忆里,父亲总是一脸慈爱,每次父亲回来,孩子们都爱黏在父亲身边。 安北寅拉住她的手,道:“所以,就不要往心里去了。” 秦凌默然点头。 两个人一同出门,一路上秦凌都没说话,安北寅也没有吭声。 待他们到了落香阁,秦凌忽然开口道:“我自己去吧。” 安北寅沉默一瞬,心下道,为什么自己去,不是说好了一起的么? 秦凌见他没说什么,胸口更加堵得慌,他一直说武德侯怎样,一直说让他理解他父亲,可他怎么不站在她的角度想想,她心中是什么感受呢? 安北寅见她也没再说什么,便点了点头,她既然不想让他与她一同去,那他便不勉强她了 秦凌扔了帘子,翻身下了马车,心下道,他就没有一句争取一下的话吗?! 秦凌愤愤然踏进了落香阁。 李融迎面走来,见秦凌一脸不愉快,心下道,昨日被安北寅带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那小子惹到她了? 李融勾唇一笑,道,“小凌儿怎么了?看起来不开心啊?安北寅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一连几问,秦凌忍不住撇嘴,道:“不要提他,他就是个烦人精。” “怎么了,快和师父说说,让师父也乐呵乐呵?”李融道。 秦凌翻了翻白眼儿:“不想说!” 秦凌拎着裙子,上了楼。 两个人还是坐在雅间里,秦凌问起昨日李融与陈国公夫妇交谈的事。 李融道:“他们半信半疑的。” 秦凌眉头微皱,想了想道:“那还要加把火。” “是啊,你说怎样做?”李融问道。 秦凌手托腮,凝神想了想,既然陈国公对太子还抱有希望,那便让他把这最后一丝丝希望也变成失望吧! 秦凌忽然勾起唇角,拿出一根牙签,狠狠地插在了盘子里的糕点上。 “那就让他们彻底死心吧。”秦凌开口。 李融温柔的拿起糕点,拔出牙签,吹了吹,放在了嘴里,咀嚼,咽下。 李融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笑道:“小凌儿与师父想法不谋而合啊。” 第107章 陈府刺客 秦凌让木槿去告诉安北寅,让他先走。 木槿迟疑着往外走,李融笑呵呵的看着秦凌。 “怎么?两个人闹什么别扭呢?”李融笑呵呵问道。 秦凌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茶杯,低声道:“没什么,不想说。” 门外,安北寅听木槿这样传信,也挺生气,二话没说,直接走人了。 李融站在窗边,见马车渐远,不禁笑道:“年轻人就是心高气盛,说走便走了。” “他愿意走那便走吧,反正他听他父亲的,我反而成了挑拨人家父子关系的坏人。” 李融笑而不语。 秦凌做了李融梦寐以求的排骨玉米煲,就回了住所。 方杏和石涵儿两天没有见到她,不禁纷纷围过来问她的情况。 她也不想说,只能闷头待着。 木槿见小姐不说,她更加不敢说了,只敷衍道,小姐是心情不好。 几个人决定初三下午一云食肆开门。 这半天,秦凌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她只想好好的歇一歇。 初三下午,食肆开门,秦凌早早过去准备了食材。 方杏等人见她闷头在厨房里做菜,脸上呆呆的神色,不禁都为她担心,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凌准备好食材,便洗净了手,打了声招呼,急匆匆的出门了。 方杏一脸疑惑,秦凌这是怎么了?! 秦凌换了一身黑衣,与李融在约定的地点汇合。 李融接到秦凌,连同几个打手,一同去往陈国公府的方向。 他们皆是一身黑衣,蒙面。 夜色渐深,天上无星无月。 李融一行人伏在暗处,秦凌就在他的身边。 “一会儿你只管去书房寻找证物,不要管前边发生了什么,我们会掩护你的。” 秦凌点了点头。 到了约定的时间,李融发出一声信号,一行人纷纷跳上了墙头。 “有刺客!” 他们的行动瞬间引得陈国公府的侍卫的警觉,可李融带的人个个身手高强,秦凌本来以为他们行动太过草率,可看到陈府的侍卫纷纷倒地时,秦凌觉得是她想多了。 既然如此,秦凌按照原计划飞快朝着书房跑去。 这次主要目的是引得陈国公恐慌,李融对秦凌找不找到证据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秦凌肯定是希望找到证据最好,便一头钻进了陈国公的书房里。 秦凌在里边翻得正起劲儿,忽然听得外边打斗声更加热闹。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秦凌顿时觉得十分不妙,急忙跳出窗子! 这一跳不要紧,没想到正与一队护城卫走了个正对面,领头的正是安北寅。 秦凌急忙从走廊逃跑。 “追!”安北寅下令。 秦凌跑的飞快,又有李融的人接应,很快甩掉了大部分护城卫! 只是安北寅还在后边紧追不舍! 此时秦凌闷头一阵狂跑,并不打算告诉安北寅是她,也不能告诉他啊! 他在履行他的职业,她若告诉他那让他怎么办啊! 没办法啊,闷头跑吧! 秦凌跑的飞快,安北寅追的锲而不舍。 秦凌从衣袖里掏出与李融约定的信物,扔在了地上。 安北寅急忙捡起,任由秦凌跑走了。 安北寅回到陈国公府时,李融的人已经逃干净了,一个活口也没抓到! 安北寅将捡到的东西交给陈国公,陈国公见了,不禁双腿发软。 这种饰物是太子私兵的信物啊,当初太子私兵的训练,可是他一手督办的事啊。 安北寅面色冷清,道:“不知国公爷可认得此物?” 陈国公连忙摇头,道:“不认得,不认得。” 安北寅并不打算与他多说,只道:“今日皇上下令让在下接管护城卫,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了此事,原来上京并不太平啊!” “是啊!”陈国公怎么会不知道,今天皇上把护城卫的调遣权给了武德侯世子,太子又少了一项权柄,看来太子 陈国公连忙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情绪,急忙对安北寅道:“今日多亏世子殿下,才没有让歹人得手,这件饰物就由你来保管吧,想必后续还要追查此事。” 安北寅接过物品,点了点头。 看来陈国公的心已经彻底动摇了。 安北寅带着护城卫撤离陈国公府,陈国公命人关好大门,关门瞬间,陈国公差点腿软坐到地上。 “老爷!”陈国公夫人连忙上前,扶住了陈国公。 陈国公满脸愁容望着夫人,道:“去里边说。” 夫妇二人进了屋。 陈国公一声长叹,陈国公夫人递了一杯茶给他。 “夫人啊,看来我们是不能平平安安的去乡下养老了。”陈国公几乎流下老泪来。 他这一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就是后半辈子投奔了太子,为太子做下了不少恶事,现在太子即将倾覆,就像是被逼急了疯狗,把握有他把柄的人要赶尽杀绝啊! 可是朗朗乾坤,即便是太子又怎样,也不能肆意妄为啊! 陈国公与夫人一商量,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 终日惶惶,不如去皇上那自首,求得痛快! 秦凌回到住所时,方杏她们已经睡下了,方杏与石涵儿自从上次秦凌无故消失,后来又不肯说去了哪里,两个人便决定,以后再也不掺和她的事了! 秦凌这一趟陈国公府行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唯一收获大概就是她知道了安北寅接手护城卫。 秦凌躺在床上,想着今夜陈国公与她的夫人心里定会起了波澜,到底如何,就看明日了。 翌日清早,秦凌早起准备了一桌精致的早点。 方杏憋着疑惑,没有问秦凌昨晚去了何处。 三个人心不在焉的吃完早饭,便去了一云食肆。 食肆只供应中午饭和晚上饭,秦凌现在心情还算是可以,慢悠悠的收拾着食材。 中午食肆比较热闹,人来人往,食肆生意向好,忙的石涵儿与方杏几乎团团转。 忙,代表挣钱呢呀!所以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饭点儿刚过,安北寅带着冬青踏进了食肆。 方杏自然不认得他,便拿他当一般食客招待。 安北寅朗声道:“我要一煲排骨玉米煲!” 此时大堂里食客不多,安北寅声音很大,木槿正往外走,瞧见了安北寅。 木槿急忙行礼道:“殿” “咳!”安北寅轻咳,木槿连忙住嘴。 木槿改口道:“不好意思公子,今日的排骨玉米煲卖完了,别的可以吗?” “别的有什么?”安北寅倒是并没在意,如果是她做的,大概都会很好吃。 “别的也没有了!”秦凌忽然从后厨走了出来。 第108章 食肆小聚 “小姐”木槿弱弱的道。“阿凌”方杏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这个食客一身锦衣华服,定然是非富即贵的,咱们就这么轻易地得罪吗?!秦凌清了清喉咙,又重复道:“就是没有了,有也不想做了,我们要打烊了!”额,这么硬气吗?石涵儿看出端倪,秦凌肯定是认识这个人呀!而且可能还有仇呢!石涵儿急忙附和道:“对,我们要打烊了,公子别的时候再来吧。”“怎么”方杏刚要开口,便被石涵儿一把拉住。安北寅看着秦凌一脸冷漠,登时起身,转头便离去了。“公子”木槿心里急啊,她也很纠结啊!秦凌见他拉着个臭脸走了,便把手里的毛巾“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跟她置气,好啊!从此他和她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秦凌下午整个半天都在忙碌着食肆的晚饭,脑袋里还是抑制不住的各种胡思乱想。 也许是这段时间在上京,一切还算顺利,所希望的事情在慢慢达成,所以奢求的事情越来越多,以至于自己越来越贪心。 若是回到初心,她来上京是为的什么?不就是为父亲沉冤昭雪吗? 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奢望,才不会失望吧。 秦凌慢慢想通了,只要父亲污名被洗刷干净,她还奢求什么呢? 晚饭时分,大堂里人来人往已经很是热闹。 秦凌一身男装,脸上涂了易容膏,坐在柜台旁边。 方杏和石涵儿对秦凌这种时不时在脸上抹点黑不拉几的东西,已经见怪不怪。 秦凌坐在柜台前,看着人来人往发呆。 就在不远处一桌,有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今天陈国公府被抄了?” “听说了,为什么啊?” “具体的不知道啊,就知道陈国公好像是拿了许多证据,自首去了。” “自首?陈国公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我还听说啊,他们还拿出了好多证据”说话的人四下望了望,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秦凌坐在柜台旁,一脸淡漠,不以为意。 心中却波澜四起,太子要倒台了。 秦凌看着人来人往,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人生就是如此,你来我往,不知道明天自己会身在何处,突然会得到各种惊喜,突然遭到各种变故。 就如她,一出生就是定北王府的小郡主,任谁能想到,此时此刻她就坐在京中一家普通食肆的柜台旁呢 秦凌任由自己的思绪神游,慢慢的,大堂里,人越来越少。 夜深了。 秦凌笑意满满的起身,没有什么比她听到这个消息更让她高兴的了。 方杏见晌午还满脸阴云的秦凌,此时笑的正欢,不禁疑惑道:“阿凌这是怎么了?这么开心?” 秦凌扬唇一笑,道:“确实是十分开心,今晚大家想吃什么?尽管说,今天我们好好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方杏一头雾水。 石涵儿连忙道:“别管庆祝什么啦,高兴就好,嗯我想吃火锅啦!要不我们吃火锅!” “好啊,吃火锅!”木槿连忙应和。 秦凌连连点头,道:“好!” 四个人便忙碌起来,起火、烧高汤、准备食材 不多时,火上的汤便翻滚了起来。 秦凌让木槿去仓库里拿了很多果酒,几个人吃的正高兴。 这时李融一脚踏进了食肆,朗声笑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你们几个这样高兴?” 方杏连忙道:“李公子来了啊,今天阿凌特别高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不要一起来吃点儿?” “必须要啊!”李融走了过来,还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秦凌和方向中间。 秦凌拿起酒瓶给李融倒满了一杯,端起酒杯,对李融道:“师父,多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敬您。” 李融笑笑,道:“说什么傻话,来” 李融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果酒啊,”李融喝完,笑道,“果酒哪里过瘾,小木槿,你去拿些高粱酒来。” 木槿看看秦凌,秦凌笑着点了点头。 木槿连忙起身,跑到后边去了。 看来今天又是一个醉酒的夜晚啊,石涵儿忍不住感叹,看看方杏,方杏正自顾自的吃的正欢,看看秦凌和李融,两个人聊的正欢算了,喝吧! 今晚就属秦凌话最多,说的还都是一些有的没的的。不过本来聚会吃饭聊天,聊的就是有的没的的嘛 最先喝趴桌子的还是方杏,石涵儿无奈,只得拖着方杏先行离开了。 至于秦凌嘛哎,人家师徒二人还聊的正嗨呢 木槿也喝了一些酒,不过碍于身份,还是比较清醒的。 秦凌今日喝的有点多,说话舌头也有些打结了。 “师父啊,你说这个人怎么这么善变呢?前两天还好好的”秦凌一边喝酒,一边嘟嘟囔囔。 哦,她在说安北寅呢 李融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在为师看来,你们两个之间,不过是一些小误会罢了。” “小误会?”如果是小误会,她也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互相喜欢就够了,还要彼此认知相似,若是对待事情观念和态度不同,又不能互相理解尊重,迟早是要出事的。 然后才是两个家庭的互相认同,不管武德侯是出于什么心态,说定北王谋逆,那她就是接受不了的。这是原则问题 秦凌醉醺醺的,脑子里还能想这些事情,实属不易。 现在她与他只是刚刚开始,没有陷得那样深,还能抽身 还能 秦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融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还只是个小丫头,容易感情用事。 李融扶起她,背上了她。 此时夜已深,李融将秦凌放在食肆后院的小屋里。 木槿早就烧好了炕,点好了木炭,小屋里暖烘烘的。 秦凌躺在炕上,睡得很死。 李融让木槿去上上门,木槿去关门时,才注意到不远处一人一马 “殿下”木槿忍不住呢喃。 安北寅坐在马上,看着食肆这边灯火阑珊,亲眼看着李融把秦凌背到后边 心沉了一沉,勒马而去。 木槿轻轻叹了一口气,收拾好了房门,默默地收拾桌子。 数一数,几个人竟然喝了这么多酒 这时,李融从后院儿过来,对木槿道:“小木槿,别收拾了,快去睡吧,我先走了。” “李公子不留下来?”木槿脱口而出。 李融笑了笑,大步离去了。 第109章 门口乞丐 醉酒一夜的清晨,秦凌头疼的厉害,木槿端着一碗醒酒汤进了屋。秦凌坐起身,问道:“现在几时了?”“已经巳时了。”木槿回答。这么晚了吗?秦凌微微皱眉,起身穿衣。都说喝酒误事,果不其然!秦凌穿好衣衫,头顶上简单的绾起一个发髻,夺门而去。木槿急忙追上前去,喊道:“小姐您还没有吃早饭呢!”“不吃了,来不及了!”秦凌边跑边喊。秦凌跑的飞快,白色绣鞋踏在化了雪的青石街上,溅起一圈水花,弄湿了裙摆。秦凌喘着气,终于到了会康堂。她推门而入,李融正在大堂里帮人问诊。“师父!”秦凌笑盈盈的喊道。李融扬起脸,回以微笑。秦凌默默等着他看完病人,两个人进了里屋。李融倒了一杯热茶给她,笑问道:“小凌儿怎么跑的这样急,有什么事吗?”秦凌喝了一口热茶,道:“师父,陈国公夫妇已经入狱了对吗?”李融点头。秦凌道:“那皇后现下是什么态度?”“皇后?”“对啊,皇后若是还有心留着太子,陈国公夫妇定然就会有危险。”秦凌道。李融点头。“所以呢?你有没有让人把他们保护起来?”秦凌问道。李融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没有那么大本事啊!”秦凌顿时语塞,是啊,他只知道师父有能力,可是她似乎太高估师父了。“那怎么办?万一陈国公夫妇在牢中被人暗害,这条线索就又断了!”秦凌微微皱眉道。李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额头,笑道:“其实有人已经想到了,你就不必担心了。”“有人想到了?”秦凌微微皱眉。李融轻笑着点头,道:“是啊,有人已经把陈国公夫妇保护起来了。”“谁啊?”秦凌脱口问出。李融笑道:“是武德侯世子啊。”秦凌脸上神色凝滞,默默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李融笑道:“你们两个真是幼稚的很,像两个孩子似的。”秦凌不想解释,默然而坐。李融道:“你饿不饿?是不是一早起来就跑来了?”秦凌点头,又摇头道:“既然他们不会出事,那我先走了,方杏她们在食肆等着我呢。”李融点头。秦凌拎起裙子,缓缓下楼。秦凌回到食肆,便忙碌了起来,先是准备了了一些食材,然后又帮方杏她们整理大堂,这才有时间坐在下来。秦凌去到后院的小屋,提笔写下了一封信。秦凌把信放在衣襟里,披上外袍,出了门。秦凌信步走在大街上,前些日子,她想办法约了齐月盈出来。 秦凌快步走进一茶馆,到了约定好的雅间,推门而入。 只见里边桌子旁,月盈郡主正文文静静的坐在那里。 “郡主等久了吧?”秦凌随手关了门。 齐月盈只是扯了扯嘴角,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秦凌心下道,是啊,现在太子禁足东宫,她确实是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理由。 秦凌坐了下来。 齐月盈打量着她,问道:“你脸上是不是涂了易容膏?” 秦凌微愕,随即笑道:“郡主真是好眼力,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你一个人发现了。” “也不是什么好眼力,只是之前见过这东西罢了。”齐月盈随口说了一句,随即转入正题,“我父亲为何要杀你?” 秦凌眸光微转,凝视着齐月盈,她的相貌与长姐很像,简直就是缩小版的长姐。 秦凌缓缓道:“你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没的吗?” 这句话如一颗石子,激起齐月盈心中阵阵涟漪。 秦凌又道:“你母亲身体一向很好,怎会突然病故?况且还是在北州出事以后” “你想说什么?”齐月盈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秦凌道:“你母亲死的实在蹊跷。” 齐月盈何尝没有怀疑过,父亲一直以来对母亲的事情都是讳莫如深,北州外祖家的事更是禁止提及的 齐月盈微微皱眉,道:“我为何要信你。” “你忘了,我会编吉庆鱼,是你母亲教会我的。”秦凌道。 “那你到底是谁?”齐月盈情绪有些激动了。 秦凌摇头,“今日我恐怕不能告诉你。” 齐月盈克制着要发怒的情绪,其实秦凌已经很满意月盈今日的表现了。 比前几日见她,她实在是克制了不少。 这是不是因为之前她写了一封信,提醒她,若是随意发脾气她什么也不会告诉她呢,还是因为月盈本身就是装成的骄横无理 “所以,你打算怎样做?”齐月盈问道。 “太子书房里定有一些证据” 齐月盈瞪大了眼睛,“你让我去偷偷调查我的父亲。” 秦凌道:“对,他不仅是你的父亲,也是杀害你母亲的人。” 齐月盈登时愣住。 许久,她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证据?” “没有,若是我有,我就不会找你了。” 齐月盈默然。 最终秦凌从齐月盈犹豫的神色中感受到,她是会去做这件事的。 秦凌又给齐月盈说了一些北州的事,还有安凝长姐的事。 齐月盈听得认真,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 齐月盈道:“希望你下次能以真面目见我。” 秦凌笑着点头。 她看着月盈离去的背影,才十岁的一个小姑娘,就要承受这么多事情。 而且,之前她的那些娇纵蛮横很显然都是装出来的 秦凌微微叹息,齐月盈的日子定然也是很难挨的,要不然怎么会给自己戴上那样厚的面具呢。 秦凌回到一云食肆,方杏正忙着接待客人。 食肆生意红火,她们几个显然已经不够用了,是时候招一些人手了。 秦凌只是想了想,便投入了忙碌之中。 辛苦的一天结束,四个女孩儿围坐在一起吃饭。 方杏笑呵呵道:“咱们的食肆生意越来越好了,足以养活我们自己啦!” 石涵儿抿唇笑着。 几个人吃的正开心,忽然有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站在门口,也看不清她是男是女。 “哪里来的乞儿?快走快走!”方杏不禁嫌弃道,“真是影响胃口,快走啦!” 秦凌抬手阻止了方杏,拿起两个馒头向乞丐走去。 秦凌问道:“你饿了是吗?吃吧,别客气。” 乞丐点点头,伸手去接馒头。 突然,乞丐另一只手里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秦凌刺去! 第110章 名字好听 秦凌一闪身,同时听到“哐啷”一声,匕首落地的声音。 那乞丐手臂被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宝剑打的顿时缩了回去。 也就一瞬间,那乞丐反应过来,疯狂的朝着秦凌扑来。 就在这时,安北寅快步跨进了食肆,一脚踹在了乞丐身上。 乞丐发出一声闷哼,“哐啷”一声,扑倒在地上。 方杏和石涵儿早已经惊呆了,怎么这乞丐和阿凌有什么仇什么怨吗? 秦凌看来人是安北寅,还救下了自己,只是尴尬的说了一句谢谢,便向乞丐走去。 秦凌蹲下身子,撩起乞丐的头发,竟然是蒋玉乔!? 蒋玉乔不是在庆国公府吗?怎么 是了,陈国公失势,他还交出了许多证据,那些潜伏在各个府邸的细作自然是暴露了。 可这件事陈国公实在是罪有应得,蒋玉乔至于这么恨自己吗? 秦凌眉头微皱,吩咐木槿道:“木槿过来,搭把手把她抬出去!” “啊?”木槿本能叫了一声,那么脏,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可不愿意。 秦凌望向木槿,只见木槿正满脸恳求的瞧着安北寅。安北寅二话没说,抓起蒋玉乔的胳膊,便把她拖了出去。 木槿感激的看着安北寅,而方杏和石涵儿只觉得气氛十分诡异。 方杏对这个男人有印象,当时秦凌对他态度似乎不怎么好。 方杏连忙跑过来,问道:“阿凌,他是谁啊?” 秦凌迟疑一瞬,道:“无关紧要,别打听了。” 安北寅恰好走进来,刚刚他救了她,她就这么无情? 安北寅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冷声道:“来一个排骨玉米煲。” 秦凌不愿理他,转身便往里走。 方杏心里纳闷,这人一身锦衣华服,看着就像个富家公子,方杏悄悄动起了心思。 方杏笑眯眯道:“公子啊,排骨玉米煲现在没有了,我们都要打烊了,如果您实在是饿了,我帮你煮一碗肉丝面怎么样?” 安北寅抬眼看了她一眼,道:“你煮面?” 方杏连忙点头,她虽然做不出什么大菜,可是煮一碗面还是可以的吧。 “你不是这里的店小二吗?我要吃秦凌做的。”安北寅无情道。 方杏被泼了一盆子冷水,心下咒骂,怪不得阿凌不愿意搭理你!呸,活该! 石涵儿见了,忍不住轻笑,道:“公子实在是饿就来一起吃些火锅吧,这可是秦凌亲自做的底料。” “是吗?”安北寅扬唇,目光看向秦凌消失的方向。 其实秦凌早就去了后院小屋,安北寅爱怎样就怎样吧,与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安北寅坐在火锅前,果然,凌儿做的火锅底料都是味道十足的。 安北寅吃了一口菜,便被这味道吸引了,烦恼事顿时抛诸脑后 石涵儿几乎惊呆了,看着这公子挺瘦,吃的可真不少啊! 本来四个女孩子吃,准备的食材也不是很多,竟然被他一个人吃了个盆干碗净! 安北寅吃完后,满意的打了个嗝。 方杏对他的印象更是拉低了好几个级别,坐在桌子旁陪着的只剩了石涵儿,石涵儿笑眯眯的看着安北寅,道:“公子要不要再来一些,厨房里还有一些菜。” “不必了,吃饱了。”安北寅拿出手绢,擦了擦手和嘴,随手将手绢扔在了桌子上。 安北寅喝了一些酒,有些醉意,眯着眼睛瞧着石涵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涵儿笑脸殷勤道:“我叫石涵儿,公子可以叫我涵儿。” “涵儿嗯好名字!”安北寅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石涵儿赶忙上前扶住了安北寅,“公子小心!” 安北寅冲她一笑,道:“没事,我没事” 方杏在不远处,撇着嘴看着石涵儿送安北寅出去,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石涵儿送走了安北寅,回到桌子前,悄悄收起了安北寅的手绢。 石涵儿若无其事的收拾桌子,方杏也走了过来,没好气道:“你这是要勾引这个公子吗?没见他只对秦凌好吗?” 石涵儿轻笑,不语。 “我劝你还是死心吧!”方杏道。 石涵儿冷笑一声:“怎么?自己得不到,还不想别人争取争取了。” 谁也不是傻子,都能瞧出这人非富即贵,这样将来就算做个妾给他,下辈子也就不愁吃喝了! 石涵儿收拾完大堂,从厨房里拿了一些蜜饯,木槿最喜欢吃甜食了 石涵儿凑到木槿跟前,木槿正在初步处理食材,石涵儿笑眯眯的把一颗蜜饯塞到木槿嘴巴里。 “唔涵儿姐姐,好甜”木槿抬头看向石涵儿。 石涵儿笑眯眯道:“木槿啊,姐姐问你个问题。” “嗯,”木槿点头,囫囵道,“涵儿姐姐要问什么?” 石涵儿又塞了一颗蜜饯到木槿嘴里,笑道:“刚刚那个公子是谁啊?” 木槿眉头微皱,迟疑道:“嗯我家小姐不让说。” 不让说?嘿!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石涵儿心里咒骂,不过顿时也觉得自己这样很粗鄙。 石涵儿连忙笑道:“为什么不让说啊,是不是因为那个公子喜欢阿凌啊?哎我看那个公子对阿凌挺好的,木槿你该劝劝你家主子啊!” “哎,我也想劝啊,可是他们两个之间太复杂了,前几天还好好的,我也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木槿叹气,手里拿着刷子噌噌噌的刷着鱼鳞。 石涵儿又塞了一颗蜜饯给她,笑道:“情侣之间吵架也再算难免嘛,两个人在一起得慢慢磨合,接触时间长了,就知道彼此的脾气了,能互相悦纳,就好了。他俩认识多久了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跟着小姐的时候他们就认识。”木槿说完,登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木槿转头看向石涵儿,她套她话做什么?! 石涵儿神情自若,笑眯眯道:“那时间是挺长了呢,两个人能相遇是缘分,木槿你真该好好劝劝阿凌。” 木槿哦了一声,又继续干活了。 石涵儿察觉木槿对她产生怀疑,便不再问了。原来秦凌早就认识这个公子,看来秦凌身份也不简单嘛! 石涵儿在上京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钱,自然是没办法查。 可是,什么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她自认为姿色不比秦凌差,况且世上哪有那么多专情的男人,这不那会儿那公子还夸她名字好听呢。 石涵儿扬唇轻笑,攥紧了手中安北寅的手绢。 第111章 百吃不腻 秦凌完全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再去关注安北寅在做什么,她这一天也挺累的,躺在床上根本不想动弹。 翌日清晨,秦凌一身素衣,身披斗篷,戴着帏帽,又来到了茶馆,她与齐月盈约定的茶馆。 这次秦凌先来了,秦凌坐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了“吱呀”的推门声。 秦凌见齐月盈顶着黑黑的眼圈,不禁问道:“郡主昨夜没有睡好吗?” 齐月盈没有回答,而是径直坐在了秦凌对面。 齐月盈隔着帏帽望着秦凌,她语气轻轻:“能把帏帽摘下来吗?” 秦凌慢慢拿起帏帽,当齐月盈瞧见秦凌的那一瞬,顿时瞪圆了眼睛。 “你你长得?”齐月盈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秦凌心下道,看来她已经见过长姐的画像了。 秦凌含笑望着齐月盈,静静等待她平复心情。 “你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齐月盈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儿,竭力克制着不自禁轻颤的身体。 秦凌淡然笑了笑,“安凝是我的亲姐姐。” 齐月盈无比惊愕的望着秦凌,她猜测过,能跟她的母亲学编织“吉庆鱼”,还能朝夕相处的,要么是“闺中密友”要么就是亲妹妹了。 齐月盈记得有人说过,母亲有一个亲妹妹,不过至今生死未卜。 当齐月盈见到秦凌真容时,她瞬间的猜测,居然是对的。 齐月盈丝毫没有怀疑秦凌的话。 “你”齐月盈艰难的开口,努力想着措辞,“你是怎么” “你想说我是怎样活下来的是吗?”秦凌坦然道。 齐月盈点了点头。 秦凌莞尔,“人生在世,活着其实是最容易的事,有时也是最不容易的事。” 秦凌忍不住挠头,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晦涩且拗口的话呢。 秦凌继续道:“那日,我逃了出来,是秦家救了我,收养了我。” “秦家?”齐月盈往前探了探身子。 “是,”秦凌开口,语气清冷而严肃,“不过前几日,太子为了抓我,把秦家灭门了。” 齐月盈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秦凌。 秦凌面上无甚神色,只咬牙道:“所以我和太子之间的仇是不共戴天的。” 齐月盈听闻,慢慢垂下头,手里握着茶杯,无比沮丧。那她在书房的发现 齐月盈内心充满了挣扎,于她太子确实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可他也确实陷害了母亲和外祖家 秦凌不想逼她,默默坐在原地。 齐月盈紧紧握着茶杯,竭力克制自己忍不住颤抖的身体。 秦凌怕她给自己心理压力过大,忍不住开口道:“太子于你定然是位好父亲,要不然,你也不会如此纠结。” 齐月盈抿了抿唇,眼中泪光点点。 “这些仇怨就交给我们去解决。”秦凌顿了一顿,因为不知道齐月盈的态度,也不好直接说出就算拼死也要置他于死地的话。 齐月盈轻声嗫嚅:“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秦凌听到这句,心里瞬间被激起涟漪。 “我?”秦凌嘴里吐出这个字。 齐月盈轻轻咬了咬唇,点点头。 “我应该不会有事吧。”秦凌扯起一丝笑意,克制住了摸摸月盈的头的冲动。 齐月盈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看来她默认了秦凌对太子的报复,秦凌起身,一边穿戴斗篷帏帽,一边道:“若是你想找我,随时可以去一云食肆。” 既然已经告诉她自己的身份,那自然要告诉她以后如何找到自己。若是将来东宫倾覆,谁知道皇上会如何安排月盈呢。 “一云食肆”齐月盈边点头便轻声重复,重重的记在了脑海里。 秦凌走到门边,齐月盈忽然起身喊道:“那个” 一阵短暂的沉默,秦凌转身:“嗯?” “我”齐月盈看着秦凌,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水气,“我可以叫你姨母吗?” 秦凌看着齐月盈可爱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当然可以啊!月月。” 齐月盈身体忍不住轻颤,“月月”是她的乳名,就连父亲也有好久好久不这么叫自己了。她居然知道自己的乳名。 秦凌粲然一笑,她当然知道,长姐还未生产时,便给家里去了信,说若得女孩儿便叫“月月”。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长姐在上京一直很怀念北州的家人。 秦凌披着斗篷出了屋,走在街上。天冷,可她心里确很温热。长姐,你的女儿很好,以后也会很好,小妹会帮你照顾她的 时间还早,秦凌并不着急,索性慢悠悠的在街上走。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继而是一声喊声:“小凌儿!” 秦凌回头,只见李融正骑马而来。 李融伸手,秦凌没有迟疑,秦凌被李融拉到马背上。 两个人共坐一匹马,李融隔着帏帽,隐约能看到秦凌白皙的脸颊。 李融笑道:“小凌儿今日见了月盈郡主?” 秦凌嗯了一声,她甚至怀疑李融在跟踪她。 李融道:“齐月盈可有说在东宫发现了什么吗?” 秦凌沉默一瞬,想起齐月盈在自己面前纠结怯懦的样子,完全与那日初见的骄横不一样。很奇怪,但又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 李融见秦凌走神儿,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骑马,不久就到了一云食肆。 天上微微飘起了雪花,李融翻身下马,拉着秦凌下来。雪纷纷扬扬,愈发大了。 李融轻轻拂去秦凌肩上的落雪,笑道:“小凌儿好像又长高了,我记得第一次遇到你时,你才这么高。” 李融用手比了一个高度,秦凌浅浅一笑。 秦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道:“师父跟我一同进去,我做你爱吃的煲子怎么样?” “好啊!”李融转身往里走,边笑道,“你知道我最爱吃你做的排骨玉米煲,今日还吃这个吧?” 秦凌一手拆下帏帽,拢了拢掉落额间的碎发,笑吟吟道:“师父每次都要吃排骨玉米煲,难道不会腻吗?” 秦凌话刚落音,便见到了大堂里坐着的安北寅,而他面前,正静静地放着一锅子排骨玉米煲。 安北寅筷子上夹着一块排骨,动作停在了那里,往嘴里放也不是,扔回去也不是。 李融见状,连忙笑道:“怎会腻,小凌儿做的排骨玉米煲百吃不厌!” 李融朝着安北寅坐的桌子走去,对他对面坐着的石涵儿道:“来,小涵儿让个地儿!” 石涵儿尴尬的连忙起身。 “本世子喜欢自己一个人吃。”安北寅冷冷的出声。 李融抹了一把老脸,笑道:“吃,吃你自己的,我没说吃你碗里的啊!呵呵呵” 安北寅并不打算给他留脸面,声音愈冷:“我是说,我自己一个人占这张桌子。” 第112章 下不为例 “哈哈哈这样啊!”李融起身,脸上还带着尬笑,“原来武德侯世子这么孤僻吗?哈哈那那你慢慢享受一个人吧。” 安北寅道:“涵儿,来,坐下!” 石涵儿弱弱的瞧了一眼李融,又看看安北寅,有些娇羞忸怩的坐下了。 安北寅将一块排骨塞到嘴里,登时烫的舌头有点抽抽,硬是嘴里倒腾着嚼了几下,囫囵着咽了,差点儿又把自己噎死 石涵儿连忙把汤往安北寅跟前推了推,起身帮安北寅拍了拍后背。 安北寅拉过石涵儿的手,脸上带笑,道:“我没事,来,坐下我们接着聊。” 秦凌看在眼里,心口莫名的发堵,却强撑着笑脸,对李融道:“师父,走吧,我们先上楼。” “好!”李融一边脱斗篷,一边上楼,秦凌拎着裙子跟在他身后。 “咳咳咳”安北寅嗓子憋着的难受劲儿忍不住咳了出来。 李融回头笑道:“殿下火大就多吃清淡啊,排骨不适合你!哈哈” 安北寅气的脸色发青,嘴唇抖了抖,当下愣是没说出话来。 石涵儿连忙又倒了一杯茶,低声道:“殿下别生气了,喝点茶。” “你也以为我生气了?”安北寅忍不住把气往石涵儿身上撒,语气自然是不好的。 石涵儿一听,鼻子登时一酸,泫然欲泣,道:“我也是好心劝你嘛,你有气就去找他们啊,把气撒在我身上做什么?” 安北寅见她眼中带泪,自然是觉得自己将火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是不对的,况且刚刚他还想利用石涵儿好好气气秦凌,可秦凌似乎并不以为意! 安北寅胸口憋着一口气,越想越憋屈,遂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石涵儿连忙道:“殿下,你可别去就算李公子与阿凌举止亲密,他们是正经的师徒,也无伤大雅的!” 安北寅本就没打算去,现在他也正在气头上,所以也并未考虑石涵儿说话的用意。 “阿凌和她师父真没什么的,上次我们在落香阁一起吃饭,喝醉酒,我见李公子背着阿凌上楼,也担心来着,可后来不也没事吗?他们两个人真是清清白白的!”石涵儿看似一脸急切,苦口婆心劝阻安北寅不要上楼打架的样子。 安北寅脑子也没糊涂到不可救药,也听出了石涵儿的弦外之音。 此时恰好方杏从后厨走了过来,石涵儿连忙换了一张笑脸,对安北寅道:“公子吃好了?出门路上注意安全,外边下雪呢。” 安北寅也知道方杏出来了,闷闷的嗯了一声,披上斗篷,大步走出了一云食肆。 石涵儿看着安北寅离去的背影,嘴角不禁勾起笑意。 方杏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不解道:“公子没怎么吃就走了?” 石涵儿无奈笑笑,叹口气道:“可能是我做的不够好吃吧,况且刚刚他碰到阿凌和她师父在一块,心情也不好了,就走了。” “阿凌回来了?”方杏问道,不禁抬头望向楼上。 石涵儿嗯了一声,继续道:“公子看起来对阿凌确实很上心,奈何阿凌总是与她师父混在一处。” 方杏笑道:“这不正好给了你机会?” 石涵儿瞥了方杏一眼,冷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既然阿凌不喜欢公子,我对公子好,也不算横插一脚了。” 方杏亦是笑道:“你就算真的是横插一脚,那这一脚也得插的进去才是啊!哈哈” 方杏说完自己脸上也一红,连忙扭身走了。 石涵儿反应过里边的歧义,不禁气的直跺脚,怒道:“方杏你这个死丫头!” 方杏笑呵呵的往后厨跑,石涵儿满脸怒容的追上前去。 正巧木槿从后边过来,方杏与木槿撞了个满怀,“哗啦!”“啪!”“哎呀!” 那一锅子热热的排骨煲连着锅子摔在地上,热汤滚在了木槿和方向的腿上、脚上。 “快!快去冲冷水!”石涵儿最先反应过来。 出了这事,她心里也没底气,要不是她追着方杏跑,也不会烫着她俩啊! 石涵儿左右手一边掺一个,连忙把她们拖去后厨,一人脚上给了一盆冷水。 秦凌闻 声而来,见满地狼藉,已猜出是安北寅吃剩的煲子汤烫了人。 秦凌看着满地的排骨、玉米,接下来想的竟是安北寅没吃多少,就走了。 他吃多少关她什么事?!秦凌连忙打住自己的想法,反正他又不是傻子,又饿不死,她闲操的什么心?! “烫着谁了?”秦凌掀开后厨的帘子,只见木槿和方杏的脚都泡在水盆子里。 秦凌眉头微皱:“怎么弄的?” 石涵儿自然不愿意说真话,方杏也不愿意说出石涵儿的事情来招惹是非,她没必要得罪石涵儿。 两个人都沉默。 “木槿?”秦凌眉头微皱。 木槿一脸无辜,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从后厨出去,正巧碰见方杏姐端着锅子跑过来。” 看来她确实不知道,秦凌又转头看向方杏,不禁提高了音量:“方杏?” 方杏看看石涵儿,刚要开口,却被石涵儿抢话道:“是我俩开玩笑来着,方杏说了句不好听的话,气得我就追着她打。才” 秦凌对她们如何开玩笑并不感兴趣,只冷冷问道:“本来我们就缺人手,现在又要休息两个人,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 “怎么不想?”石涵儿一听这话急了,秦凌是忘了有段时间是谁,几天在食肆见不着她人吧! 石涵儿想了想,这话还是没说出口。毕竟,要真是理论起来,这食肆是秦凌开的,她不过是个打工的,有什么资格和老板谈公平的? 秦凌轻轻叹了口气,道:“涵儿你先去找大夫吧,两个人总是这么泡凉水也不是回事儿。” 石涵儿如释重负,夺门而去。 秦凌道:“我先扶你们回屋吧。” “阿凌”方杏实在是心虚。 “别说了,谁也不想发生意外,下不为例。”秦凌扶着方杏一步一跳的往后边走。 回来又把木槿扶到了里屋。 大夫来了以后,经过一番处理,两个人并没有大碍,幸好冬天衣服鞋子穿的厚实,煲子也不是很烫了,要不然非得给她们俩退层皮不可! 秦凌见石涵儿轻轻舒了一口气,似是放下心来。 秦凌抬眸看向石涵儿,石涵儿转头遇上秦凌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 第113章 逸王传奇 石涵儿心中十分有气,她不好意思什么?!她和公子光明正大,哪里像秦凌似的,脚踏两只船,摇摆不定。 想到此处,石涵儿抬眸,准备迎上秦凌的目光。 可秦凌此时并没再看她了,而是又去查看木槿二人的强势,问大夫道:“会不会留疤。” 大夫直言:“很有可能。” 秦凌微微皱眉。 木槿连忙道:“没事的小姐,脚上有个疤怎么了,我没事的。” 木槿转头看向方杏,方杏大大方方一笑,道:“我也没事,谁还没个疤了?” 秦凌送大夫出去,这下她要发愁了,食肆要忙不过来了怎么办? 这时,李融酒足饭饱,扶着肚子从楼上慢慢往下走,见秦凌满脸愁容,不禁问道:“怎么了,小凌儿?” 秦凌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李融不禁也皱起了眉头,“那人手不够,我吃不上排骨玉米煲了怎么办?” 秦凌看着李融,忽然一笑道:“对了师父,你最近不是很闲吗?” 刚刚他还说呢,太子的事情至此,组织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李融预感不好。 秦凌诡秘一笑,道:“当然是请你来帮忙啦!每天都能吃到煲子,不好吗?” “不好。”李融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秦凌不料他拒绝的这么干脆。 李融还未等她发问,直言道:“天天吃煲子会腻的,你知道的,我这人最没长性。” 秦凌觉得被他的话噎死了。 李融轻笑一声,道:“开玩笑的,说实话吧,我要离开上京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再吃吧,就当我与我的煲子久别胜新婚啦!” 什么啊?!秦凌翻了翻白眼儿,问道:“师父为什么离开上京啊?” “正好有空,去外边玩玩儿啊!后会有期啊!”李融摆摆手转身走了。 秦凌追出去,李融已经翻身上马,看都没看秦凌,驾马疾驰而去。 什么嘛,记得上次分别也是,猝不及防的走了,说“后会有期”,再见就过了好几年。 这次也这样,不说去哪儿,去多久,直接摆手走人。 无情! 石涵儿恰好出来眼见这一幕,心里不禁暗笑,秦凌这是被甩下了啊?没想到她也有这个时候。 秦凌紧急在门上贴了招聘告示,秦凌坐在柜台旁翻着账本,这几日的收入还算乐观。 秦凌听得外边熙熙攘攘,她不觉得她贴的告示有这么大威力能吸引过来这么多人围观,一定是有别的事。 秦凌放好账本,拎着裙子走出大堂。 外边街上已经人满为患,秦凌皱眉挤进人群,问身边一个大娘道:“大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 “你这都不知道?!”大娘嫌弃的翻了翻白眼儿,道,“逸王殿下要进城了,听说这次他在北疆勇猛杀敌,立下了大功。” “逸王?”秦凌想着,忍不住说了出来。 “对啊,就是逸王啊!”大娘双手扶着自己的脸,好像害了羞似的。 秦凌被吐沫呛了下,没再问。 “逸王殿下来了!来了!啊啊啊啊啊” 众女无比沸腾 “逸王好帅啊,唔我要晕倒了” “啊啊啊,太俊了,我的娘亲啊啊啊啊” “逸王看我了!看我了!” “啊啊” 秦凌耳朵几乎要被这群少女、妇女以及大娘的尖叫声震聋了!她默默的堵住了耳朵,看向远远骑白马而来的白衣男子 逸王齐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扫视众人挥手示意。 女子们纷纷抛出手中的花瓣,逸王俊秀面容在花瓣雨中若隐若现,这场景啧实在是仙人下凡啊 逸王“游街”一时间成了焦点,原来逸王在上京的那段日子大家也不觉得什么,去了趟北疆,屡屡立下奇功。 这几日给逸王歌功颂德的话本子满天飘,就连茶馆的说书先生也把逸王夸的神乎其神。 上京好似刮起了一阵狂风,百姓们口中的逸王被传成了神。 秦凌坐在柜台旁,随意的翻看着账本,大堂里呜呜嚷嚷的声音全是在说逸王。 秦凌轻轻掀了掀唇角,看来之前夜夜挑灯写话本子的功夫没白费,让小乞丐们唱歌谣的钱没白花 方杏和木槿脚上刚刚消肿,就开始上工了。 方杏坐在柜台后边,见木槿从后厨拎着抹布出来,连忙一脸神秘的招手喊她:“木槿快来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木槿眼睛一亮,又碍于旁边的秦凌,话语中带着欣喜,低声道:“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方杏怀里抱着一个小布包,轻轻拍了拍,好像老母亲在拍自己的亲儿子一般。 木槿连忙踏着小碎步跑过来,方杏见她手里拎着抹布,嫌弃着催促:“先去洗干净手!” 木槿连忙点头,扔了抹布,疯也似的跑去了后厨。 看来这脚上是好利索了啊! 秦凌探着身子看方杏怀里的小布包,笑道:“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这时木槿已经跑回来了,还特意伸手示意方杏,一双干干净净的小手哦 方杏满意一笑,十分郑重的把小布包放在了桌子上,十分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打开。 只见一个精致的蓝皮小册子,上边的簪花小楷工整的写着几个字“逸王传奇故事”。 秦凌不禁轻笑,道:“好庸俗的名字。”当时起名草率了。 方杏立马飞来一个眼光刀,秦凌掀唇一笑道:“名字虽然庸俗,可内容肯定不俗,看吧看吧!” 方杏理都没理秦凌的话,两个人捧着册子看的如痴如醉,是不是脸上还泛起傻呵呵的笑。 秦凌抿唇轻笑,没想到自己写的故事又被自家人搜罗回来了。 又两日过去了,随着逸王被皇上封为亲王的消息传来,上京又热闹了一阵子。 方杏与木槿每日得空便会窝在一处看话本子,秦凌并不甚在意,现在她觉得更应该让她在意的是石涵儿。 石涵儿这几日话愈发少了,也不同她们玩笑了,有时会站在门口看着街上愣神儿。 她在等谁? 不会是安北寅吧? 秦凌虽然能隐约猜到,但目前也想不出如何应对,就先这样吧 食肆生意不温不火,每日大堂里都能坐满食客。 这日深夜,食肆马上就要打烊,秦凌让方杏与石涵儿先回到了住所,这些天她和木槿一直住在食肆后院小屋。 秦凌收拾账本,同时听到脚步声。 “打烊了,不做了”秦凌说时抬头,见到琳月正迎面走来。 第114章 小叶来了 “是琳月啊。”秦凌莞尔。 秦凌记得,琳月是逸王齐晏的得力属下。 琳月只勾了勾唇角,道:“没想到这食肆是你开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秦凌含笑反问,只一句,秦凌便听出琳月的弦外之音,逸王回上京好几天了,终于注意到这个食肆了吗? 琳月没有回答,只是轻笑一声,抬眼四处打量,评价道:“地方不算大,布置的清雅,关键是地方好,处在东街最繁华的地段。” 秦凌整理好手头的物品,倒了一杯茶,放在柜台上,道:“谢谢,很中肯的评价。” 琳月扫视一圈,目光又回到秦凌身上,语气淡淡:“我以为你死了。” 这话题跳的有点快啊,秦凌愣了一愣,笑道:“我也以为你死了呢。” 秦凌从车鸾山出来,昏迷了半年,也就再没见过她,后来齐晏去了北疆,她如果没死,大概就是跟去北疆了吧。 琳月冷笑,秦凌这说话的本事见长啊。 秦凌冷眼瞧着琳月,脸上敷衍的笑意也褪去了,琳月不说人话,她也没必要再笑脸相迎。 琳月问道:“你为什么要开食肆?” 秦凌挑眉,一双漂亮的眸子打量着琳月,她一身男装,脸上略带倦色。 不屑道:“你们以为呢?” 琳月没料她反问,怔了一怔,气氛有些尴尬。 这时木槿从后厨出来,看见有人来了,还是一位长相俊俏的公子,不禁笑吟吟道:“公子吃饭吗?明日再来吧,我们要打烊了。” 琳月扬唇,从秦凌身上收回目光,道:“好,明日再来。” 秦凌站在柜台后,看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木槿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小姐认识他?” 秦凌道:“认识,她是个女人,你没看出来吗?” “啊?”木槿歪头仔细回忆,好像刚刚看她确实感觉有点儿奇怪,原来是女人呀。 秦凌扬唇,看来过不了几日,齐晏就要亲自现身了。 翌日清晨,天上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秦凌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柜台旁。 现在还不到用餐的时间,大堂里空无一人,方杏和石涵儿在后厨收拾食材。 这时,一个身穿暗蓝色夹袄,身材微胖的女孩儿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秦凌登时认出了她。 “小叶!”秦凌喊道。 桌子挡着,小叶一开始没瞧见秦凌,乍一听到她喊她,小叶不禁愣住。 秦凌起身,大步朝小叶走来。 小叶脸上全是羞赧神色,秦凌拉过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凉,秦凌拉着她来到柜台旁,在她手里塞了一只暖炉。 秦凌倚在柜台上,静静瞧着小叶,她似乎又胖了。 小叶低着头,脸上微红。 她不开口,秦凌也不打算说话,她有的是时间。 良久,小叶才抬起头,吞吞吐吐道:“阿凌,我可以来你的食肆工作吗?” “可以啊!”秦凌想都没想。 小叶眼睛一亮,脸上慢慢浮现笑容。 秦凌很想知道,小叶之前为什么总是躲着她,可她不想问出,若是小叶想说,自然会主动说的。 小叶环视四周,问道:“阿凌,我能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啊,端菜、结账、收拾食材”秦凌认真回答。 小叶连连点头,“我一定努力做好。” 这时,方杏和石涵儿走了进来,方杏见一胖墩墩的丫头的背影,忍不住好奇,阿凌这是招新人了? 方杏快步走过去,待她看到小叶的正脸,不禁愣了一愣,原来是旧相识啊! “方方杏。”小叶结结巴巴的打招呼。 石涵儿好像对这边并不感兴趣,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大堂,就去后厨了。 秦凌瞥了一眼石涵儿的背影,也没有多加理会。 方杏笑道:“原来是小叶啊,好久不见啊,你好像又胖了啊?哈哈” 小叶一脸难堪,默默低下了头。 当着秦凌的面,方杏顿时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连忙道:“小叶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我” “方杏,帮木槿收拾一下鲫鱼。”秦凌连忙打断,免得她越描越黑。 方杏应下,转身去了后厨。 秦凌见小叶仍旧一脸窘态,安慰道:“小叶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这样的人,爱开玩笑,其实她心眼儿不坏的。” 小叶哦了一声,仍旧低着头。 秦凌带着她去了后院,让她住在后院一处闲置的房间里。 秦凌陪小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杂物,差不多了,才抬脚往外走。 “阿凌,”小叶忽然叫住了她。 “嗯?”秦凌站定扭身,见小叶仍旧唯唯诺诺。 小叶慢慢走过来,看了看外边,低声道:“我想给你说,你食肆里那个姑娘,我在一茶馆见到她和武德侯世子” 秦凌眉头微蹙,道:“你是说石涵儿?” 小叶点点头。 秦凌心中痛了一下,若说她把安北寅彻底当个陌生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秦凌缓了缓神儿,继而笑道:“谢谢你小叶,我和武德侯世子已经没什么瓜葛了,石涵儿想攀附什么人,我也没权利干涉是不是?” 小叶一头雾水,她记得李融公子说过,阿凌和武德侯世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秦凌轻轻笑了笑,转身出了屋。 秦凌回到前台,见柜台上账本底下藏着一本蓝皮册子,忍不住拿出来翻阅起来。 这本的字迹很显然不是她的,但内容是她编的呀,秦凌翻了几页,忍不住轻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翻抄版本了呢。 方杏从后厨过来,见秦凌拿着她的宝贝书,脸上还带着轻蔑的笑意,立马跑了过来,一把抢走,护在胸口。 “你你不是不喜欢看吗?”方杏气的瞪眼,敢对着写她战神逸王的书发出冷蔑的笑,太太太叫人生气啦! 秦凌抿唇,道:“没有啊,我很喜欢看,不过这本我已经看过了,我那儿搜罗了新出炉的逸王传奇要不要看?” “你那儿有?!”方杏神色立马和缓,那本新出的书她找了好几天了呢,“能不能借我看看啊?” “能啊,送给你都成。明天拿给你。”秦凌笑道。 方杏连连点头,欢快的去了后厨。 逸亲王的功勋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太子迟迟未被定罪,现如今心里发急的不仅仅是秦凌,还有后宫那位。 第115章 话语敲打 后宫,皇后的寝殿。 皇后已经称病多日,日常礼仪她能省则省了。 皇后恹恹的躺在床上,自称头疼的厉害。 她确实“头疼”,自己养起来的儿子,将来的靠山,现正被困在东宫禁足。 手握太子证据的陈国公一家被关在牢房里,皇上那边派人把他们看的死死的,她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养的另外一个儿子风头正盛,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因着太子齐旻,齐晏和自己早就生分了不少。 现如今皇上看重他,皇后不知是要喜还是要忧 如今的情形,皇上手里有大量证据,却不给太子定罪,他在等什么? 皇后捏了捏额头,底下婢女见状,连忙上前,十分小心谨慎帮皇后揉着太阳穴。 皇后心乱如麻,皇上这是在等她做选择吗?皇上是笃定了,她若选太子,定会对牢里陈国公动手;若是选齐晏,那她手里太子那些混账事的证据 皇后眉头紧皱,婢女细嫩的双手轻柔的为她揉着额。真要叫她翻出当年太子立下大功那件事的真相,真到了弃车保帅的那一步了吗? 皇后正在纠结,耳中隐约传来丝竹乐器之音。 “外边是什么声音?”皇后问道,竭力克制着心中烦躁。 婢女略微迟疑。 “说!”皇后猛然睁开眼。 婢女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回娘娘,是是皇上在御花园为逸亲王举行庆功宴。” “庆功宴”皇后冷哼,逸亲王的庆功宴,她这个嫡母后之前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皇上这分明是在做给她看,逼她下决心啊! 皇后掀开被子,登时坐起身。 “娘娘,”婢女连忙上前搀扶。 皇后冷冷道:“逸亲王的庆功宴竟然不提醒本宫参加,你们可真是大胆!” 婢女连忙跪伏在地,委屈道:“娘娘,是皇上下旨说您头疼病厉害,需要多加休息,不用参加,不叫奴婢们告诉您的。” 皇上若是真诚心不让她参加,那便不会选在御花园了。 皇上既然如此逼她,那好,哪个儿子不是儿子呢 皇后遣退了所有人,慢慢打开了衣柜,衣柜底下有个暗箱,暗箱里有一把钥匙。 取出钥匙,皇后又打开另一个衣柜,衣柜有一间带锁的暗格 皇后取出里边的信件,皇后还没来的及打开,便听得外边婢女扣门的声音。 皇后不耐烦道:“何事?” “回娘娘,是月盈郡主求见。” 齐月盈,她来做什么?太子本就是养子,这孙女就更加不亲了,一大年也不见得来次,现在她来做什么。 “皇祖母,月盈有事求见,请皇祖母让孙女见见您。” 门外是齐月盈娇俏的声音,这大半夜的,倒是有人比她还要急。 皇后收起那些信件,让齐月盈进了殿,齐月盈叩头行礼。 齐月盈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裙,皇后毕竟名义上是她的皇祖母,连忙道:“快起来吧孩子,来,来皇祖母这里。” 齐月盈点头,慢慢走向皇后。 皇后拉住齐月盈的手,手指冰凉,不禁嗔怪道:“这天寒地冻的,怎么穿得这样少?仔细受了风寒。” 齐月盈道:“皇祖母教训的是,只是孙女出来的急,没来得及穿上厚衣。” 皇后道:“何事这样急?” 齐月盈眼中带泪,连忙跪倒:“求皇祖母救救我父亲吧!” 皇后一听,气血登时上涌,这孩子说话怎么这样欠考量呢?她若是能救太子,她不早就出手了吗? 皇后声音严肃而冷清:“你父亲犯下的错,自然有刑部和大理寺清查清算,由你皇祖父定夺,本宫怎么救呢?” 齐月盈一怔,抹了一把眼泪,听这话的意思,皇后心中已经动摇了呀。 可齐月盈来求的,却并不是那种意思的“救”啊! 齐月盈叩首道:“皇祖母误会了,月盈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皇后问道。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一声通传:“逸亲王驾到。” 齐月盈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皇后问道:“你怎么着?用不用藏起来?” 齐月盈咬咬牙,默默摇了摇头。 逸亲王齐晏得到允许,跨着大步走了进来。 齐晏朗声道:“儿子给母后请安,愿母后福寿安康。” 皇后笑盈盈道:“快起来吧,回来上京许久了,也不见你过来,想必你也挺累的。” 皇后话中意思是在责备齐晏无视她这个母亲呢,不仅齐晏听出来了,就连默默站在一旁的齐月盈也听出来了。 齐晏连忙陪笑道:“是儿子的错,儿子这几日确实忙的焦头烂额。” 这齐晏倒是会顺杆爬高,皇后心中不满,可也未表现出。 “你是”齐晏注意到了一旁的齐月盈。 齐月盈连忙行礼道:“月盈拜见皇叔父。” 齐晏想了想,温和一笑,道:“你是二哥的孩子。” 齐月盈点头。 齐晏笑道:“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我很早之前见你,那时你母亲抱着你,你还不会走路说话呢。” 母亲去世多年,齐晏确在此时提及,齐月盈身子忍不住轻颤,叔父这是在敲打她吗? 齐晏脸上带笑,温和的看着齐月盈,这孩子看着心思玲珑,定能理解他话中含义。 皇后见齐月盈脸上神色变幻,更加觉得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遂摸着额头,声音疲惫道:“本宫累了,你们退下吧。” 齐月盈见皇后如此,心底一片冰凉,皇祖母是父亲最大的靠山,现在皇祖母也不管父亲了吗? 齐月盈声音哽咽,艰难道:“皇祖母” 只见皇后摆摆手,由婢女搀扶着去了内殿。 “那母后好生休息,儿子告退了。”齐晏面无表情,说完转头望向齐月盈。 齐月盈迎上锐利的目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齐晏没说什么,直接转身往外走。 齐月盈如梦初醒,登时急急追上前去。 “皇叔父,皇叔父”齐月盈眼中带泪,拉着齐晏的胳膊不肯松手。 齐晏回头望着齐月盈,冷声呵斥:“松手!” 齐月盈连忙跪倒在地,呜呜哭泣道:“求求皇叔父,放我父亲一条生路吧。” 齐晏用力掰开齐月盈的手,扬长而去。 齐月盈的心顿时如坠深渊,回头再看皇后寝殿,已经大门紧闭。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齐月盈脑海里登时想起一个人,连忙起身,朝着宫外跑去 第116章 没话找话 齐月盈坐在一云食肆的雅间里,秦凌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 现如今的情况,大家都以为皇上会列出各种罪状,废掉太子。 没想到,这皇上比人们想象的还要阴险,就在几天前,太子忽然病重昏迷,宫里御医轮番诊治,却说找不出原因。太子现在已经油水不进,身子瘦成了皮包骨。 齐月盈眼圈红红,嗓子沙哑:“我以为父亲会被废掉太子之位,然后被囚禁,怎么也罪不至死的。” 这还罪不至死?定北王府多少条人命,无辜被他残害的有多少人,齐月盈本意是想说,怎么太子也是皇上的亲儿子,不会被皇上杀吧? 秦凌默然。 齐月盈又道:“御医现在最怕来东宫,我怕我父亲撑不了几日了” 如果这事是皇上一手操纵,一边悄悄要了太子的命,一边又免得牵扯朝堂上的一些人,更免得翻出陈年旧案可真是一举多得。 齐月盈见秦凌一直不说话,有些急了:“你肯定也不想我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吧?你不是还想翻出北州那一桩旧案吗?” 秦凌握着茶杯的指尖轻颤,抬眸道:“翻出那桩旧案,结果也是一样的,你父亲怎样都不冤。如今情况,你该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 齐月盈泪珠滚落。 良久,起身道:“月盈谢姨母提点。” 秦凌见她欲言又止,心中也十分不忍。 齐月盈走到门口,刚要开门。 秦凌忽然道:“月月” 齐月盈转身,愕然瞧着秦凌。 秦凌走过去,将齐月盈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轻声道:“我的长姐,你的母亲,最是个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的人,她定然不想你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整日愁眉苦脸。身在皇家贵族,有太多的无奈,但也要学会放过自己” “我知道了。”齐月盈推开秦凌,开门,提着裙角下了楼。 秦凌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眉头微皱。 刚刚她说的话太牵强,她都没肯放过,她怎会? 两日后,东宫传来太子病逝的消息。 上京传出的消息是太子因自己犯下的错事悔恨不已,终日惶惶,忧思成疾 皇家的态度是,既然太子对自己做的事反思的如此“深刻”,那再多的,也就不追究了。 而陈国公,也因悔恨,自己吊死在了狱中,陈国公其他家眷流放北疆。 皇上的手法,可真是让人瞠目啊,秦凌抱着暖炉,靠在柜台旁发呆。 皇上真的以为,太子和陈国公一死,定北王府的旧案就没人能翻过来了吗?祸首还有皇后呢 皇宫,皇后寝殿。 皇后这几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能放下来了,太子和陈国公都因所谓的“愧疚”死了,皇上也决定不再追究,她又可以继续安安稳稳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了。 这时,齐月盈跟着皇后的大婢女慢慢走了进来。 “月盈拜见皇祖母。”齐月盈声音沙哑而憔悴,听着根本不像十岁孩子的声音。 皇后厌弃的看了她一眼,冷声道:“给你准备的寝殿收拾好了,搬过去吧。” “谢皇祖母垂爱。”齐月盈连忙谢恩。 皇后不耐烦道:“别总是这副恹恹的神情,你父亲的后事礼部会安排妥当,想必这期间也用不着你做什么,打起精神来。” “是。”齐月盈回答。 齐月盈由婢女领着,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处别院,院子破败不堪,皇宫里的冷宫也不过如此吧。 齐月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间院子,寒风瑟瑟,不及心底冰凉 再过一日便是上元佳节,街上愈发热闹,这几日上京宵禁延后了一个小时,天上圆月,地上灯火,络绎不绝的行人,上京热闹非凡。 似乎没有人在意太子的死,似乎一切如常。 秦凌穿了一身素衣,抱着暖炉倚在柜台旁,看着大堂里客人慢慢散去。 手里的暖炉不是很热了,秦凌随手把它放在了柜台上。 就在这时,进来的几个客人吸引了秦凌的目光。 “客官里边请,想吃点什么?”小叶轻车熟路的招呼客人。 一行三人,最先开口说话的是一身男装的琳月,琳月语气冷冷:“还有雅间吗?” “有的,楼上有。”小叶笑盈盈的引着三人往楼上走。 秦凌倚在柜台前,看着三人越走越近。 “这不是阿凌吗?”孟若芳眉眼弯弯,几步上前,拉住了秦凌的手。 当着众人的面,秦凌忍着没缩回手,孟若芳大力紧紧攥着她。 “阿凌最近可好啊?”孟若芳手上又加重了力气,就差咬牙切齿了。 秦凌望向齐晏,他一脸温和笑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此时她若是直接推开孟若芳,貌似有些不和谐。 秦凌脸上亦是挂着笑,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了孟若芳脚上,狠狠地撵着,宽大的裙摆,一般人是注意不到的。 秦凌一脸云淡风轻道:“是好久不见呢,听说阿芳跟着逸亲王殿下去了北疆?” “是是啊。”孟若芳疼的几乎不能自理,只能手上松了力道。 秦凌笑着松了孟若芳的手,貌似打趣道:“阿芳对殿下真是一往情深啊。” 说完秦凌含笑望向齐晏。 孟若芳亦是转头望向齐晏,似是示威一般,道:“也不全是啦,殿下习惯了吃我做的饭。” “是呀,我差点儿忘了呢,阿芳做饭很好吃。”秦凌道。 孟若芳看向齐晏,眉眼弯弯,脸上微红。 就在这时,小叶匆匆从楼上跑下来,一脸歉意道:“客官真是对不住,小的记错了,楼上没有雅间了。” 琳月立即道:“大胆!你知道我们殿下” “琳月,”齐晏制止了琳月,环顾大堂,指着一处空位道,“我们就坐在那里吧。” 琳月连忙道:“是。” 齐晏直接朝着位置走去,琳月紧随其后,孟若芳深深剜了秦凌一眼,也一扭一扭的跟着齐晏去了。 秦凌不以为意,拎着裙子,朝后厨走去。 齐晏看向秦凌的背影,不禁眉头微皱,她长的竟和安凝有几分相似。 孟若芳见齐晏目光游移在秦凌身上,连忙找话题,笑道:“殿下,我祖父最近又搜罗了一些好书,你有没有兴趣?” 齐晏目光落回孟若芳身上,笑道:“是么?什么好书?” “我也不太清楚呢,不如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孟若芳巧笑。 不清楚说个屁,琳月不禁翻了个大白眼,真是没话找话。 第117章 上元佳节 孟若芳努力吸引齐晏的注意力,她说的无非就是祖父这样祖父那样,因为她知道,齐晏对孟老先生还是无比尊敬的。 齐晏笑意满满的听着孟若芳说话,一开始他还能抽出精神,往秦凌身上瞟。但后来,小叶把他要的肥牛甜汤煲端上来,他吃了第一口之后,他的精神仿佛全被这锅煲子吸引走了,这肥牛甜汤煲简直是太太太好吃了! 齐晏闷头吃着,时不时“嗯”“哦”的回应孟若芳,就连孟若芳都觉得有些尴尬了。 琳月的排骨玉米煲,琳月吃了几口以后,也不觉得秦凌开食肆别有用心了,“咕噜噜”的又吃肉又喝汤,这煲子是真真真好吃啊! 当孟若芳吃了一口她的煲子以后,她突然想发愤图强,她要提高厨艺! 齐晏吃完之后,心满意足的抹嘴走人,就连他来这里的目的都忘得九霄云外了。 琳月默默跟着齐晏离开了食肆,只有孟若芳说是要和秦凌讨教厨艺,留了下来。 秦凌见孟若芳朝着她走过来,脸上笑容散去,刚刚齐晏在,给她笑脸算是给她面子,现在齐晏走了,她觉得她还可以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嚣张? 秦凌坐在柜台旁,抱着暖炉,懒洋洋的看着孟若芳。 “我有话和你说。”孟若芳脸上也没了笑容,声音冷冷。 秦凌冷笑:“有话就说呗。” “这里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难道你说的还是不可告人的事?” “你”孟若芳气的脸上发红,伸手就要拉秦凌。 秦凌反手一握,一把甩开她的手臂,冷声道:“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呢?” 孟若芳气急道:“你别这般不正经的,我真有正事和你说!” “我就这样啊,对什么人就什么样。孟大小姐和我能有什么正事说,我看你还是别在这儿瞎耽误功夫了。”秦凌懒得再理她,转身往后厨走去。 “我想问你平安怎么会出事!?”孟若芳低声喊道。 秦凌脚步一顿,回头,一脸愕然的瞧着孟若芳。 孟若芳几步上前,眼圈红红,一把抓住秦凌的胳膊,质问道:“我问你秦平安怎么会出事?” 秦凌的胳膊被她捏的生疼,可她更想知道,孟若芳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说话啊!”孟若芳低声怒喊。 大堂里客人很少了,可孟若芳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所有人都望向她们。 秦凌心中忽然有一个猜测,不禁心头一跳,她面上神色微转,一把推开孟若芳,怒道:“关你什么事!” 秦凌转身往后厨走去,孟若芳紧随其后,却被正要出来的方杏和小叶拦住了。 “客官您不能去后厨哦!”小叶努力维持笑脸。 孟若芳被方杏和小叶两个人架着,边挣扎边喊道:“秦凌你给我说清楚啊!为什么?别跑啊,别当缩头乌龟啊!” 秦凌站在后厨门口,能清楚的听到孟若芳的喊声,秦凌心头微痛,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为什么会关心韦氏和秦平安 秦凌眼中水气氤氲,韦氏毕生的愿意就是找回红妮,可最后还是没能如愿。想想孟若芳,她不得不怀疑 石涵儿见秦凌躲在后厨,前边有人指着她骂,也是有些于心不忍,轻声问道:“阿凌,没事吧?” 秦凌摇了摇头。 孟若芳骂累了,到底也要顾及闺秀的颜面,孟若芳悄悄掩面离去了。 琳月躲在暗处目睹一切,暗暗跟上了孟若芳。 本来齐晏是派琳月悄悄保护孟若芳,却没想到让她撞见了这一幕,她哪里知道孟若芳与秦凌的过节,她也十分疑惑孟若芳是不是管的有点多了,人家阿娘和弟弟死了关她什么事? 琳月不懂,只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齐晏。 齐晏听闻,陷入了沉沉的思考。 翌日,秦凌很晚才醒,晚上失眠,早上也没什么精神。 今日便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秦凌和方杏她们早就说好,今日食肆关门,好好的休息一天。 方杏她们一早便出门了,就连小叶,这几日与方杏她们相处下来也十分融洽了,方杏、石涵儿、小叶手挽手的出门逛街去了。 家里只剩了木槿和秦凌,秦凌见木槿时不时往门口张望,无奈笑笑道:“你若想出去,那就去吧。” “可以吗?”木槿弱弱的问。 秦凌道:“去吧。” 木槿瞬间喜上眉梢,撒丫子就跑了。 木槿一阵风似的没了人影,秦凌坐在镜子前,镜中人脸色苍白。 秦凌努力扯起一丝笑意,洗脸梳头更衣,一通收拾,终于像个样子了。 秦凌抱着暖炉倚在榻前看书,屋子里暖烘烘的,身上愈发懒散。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叩叩”敲门,秦凌起身,隔着门缝看去,空无一人。 秦凌开了门,发现地上放着一个盒子。 秦凌拎起盒子,进了屋。 盒子被慢慢打开,是一件藕粉色衣裙,底下有一封信。 “生辰快乐,今日酉时东街茶馆相见。” 秦凌抚过熟悉的字迹,指尖轻颤,安北寅竟还记得她的生辰。他约自己做什么?道歉?解释?和好?秦凌思绪纷乱,嘴角却挂起一丝笑意。 白天,秦凌一个人在家,有些坐卧难安,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倒腾出来,一件件试,总是觉得不满意,怎么这么多素色衣服? 秦凌看着那藕粉色衣裙,再一次换在了身上。 衣服正合身,藕粉色衬着她白皙的脸颊,更加娇嫩。 秦凌站在镜子前,旋了一圈,就选它吧。 秦凌把床上那些衣服又放回原位,洗了把脸,坐在镜子前仔细梳妆,距离酉时还有一段时间,梳妆完毕不如先去逛一逛。 秦凌披上斗篷,头戴帏帽,走在街上,夕阳西下,圆月东升。 上元佳节,街上热闹非凡,人挨人,人挤人,秦凌被人潮推着往前走。 秦凌心情愉快,看在眼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她竟不料安北寅对她的影响能这么大 马上就到了酉时,秦凌进了茶馆,安北寅还没有来,秦凌便捡了靠窗一处坐下。 楼下正是猜灯谜擂台的位置,秦凌坐在那里看的清楚,这次大奖是一盏七彩琉璃灯,秦凌摘了帏帽,手托着腮,静静看着楼下。 店小二上来添茶,见客官是一如此貌美的姑娘,忍不住啧啧感叹,这姑娘要等的人可真有福气啊! 秦凌察觉店小二的目光,转头。 “姑娘何不趁着友人没来,去楼下凑凑热闹?”店小二说这话纯粹为了搭讪。 第118章 有吃的吗 秦凌笑笑,道:“等他来了再一起去吧。” 店小二看着秦凌娇美的容颜,有些发呆,直到底下大堂有人喊他,他才回过神儿来。 店小二尴尬一笑,连忙退下了,秦凌不以为意,目光仍落在楼下擂台上。 擂台上,出题人展示了题目,人们纷纷陷入思考,忽然有人喊出答案,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人多,秦凌一时没注意,直到后来,那人屡屡第一个答出题目,秦凌才注意到他。 那人一身月白衣袍,身形颀长,转头的瞬间,秦凌看清楚了,原来是逸亲王齐晏啊。 秦凌一时忘了时间,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的猜谜赛,齐晏的积分已经是最多的了,看来那盏七彩琉璃灯非他莫属了。 店小二又上来添茶,笑嘻嘻问道:“姑娘的朋友还没有来吗?楼下的擂台赛都快结束了!” 秦凌这才注意到,时间过了很久了,她在这里坐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了吧。 秦凌微微皱眉,安北寅怎么回事?竟如此不守时! “好!好!”楼下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都在为逸亲王鼓掌。 擂主小心翼翼的取下了七彩琉璃灯,恭恭敬敬的奉给齐晏。 齐晏温和一笑,周围众女瞬间腿软,差点儿晕倒。 齐晏手里拿着琉璃灯,身后跟着的孟若芳脸颊微微泛红。 琳月瞥了一眼孟若芳,不禁暗自鄙夷。 “逸亲王好帅啊” “是啊是啊,唔我要晕倒了,快扶着我!” “不仅帅,还会领兵作战,还有才学,啊啊啊啊” “” 齐晏脸上带笑,耳中充斥着溢美之词,扫视众女。 “殿下看我了,看我了,啊啊啊啊” “娘亲呀,我要恋爱了,唔” 众女又是一阵沸腾。 秦凌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擂台上光彩照人的齐晏,齐晏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头,正好目光相遇。 齐晏扬了扬手,与秦凌示意,手中的琉璃灯晃了晃。 秦凌微愕,手尴尬的抬了抬,以示回应。 孟若芳自然是自始至终目光都跟随着齐晏,她也注意到了茶楼上的秦凌。 孟若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怎么哪儿都有她?!真是烦人! 秦凌不想引起孟若芳不必要的妒忌,转过头不再看齐晏。 时间已经很晚了,安北寅还没有来,秦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从荷包里掏出银子,放在桌上,戴上帏帽,走人。 秦凌出门,正见齐晏把手里的琉璃灯递给了琳月。 因着孟若芳在,秦凌不想惹麻烦,遂加快了脚步。 街上人渐渐少了,秦凌也加快了脚步。 拐过街角,忽然看到前边有几个高大的人影,一人提着一个酒壶,摇摇晃晃的。 “呦!来了个小娘子!”他们其中一个忽然发现了秦凌,眼睛冒光,一脸坏笑。 “姑娘这大半夜的,一个人吗?”另一个笑嘻嘻道。 “不如我们哥几个送你回家吧?” “是啊,哈哈” 几个人朝着秦凌围了过来。 秦凌准备绕过他们,却又被他们堵了上来。 “小娘子和哥几个玩玩儿嘛!”一人说罢就伸手抓秦凌。 秦凌一闪身,躲开了。 “呦,会功夫呀!有意思!”那人似是被激起了战斗欲,几步上前,朝着秦凌扑过来。 秦凌飞身一脚,正踹在了那人肚子上。 那人“哎呦”一声,抱着肚子连连后退。 “上啊!”有人怒喊,剩下几个人便一起朝秦凌扑来。 秦凌左躲右闪,可架不住他们人多,她渐渐占了下风。 就在这时,一人绕到她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秦凌一脚踩在他脚上,奋力挣扎,挣脱开那人后,却一个趔趄,身子不稳,跌倒在地。 那几个人瞬间笑嘻嘻的围了上来。 “住手!”忽然有人大喊。 那几个人登时回身望去,秦凌也隐约看出了那人。 只见齐晏拔剑,飞也是的扑了过来,剑背拍在那几个人的后背,肩膀,手臂 那几个人顿时哀嚎一片,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齐晏剑入鞘,一手伸向坐在地上的秦凌,一脸温和笑意,问道:“你没事吧?” 秦凌起身,拽了拽衣服,道:“我没事,谢谢你。” 齐晏尴尬的收回手,道:“没事就好。” 秦凌望向街角,琳月和孟若芳没跟着他? 齐晏看出她的疑惑,笑了笑,体贴道:“这里没有别人,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影响了姑娘清誉。” “谢谢。”秦凌喉咙里发出清冷的声音。 齐晏道:“街上人少,不安全了,我送姑娘回去吧。” 秦凌“嗯”了一声。 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 齐晏话语温和,问道:“你是秦凌姑娘吧?很久之前我们在竹山书院见过,几天前在一云食肆见过。” 秦凌又“嗯”了一声。 齐晏又问:“食肆是你开的?” 秦凌:“嗯。” 齐晏轻笑,道:“食肆名字倒是很特别,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秦凌微怔,没想到齐晏问的这样直白,也好,总比弯弯绕绕的来的痛快。 秦凌声音清冷,认真道:“是为了怀念一位故人。” “故人?”齐晏脚步微顿。 “对,”秦凌转头看向齐晏,迎上他的目光。 齐晏温温和和的笑了笑,道:“你的想法倒是挺别致的。” 秦凌微微一怔。 “你怎么没让别人陪你一起出来,一个姑娘毕竟有些不安全。”齐晏问道。 秦凌心中仍然充满困惑,想到“一云食肆”的名字,是因为她的姨母,也就是齐晏的生母“许怡云”,她没想到齐晏对此似乎不是很在意。 齐晏见秦凌走神儿,也没再说话。 两个人一同到了一云食肆,秦凌开了食肆的门,点了大堂的灯。 齐晏跟着进了大堂,捡了一处坐了下来。 秦凌又是一怔,他还不走吗?怎么坐下来了? 齐晏脸上神色自若,月白色的衣袍映着他白皙的脸颊,剑眉飞斜入鬓,眼眸深邃,嘴角含笑。 秦凌看着他的样子,呆了一呆,她见过姨母的画像,齐晏生的似乎不是很像她的母亲。 齐晏脸上略带羞赧笑意,声音温和道:“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啊?”秦凌回过神儿。 “有吃的吗?饿了。”齐晏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秦凌身上,不愿意离开。 第119章 恋恋不舍 秦凌又愣了一愣,脑子努力转了转,原来这家伙把自己送回来是为了讨吃的啊! 齐晏忍不住心虚,他本来也是要来一云食肆吃饭的,所以才会顺道碰见了秦凌。 秦凌扯起一丝笑,道:“煮一碗面可以吗?” “可以。”齐晏回答,一脸期待,她做的煲子那么好吃,面条应该也很好吃吧! 秦凌去了后厨,开火煮面。 齐晏起身,来到了柜台前,随手翻了翻,便发现了柜台上那本蓝皮册子逸亲王传奇,齐晏指尖划过清秀的簪花小楷字迹,嘴角不禁勾起笑意。 齐晏信步走到后厨门口,见秦凌正背对着身子,拿着面条准备下锅。 齐晏忽然开口:“多煮一些。” 秦凌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手里那些面条全都掉到了锅里。 “小心!”齐晏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秦凌的手,一脸关切道,“有没有烫到?” 秦凌眉头微皱,抽回手,道:“没有被烫到,就是被你吓了一跳。” 秦凌拿起筷子,轻轻搅散面条,这一大锅可不少,呵呵,他绝对吃不完 齐晏识趣的退到外边,乖乖坐在大堂里等。 秦凌给齐晏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他面前。 齐晏笑道:“你不饿吗?” 秦凌本能的摇头,心下道,就算饿也不会和你一块吃吧?就这时,秦凌肚子咕隆一声,不争气的叫嚣起来。 看来她也饿了,齐晏温和一笑,把碗推到了秦凌跟前,道:“你先吃,我再去盛一碗。” “哦我去吧,”秦凌瞬间起身,边往后边走边想,他刚刚要干嘛?自己去后厨盛饭?!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反客为主了吗?! 秦凌盛了面,坐在齐晏对面。 齐晏这才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秦凌虽然很饿,却也食不知味。 齐晏真是个能吃的,足足吃了三大碗,秦凌看着他舔干净第三碗面条,不禁瞠目结舌,她严重怀疑他上辈子是个饿死鬼! 齐晏从衣袖里拿出帕子,慢慢擦干净嘴巴,满意一笑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总算是吃到了合胃口的长寿面了。” “你的生辰?”秦凌微微一愣。 齐晏点头,道:“我生母去的早,能知道我生辰的人不多,所以每年这个时候,我差不多都是自己一个人。” 秦凌嗯了一声,没想到齐晏竟然和她是同一天生辰。 齐晏不落痕迹的观察着秦凌的神色,秦凌白皙的脸颊上眸光似水,乌黑的发丝垂落,更加增添了几分娇媚。 齐晏的思绪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他在北州住了一段时间,就寄住了在了定北王府中。 他记得府上有个年纪很小的妹妹,她十分贪玩儿,所以他常常能在后院假山看到她,她虽然生性顽皮,却会照顾受伤的小鸟,她虽然十分喜爱花儿,却从不摘下 他住在定北王府的那段时间,她就是他世界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那年上元佳节,定北王府为小郡主安凌庆祝生辰,后来她在走廊里碰到独自伤神的他,她问他怎么了,两个人坐在走廊里说话,他告诉她,上元佳节也是他的生辰。 她当时便拉着他去了她院子,外殿里放了那么多生辰礼,她让他挑一件。 他说不要,她便选了一个玉佩送给了他。 那是他得到的第一份生辰礼,也是唯一一份。 后来齐晏回到了上京,再后来他听闻定北王府噩耗,知道她被押送进京,他拼了命的找她,想尽办法救她。 他救出的,也就是现在的孟若芳。孟若芳说她自己受了惊吓,好多事情都忘记了。齐晏不这么想,就算忘记,人的一些本性是不会变的。他对孟若芳怀疑,却也带着几分侥幸,一边半信半疑,一边继续寻找。 直到琳月对他说,孟若芳与她争执的话,再想到李融是她的师父,再有她的长相 一切,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才是定北王府的小郡主安凌。 秦凌洗干净收拾好碗筷,从后厨出来,见齐晏仍然坐在那里。 秦凌道:“天很晚了。” 齐晏抬头望向秦凌,脸上带笑,语气平和道:“我听说秦姑娘的生辰也是今日对吗?” 他听说?他听谁说。秦凌想不出来他能听谁说,既然话都问到这儿了,秦凌只能点点头。 齐晏笑道:“我们两个还是很有缘分的,同一天生辰。” 秦凌的记忆里,有一个人与她同一天生辰,可那记忆太遥远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秦凌莞尔:“能与殿下同一日生辰是我的荣幸。” 齐晏心中的猜测更加坚定了几分,秦凌为他倒了一杯茶,坐在了他对面。 齐晏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他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儿,想从她脸上去探寻十年前的影子。 秦凌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十分有耐心的等他说话。 一阵冷风吹进食肆,秦凌起身准备去关门。 齐晏亦是跟着起身,脱下斗篷,披在了秦凌身上,语气温柔道:“不早了,我先回,你早些休息。” 秦凌欲脱下斗篷还给他,齐晏按住她的手,笑道:“明日再还我吧。” 齐晏阔步出了食肆,秦凌站在食肆门口,望着齐晏背影渐行渐远,心中升起丝丝异样的感觉。 “还真是恋恋不舍!” 不远处的声音吓了秦凌一跳,秦凌猛然回头,见安北寅正翻身下马。 秦凌眉头一皱,扭身进了食肆,“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门还没来得及上锁,便被安北寅一把推开。 安北寅进门,关门,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秦凌扭头就往里走,却被安北寅一把拉住,强行扳过肩膀。 秦凌怒道:“放开我!” 安北寅话中亦是带着怒气:“我不来你就勾引上别人了是吗?” “你不来你还有理了,是你失约在先的!”秦凌气的脸上通红,想挣开他却被他箍得更紧。 安北寅一把扯下秦凌身上的外袍,扔在一边。 “你你干什么?!”秦凌被骇了一跳。 安北寅冷哼,手里动作没停,继续去拽秦凌的衣扣,一边故作恶狠狠道:“自然是干我想干的事情啊!” 秦凌眉头紧皱,奋力挣扎,安北寅亦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疼”秦凌被他捏的手腕生疼,忍不住痛苦低呼。 第120章 木槿失职 安北寅顿时松了手,退后几步,脚踩在齐晏的外袍上,神色复杂的看着秦凌。刚刚没注意,她竟然穿着他送她的藕粉色衣裙,安北寅心中微痛,刚刚他做了什么,疯了吗?!秦凌又怒又怕,手哆哆嗦嗦的扣上了衣扣,心中憋着一股委屈,鼻子酸酸的。安北寅站在原地,呆呆的瞧着她。秦凌整理好衣衫,也不理安北寅,直接往后院走去。安北寅默默跟上,到后院才发现,食肆里真的没有别人在,木槿呢?死了吗?!安北寅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木槿竟然留主子一个人在食肆!秦凌进了后院小屋,脚步停滞,犹豫了一瞬,没有锁门,走进内室,把内室的门关上。 内室门没有锁,秦凌靠在门上,目光落在凳子上,搬了凳子挡住了门。 秦凌不禁暗嘲自己,这样挡门真是掩耳盗铃啊 外殿和内室都有暖炉,屋子都不大,都暖融融的。 安北寅跟着进了外殿,关上了门,看着内室的门口紧闭,微微发呆。 秦凌抱着暖炉蜷缩在床上,对刚刚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想着安北寅就在外殿,也不敢真的睡着了。 哎,怪只怪自己刚刚一时心软,怕锁了外殿的门,天寒地冻的,他在外边等,再受了风寒 安北寅和衣躺在外殿的榻上,外殿也是暖融融的,安北寅思绪回到了刚刚宫里发生的事。 安北寅听闻齐月盈出事了,连忙托人去打听,后来传信的人告诉他,齐月盈去给皇后请安,倒茶时不小心打碎了茶盏,烫伤了手。 这倒也不是什么非常要紧的事,太子病逝,逸亲王齐晏炙手可热,皇后见风使舵,自然不会善待齐月盈,何况齐月盈本就不是她的亲孙女。 齐月盈现在寄居在皇后那里,受些磋磨是在所难免了。 安北寅打听清楚以后,就急匆匆的去了茶馆,茶馆已经打烊,里边空无一人,安北寅便来了一云食肆找秦凌。 安北寅自己也觉得理亏,本就是他失约在先的,秦凌怪她也再算难免,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肯定是不愿意搭理他,那明日再说吧。 安北寅慢慢的睡着了。 秦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抱着暖炉起身,耳朵伏在门边,听着外边没了大动静,再仔细一听,安北寅轻而均匀的鼾声,他竟然睡着了!刚刚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他竟然还能睡得着! 秦凌登时气的不行,恨不得立刻跑出去把他叫醒,秦凌抱着暖炉在屋里走来走去,努力克制心中的愤怒,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再想,不要再纠结,既然他都不在意,自己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秦凌身上发冷,只得躺在床上,蜷在被窝里,又忍不住想,安北寅就和衣躺着,也不盖被子,他不怕自己冻的生了病吗?! 秦凌气鼓鼓的翻了个身,冻死他才好呢! 翻来覆去,秦凌终于坐了起来,登上鞋子,挪开凳子,打开门,走到安北寅跟前,她脚步声很重,也不怕吵醒他,吵醒最好,让他知道自己被他气的不行,根本睡不着! 秦凌气呼呼的拽下他的鞋子,安北寅哼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安北寅背对着秦凌睡得正香,她真想狠狠地踹他一脚!秦凌瞪着他看了一会儿,默默叹了口气,帮他拉开被子,把手里的暖炉塞在了他怀里,掖好了被角。 安北寅眉头皱了皱,抱紧了怀里的暖炉,嘴里咕隆了一声:“凌儿,别走。” 秦凌微愕,半晌见安北寅再没什么动静,不禁探着身子去看他的脸,没什么异常,睡得正香。 秦凌轻叹一声,默默回了屋。 一晚上胡思乱想,秦凌不知道自己几时睡着的,等她醒来时,天光大亮。 秦凌撑起身子,望望窗外,估摸了一下时间,也不知道方杏她们来了没有。 秦凌披了外衣,打开内室的门,见安北寅正在叠被子。与其说叠被子,不如说是他把被子裹成了一个球。 秦凌忍俊不禁,又没好气道:“我来吧!” 安北寅赧然一笑。 秦凌抢过他手里的被子,慢慢的叠了一个规整的豆腐块。 “昨晚我失约实在是因为公务脱不开身。”安北寅解释道。 秦凌冷哼:“有公务还来约我!” “确实是我的过错,原谅我好吗?”安北寅扳过秦凌的肩头,笑嘻嘻道。 秦凌躲了躲身子,却没躲开,气恼道:“那你昨晚为何不说?” “那不是你和齐晏”安北寅犹豫的斟酌字句。 秦凌扬头,质问道:“我和他怎么了?” “那不是你和他孤男寡女的你说我能不往别处想吗?”安北寅忽然提高了音量。 秦凌忽然挣开他,怒瞪着他,他竟然这样看她!昨晚若不是碰到了齐晏,她孤身一人,恐怕就要被那几个大汉欺负了去! 安北寅急忙上前,拉住秦凌,又一脸笑嘻嘻的,道:“凌儿别生气,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想你。” 秦凌见他这副贱兮兮的模样,头一歪,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 “好凌儿,别哭了,都怪我好不好?”安北寅两手捧住秦凌的手。 秦凌坐在榻前,指尖冰凉,安北寅捧着她的手,捂在胸口。 方杏开了食肆的门,见地上静静躺着一件斗篷,很显然这斗篷是男人的衣服! 方杏微愕,石涵儿眼尖手快,急忙抱起来那件外袍,仔细翻了翻,只能感觉外袍十分华贵,其他的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了。 “这是谁的衣服啊?”木槿走过去,翻着看了看。 石涵儿撇撇嘴,摇摇头。 “难道有男人在这里过夜?”方杏一语好像惊醒梦中人似的,石涵儿、木槿不禁与之对望。 随即三人快步朝后院走去。 方杏嘴角带笑,脚步轻快,怎么有种要捉奸在床的刺激感觉,好想知道和阿凌在一块的男人是谁啊!哈哈 石涵儿也很好奇,她确定那衣袍不是之前那个公子的,难道秦凌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太好了,省的她将来说她抢了她的男人 木槿心里则是有些发慌,毕竟她是武德侯府的婢女,世子殿下还总是偷着赏她钱,叫她照顾好小姐,就一晚上她没跟她在一起,就出了这档子事儿,殿下如果知道是她失职,会不会打死她啊!木槿这样想着,更加加快了脚步,不行!小姐绝对不能跟了别的野男人! 第121章 被人监视 木槿跑的飞快,跑到后院屋子门口,想都没想,“哐啷”一声,推开了门。“小姐!你在”木槿大步踏进门去,见到屋内场景,脚步一顿,惊得下巴几乎掉了下来,“殿殿下” 安北寅正坐在榻前的小凳子上,手握着秦凌的手,秦凌眼圈红红,头歪向一边。 木槿连忙识趣的拉着方杏和石涵儿往外走。 石涵儿听到木槿称呼他为“殿下”,什么殿下?! 石涵儿胸口憋了一口气,前几天他还和自己说有说有笑,怎么?全是演给秦凌看的? 方杏见石涵儿一脸气愤,戏谑道:“你没戏了吧,我就说嘛,那公子心里肯定是想着阿凌的。” 石涵儿愤愤的往外走,到了大堂里把手里的外袍随手一扔,独自一人坐在柜台旁生闷气。 木槿不想招惹石涵儿生气,遂蹑手蹑脚的收拾着大堂。 “木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公子是谁了吧?”石涵儿一把拉住木槿,她倒是十分好奇,那公子什么身份,还值得这样藏着掖着的! 木槿尴尬一笑,幸亏之前她向殿下问过,若是石涵儿再问怎么办,殿下默许她说出来。 木槿只得把秦凌和安北寅的关系还有安北寅的身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石涵儿抽了抽嘴角,秦凌对她们隐瞒的可真好啊!武德侯的义女,还用跑来这里开食肆赚钱?她若是她,就会好好在家里做个闺秀,天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石涵儿心里愈发不平衡,秦凌也不过是个平民,凭什么就能得武德侯家青睐呢! 方杏也在一旁听着,她的想法不似石涵儿这般,她只觉得,能交上秦凌这样讲义气的朋友很幸运。 后院,安北寅握着秦凌的手,等她情绪平静下来。 安北寅开口道:“凌儿,跟我回侯府吧。” 秦凌摇头,她不想面对武德侯。 安北寅知道她的心思,连忙又说:“我父亲已经离开上京了,短时间内不回来。” 秦凌忍不住愠怒:“这叫什么道理,你父亲不在,我就可以去了是吗?若是你父亲回来了呢?我才不要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安北寅顿了一顿,含糊道,“见不到你,很想你” 秦凌听闻,嘴角不禁上扬,又硬是压下了笑意,声音冷冷道:“听不清你说什么。” 安北寅又含糊的说了一次“我想你”。 秦凌歪着头,轻笑,又冷声道:“听不清。” 安北寅忽然朗声道:“我想你,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每天在一起!” 门外,忽然传来“哈哈哈哈”的笑声! 方杏、木槿、小叶扶在门边,笑成了一团。 方杏还拉着木槿的手,像模像样的学道:“我想你,我想和你每天在一起噗哈哈” 秦凌脸上通红,安北寅听着门外“叽叽嘎嘎”的笑声,便狠下心“破罐子破摔了” “凌儿,跟我回侯府吧。”安北寅道。 秦凌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秦凌答应安北寅每日食肆打烊了,便回侯府,安北寅也答应秦凌每日那个时间来接她。 秦凌开始在后厨忙碌了,安北寅踏着轻快的脚步,出了食肆。 看来李融说的没错啊,这女孩子嘛,就是得靠哄着的。其实她也不会真的较真和你怄气,两个人在一起,没有谁对谁错,你哄哄她,也许她心理上平衡了,就冷静下来了,也就能客观看待这件事了。 更何况,她是你的女人,你多哄一些,多宠一些又能怎样,她只会更爱你依赖你 这是李融给他说的话,安北寅好像开窍了一样,满面春风的驾马而去 安北寅现在还需要去皇宫附近再打听一下齐月盈的情况,他只对秦凌说昨晚是因为公务在身,所以失约,没告诉她是齐月盈的事,怕秦凌再担心。 这几日上京无事,日子过得飞快,期间齐晏来过一次,秦凌把洗好晾干的外袍还给齐晏。 当方杏得知那外袍是逸亲王齐晏的,差点昏死过去,她好后悔外袍在后院晾着的时候,她没好好抱抱那可是她最崇拜的战神逸亲王的外袍啊! 方杏几乎要疯狂了,每天追着秦凌问逸亲王的事,秦凌无奈,她对他的了解也很少啊! 石涵儿则更加沉默了,每日在食肆里默默干活。 秦凌每日除了在食肆收拾食材,在后厨做好煲子底料,其他时间几乎都和安北寅腻在一起。 日子过得飞快,春意愈浓,柳树抽了新芽,青草地也朦朦胧胧的出了绿色。 这日晚上,食肆刚刚打烊。 安北寅在大堂里等着秦凌收拾完毕,落锁,两人共骑一马,马儿缓缓朝着侯府方向走去。 安北寅手里握着缰绳,秦凌靠在他的怀里,两个人嘴角都带着笑意,幸福而满足。 到了侯府,安北寅拉着秦凌的手,送她回了落香苑。 落香苑里,婢女们已经把屋子收拾妥当,也准备好了秦凌洗漱用的物品。 这些日子秦凌担心木槿在食肆太累,便没再让她回侯府,所以安北寅在侯府又帮她挑了一些婢女伺候,其中就有武德侯夫人的大婢女冰玉和心玉。 现在冰玉和心玉主要负责落香苑的事情,秦凌回来时,两个人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 秦凌站在落香苑门口,送走了安北寅,回到屋里,心玉帮她倒好了洗脚水。 秦凌坐在榻前泡脚,冰玉帮秦凌洗净了帕子,递过来。 秦凌见冰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遣退了心玉和其他人。 秦凌收拾完毕,钻进了被窝,叫冰玉来到跟前,低声问道:“冰玉,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冰玉点了点头,又环顾四周,伏在秦凌耳边低声道:“我怀疑咱们院子里,梦玉有问题。” “梦玉?”秦凌眉头微皱,说实话院子里的人她并没有认全,一是她平时不怎么在落香苑,二是平时贴身伺候让进内室的的就只有冰玉和心玉。 冰玉点了点头,道:“今日我见她鬼鬼祟祟的出了院子,我就悄悄跟上去看,发现她去了大墙边,往墙外扔了个东西。” 第122章 祸弄人心 “什么物件?”秦凌问道。冰玉摇头:“没看清。”秦凌眉头微皱,道:“你的意思是她悄悄给别人传信?”冰玉点头。可是,她会给谁传信呢?或者说,谁又会来监视秦凌呢?秦凌想不明白,她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谁会注意到她呢?况且,她最近什么也做不了,她现在的敌人只剩了皇后,而皇后又深居后宫,她要等一个时机 秦凌这几日注意到一云食肆旁边的茶叶铺子关了门,里边在装修,秦凌经过时,嘴角微微扬了扬,脚步并没停下。 秦凌到了食肆,收拾好食材,便坐在柜台旁翻看账本,这段时间食肆生意不温不火,如果能保持这样,养活她们几个是没有问题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客人拍桌子怒道:“这饭怎么回事?这么咸,是要齁死人吗?” 秦凌眉头微皱,起身走过去,脸上又不得不撑起笑容,道:“这位客官怎么了?” 那客人满脸怒气,道:“你们自己尝尝,这饭能吃吗?” 秦凌看着那客人桌上的排骨玉米煲,这煲子是食肆的主打菜。 秦凌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排骨,放在嘴里。不禁眉头紧皱,这么咸! “是不是很咸?”客人不满道。 秦凌连忙道:“实在是抱歉,可能是今日后厨出了问题” “扫兴!什么破食肆!”客人根本不听解释,踹开桌子,甩手出了食肆。 秦凌看着那锅煲子,喊道:“小叶!” 小叶连忙跑了过来,秦凌把筷子递给她。 小叶一脸不解,尝了尝,差点干呕出来,疑惑道:“怎么这么咸?” “怎么回事?”秦凌问道。 现在小叶主要在大堂里服务,木槿、方杏、石涵儿都在后厨。 小叶哪里记得这煲子是经谁手做的呢? 秦凌往后厨走去,小叶连忙端上煲子,跟了过去。 秦凌走进后厨,指着小叶手里的煲子,表情严肃,语气清冷道:“这一锅是谁做的?” 木槿连忙道:“小姐,我今天没有做排骨玉米煲。” 秦凌又望向方杏和石涵儿,方杏一脸坦荡,道:“我是做了几锅排骨玉米煲,可我都是按照你配好的调料加的呀。” 石涵儿也扬着脸,附和道:“我也是呀,用的你做好的的配料包。” 秦凌目光在方杏和石涵儿之间游移,没人承认是吧。 “也许是你配料包出问题了呢”方杏看着秦凌弱弱道,秦凌这个样子还挺吓人的。 秦凌当然要在意,这一次失误,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客人,还有食肆的声誉。 石涵儿闷着头不说话,秦凌心中有了方向。 秦凌扫视众人,道:“若是再有下次,就闭店一日整改!” 秦凌回到大堂,石涵儿冷哼一声,闭店,闭店就闭店!谁怕谁啊! 方杏心里也挺不舒服的,牢骚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凌还挺生气。”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我们都是直接放她的配料包,也不存在自己加料的问题,问题不出在她身上出在谁身上呢!”石涵儿不屑道。 就是啊,有道理呀,方杏附和道:“肯定是她那儿的问题。” 木槿虽然不会质疑自己的主子,但她确实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能盲目相信主子吧,遂在一旁并不做声。 每日秦凌来食肆都是自己去后厨做好了所有的配料包,食材包,方杏她们只需要再放在一起加热即可。 一般情况下,后厨里也不会有零散的调料。 秦凌继续坐在柜台旁,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书是她从安北寅那里要来的,说是孟老先生的新作。 中午过了饭点,大堂里客人慢慢少了,方杏几个人开始张罗自己的饭。 石涵儿从后厨探出头,见秦凌正埋头看书,悄悄去了后院 石涵儿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扔在那堆木柴里。 “就这样毁灭证据有点儿草率吧。”秦凌声音响起。 石涵儿被吓了一跳,顿时扭身,结结巴巴道:“什什么证据,我不知道你在说说什么。” 秦凌冷笑道:“还需要我从那堆木柴里给你翻出来吗?” 石涵儿脸色顿时变了,语调也变了,话中带着怒意:“你一直不相信我,没把我当成过自己人吧,食肆里这么多人,你偏偏怀疑我!” 呵,还倒打一耙了?秦凌挑眉道:“我怀疑谁,那她也值得我怀疑才行,就这次,任凭我怎样怀疑方杏她们,她们心中坦荡,没有就是没有,倒是你,做贼心虚,才会鬼鬼祟祟的吧?” 石涵儿气的跺脚,知道争辩无益,遂抬脚就走。 秦凌一把拽住了她,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就为你从不信我!”石涵儿理直气壮。 秦凌轻笑道:“是不是你已经投奔了邻居铺子老板孟若芳了?” “你都知道了?”石涵儿又惊又气,怒道,“你什么都知道了还留我在这里,是诚心要看我笑话吗?” 秦凌道:“不,我以为你能明辨是非,会弃恶从善呢!” 石涵儿嗤笑道:“真是虚伪!谁恶谁善我能分的清,你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勾引了武德侯世子,天天跟人家腻在一块儿,现在你是嫌这高枝不够高吗?又开始盘算逸亲王了?” 秦凌抿唇,不以为意的笑笑,这些话恐怕都是孟若芳对她说的吧。孟若芳倒是会挑拨离间,祸弄人心。 秦凌道:“孟若芳允诺你什么了?让你有机会接近逸亲王?攀上高枝?” 石涵儿不料她反问,还问的一语中的,不禁怔了一怔。 看来她猜的不错,秦凌继续道:“你真是会做美梦,你难道不知孟若芳在旁边开铺子的用意吗?逸亲王三天两头往咱们食肆跑,她就在旁边开铺子,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吗?你还巴巴儿的给她跑腿儿卖力,她让你有机会接近逸亲王才怪!” 秦凌长出一口气,说的有些累了,见石涵儿愣愣的站在原地,让她好好想想吧。 秦凌扭身往后厨走,恰巧木槿出来,喊道:“小姐,涵儿姐姐,吃饭啦!” 秦凌莞尔:“来了。” 石涵儿脚步如灌了铅,不是这样的,孟若芳给她说的不是这样的! 第123章 小春来了 接下来几日,一如往常,秦凌忙完就坐在柜台旁看书,石涵儿这两天更加不爱说笑了,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小叶来回在大堂里跑,时不时的望向秦凌,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凌抬头看向小叶,一脸不解:“有事吗?” 大堂的客人慢慢散了,小叶来到秦凌跟前,吞吞吐吐道:“阿凌姐姐,我想和你说一个事。” “什么事?”秦凌见小叶一脸严肃,也敛去了笑容。 小叶迟疑了一瞬,道:“你还记得小春吗?” 秦凌登时站起身,问道:“当然记得!小春怎么了?” 小叶见秦凌如此紧张,赶忙道:“小春想来食肆。” 秦凌脸上笑容绽开,道:“我还以为小春怎么了呢,她想来食肆啊,当然好啊,我在这儿天天盼着她来呢!” 小叶紧张的情绪也消失了,放松下来,小声咕隆道:“我还以为你会不同意她来呢。” “怎么会不同意,在车鸾山,她帮了我那么多,还是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头,我一直想着能有机会报答她。”秦凌道。 小叶摇了摇头,道:“小春对你一直心存愧疚。” 秦凌一头雾水。 “其实小春是李融公子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李公子计划好的,她在你身旁看着你去做那些事。你还记得若筠吗?”小叶缓缓道来。 秦凌微微蹙眉,点了点头。 小叶道:“其实小春根本不认识若筠,她那样说,是李公子教她的,为的是让你能对她心存愧疚,信任她。” 秦凌回忆着在车鸾山发生的一切,她一直以为师父只是最后送给了她一把涂了毒药的匕首,却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甚至让人有意引导。 李融,实在是太可怕了 秦凌望向小叶,猛然回过神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那你为何如此清楚?难道你也” 小叶点了点头,低声道:“是。” 小叶也是李融的人,秦凌眉头紧皱,她由齐晏开路,琳月带着,一入车鸾山便遇到了小叶,她怕小叶无辜受牵连,想办法没让小叶去烟雨楼,再之后遇到小春 呵,李融真是把她控制的死死的。 “那方杏和石涵儿呢?”秦凌泄气道。 小叶摇了摇头,道:“她们不是。” 秦凌道:“既然事情是这样,你们都瞒了我这么久,今日为何要说出来呢?” 小叶道:“因为小春想来食肆。” “呵,想来食肆。”秦凌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想来食肆大可以直接来啊,让我继续对她心存愧疚,继续把我蒙在鼓里不好吗?” 小叶听着秦凌语调愈高,连忙摇头,小声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都不想骗你,李公子也不想,可是我们都有自己的仇人,就像你,所以我们有共同目标的时候,可以一起扶持可以” “好了别说了!”秦凌怒声打断,“你有仇人,就可以随意利用别人,伤害无辜的人,达到你报仇的目的是吗?” 小叶眼眶红红,紧紧抿着唇,努力摇头。 “李融是我师父不假,但是他的许多做法我并不苟同!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伤害无辜的人,我做不来!”秦凌扭身去关大堂的门,打烊了。 小叶连忙追上去,拉住秦凌道:“阿凌姐姐,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秦凌望着小叶,看她一脸委委屈屈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不忍,“你是不是也想如李融所说的那样,谁也不是无辜的?是不是?我听够了。” 秦凌大步离去,“哐啷”一声关了门,扭身继续道:“小春若是想来,就叫她来吧,你们不是想继续监视利用我吗?尽管都来吧!我倒是也好奇,我有什么利用价值!” 小叶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抿唇道:“阿凌姐姐,真不是这样的,李公子让我们跟着你,真的是想让我们保护你。” “你们保护我?”秦凌不禁冷笑,“你会武功还是小春会?呵,多亏小春保护,我才能顺利在车鸾山做了那事吧?这是保护吗?” 小叶急了,一把拉住秦凌的胳膊,抽泣道:“都是太子,我的家人家人都没了,我恨他,我” 秦凌脚步一顿,她觉得自己真是心软透了。 小叶抽抽搭搭的一直哭。 许久,秦凌轻轻叹了口气,摸摸小叶的肩膀,轻声道:“别哭了,那些都过去了,仇也报了,事情也结束了,以后好好的,行不行?” 小叶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忙点头。 翌日,小春就来到了食肆,食肆里忽然多了一个人,首先感到不自在的就是石涵儿。 现在食肆人手正好,三个人忙后厨,一个人上菜,秦凌在前台,正合适。 石涵儿心里波澜四起,秦凌这是要对她先下手为强吗?她敢,自己可是看着这食肆日渐红火起来的,凭什么说赶她走就赶她走呢?! 秦凌站在后厨门口,无视里边诡异的气氛,喊道:“方杏,你来一下。” 秦凌又扭头对小春道:“你去方杏的位子,负责做煲子,让木槿和涵儿教教你。” 小春连忙点头,道:“阿凌姐姐,我会努力学的。” “去吧。”秦凌浅笑。 石涵儿微怔,什么意思?让新来的替下了方杏,那方杏呢?她要赶走方杏?! 秦凌拉着方杏出了后厨,方杏一头雾水,同时带着一丝不情不愿,她在后厨干的好好的。 秦凌道:“方杏,从今天开始,你在柜台这里。” “我?”方杏一听,不禁一愣。 食肆最开始是石涵儿盯着柜台,秦凌在后厨配料,日渐成熟后,秦凌提前做好配料和配菜,石涵儿也去了后厨,由秦凌自己看柜台。 现在让方杏来,方杏疑惑道:“我看柜台,那你呢?” 秦凌莞尔一笑,眨眨眼睛道:“我自然是当老板啦,老板哪有亲自干活的?” 方杏皱皱眉,知道秦凌又在哄她,秦凌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又跟她们藏着掖着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啊?”方杏问道。 秦凌摇头,笑了笑,道:“我现在能有什么事,每天就是看看食肆,就回侯府了。” 秦凌想了想,吞吞吐吐,脸上又带着嫣红,道:“而且,现在不是和安北寅那个什么嘛,我得多抽出时间陪他” 第124章 门口闹事 “哦!原来这样啊!哈哈”方杏恍然大悟,嬉笑道,“你不早说!”方杏开开心心去了前台,秦凌轻轻抿唇一笑。这几个人里,石涵儿心思不稳,木槿年纪小,小叶心思单纯,小春新开,最适合接管食肆的就剩了方杏了。上午还未到饭点,旁边铺子就开始热闹起来了,秦凌站在一云食肆二楼从窗子往下看,见芳味斋把一盘一盘的鞭炮一路铺到了一云食肆门口。秦凌慢悠悠的下了楼。小叶悄悄跑出去看了看,满脸不开心,回来告诉秦凌,道:“阿凌姐姐,她们开了一家食肆,名叫芳味斋,你说气人不气人,咱们在这食肆开的好好的,非得开咱们旁边!”秦凌莞尔,不以为意道:“开门做生意,咱们管不着人家。”小叶气呼呼的坐了下来。秦凌道:“小叶,去告诉后厨木槿她们,把食材都放冷库,今日中午不开门了。”小叶一听,差点跳起来,阿凌姐姐对自己的食肆这么没信心吗?“快去!”秦凌眼神儿示意。几个人从后厨出来,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秦凌笑笑,从柜台里拿出几两银子,一人手里放了一两,笑道:“今日咱们食肆放假,你们出去玩儿吧!”“好耶!”小叶忽然由悲转喜,拉着木槿就要往外跑。小春今天刚来,什么活儿都没干呢,就得了一两银子,放假出去玩儿,有些不合适吧。“走吧,小春!”小叶笑嘻嘻的拉着小春往外跑。石涵儿被留在原地,方杏坐在柜台后边也默不作声。小春、小叶和木槿年纪都小,秦凌她们把她们当孩子看,她们三个跑出去以后,秦凌扭头对方杏笑道:“你也去吧,和涵儿去逛逛。” 石涵儿瞧着秦凌,冷冷开口:“你把我们都打发出去,你要做什么?” 方杏听闻,这才体会到秦凌的用意,也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秦凌并不看石涵儿,反而转头对方杏笑道:“我怕一会儿我和他们打起来,你着急。” 秦凌回答,好像刚刚的问题是方杏问的似的。 石涵儿被无视,恼火得很。 方杏皱眉:“和谁打架?芳味斋那边吗?” 秦凌点头。 石涵儿阴阳怪气道:“人家开门做生意,都是以和为贵,你上来就要跟人家打架,不会是仗着武德侯府狐假虎威吧?” 石涵儿这是揪住她和安北寅好的事不放了吗,时不时的就拿出来提一提。 方杏察觉气氛诡异,连忙笑道:“是呀是呀,阿凌,咱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方杏一边说,一边对石涵儿眨眼,示意她话别说的太直白,方杏哪知道石涵儿早就打算弃秦凌而投奔孟若芳了呢 秦凌知道方杏被蒙在鼓里,所以并不在意,只是道:“方杏,去出去逛逛街,你不是一直想去织云坊买一身新衣服吗?” 方杏闻言,不禁心动,是呀,平时哪里有空出去逛街,这样的时间非常难得啊! 可她还是担心秦凌打架啊,又劝道:“阿凌,咱们不打架成吗,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嘛。” 秦凌指了指门外的鞭炮,冷声道:“人家都欺负到咱们门口了,咱们就这么吃闷亏吗?” 方杏这才注意到门口的炮仗,登时怒火中烧,这也太嚣张了吧。 石涵儿只觉得今天两方必有一战,而她在场十分尴尬,便趁着秦凌和方杏说话,偷偷溜出了食肆。 眼见方杏就要撸袖子出门,秦凌一把拉住了她,秦凌道:“方杏,去端一盆水来。” 方杏立刻会意,扭头道:“涵儿,走!咱们去端水!咦?涵儿呢涵儿呢?” 方杏惊讶的看着秦凌,秦凌轻笑,道:“大概去逛织云坊了吧。” “啊这个人!”方杏一边叨叨石涵儿不讲义气一边往后厨走去。 方杏端了一盆水,秦凌接过来,“哗”的一声,洒在了门口。 秦凌把盆子一扔,拍拍手,站在食肆门口。 不一会儿,孟若芳带了一群人奔着一云食肆来了,孟若芳怒气冲冲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在我们的鞭炮上倒水?!” 秦凌倚在门栏上,冷笑道:“我往我门口倒水,怎么就倒在了你的鞭炮上了?这得问问你自己吧?” “反正你就是给我鞭炮上倒水了!”孟若芳胡搅蛮缠道。 秦凌一脸严肃:“这可不像是个大家闺秀说出的话。” 孟若芳嘴角一抽,转头对看热闹的众人道:“我才来这里开食肆,也是不懂规矩,一云食肆的就这么咄咄逼人吗?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才来就受到这样的欺负,以后可怎么办呀?” 看热闹的人开始议论纷纷,矛头纷纷指向秦凌。 孟若芳掩面泫然欲泣。 秦凌冷眼瞧着她,真是给孟老先生丢人! 秦凌冷声道:“姑娘出身清贵门第,却是一副市井泼皮的做派,不觉得羞愧么?” 孟若芳只觉得不能再装柔弱,抬头怒道:“那你呢?你算什么东西,长着一张狐媚子脸,今日勾引武德侯世子,明日又勾引逸亲王!” 嚯!还有这事儿呢呀!看热闹的更加激动了,纷纷转头望向秦凌。 秦凌脸上无甚神色,只静静瞧着孟若芳,愈发显得清雅高贵。 秦凌道:“原来你今日找茬是因为武德侯世子和逸亲王啊,你怎么不早说呢。” “什什么意思?”孟若芳一愣。 “先说是不是因为他们?”秦凌逼问道。 孟若芳脸上一红,急忙否定,道:“哪有!?我只是看不惯你这狐媚子的做派罢了!” 秦凌语气冷清:“你看不惯我的做派,就可以在我门前肆意撒泼耍赖,诋毁贵族子弟了?” 秦凌脸上神色冷清,愈发显得孟若芳暴躁易怒。 “你你强词夺理!”孟若芳气急,怎么就被绕进去了呢! 秦凌脸上仍旧无甚神色,冷冷道:“妄议宗室贵族是什么罪过,想必你不清楚吧?” 孟若芳张口结舌 “一云食肆太欺负人了吧!”人群里忽然有人喊道。 “是啊,这都能忍吗?” 秦凌冷眼扫过人群,忽然发现一快步离去的身影,秦凌眸光缩紧。 孟若芳道:“总之,今日我芳味斋开门,你弄湿了我的鞭炮,这账是要算的!” 孟若芳身后几个大汉早就按捺不住了,孟若芳一个眼神儿,几个大汉倏地冲秦凌扑了过去。 第125章 同行冤家 秦凌飞身一脚踹在了第一个跑过来的大汉的肚子上,瞬间人被踢飞,滚下台阶。“上啊!”几个大汉微怔之后又冲了过去。 方杏早就吓得瑟缩在了柜台底下,秦凌拿出腰间的弹弓,噼啪的朝大汉打去。“住手!都住手!”就在这时,从不远处哗啦啦跑来一队护城卫,众人连忙闪开。大汉们听到声音,连忙停手,秦凌收起弹弓。那护城卫的领头正是安北寅!孟若芳见安北寅来了,不禁露出冷笑,他来的倒是快。安北寅扫视众人,目光落在秦凌身上,语气严肃道:“这里怎么回事?”秦凌回以安北寅一个眼神,转头看了看孟若芳。孟若芳连忙抢话道:“世子殿下” “你先别说话!”安北寅冷声打断,看也没看她,“我没问你。” 孟若芳脸上一红,好啊,到底是对狗男女! 秦凌答道:“芳味斋的老板站在一云食肆的门口,带着几个大汉,能做什么?” 孟若芳冷笑:“现在你说什么都有理,反正你们两个” “住口!”安北寅怒喝,“姑娘请自重!” “大伙儿瞧见了吧?”孟若芳扬唇,讥笑道,“武德侯世子和一云食肆的老板不清不楚” 秦凌几步上前“啪”的一声,甩了孟若芳一个大嘴巴。 孟若芳登时被打懵了,安北寅来了她就能这么嚣张吗?回过神儿来,扬起手就要打秦凌。 安北寅眼疾手快,握着剑鞘一把打开了她的手腕。 “你!”孟若芳怒视安北寅,“护城卫统领居然徇私枉法!太欺负人了!” 安北寅面色冷峻:“把闹事的全带走!” 一队护城卫上来,稀里哗啦的绑了大汉们,当然还有孟若芳和秦凌。 安北寅带着人往县衙走。 孟若芳气呼呼道:“安北寅,你乱抓无辜!” 安北寅扭头冷声道:“违抗官府,知道是什么罪过吗?难道孟老先生没有告诉过你?” 提到孟老先生,孟若芳更加来劲,道:“你这样对我,我祖父绝不会放过你!别忘了,有先帝御赐金牌的世上只有我祖父一人!” 秦凌听闻,不禁嗤笑。 安北寅更是讥笑道:“孟若芳,你怕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 孟若芳当即愣在原地,他什么意思?! 孟若芳扭头望向秦凌,怒瞪她:“是你说的?” 秦凌神色平静:“说什么?” “别装蒜了!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孟若芳几乎崩溃,她以为他们不知道,安北寅知道,那齐晏呢?齐晏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她不是定北王的小郡主 秦凌嗤笑:“你不是孟若芳么?孟老先生的孙女。不过看你这泼皮模样,着实给老先生丢人啊!” 孟若芳被她的话说懵了,难道秦凌不知道她是顶了她的身份,后来又被齐晏误以为是她而救出来的人吗? 秦凌看了一眼孟若芳紧张的神色,她已经笃定,她就是秦红妮。 安北寅将一行人朝着县衙走去,远远的一个人骑马迎了过来。 “晏哥哥”孟若芳低声呢喃,眸中带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齐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翻身下马,一身月白衣袍显得他身形愈发颀长而挺拔。 安北寅行礼。 齐晏面上带笑,问安北寅:“不知师妹犯了什么错事,世子殿下要如此兴师动众?” 孟若芳闻言,心中涌过一股暖流,晏哥哥还是很维护她的! 安北寅道:“没什么,聚众闹事而已。卑职身为护城卫统领,不得不抓了她们而已。” 齐晏这才将目光落在秦凌身上,浅浅一笑示意。 秦凌脸上无甚神色。 齐晏轻笑道:“想必秦姑娘和我师妹只是有些小误会而已,既然我们都是朋友,就别互相为难了。” 安北寅忍不住作呕,恶心!谁跟你是朋友了! 秦凌与安北寅对视,征求他的意见,安北寅也不想秦凌被带去县衙。 安北寅转头对齐晏冷声道:“若是双方能握手言和,不去县衙最好。” 齐晏笑着望向秦凌,道:“不知秦姑娘意下如何?” 先问她意见,明摆着认为她是那个揪住别人不放的人。 秦凌一脸淡漠,冷冷道:“自始至终,我都无心招惹,是孟若芳太咄咄逼人。” “分明就是你”孟若芳掩面而泣。 齐晏手臂挡住孟若芳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孟若芳抽抽搭搭的哭泣,秦凌扬起脸望向安北寅,见安北寅神色扭曲。 齐晏笑道:“那秦姑娘可否大人不记小人过,此事就此作罢?” 秦凌默然。 齐晏又对安北寅道:“安统领辛苦,走,本王请你去喝酒。” “别,卑职恐怕要辜负王爷美意了,卑职公务在身,不能玩忽职守!”安北寅一边解秦凌手上的绳子,一边冷声回答。 齐晏笑笑,道:“也对,安统领尽职尽责,本王记下了。” 安北寅实在是多一刻都不想与齐晏多呆,拉着秦凌,告退,离开了。 安北寅对秦凌道:“今天食肆恐怕也没什么生意,我先叫冬青送你回去,你在落香苑等我。” 秦凌点了点头,跟着冬青离开了。 孟若芳眼见着秦凌二人走远,再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齐晏,心中一阵感动,低声娇俏道:“晏哥哥,今日谢谢你” 齐晏摸了摸孟若芳的头,笑道:“说什么傻话,我是你师兄啊,维护你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 孟若芳闷闷的嗯了一声,一脸愧疚道:“今日确实是我鲁莽了,我本想着我与阿凌曾是旧相识,在一处开食肆,能彼此扶持,互通有无,现在看来,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孟若芳这话说的她一点儿都没错,倒是秦凌成了不容人的那个。 齐晏笑了笑,拍拍孟若芳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了,走吧,快回芳味斋吧,耽误了开店吉时就不好了。” 孟若芳点了点头。 芳味斋门口噼里啪啦的炮声响成一片,今日芳味斋开业大吉,所有菜式一律半价。 客人几乎要踏破了芳味斋的门槛,更显得一云食肆这边无比冷清。 一云食肆这边就剩了方杏一个人,一个客人都没有,方杏泄气极了,索性锁了门回家去。 秦凌回到落香苑,倚在榻上看书,不知不觉日头西斜了。 秦凌唤冰玉来询问安北寅有没有回来,冰玉摇了摇头。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秦凌揉了揉眼睛,拿起书继续看。 第126章 偷梁换柱 安北寅回来时,秦凌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安北寅蹑手蹑脚的进了屋,轻轻抱起她。 “唔”秦凌睁开了眼睛。 安北寅温柔一笑,轻声道:“你醒了。” 安北寅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秦凌揉揉眼睛,吸了吸鼻子。 让她等他回家,这都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安北寅笑道:“还不是护城卫那些事,上京各处治安都需要护城卫。” 秦凌哦了一声。 秦凌困意袭来,眼皮子不住打架,安北寅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还有事么?”秦凌打了个哈欠。 安北寅笑笑,道:“无事,就是想这样看着你,你睡吧,一会儿我就走。” 秦凌哦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明明很困,很想睡,怎么睡不着呢,秦凌又睁开眼睛,无奈道:“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安北寅轻笑道:“睡不着我们就说会儿话。” 秦凌嗯了一声,想起白天的事,忍不住问道:“你怀疑过孟若芳的真实身份吗?” 安北寅点头:“那时父亲不得不对定北王府五十口人动手,父亲以为她就是定北王的小郡主,便连同齐晏设法偷梁换柱,救了她出来。齐晏怕她身份暴露,又去求孟老先生收留她,那时孟老先生的儿子、儿媳及孙女遭遇意外身故,便让她顶了老先生孙女的身份。” 秦凌皱了皱眉头,问道:“老先生的儿子一家遭遇意外?” 安北寅点头:“据说是一家人乘船去游玩,遭遇了劫匪,落水身亡的。” “尸首可有找到?” “一对夫妇的尸首找到了,女孩儿的没有找到。” 秦凌追问:“那后来没再去找?一直没找到吗?” “找了,一直没找到。” 一直没找到?就算是落水,水域也就那么大,以孟老先生的地位和威望,集人力物力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秦凌越想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也怀疑过。”安北寅幽幽开口。 秦凌抬眸,等待下文。 “不过一直追查下来,也毫无线索,若真是人为,那对方的实力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安北寅沉吟道。 是啊,能组织人假扮劫匪,能让夫妇二人溺水,再不着痕迹的掳走女孩儿。事后还查不出半点线索,太匪夷所思了 秦凌想了想,问道:“可他们为何要掳走孟老先生的孙女呢?” 沉默半晌,秦凌脸上泛白,喃喃道:“太可怕了” 安北寅握住秦凌的手,与她四目相对,又心有灵犀的会意、沉默。 若那些人杀人,掳走女孩儿,就是为了给“定北王的小郡主”腾出地方呢 那背后这人会是谁?!简直是太可怕了,秦凌指尖发凉,不仅孟老先生的儿子儿媳,还有船上其他人,都成了陪葬 安北寅捧着秦凌的脸,她脸色发白,他轻轻揉了揉,语气温和道:“别那样想,也许这件事就是一场意外呢?” 既然安北寅追查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一丝线索,她又能怎样呢。 秦凌默默点了点头。 安北寅又问:“所以孟若芳其实是韦伯母的亲女儿?” 秦凌嗯了一声,慢慢道出当年事情的经过。 安北寅心下道,怪不得齐晏暗地里还是在派人找,原来他也在怀疑孟若芳的身份。 安北寅握紧了她的手,安慰道:“不要觉得对不起她,她被押到上京,没多久就被齐晏救出去了,在孟府一直被尊为孟小姐,日子过得滋润的很呢。” “可是她的父亲、母亲和弟弟都被我害死了。”秦凌想起秦家,心中无比愧疚,若是当初她没有逃到秦家,现在秦家应该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吧。 安北寅轻轻拍了拍秦凌的手,道:“明日我休假,一同去看看韦伯母吧?” 秦凌点头。 翌日。 好巧不巧,秦凌与安北寅到了墓地,孟若芳正跪在韦氏的坟前烧纸,她脸上挂着清泪。 秦凌心中难受,拉着安北寅就往回走。 “你站住!” 孟若芳发现了他们。 孟若芳猛然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向秦凌,一把拽住了她。 既然他们都看到了,也没有必要隐藏了,就算隐藏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秦凌扬着脸,望着孟若芳。 孟若芳怒声质问:“你为何要把他们带来上京?秦家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秦凌被孟若芳晃得几乎要散架,安北寅正准备拉开她,秦凌连忙道:“没事,让她说。” 孟若芳恨不得杀了她,当年父亲被她害死,现在母亲和弟弟也死了,她真成了孤儿了。 “你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现在你还想干什么?”孟若芳见秦凌不说话,又斥问道。 到底还是抓紧眼前的利益更重要,孟若芳现在生怕秦凌揭穿了她的身份,当不成孟小姐,不能和齐晏比肩吧。 秦凌心沉了沉,可这些她说了不算,事实就是事实,能骗人一时,不能骗人一世。 “说啊!”孟若芳怒道,昨日齐晏为他解围,本来她心中无比高兴,可后来齐晏对她十分冷淡,话也不愿意多说。 秦凌缓缓道:“事已至此,对秦家我说一万句对不起,也挽回不了他们的性命。对你” 秦凌顿了一顿,冷声道:“你想要逸亲王喜欢你,自然是想他喜欢你这个人,而不是什么身份,所以,你同我纠缠半天有什么用呢?况且,我对逸亲王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秦凌说完,扭头望向安北寅,两人会心一笑。 孟若芳见她如此说,也稍稍放下心来,只要秦凌不跟自己抢齐晏,什么事儿她都能原谅她。 孟若芳道:“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莫要再去纠缠逸亲王。” “我从未纠缠过他。”秦凌面上平静。 孟若芳被噎了下,敢情从头至尾都是逸亲王纠缠她了?!她这话太不要脸了吧! 孟若芳忍着怒意,望向安北寅,忽然嗤笑道:“没想到世子殿下见自己的女人纠缠别的男人,还能这么淡定?” 安北寅冷蔑道:“我的女人我最清楚,岂能容你肆意诋毁。若是有人一直找她的不痛快,那本世子必定十倍奉还!” 第127章 喂猪的量 孟若芳面上一冷,忍不住后退一步。 说来说去也没占了便宜,孟若芳憋了一肚子火气,来硬的她更不是他们的对手。 孟若芳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秦凌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到底还是充满愧疚,默默叹了一口气。 安北寅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别想了,没事了。” 秦凌转头望向安北寅,唇角弯了弯,道:“你真的那么相信我?” “我不该相信你吗?”安北寅反问。 秦凌莞尔,不置可否。 两个人一同回了城,安北寅陪她去了一云食肆,秦凌在后厨忙碌,安北寅倚在门边看着她。 她一身素衣,戴着素色围裙,衣袖挽起,不紧不慢的收拾调料和配菜,秦凌扭头看安北寅,巧笑道:“总是看着我做什么?” 安北寅扬唇,笑道:“自然是看不够。” 秦凌脸上起了嫣红,安北寅怎么变得这么花言巧语了? 快到中午,方杏几人忙忙碌碌,今日客人一如往常,似乎没有受到旁边什么影响。 石涵儿不在,小春虽然顶上了,但她不是很熟悉,所以大家都显得忙乱一些。 秦凌坐在柜台前,方杏呼呼的跑过来,问道:“阿凌,涵儿呢?昨晚她没回家,我担心她出事。” 没回家能去哪里?难道孟若芳收留了她? 秦凌想起昨日石涵儿在人群里起哄,给孟若芳拱火的事,石涵儿最好别回来,别让她看到她! 秦凌对方杏轻轻一笑,十分笃定道:“她没事。” 方杏疑惑道:“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秦凌道:“肯定是有了更好的去处,你还记得那日有客人说饭菜咸吗?” 方杏点点头,可这和石涵儿失踪有什么关系。 秦凌一五一十将事情道来,方杏听闻,惊得张大了嘴巴,没想到石涵儿乱七八糟的心思还挺重,石涵儿倒是敢做!她最多就是想想 秦凌告诉她也是为了让她留个心眼儿,石涵儿心思不正,万一方杏没有防备,中了她的招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 安北寅突然得了消息,护城卫有急事需要处理,他只得十分不舍的离开了食肆 是夜,秦凌看着客人渐渐少了,就在这时,一身月白衣袍的齐晏走了进来。 秦凌起身行礼。 齐晏摆手,笑道:“还有饭吗?我来晚了。” 是挺晚的,他再晚来一刻,秦凌就关门了。 “想吃什么?”秦凌问道。 “那就来一碗清汤面吧。” 秦凌去后厨煮了一大碗面,打了两个荷包蛋,有了上次的经验,秦凌这次做的面分量超足。 齐晏见秦凌端了面过来,温和一笑,询问:“你能坐下来陪我吃吗?” 陪他一起?什么意思?她还没主动接近他,他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吗? 秦凌略微迟疑,莞尔一笑道:“这似乎有些不妥,我就坐在这里吧。” 有时候还是要张弛有度的。 秦凌指了指柜台旁,说罢,坐了下来。 齐晏默默的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期间也不说话,秦凌就坐在柜台旁看书。 齐晏恋恋不舍的吃完了最后一根面条,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就差再舔一舔碗了 放下碗,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殿下吃饱了吗?若是不够,我再去帮你煮一碗。”秦凌抬头,忍不住问道。 这一大碗,够她和方杏、木槿三个人吃的。 齐晏掏出手绢,慢条斯理的擦擦嘴,轻轻扬唇,道:“不吃了,晚上少吃一些好。” “” 秦凌眨巴眨巴眼睛,她觉悟了,以后招待齐晏就来喂猪的量 齐晏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银钱,放在柜台上。 秦凌一看票面,一百两?! 秦凌笑道:“殿下,真是抱歉,柜台这里零钱不够找。” “不用找了,就当是我预付的饭费,你就记下吧!” 一碗面二钱,这够齐晏好好吃上一阵子呢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还在不在食肆。 秦凌简单算了算,把银票收了起来,钱还是要收的 齐晏看到柜台上放着的书,忍不住拿起来看,书是孟老先生的新作,秦凌看了一大半,上边偶尔有些标注,看秦凌写的那漂亮的簪花小楷简直是一种享受 秦凌默默收拾好柜台,齐晏坐在一旁看书,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秦凌忍不住了,因为她好想洗漱上床睡觉,今天一天简直是太累了。 “那个我该关门了。” “哦”齐晏貌似十分尴尬的笑了笑,道,“时间过得可这块,这么晚了。” 齐晏披上外袍,见秦凌没有送她的意思,便快步出了食肆。 隔壁芳味斋。 孟若芳站在半掩的门后,牙齿咬的咯噔噔的响,殿下宁肯去一云食肆也不来芳味斋吗?来芳味斋不吃饭看看她也好啊 孟若芳眸底一片冰凉,秦凌这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 秦凌刚关上门,就听到门锁的声音,当时秦凌设计这个门时,就想的是方便从里边和外边开。 门上设计了一个小门,门外有锁,打开门外小门上的锁,就能通过小门伸手进来打开大门。 秦凌站在原地,看着那只手的动作,打开了门,推开。 来人不禁愣在原地! 石涵儿自己觉得已经很谨慎了,没想到竟然一开门便看见了她! 真是倒霉 秦凌也冷冷瞧着她。 “我回来拿我的东西。”石涵儿声音冷冷,没好气道。 “找好下家了?”清冷的问话。 石涵儿闷头径直往里走,边说:“不劳你费心,反正你一直看我不顺眼,一拍两散是迟早的事。” 她闷头走,不看自己,秦凌就当她是心虚了。 秦凌手臂扬起,拦住了石涵儿的去路。 “想走那么容易吗?”秦凌声音冷冷。 石涵儿猛然刹住脚步,愕然抬头道:“不然你想怎”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秦凌一巴掌甩在石涵儿脸上。 秦凌揉了揉手腕,慢悠悠的退到一边,冷冷道:“互不亏欠,你可以走了。” 石涵儿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回过神儿来,拎起凳子便扑向秦凌,秦凌一踹脚下的凳子,凳子飞出去,正好撞在了石涵儿的膝盖上。 “啊。”石涵儿疼的龇牙咧嘴。 秦凌冷蔑道:“我记得你不会武功吧?打不过我,就不要来自取其辱了。” 第128章 泼了狗血 石涵儿眼里憋屈着一股泪,嚷道:“就算你会武功,你就可以随便打人吗?”呵,硬的不行,就来讲道理了是吗?那她就跟她好好掰扯掰扯。秦凌眼眸里一片冰凉,面色清冷,幽幽道:“石涵儿,我打的你冤吗?”石涵儿本就心虚,看到她的目光,身上一阵发冷,颤颤巍巍道:“是,我是不在一云食肆干了,我要去别的地方,那你也不至于这样吧?”秦凌冷笑:“如若单单这一点,我会敞开大门欢送你。”石涵儿心底一冷,秦凌原来早就盼着她走了!秦凌又道:“你回食肆拿什么东西呢?那册子抄完了?”“什什么册子?”石涵儿微愕,她说的不会是配料册子吧?秦凌把所有煲子的配料、配菜详细记在了一个册子里,原先觉得食肆里都是自己人,便把册子往后厨随意放着,没当回事儿,直到有天,秦凌发现石涵儿每次离开食肆前,都会翻一翻那册子,也没往心里去。 后来秦凌把石涵儿的事告诉方杏,因着方杏与石涵儿回家住,经常在一处,所以方杏发现了石涵儿偷偷记下了配料配菜册子。 若是秦凌当时发现,定会对她说,把册子拿回去抄不就行了,至于那么费事吗? 当时她真没防过她 秦凌静静看着石涵儿,她自己还不承认么?没事,不着急,反正她有的时空陪她玩儿 石涵儿见秦凌不说话,心里发虚,更觉得不能轻易承认了,嘴硬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要不我们一起回家里拿?大概它还藏在你褥子底下呢吧?” 方杏告诉她的,石涵儿写完就塞在褥子底下。 看来石涵儿也挺信赖方杏的嘛。 石涵儿皱眉,怒道:“是方杏告诉你的!她这个贱人,我拿她当真心朋友,她竟然出卖我!” “这是承认了?”秦凌声音愈冷,“原来你在很久之前就动了心思了啊。” 石涵儿气的呼吸不稳,颤声道:“我想学一技之长有错吗?” “学没错啊,你可以和我说啊,光明正大的学。你这样,算是偷吧?小偷是要下大狱的吧?” 石涵儿身子一颤,眸中泪水滚落,声音软了下来:“阿凌我一直拿你们当真心朋友的,可是你呢?从来没有真心信任过我” 呵,这是讲理不成又要走温情路线? 秦凌怎么没信任过她?不信任她能跟她一起开食肆? 秦凌道:“原来你都这么对真心朋友的,芳味斋开业,一云食肆险些被人砸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石涵儿惊叫道,难道秦凌当时发现她了?不可能,不可能,这个无论如何不能认! 秦凌嗤笑:“我知道你定是不会认,涵儿啊,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呢?你的声音我难道听不出来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石涵儿情绪几乎崩溃。 秦凌面上冷静,相比之下,倒是更像秦凌在刑讯逼供欺负人了。 秦凌神色缓了缓,柔声道:“你在人群里起哄,给孟若芳拱火,让她砸食肆,幸好护城卫及时赶到,要不然此刻你站的这里定是一片狼藉的。不过” 秦凌顿了一顿,见石涵儿瘫坐在凳子上,心里又软下来了,哎,她原来毕竟是她一起并肩开店的朋友 秦凌轻叹道:“你走吧,以后好自为之。我说了,刚刚那一巴掌之后,我们便互不相欠了,从此遇见是路人。” 石涵儿如释重负,又冷声喃喃道:“路人就路人,跟你这样凉薄的人做不起朋友。” 秦凌看着她去了后边,自己坐在柜台上也没动,她愿意拿什么就拿什么吧。好歹也是做过朋友的 木槿在后院正忙碌,一直没顾得上看大堂里秦凌的情况,她见石涵儿来了,不禁一愣。 小姐就这么让她进来了?木槿可是什么都知道了! 木槿刚要说话,石涵儿抬手,冷声道:“我和秦凌已经两清了,我来拿我的东西。” 这样啊,木槿翻了翻白眼儿,她还不愿意跟她多说话呢! 木槿扭身进了屋,她得看好了小姐的东西,石涵儿可不能愿意拿什么就拿什么! 石涵儿出食肆时,秦凌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只能用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是夜,秦凌躺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睡意阑珊,便起身披上了外衣,来到了院子里。 正月马上就要结束了,天上的月牙羞涩的躲在乌云后边。 与此同时,一云食肆外,几个人正拿着抹布,跪着趴着的,蹑手蹑脚的擦着大门和台阶。 一刻钟前,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从芳味斋出来,每个人都拎了一个桶,桶里放满了狗血,“哗”的一声,泼在了一云食肆门前。 这些人作案完毕,刚打算撤,好巧不巧,正被安北寅逮了个正着,安北寅那时正带着一队护城卫巡逻。 其实也不是特别巧,只是安北寅在这条街巡逻的勤一些而已。 安北寅给他们一顿收拾,他们老实了,鼻青脸肿的拿着抹布清理。 安北寅在一旁冷眼瞧着他们,手里拿着小鞭子,时刻准备着。 孟若芳在芳味斋的二楼,开开窗户缝,悄悄的看,正巧看到安北寅抬头飞过来的眼神杀。 太吓人了。 孟若芳连忙关了门,银牙暗咬,现在安北寅护着秦凌,齐晏也被秦凌迷的神魂颠倒,她当真那她没办法了么! 孟若芳握紧了拳头 正在孟若芳冥思苦想之际,只听“哐啷”一声,门被踹开,安北寅直接把手里拎着的一人扔到了孟若芳跟前。 “武德侯世子权柄再大,也不能擅闯民宅吧?”孟若芳瞪着眼睛,理直气壮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在发抖。 “办案!”安北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安北寅对地上那人冷声道:“说吧,说详细一些。” 地上那人鼻青脸肿的,身上也挨了不少鞭子,真的是被打怕了,连忙开口道:“是芳味斋的老板孟姑娘指使我们干的!她叫我们把狗血泼在一云食肆门口。”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孟若芳矢口否认。 安北寅看了看地上那人,早知道孟若芳这样说,就打轻点儿了,地上那人脸上被打的,确实连他娘都认不出来了 安北寅冷声道:“孟姑娘最好别再多浪费口舌,本世子若是没有掌握十足的证据,绝对不会来砸你的门!” 第129章 登门道歉 孟若芳咬了咬唇,道:“我真的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我也真的不认识他!”安北寅挑眉,呵,死鸭子嘴硬!安北寅轻笑,道:“好吧,那孟姑娘晚安,明日等县衙的人来传唤你吧。不过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可就不能私了了。”安北寅拎起地上的人,转身就走。什么?安北寅来是要和她私了?如何私了?孟若芳心想,这事到底是她一时冲动,做的不够周全,若是真被他捏住了证据,别说是进大狱了,被别人宣扬出去,她的名声也就完了啊!孟若芳急忙追上前去,叫道:“等一下!”安北寅脚步一顿,只冷哼一声,又继续往前走。“殿下等等,我们好好谈一谈。”孟若芳急忙上前。安北寅扭头,挑眉笑道:“孟姑娘这么快就想开了?”孟若芳咬了咬唇,点头。“那好,说吧。”安北寅不以为意道。孟若芳愕然,就在这儿说吗?楼道里?“说罢,本世子忙着呢。”安北寅催促。孟若芳纠结着开口:“说说什么?”安北寅讥笑:“孟姑娘不知道说什么就叫住本世子?”安北寅说完,脸上笑容散去,扭身就走。孟若芳一把拉住了他,急忙道:“我我错了!”是他说要私了,现在又让她说!孟若芳被逼的真是胸口痛。“就这?”安北寅冷蔑道,甩开她的手继续下楼。“我真错了,以后再也不了。”孟若芳连忙喊道。安北寅继续下楼。“我我去给她道歉!”孟若芳几乎要急哭了,她现在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怎么报复不好,非得在明面上,现在被人抓了把柄此事一旦传开,她好好的孟姑娘的名声就没了!万一万一祖父再训斥她,再不认她了安北寅转头看了看孟若芳一脸气恼,却并不见悔改之色,便继续下楼。“你说,到底要我怎样?”孟若芳呜呜的哭了起来。安北寅冷声道:“一云食肆门前的狗血恐怕是清理不干净的,凌儿自然会发现,所以,明日清早,当众给她道歉!否则免谈!”孟若芳顿时呆滞,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当众道歉那和把她带到县衙有何不同呢孟若芳绝望极了。 孟若芳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一早,她开了芳味斋的门,时不时往一云食肆看。 秦凌开了食肆的门,发现门上,地上略略带着暗红的污色,昨晚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孟若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秦凌眉头微皱,她又要作什么妖? “阿凌,昨晚是我不对,我让人在你门前弄了这些脏污东西,不过我立刻叫他们擦了!”孟若芳瞅准四周没人,一口气说完了。 秦凌脸上神色变来变去,听得云里雾里的,她使坏?又良心发现? 秦凌默默看了眼门上和地上,面无表情道:“没擦干净。” 孟若芳微怔,亦是看了看,安北寅亲自监工,怎么不叫他们擦干净?莫非是为了故意留一些证据?!早知道昨天她就来擦掉了! “那那我一会儿让人来擦干净吧。”孟若芳迟疑道。 一会儿找的人还不能是熟脸,不能让路人看出来是芳味斋的人。孟若芳转着心思。 方杏从里边走出来,嘴下毫不留情道:“何必找别人那么麻烦,孟姑娘现在亲自来吧!” 孟若芳脸上一白,毕竟是来道歉的,自己本就站下风,话不能说的太狠,只得弱弱笑道:“方姑娘给我留些脸面,都是开门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你忘了你开业差点把一云食肆给砸了!今天怎么怂了呢?!”方杏言语咄咄。 她可是记得,那天好几个彪形大汉呀!可把她吓坏了! 秦凌悄悄拉了她一下,方杏这哪是讨说法,这是拱火呢。 孟若芳见秦凌的动作,连忙道:“阿凌” 算了,见她如此,定是被人捏了把柄,她本就与孟若芳没仇,要真论起来她还亏欠她的 秦凌刚要开口,就在这时,“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齐晏骑马而来。 齐晏翻身下马,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因为两个食肆挨得近,也看不出来他要去哪里。 “怎么都站在门外?”齐晏不以为意,一边往一云食肆里走,一边问秦凌,“有早饭吗?” “有啊!”方杏见到心中偶像梦中的情人,脱口而出。 她们早上不是没饭吗?!孟若芳知道的,可现在他都问了一云食肆了,看都没看她一眼,孟若芳心底凉凉。 本来孟若芳想着,若是哪天齐晏早上来了,能吃碗热乎乎的饭 方杏一脸傻笑的望着齐晏,移不开眼睛。 孟若芳气的脸上涨红,又不能发作。 秦凌面前冷清,只微微福身,行了个礼。 “若芳怎么在这里?”齐晏似是刚刚发现孟若芳一般。 孟若芳被点名,心头一喜,连忙顺杆爬高:“殿下,芳味斋也有早饭,要不过来尝尝?” “下次吧。”齐晏抬脚往里走,语气温和。 可在孟若芳听来,那话好似一把尖刀插进了她的胸膛,捅破了她对他的一腔热爱。 方杏才不会管孟若芳,引着齐晏直接进了一云食肆。 秦凌也扭身往里走。 孟若芳失魂落魄的回了芳味斋,芳味斋开业已经好几天了,逸亲王从来没有来过,就连开业那天也以公务繁忙为理由,推脱了她的邀请。 秦凌并不觉得齐晏屡屡往一云食肆跑是好事儿,他来的越勤,孟若芳就会越眼红,也会越恨她。 秦凌甚至都开始怀疑,齐晏是不是诚心在她和孟若芳焦灼的关系上火上浇油! 秦凌倚在柜台旁,亲眼看着齐晏把方杏给他做的三个煲子吃的渣儿都不剩 他上辈子是饿死鬼嘛,秦凌忍不住想。 齐晏吃完饭,向秦凌招了招手便离开了。 方杏沉浸在与偶像“亲密接触”的兴奋中不能自拔,一直喋喋不休的叨叨叨。 秦凌抿唇不语,方杏说的都是她编的话本子上的,早知道就写的稍微收敛点儿了,这话本子会撩拨多少纯洁少女的心啊,造孽啊 第130章 情况紧急 孟若芳藏在芳味斋的二楼,眼睁睁的看着齐晏骑马离去。 她这食肆开起来本就是为了抓住齐晏的心,却没想到适得其反,齐晏与她越来越疏远了。 孟若芳恨恨咬牙,这都怪秦凌!她一开始就不该来上京! 是夜。 秦凌正准备关门打烊,安北寅忽然来了,一身墨蓝色衣袍。 秦凌眨眨眼睛,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安北寅脸色不太好,走到秦凌跟前,拉着她的手进了食肆。 秦凌帮他倒了一杯茶,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黑着一张脸?” 安北寅握住秦凌的手,慢慢道:“我父亲回上京了,还有大哥大嫂。” 秦凌表示疑惑。 安北寅解释道:“我有一个义兄,他叫赫通。” 好像有点印象,似乎在哪里听过,秦凌凝神想了想,难道就是在车鸾山跟着齐晏的那个人? 安北寅见她出神,说出了让人更加无奈的事情:“我父亲让他们住在落香苑。” 什么?秦凌登时惊愕不已,为什么让他们住落香苑,侯府那么大地方!住在哪里不行,非要住她现在正住的落香苑? 秦凌脸上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安北寅握紧了她的手,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回去的时候,大嫂已经把东西都归置到落香苑里了,她还问我落香苑是不是有人住。” 秦凌默然,静静等他说。 “我说是我的义妹。”安北寅悄悄观察秦凌的神色,这样说她会不会生气啊,安北寅心中忐忑,继续道,“大嫂连忙说住你的屋子不合适,要搬去别的院子,后来父亲就来了,硬是不让她搬。” 武德侯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秦凌忍不住想,不过她也在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她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秦凌想了想,轻轻一笑,道:“没关系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住食肆啊,或者和方杏住我们赁的房子。” 安北寅见秦凌如此,稍稍放下心来,他对父亲这行为也挺无语的,且先这样吧。 送走了安北寅,秦凌坐在柜台旁,抱着暖炉望着烛火发呆。 安北寅说,武德侯让冰玉和心玉她们继续在落香苑伺候,这倒没什么。 秦凌忽然想起梦玉,梦玉有问题,那落香苑会不会有事?! 糟糕,刚刚忘记告诉安北寅了! 落香苑。 又是一个人的夜。 周婉晴挺着孕肚,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昏暗的枝丫。 赫通很忙,他能陪周婉晴的日子少之又少。周婉晴虽然能理解他,可心理上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轻轻摸了摸肚子,算着日子,也就这几天了。 冰玉和心玉守在门外,她们只见过一次周氏,还是几年前,大公子第一次将她带回家的时候。 那时冰玉和心玉在武德侯夫人身边侍奉,周氏性情随和,武德侯夫人很喜欢她。 以后几年,周氏随赫通在外,府里人几乎就没见过他们。 “冰玉姐姐,我看大少夫人是不是要生了?”心玉往冰玉跟前凑了凑。 冰玉点头,手指示意她低声。 心玉压低了声音道:“大少夫人性子也是太过随和,孩子都快出生了,大公子还是忙的整天不见人影。侯爷更是不能插手吧。想想咱们侯府,真是太缺女主人了。” 心玉顿了顿,往门里望了望,继续道:“我还以为秦姑娘和世子殿下马上就能哎谁承想” 冰玉皱了皱眉,一手覆在心玉嘴上,示意她噤声。 冰玉算是府里的老人了,不到十岁开始跟着夫人,现在将近双十年华。跟着这侯府经历了太多起起伏伏,一路下来,武德侯的每一步选择看起来都是十分稳妥的。 可这次,冰玉还没有想明白,侯府这么大,这么多院子,侯爷为何偏偏让大少夫人住落香苑,侯爷对秦姑娘难道有什么偏见不成? 正在冰玉和心玉打盹之际,里边忽然传来痛呼,大少夫人要临盆了! 心玉登时乱了阵脚,冰玉急忙道:“别慌,接生婆婆不是早就在侯府住下了吗?快去叫!” 心玉连忙点头。 冰玉连忙指挥丫鬟婆子们分头干活,冰玉去了内室,帮周婉晴垫好身子。 羊水已经破了,周婉晴腹部传来阵阵疼痛,一波比一波来势凶猛。 刚开始她还能承受,头上出着冷汗,嘴里闷哼。 冰玉一手攥紧了周婉晴的手,一手为她擦额头的汗。 “大少夫人,奴婢在这儿,心玉去喊接生婆婆去了,马上就来!”冰玉尽可能的安慰周婉晴。 周婉晴还是有些意识的,喃喃道:“今天下午,我以为我吃坏了肚子啊好疼” 一阵宫缩,周婉晴疼的惊呼。 “没事没事,”冰玉连忙握紧了周婉晴的手,语气温柔,“大少夫人,想想即将出生的宝宝,也许就不那么疼了。” 周婉晴咬了咬牙,努力扯起笑容,“对,我的宝宝要出生了。我真是太大意了,本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没成想是要生了” “没事的,第一次做母亲,也许好多人都会犯这样的错呢。”冰玉连忙安慰。 冰玉一边嘴里扯着闲话,希望分散周婉晴的注意力,好让她不觉得那么疼。又一边心里着急,心玉去叫个人,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心玉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脸通红。 “接生婆婆呢?!”冰玉顿时预感不好。 “她一个屋的说她今天收到家里来信,说是家里出了急事,回家去了!”心玉急得头上直冒冷汗,干跺脚。 周婉晴一听,身上顿时失了力气,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叫了起来! “还不快去找大公子!”冰玉急道。 “我已经找过了呀!要不然我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可大公子不在啊!” 冰玉眉头紧皱,大公子不在,总得找个管事的啊,她们一帮子下人敢拿什么主意呢! “老爷呢?!” “老爷不在啊!”心玉快急哭了。 周婉晴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一般,平时不回家也就算了,她都要生了,还不见赫通的人影! 周婉晴顿时涌起一股又委屈又恨的情绪,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一阵剧痛传来,周婉晴叫的更大声了。 冰玉心中亦是着急,又问:“世子殿下呢?” 大嫂生孩子,找小叔子来,肯定是不合适的,可是现在情况紧急啊 心玉道:“姐姐你忘了,殿下今天在护城卫值夜啊!” 第131章 接生婆子 冰玉咬了咬唇,道:“心玉,你去街上快寻殿下回来,让殿下去帮忙找接生婆子!” 目前只能这样了,老侯爷整日最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想找他,比登天还难! 大公子赫通,呵,根本就和老侯爷一样!冰玉都怀疑赫通才是老侯爷的亲生儿子,不过这也仅限于自己胡思乱想,这惹祸的话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心玉得了冰玉的指示,连忙往外跑,跑到落香苑门口,迎面正撞到了梦玉,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着急见阎王啊!跑这么快!”心玉本就着急,瞅见撞她的是个低等的婢女,更加口不择言的咒骂。 梦玉心里暗骂,急着见阎王的是你吧!可脸上还是不得不挂着陪笑的神色,连忙道:“心玉姐姐,我错了,你这是要去哪里?这样着急,我跟你去!” 心玉横了她一眼,转念一想,若是多个人,也许能更快找到殿下呢! “那一起去吧!去找殿下回来!大少夫人要生了!”心玉说的急,脚步也急。 梦玉连忙应声跟上。 两个人跑到了街上,绕着上京的大街几乎跑断了腿儿,殿下呢!? 心玉几乎快要哭了,站在大街的中央,无奈的四处张望。 梦玉站在心玉身后,抬手 “啪!” “啊!”梦玉捂着手臂,猛然退后几步。 心玉一脸错愕,扭身看了看梦玉,又看到不远处,秦凌收了弹弓,大步走了过来。 “心玉!”秦凌喊了一声。 心玉眼里忽然有了光芒,惊喜道:“秦姑娘!” 秦凌眼角余光发现梦玉正要起身逃跑,又迅速掏出弹弓,“啪”的一声,打在了她的膝盖上。 “啊”梦玉闷声低呼。 心玉一头雾水。 秦凌指了指梦玉,对心玉道:“她刚刚要偷袭你。” 心玉一脸愕然,转头望向梦玉,怒道:“为什么?!” 梦玉横了她一眼,转头不说话了。 “小贱蹄子,你还敢瞪我!”心玉气的要撸袖子打人。 秦凌连忙制止,道:“心玉,这么晚跑出来你是有事吗?” 心玉登时拍了拍脑门,道:“秦姑娘,大少奶奶要生了,可不知怎么回事,接生婆子忽然回老家了!侯爷和大公子不在家,我们也找不到他们人,所以只能出来寻殿下了!” 安北寅今夜值夜,秦凌知道,至于武德侯和赫通,怎么会这么大意,家中有妇人临盆,竟然不在身边! 看看梦玉,没准儿就是有人设了局! 这事也算是巧吧,刚好秦凌关门,看到了心玉和梦玉。 “木槿,方杏,小春,小叶!”秦凌忽然对着一云食肆里喊。 几个女孩儿闻声而来。 秦凌指着梦玉道:“先把她绑了,扔到后院柴房,看好了!木槿,打起精神,此事事关重大,千万别让她逃了!” 梦玉见对方这么多人,已经心生绝望,奈何膝盖,手腕都被石子重重打了,她连逃的力气都没有。 秦凌走到梦玉跟前,一个利落的手刀,梦玉昏死过去。 方杏她们拖着梦玉去了后院。 秦凌跟着心玉连忙向侯府走去。 一路上,心玉说她已经跑遍了上京,就是不见殿下的身影 秦凌暗想,对方要对付侯府,从一个孕妇下手,真是可耻! 正是可耻,才会做的天衣无缝,又怎么会让心玉轻轻松松的找到安北寅呢。 现在他们三个定是被人掬在了什么地方,三个大男人啊!竟然都没长脑子么?!这么轻易就被人骗了去? 秦凌脚步飞快,半刻钟的时间,到了落香苑。 落香苑里,下人们忙着烧水,洗毛巾,乱成了一锅粥。 秦凌推门而入,冰玉见秦凌来了,急忙起身行礼,如释重负。 秦凌大步走到周婉晴跟前,周婉晴意识已经涣散,看不太清楚来人,只觉得她身形纤细。 现在的接生婆子都这么苗条吗?周婉晴忍不住想。 一阵剧痛又传来,周婉晴咬紧了牙,这次没有叫出声,接生婆子来了就好,她就有了精神支柱。 秦凌攥住周婉晴的手,问道:“几时破水?几时开始剧痛难耐的?” 周婉晴乖乖回答。 秦凌吩咐冰玉去端几盆热水,让火房多烧水。 秦凌检查了一下周婉晴,已经开了二指。 秦凌努力回忆养母韦氏生平安时的场景,那时她虽然年纪小,但是生怕失去了养母这个亲人,所以韦氏生产时,秦凌一直在身旁陪着。 后来出于好奇,她问了接生婆子好多问题,接生婆子只觉得她这个小姑娘十分好玩儿,便半开玩笑的告诉了她。 秦凌此时心里没底也要强打起精神,若是周婉晴遭遇不测,那这锅她便妥妥的背上了。 可是,如今情势,她若是袖手旁观,这可是一尸两命的事情呀!她良心实在过不去。 秦凌稳了稳心神,对周婉晴道:“深呼吸,尽量不要喊,保存体力。” 周婉晴只觉得这“接生婆子”实在是年轻,似乎比她还要小好几岁,可现在,她能依赖的,也只有她了,遂乖乖的答应了。 秦凌冷静吩咐:“心玉,你去倒一杯糖水,给少夫人喂下,生孩子太耗费体力!” 秦凌记得,当时韦氏生平安,足足生了两天一夜,翻来覆去的疼,根本吃不下东西,糖水灌了一杯又一杯。 心玉趁着周婉晴不疼的时候,便喂上一勺糖水,慢慢的,也喝下了不少。 冰玉一直帮周婉晴擦着汗,可能有汗,也有泪,说不清楚,湿哒哒的一片。 秦凌攥着周婉晴的手,轻声道:“深呼吸,深呼吸别着急,宝宝也在努力出来呢” 秦凌语气温柔,周婉晴顿时觉得心安,脸上带着笑,笑容又被新一轮的剧痛冲散。 周婉晴喝了不少糖水,折腾了三个时辰,夜已经太深了。 周婉晴便溺了,弄得满床都是,她脸上满是通红。 虽然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她父亲也是读书人,她家也是书香门第,便溺这也太丢人了 秦凌吩咐冰玉和心玉抬起她的身子,换了底下的单子,把枕头也换了一个。 秦凌看出周婉晴的心思,连忙道:“夫人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件事很正常,几乎每个产妇都会出现。” 第132章 好人好事 是这样?周婉晴心里顿时松快了不少。疼痛愈发剧烈,周婉晴身体几乎麻木。“夫人,看到宝宝的头发了,疼的时候就发力,不疼了就歇歇”秦凌指挥道。当年那个接生婆婆好像就是这么说的,秦凌面上冷静,她知道,现在惟有她的冷静,才能让周婉晴没有后顾之忧。周婉晴按秦凌说的,疼的时候就发力。“姑娘,侯爷和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就在门外呢!还带了一个接生婆子来!”心玉得了消息,连忙跑进来汇报。秦凌面上清冷:“知道了。”姑娘?接生婆子?周婉晴懵懵的脑袋努力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太疼了,想不出了!“啊”周婉晴疼的痛不欲生。秦凌轻轻的帮周婉晴顺气,道:“快要成功了,夫人缓口气,再用力,再有两三次,孩子就出来了!”“晴儿!晴儿!”门外传来赫通焦灼的喊声。秦凌冷声怒道:“心玉!告诉他!想要母子平安,就别嚎了!”心玉连忙跑出屋,大声道:“大公子!秦姑娘叫你别嚎了!”赫通:“”反应过来:“秦姑娘?哪个秦姑娘?她行吗?!”赫通急得往里闯。周婉晴疼的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头出来了,收力,大口呼吸!”秦凌命令。赫通听得里边叫声凄惨,一把推开心玉,“哐啷!”一声,开了门。“哇哇”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赫通登时顿在原地,惊喜之余全是羞愧。秦凌将孩子包好,轻轻放在了周婉晴的怀里,帮她们掖好了被子。秦凌净了手,吩咐冰玉给夫人和孩子擦擦身,告诉心玉熬些清粥,抬脚就往外走。赫通凝神想了想,若是他没记错,她应该就是被李融安排着进了车鸾山的那个姑娘。她竟然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还帮他媳妇接生了?秦凌看都没看他,推门而去。 “秦姑娘,请留步!”赫通回过神儿,连忙追上前去。 秦凌脚步微顿,语气清冷:“你的夫人刚生产,最是需要安慰,就不要与我废话了吧?” 赫通:“” 秦凌一身污血,大步离去。 这一夜,总算是平安度过了。 秦凌洗漱完毕,倚在榻上,回想这几个时辰的场景,也够让她后怕的,周婉晴若是胎位不正或者气虚或者什么其他的原因,都可能一尸两命,她可真是胆子大啊 想着想着,秦凌慢慢进入了梦乡,幸好,做梦没有再梦到生孩子。 翌日,秦凌起床,先去柴房确认梦玉还在,便开了食肆的门。 刚一开门,就见赫通正站在门外。 赫通躬身道:“昨晚多亏秦姑娘出手,救命之恩,赫通无以为报。” 秦凌浅笑:“说的还挺官方。” 赫通一滞。 “不要说无以为报,”秦凌顿了顿,狡黠一笑,“你说无以为报,是不是就不打算报答我了?” 赫通更是一愣。 秦凌轻笑:“我是很务实的人,说罢,你们打算如何报答我?” 赫通一懵,他不知道怎么报答一个小姑娘,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一个小姑娘想让他报答呀? 赫通忽然想起早上妻子说,一定要搬了,不能再住在落香苑,落香苑是秦姑娘的。 赫通连忙道:“我们这就搬了,请姑娘回落香苑住。” 秦凌脸上忽然一冷,斥道:“你让刚生产完的女人搬地方?你怎么想的!” “我”赫通一愣,张口结舌。 秦凌想了想道:“我还没想好叫你们如何报答,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赫通公子定然很忙,我就不送了。” 说罢,秦凌转身进了一云食肆。 她现在还不确定赫通是什么立场,是为谁做事,不能轻易与他说太多。 他既然是武德侯义子,又怎么会跟着齐晏去查车鸾山?齐晏是李融的师弟,赫通呢? 秦凌想不清楚,索性不想,先去处理柴房里那个。 秦凌让木槿把她弄醒,梦玉在柴房冻了一个晚上,身上本来就冷,看到秦凌后,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秦凌慵懒的坐在一旁,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手里抱着暖炉,她不急,天还早着呢。 “说说吧。”秦凌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问道。 今天阳光很好,光线透过窗子和门照进来,秦凌坐在有阳光照着的地方,很暖和。 梦玉只是垂着头,默不作声。 秦凌道:“你知道你已经成了弃子了吗?作为一个细作,身份一旦被发现,于主人来说便没了任何利用价值,甚至主人为了自身安全,恨不得你立刻死。” 梦玉自然知道,从她留在侯府那天开始,她就知道,她不会有好下场。 秦凌见她脸上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想必她早就已经不计自己的生死,那她的软肋是什么?家人么? 秦凌扬了扬唇,声音清冷:“梦玉,你的家人被人照顾的都好吧?” 梦玉听到秦凌说到她的家人,只冷笑了一声,还是没有开口。家人,自从阿爹也死了,家里就剩了虐待她的继母和两个弟弟,她恨不得他们死! 秦凌眉头皱了一皱,看来也不是家人。 梦玉忽然道:“你就不用猜来猜去了!要杀要剐赶紧着!” 秦凌轻笑,道:“着什么急啊,想死也不是那样容易的。” 梦玉眼眸一暗,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就死心吧!” “我不需要你说太多,你只要告诉我,指使你的人是谁就可以了。”秦凌冷声道,她可是听心玉说,梦玉当时与庆国公府陪嫁奴婢们混的不错,白掌珠一走,庆国公府过去的下人们都被打发了,梦玉在这里边又起什么作用呢。 梦玉咬着牙,不说话。 秦凌幽幽道:“看来,我不做些什么,你是不肯说了。” “你敢!”梦玉忽然喊道,“大吴国律法,不准任何人动用私刑!” 秦凌轻笑,还是个懂法的。 这时,一声沉闷的嗓音传来:“那便让我带去刑部用刑吧!” 来人正是安北寅。 秦凌莞尔,道:“也好,反正人是侯府的,你自己去查吧。” 安北寅走进柴房,拉住了秦凌的手,关切道:“昨晚侯府可有为难你?” 秦凌摇头,轻轻一笑,道:“我做的难道不是好人好事么?为何要为难我?” “你也是胆子忒大了些!”安北寅刮了刮她的鼻子,拉着她去了后边的屋子。 梦玉啐道:“狗男女!” 第133章 美人芝毓 “啪!”木槿一个巴掌上去,怒道:“闭上你的嘴!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梦玉看着眼前十来岁的木槿,冷哼一声。安北寅拉着秦凌进了屋,双手捧着她的手搓了搓,嗔怪道:“这事你实在是不应该插手,她万一有个好歹,看你怎样脱身!” 安北寅其实也觉得大嫂周氏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对他也是和和气气的,大哥赫通性情木讷,人踏实肯吃苦,安北寅觉得,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听父亲的话了,像个木头人一样。他自然是希望大嫂能平安生下孩子,可相比于秦凌,那肯定就是秦凌更加重要了。秦凌面上没什么太多变化,她知道安北寅这样说,无非就是责怪她只身冒险,她也想过,若是周氏出事,她定然脱不开干系。可当时情况紧急,秦凌开口道:“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救人要紧。”秦凌莞尔一笑,见安北寅脸上仍然带着愠色,连忙转移话题道:“事情都过去了,没事了。昨晚你去哪里了?”安北寅道:“昨晚城东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我脱不开身。”果然,安北寅被掬在了一处。“只是普通的入室抢劫吗?”秦凌问的一针见血。安北寅摇头,道:“没发现什么异常,抢劫者也是个惯犯。”“没查查最近他都与什么人接触过吗?”秦凌追问。安北寅道:“查了,就是混迹在赌坊,和一些赌徒在一块。”秦凌想了想,道:“也许正是有人利用这一点,挟制住他的呢?”安北寅点头:“有这样的可能,刑部正在审。我是听说了你抓了梦玉,才过来的,没准他们都是一路来的呢。”“是啊,”秦凌点头,“你遇到侯爷和赫通大公子了吗?有没有问问昨晚到底为何寻不到他们?”安北寅轻笑,道:“你的问题可真是太多了,这这两日我太忙,都没空好好陪你说话。” 安北寅轻轻摸了摸秦凌的头。秦凌脸上绯红,嘟嘴道:“转移什么话题?你没见到侯爷和大公子?”安北寅默然,哪里是没见,是见了就赶紧躲了,他还是觉得父亲行事太让人憋火,不想他和说话,也免得惹他老人家生气。 秦凌见安北寅不说话,笑了笑,一手反握安北寅的手,温柔道:“怎么了?还与你父亲置气呢?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安北寅默不作声。 秦凌之前生气,只是因为安北寅的态度,武德侯对她有偏见也好,试探也好,于她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只要他不触及她的底线。 而安北寅不同,安北寅是秦凌认为值得信赖的人,她对他的要求和期望自然是很高的。 秦凌攥了攥他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安北寅叫人带梦玉去了县衙,秦凌心想,梦玉极有可能是庆国公的人,庆国公现在正是皇上的得力助手,估计此事最终会不了了之。 晌午,秦凌抱着暖炉,坐在柜台旁看书,冰玉忽然来了。 冰玉亲昵的喊了一声“姑娘。” 秦凌连忙拉冰玉坐下,把手里的暖炉塞给她,笑道:“冰玉怎么出府了?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是大少夫人请姑娘回府一叙。”冰玉道。 周婉晴请她去,能说什么呢,无非就是感谢之类的话。 秦凌笑了笑,道:“冰玉,你回去告诉大少夫人,她刚生产完,我不便去打扰,等孩子满月宴的时候,我定然会去看她。” 冰玉知道秦凌的性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更何况她是下人,不该掺和主子们的事。遂点了点头。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冰玉就离开了。 一云食肆风平浪静,朝堂上却波涛汹涌。 现在太子之位空虚,朝堂上多一半的臣子都在劝谏皇上尽快立太子,以稳固朝堂。 皇上勃然大怒,庆国公却站出来道此事应该更加小心谨慎,要好好商议,说了一圈子没用的话,暂时压制了那些要尽快立太子的人的气焰。 皇上倒是对庆国公的举动十分满意,皇上之所以不着急立太子,是因为前段时间,表演烟花雨舞的歌姬芝毓被封为了美人,现在已经有了身孕。 皇上最近被芝毓迷的神魂颠倒,日日去陪她。 芝毓秦凌当时听安北寅说到了这个名字,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后来,她想起来了,在车鸾山,芝毓就是她在车鸾山见到的,与李融举止亲密的那个女人。 秦凌记忆里,李融虽然嘴上爱喊小姑娘昵称,什么“小凌儿”,“小木槿”,可他从来不会有更多的举动,最多是敲敲她的额头。 这个芝毓当时与李融亲密简直让秦凌没眼看,怎么?师父这是把手伸进后宫里了? 秦凌想不明白李融究竟要干什么,索性不想。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在一云食肆,看看书,因为四月官女子聘考就开始了。 大吴国现在正值鼎盛,士庶之分淡化,三年一次官女子聘考就是最好的证明。 秦凌无奈苦笑,这官女子聘考还是父王提议的呢。 士族和庶民女子均可以去参加考试,考试内容为诗书礼仪等内容,士族女子自然是占优势,因为她们从小就被规规矩矩的教养着,但这其中也不乏庶民女子脱颖而出的。 据说现在带掌凤印的正一品宫令女官就是庶民出身呢 而现在秦凌只能或者说必须以庶民身份参加考试,她作为北州秦家女儿的户籍还是有的。 在继续说官女子考试,考试通过的女子会依据个人才能,被分配到宫中各局各司任职,官女子也同男子一样,是有品级的,从正一品到正七品不等。 秦凌这段时间一直抱着书看,就是为了四月的考试,她也不求考到前几名一飞冲天,她只求能考上,进了宫,只要进宫,就能离她下一个目标更加接近了。 只是这件事她还没有告诉安北寅,再等等吧,反正也不急,现在才刚刚出了正月。 秦凌抱着暖炉,打了个哈欠,书上的字开始模糊起来,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134章 礼仪 安北寅到一云食肆时,秦凌正歪着头靠在柜台上酣睡,手里还抱着暖炉和书。 她可真是畏寒啊。 安北寅脱了斗篷,披在秦凌身上。 秦凌睁开眼,睡眼惺忪,柔柔道:“你来了。”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安北寅又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翌日清晨,秦凌交代好方杏食肆的事宜,披上外袍出了食肆。 秦凌打算去书肆里买些书,虽说距离官女子考试还有两个多月,可这毕竟如科举考试一般,人多职位少,还是早些做准备比较好。 秦凌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走在街上,不远处,闪过一个粉衣身影,身形很像孟若芳,不过,秦凌也没看太清楚。 秦凌不以为意,进了书肆。 找了一些书,全是考试能用到的,秦凌抱着书,全神贯注的看。 察觉到有人挡在前面,秦凌忍不住抬头。 孟若芳端着一脸笑意,笑中带着愠色带着讥讽,不屑道:“阿凌来买书啊?” 之前泼狗血的事情,安北寅已经详细和她说了,秦凌只觉得这人怎么这样恶心,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的阴魂不散。 秦凌不欲搭理之,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 孟若芳哪里肯善罢甘休,转了个圈,又挡在了秦凌身前。 “让开。”秦凌声音冷冷,眼眸中带着怒意。 孟若芳轻笑:“怎么了,阿凌?不认识好朋友了吗?” “我没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秦凌不愿多说,转身准备走,却被孟若芳一把拉住。 孟若芳在秦凌这儿就没有占过便宜,今日见她落单,且安北寅也进了宫,肯定是没人护着她了。那她还不得好好清算一下这笔账么? “松开!”秦凌压低声音,语气愈冷。 书肆里本来安静,饶是秦凌压低了声音,周围人也听到了,纷纷向这边看来。 孟若芳讥笑:“我若是就不松手呢?” 还真是死皮赖脸,孟若芳好歹也在闺门里被教养了好些年呢! 秦凌眉头微皱,“你想怎样?” 孟若芳扫过秦凌怀中抱着的书,第一本正是礼仪,孟若芳轻笑:“阿凌要学礼仪啊?” “与你何干!你快松手。”秦凌耐着性子,她真是看在了秦家人的份儿上,才忍着没发作。 孟若芳讥讽一笑:“你不会是要参加四月的官女子聘考吧?” 秦凌眸光一缩,她想考试,从未与人提及,也不知孟若芳是不是信口胡说,竟歪打正着了。 孟若芳见秦凌深色变化,并不说话,不禁冷笑:“看来我猜对了啊!” 真是讨厌!哪里都有秦凌!孟若芳忍不住暗骂,本来她也是打算要参加官女子考试的。 秦凌不愿意再与她纠缠,甩开了她的手,转身就走。 “阿凌啊,我劝你还是别参加了,就你一个乡野丫头,还想入宫么?”孟若芳语气轻轻,眉眼弯弯。 秦凌攥了攥拳,人自然是不会与苍蝇一般见识,可是这苍蝇若是太烦人,不如就拍死她! 秦凌登时转身,“啪!”一个嘴巴,清脆而响亮。 “你又打我!”孟若芳捂着脸,猛然抬头,眸中带泪。 秦凌声音冷冷,一字一顿道:“是啊,打你了,看看你能不能记住,以后还来不来招惹我?!” 打一次不长记性,就再打,就是有点儿废手。 孟若芳见秦凌这般阴狠神色,怒道:“我是孟老先生的孙女,你竟然这样打我,我祖父不会饶了你的!” 呵,竟然又拿孟老先生来压她,秦凌都替孟老先生臊得慌。 “孟老先生德高望重,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羞耻厚脸皮的孙女呢?”秦凌顿了顿,眸中冰冷,狠狠道,“你不会是个假的吧?” 不提醒她,还真当她自己是个金枝玉叶大家闺秀了!真正的名门闺秀才不会如此厚颜无耻呢! 孟若芳身子一颤,又鱼死网破一般,怒道:“那你呢?你这身份一旦被人知道,那就应该是要被就地正法的吧?” 周围人本来很烦两个女孩儿在书肆的吵架,可一听孟若芳说的话,不禁来了精神。 那小姑娘为什么身份一被曝光,就会被就地正法呢?难道她是逃犯? 秦凌声音清冷:“我的身份,呵呵,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帮我隐瞒了这么久,岂不是窝藏之罪?” 按大吴国律法,窝藏罪犯与罪犯同罪。孟若芳这点儿是知道的,孟若芳一下子没了和她斗嘴的精神。 孟若芳悄悄看了看众人,终于低头了:“是我胡说。” 孟若芳低着头红着脸出了书肆,她这次是真的见识了秦凌的凌厉。 秦凌眸色暗了暗,孟若芳真是烦人啊,好好做她的孟家姑娘不好吗? 孟若芳心里自然过不去,她不服气,秦凌现在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凭什么总是压她一头? 孟若芳匆匆走在街上,忽然看到领着护城卫巡城的安北寅,她不由得计上心来。 孟若芳喊住安北寅。 安北寅冷眼看着她,他对她印象极差,不耐烦道:“孟姑娘有事就说,没事就不要妨碍公务。” 孟若芳眉眼弯弯,把手里的书递给安北寅,道:“这是阿凌要用的书,我帮她找到了。” 安北寅接过书,看了眼封面礼仪?秦凌要这书做什么? 孟若芳观察着安北寅的神色,果然他还不知道秦凌要参加官女子聘考,孟若芳不禁露出丝丝得意之色。 孟若芳疑惑道:“难道你不知道?阿凌四月要参加官女子聘考。” 安北寅眉头一皱,他怎么不知道她要参加聘考?秦凌为何不同他说,是怕他会反对她么? 安北寅面色冷峻,不悦道:“要给你自己给吧,我这公务在身,不方便!” 谁知道孟若芳是不是故意来挑拨离间的!她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龌龊事! 安北寅领着护城卫离去,孟若芳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哼了一声。 安北寅心里装着这件事,晚上卸了职务,换了一身便衣,急匆匆的去了一云食肆。 食肆人来人往,秦凌正窝在柜台旁,一手抱着暖炉看书。 安北寅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抽出她的书。 “为何要看这本书?”安北寅拿过来,果然是礼仪。 难不成孟若芳真这么好心给秦凌带书? 安北寅发愣之际,秦凌一把又把书抢了回来。 “一会儿同你说。”秦凌也没打算瞒他。 安北寅嘴快道:“一会儿做什么?现在说吧,你是不是要参加官女子聘考?” 秦凌登时坐直身子,望着安北寅的神色,发现他脸上带着愠色。 “你生气了?”秦凌继续道,“我没打算瞒你的。” 第135章 狩猎 安北寅瞥了她一眼,冷哼道:“自然是生气了,你想参加考试,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是孟若芳告诉我的!”秦凌:“”秦凌无奈道:“孟若芳的居心,你还不知道么?” 安北寅不语,他其实并不反对秦凌参加聘考。 问题是反对也没有用啊秦凌在这事儿上是不会听他的。 安北寅无奈,摸了摸秦凌的头,道:“凡事都要小心,有事情也不怕,有我呢” 秦凌:“” 说的什么啊,秦凌默然间,心中又涌起一股暖意。 春季狩猎马上就要开始了,安北寅说让秦凌以武德侯义女的身份与他同去,秦凌不置可否。 皇宫里,一大清早,皇后看着婢女们来来回回忙碌,收拾着跟随狩猎出行的物品。 这次春季狩猎,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 皇后由着婢女梳洗完毕,便去了大殿,平日里妃嫔过来请安,皇后懒得见她们,便都以头疼症为由打发她们走了。 这几天可不行,她不能“病”! 皇后精神矍铄,坐在正中,沉默的喝着茶,听底下妃嫔们唠闲话。 “今日毓妹妹又没有来么?”一妃嫔扫了一眼门口最末的空位,酸溜溜道。 这妃嫔是进宫不过四个月的许堇娥,现在被封了堇贵人,年纪也就十五六岁,脾气最是暴躁,嘴上也不饶人。 她敢如此嚣张,背后定然是有靠山的,现如今,在朝堂上权柄最大的莫过于庆国公,而庆国公正是许堇娥的亲舅舅。 刚刚许堇娥嘴里的“毓妹妹”正是新近受宠的芝毓,芝毓刚进宫时,两个人起过冲突,按说芝毓品级低,冒犯了堇贵人,应当是受罚的。 可皇上就宠芝毓呀,芝毓不仅没有受罚,许堇娥还受了责斥,一连数日,皇上都不肯见许堇娥。 许堇娥哪肯咽下这口恶气,明里暗里的盯着芝毓,寻找着时机。 而这次春季狩猎,正是个绝佳的好时机! 皇后低头看着茶盏里的茶叶,一手用茶杯盖轻轻拨弄,默然不语。 其他妃嫔也有应和堇贵人说芝毓不是的,那些人有的是许堇娥的亲信,也有见风使舵的,当然也不乏煽风点火的 皇后心中暗笑,点吧,这火自然是烧的越旺越好。 最后,许堇娥脸上情绪似乎都无法掩盖她的心思了 皇后轻轻咳了一声,众人立刻缄默。 “她是什么来路,想必你们都清楚,本宫也不是贬低她的出身,只是咱们都是名门闺秀,自然不会与这样的人一般见识。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以后勿要再让本宫听到你们这些嚼舌根子的话!” “是!”众妃嫔连忙应声。 许堇娥虽然也应声,可她内心早就蠢蠢欲动了。 二月初一,夜。 皇上在皇后处用膳。 皇后拿着筷子,精心为皇上布菜。 皇上皇后此时状态正是相敬如宾,彼此那些心思自然是心照不宣的,皇上脸上没什么特别神色,也无甚语气,开口问道:“皇后最近头疼症没有再犯吗?” 皇后笑了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最近并没有头疼。” “那你也要多加休息,这次春猎就留在宫里好好歇歇吧!”皇上语气不容回绝。 皇后刚想找个理由或者说法,皇上又开口了。 “正好替朕好好照看一下毓美人,留她自己在宫里,朕不放心!” 皇后听他语气,断然没了拒绝的余地,只得应下了。 皇上只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自然是要去看芝毓。 皇上走后,皇后气的只想摔东西!她本来打算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跟了去,以许堇娥的脾气,定然会对芝毓动手,而她则能坐享其成。 可现在呢?皇上把她留在了宫里,还明确说了让她照顾好芝毓。这下芝毓万一出事,她也脱不了干系了! 最后皇上只带了后宫里行事最是低调的兰妃,兰妃平日里话最少,穿衣打扮也很低调,对待下人也是和和气气的,也不参与后宫那些争斗,好似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 二月十八,皇宫贵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皇城出发了。 秦凌与安北寅也在其中。 安北寅骑着马,带着一小队护城卫,秦凌作为贵族女眷坐着马车,与其他女眷的马车一同在后边跟着。 队伍出了上京,便停了下来,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秦凌由木槿扶着下了马车,上京郊外,地上已经出现了朦朦胧胧的绿色,春天近了。 秦凌抱着暖炉,看向远处。 安北寅不方便过来,只能与她遥遥相望,两个人目光相遇,彼此会心一笑。 秦凌畏寒,身上还披着大氅,这畏寒的病症还是从车鸾山回来后才有的。 秦凌不去想这些,外边还是冷,还是回马车里吧。 秦凌扭头往里走,却见孟若芳正与一锦衣女子说说笑笑,期间还时不时望向她。 秦凌不以为意,钻进了马车。 孟若芳可真是烦人啊!秦凌默默的想,若是当年被抓走的是她,秦家也许一切正常吧。 孟若芳在秦家也能养成个吃苦耐劳的好性子吧 可这谁又说得准呢,有些人有些方面是压制不住的,自己没有弃恶从善的意识,那别人再怎么样,有什么用呢 秦凌抱着暖炉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间睡着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到达了目的地。 天色渐晚,一行人在行宫住下了。 秦凌路上睡得太多,吃过晚饭,就没了睡意,抱着暖炉坐在桌前看书。 行宫的安排是按品级来的,品级越高,住的离皇上也就越近,女眷随自家男子住在一处。 但安北寅是例外,他带着护城卫,负责皇上安全,自然住的离皇上近一些。 安北寅就住在秦凌隔壁,很晚了,她才听到隔壁有了动静,便披了外袍,出了门。 安北寅正推门往自己屋走,见秦凌出来了,不禁笑道:“还没睡?已经很晚了。” “嗯,是很晚了。”秦凌抬头望望天上,又道,“你刚忙完了吗?饿不饿?” 安北寅摸了摸肚子,道:“还真是有些饿了,你那里有吃的吗?” “有我来之前做的桂花酥。要不要?” 安北寅连忙点头。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厉的惨叫。 第136章 密道 安北寅看了秦凌一眼,攥紧了手中宝剑,朝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秦凌扔下暖炉,攥了攥手里的弹弓,跟上了安北寅。 安北寅来时,只剩了围观众人,众人急忙让开了一个通道,安北寅看到眼前场景,眉头深锁。 只见一婢女双手被反绑,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被悬在了门上,脸上发青,已然断气了了。 安北寅知道秦凌跟在不远处,他急忙喊道:“请各位先回自己住处!这里交给护城卫就行了!” 一天赶路,大家早就累坏了,现在见这婢女死的如此凄惨,还是在皇上行进队伍中出的事,此事就非同小可了。 众人连忙识趣的散了,秦凌站的远,并没看清死者模样,刚要上前,安北寅又高声喊了一句,“大家赶紧回吧。” 秦凌望向安北寅,微微皱了皱眉。 安北寅对她点头示意,秦凌只得随众人离开了。 安北寅与护城卫一同检查死者伤势,竟有人敢在皇上行进队伍中害人,对方居心实在难测。 安北寅派人查清了婢女的身份,是宫里出来的婢女,她身上多处有伤痕,致命一击还是胸口的匕首,可见下手之人动作很快,但是又想让她制造些动静似的。 这件事先查清,再去禀报皇上不迟。 安北寅忙到半夜,丝毫不敢懈怠,派出几路护城卫向各个方向清查可疑人员,先后回来禀报都说无事。 安北寅心情更加沉重,凶手能进到行宫,如入无人之境,顺利行凶,并且护城卫都没发现异常。 那只有一个可能,有内鬼! 安北寅动作不敢太大,只能以巡查为由,让护城卫清查行宫中的线索。 就在这时,忽然有护城卫跑来禀报说,不远处有一队人朝着行宫杀来了! 安北寅顿时戒备,召集护城卫全部人马,严防布阵。 随行众人听得消息,都被皇上召集到了行宫大殿之中。 本来大家睡得正香,忽然被叫起来,一听是有人要刺杀,吓得连忙披了衣衫,边跑边整理。 到了大殿里,人们都忧心忡忡,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灼的等待。 皇上坐在大殿正中央,面色冷峻,看着众人,这些人里除了一小部分文臣,大多的还是女眷,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这些女的,会不会把房顶掀了谁知道呢 皇上面上无甚神色,众女眷在底下吵吵嚷嚷叽叽歪歪他也没有制止,毕竟都到这时候了,还让她们乖乖的,着实有些不人道。 秦凌就站在众人之中,她抬眼望向皇上,他一身暗蓝龙纹衣袍,身材微胖,满面横肉,不怒自威。 就是这个人,一声令下,把定北王府推入了地狱。 秦凌冷冷的看着他,人多,且人人都是满心焦灼,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秦凌竭力忍住冲过去,一刀刺死这个狗皇帝的冲动,不能轻举妄动,若是做了,成不成功不说,父王的污名就再也没有办法洗清了 “嗖!”的一声,一只箭羽冲破窗户,进了大殿,稳稳的钉在了大殿柱子上。 “啊!”那些女眷登时被吓疯了 贼人冲破了行宫大门,已经进到院子里来了! 女眷们惊慌失措,纷纷掩面哭泣,哀嚎不止 完了,这次必死无疑了! 呜呜呜,嘤嘤嘤大殿里哭嚎成片 秦凌眉头紧皱,揪着一颗心望向门外,也不知安北寅怎样了 秦凌又望向正襟危坐的皇帝,他仍然面色冷峻,他身旁坐着的是安安静静的兰妃,脸上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 兰妃,秦凌看了看那一脸冷清的女人,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众女眷都吓得泣涕涟涟、哀嚎不止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神色,着实另类而奇怪。 “嗖!”又一支箭羽飞了进来,直接插在了地毯上。 挨得近的女眷登时吓得往后一跳,尖声大叫,丝毫没了贵女贵妇的优雅举止。 生死面前,还谈什么优雅 众人只觉得贼人喊杀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大殿里哭嚎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皇上冷着脸,仍旧未加以制止,兰妃亦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嗖”一支箭飞来,秦凌闪身一躲,箭插进了桌子里。 秦凌不远处就是孟若芳,只见她一脸泪痕,正瑟缩在柱子旁。 秦凌望了望窗外,攥紧了手里的弹弓,默默走向了门口。 飞进大殿里的箭越来越多了,秦凌脱下外袍,竭力挥动手臂阻挡飞箭。 皇家贵女们到现在才给自己清楚的定了个位,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漂亮花瓶! 整个大殿里的女眷只有秦凌会些武功,秦凌忽然成了众女心中神一般的存在,秦凌在前边挡箭她们顿时有了主心骨似的,也不来也不哭也不闹了 皇上坐在前边,冷眼看着秦凌的一招一式,问道:“她是谁?” 兰妃望向秦凌,语气温和而平静道:“她是武德侯的义女。” 皇上眯着眼睛看着秦凌,他倒是听人提起过,好像是庆国公说过。 兰妃只觉得秦凌长得与安凝郡主十分相像,安凝刚从北州过来时,经常来宫里,因为许贵妃是安凝的亲姨母。 而兰妃当时也只是许贵妃的婢女若兰。 兰妃对安凝再熟悉不过,只不过后来定北王府覆灭,先是许贵妃郁郁而终,再是安凝在东宫死的不明不白 若兰,兰妃,像一个观众,目睹了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家族的覆灭 现在她看到秦凌的样貌,一下子回忆起了安凝,她与安凝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兰妃不动声色的看着秦凌,听说,定北王还有个小女儿想到此处兰妃心思微动,手里握的的暖炉“啪”的一声,滚落在地。 皇上只看了她一眼,抓过了她的手,握在手心,她指尖冰凉。 兰妃继续神游,若这女子真的是定北王的小女儿,那她定要竭力护好王府这最后一丝血脉 秦凌几乎筋疲力尽,但一想到安北寅在门外奋力抵抗,她就又逼着自己再咬牙坚持 兰妃看出秦凌动作渐慢,心下道,不行,如果再耗下去,她总会撑不住的! 兰妃忍不住问道:“皇上,行宫的密道可在这间屋子里。” 第137章 石门 每个行宫都会有密道,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至于这密道在何处,只有皇上才清楚。现在皇上迟迟不说从密道逃离,自然是顾及着自己的颜面,堂堂大吴国皇帝,竟然被一小圈贼人打的钻着密道逃了!传出去,颜面何存?皇上神色古怪的瞧了兰妃一眼,他印象里的兰妃一直是安安静静的,话很少,从不会逾矩,他就是看重了她这份乖巧不争,所以这些年也没有冷淡了她。 刚刚她竟然问密道?莫非她也是怕了不成? 兰妃没再说话,眼神又落在了秦凌身上。 护城卫在在拼杀,大殿里又有秦凌竭力抵挡,看来不到最后一刻,皇上是不打算开密道了。 密道的建设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刺杀,所以密道一旦打开,人进去了,从里边的机关关了密道,外边的人再怎么努力,一时半会儿都是打不开的。 所以皇上有什么可忧心的呢?兰妃想到此处,不禁笑自己刚刚问的愚蠢至极,咱们这位生性凉薄的皇帝,怎么会为了顾及区区几个护城卫,就开了密道呢 也许这殿中的女眷也不在他的保护范围内吧,兰妃嘴角浮起一丝丝冷冷的笑意。 “杀啊!”外边贼人势气愈盛,“哐啷”一声,门被打开了。 秦凌心一惊,目光所到,极力寻找安北寅的身影。 “北寅!”秦凌发现了他。 秦凌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她平时如何称呼自己的?安北寅一时间晃了神儿,她好像对他没有称呼 安北寅扭头冲秦凌一笑。 “小心!”秦凌急切喊道,忍不住向安北寅飞奔而去。 安北寅一回身,手起剑落,袭击他的人瞬间被割喉。 秦凌也跑到了他跟前,安北寅给了她一把剑,二人合力靠近皇上。 安北寅向皇上行礼道:“皇上,对方外边还有更多人,微臣建议” 只听“咔嚓”一声,皇上按了椅子上的龙头按钮,他坐着的椅子瞬间旋转,脚下石门大开,显露出一条密道。 兰妃连忙上前搀扶着皇上进了密道。 安北寅让秦凌先下,秦凌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秦凌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他自然是要留下来全力抗敌的。 “快走!”安北寅推她进了密道。 秦凌猝不及防间被安北寅推进了密道,急切道:“我要和你” “快走!”安北寅一手抵抗,一边怒道。 众女眷早就乱成了一锅粥,纷纷向密道涌了过来,见秦凌还在磨磨唧唧,都怒声指责道:“走啊!快走!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 “快走啊!” 一时间,秦凌又成了众矢之的。 密道口只得一人通过,秦凌只得跑下密道,才不会耽误了别人。 密道越走越宽,又分成好几个岔路,皇上自然是清楚哪边是出口,哪边是死路。 皇上脸上依旧无甚神色,满脸横肉,兰妃也只是默默跟着他,心中却隐隐担忧,秦凌她们能不能找到正确的出口。 秦凌脚步飞快,却也被那些惊慌失措的女眷们推推搡搡的,走到了更宽阔的地方。 秦凌心中不快,好歹刚刚她也护着她们了,她们就这样对救命恩人么?都是这样自私的品性? 密道走到一处宽敞之处,忽听得“哐当”一声,石门闭合的声音,密道里瞬间没了丝毫光线,众女眷惊得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皇上与兰妃走的自然是正确的路线,燃着火把,一路顺畅。 秦凌摸索着墙壁,忽然发现墙壁上似乎有凸起的箭头指示。秦凌顺着箭头走了一段路,隐约瞧见前头的光亮,秦凌连忙朝着光亮走去,是火把! 秦凌取下一火把,原路返回,向着在原地慌成一团的众女喊道:“这边!” 众女连忙望向秦凌,见到她手里的火把,心中瞬间有了希望。 秦凌带路,众女相互扶持着跟着。随着光亮的出现,众女慌乱的心情得到了安抚,才开始打量这个引路的女子。 其中一女子走到秦凌跟前,道:“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你是” “不谢,现在我还不能确定是否已经安全。”秦凌四下望去,对这女子突如其来的热络丝毫不以为意。 那女子面上过不去,却也指望着秦凌带大家出去,便闭上了嘴巴。 众女一听秦凌说不确定是否安全,登时又没了主心骨,纷纷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太烦人了!秦凌忍不住冷声呵斥:“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众女抽了抽鼻子,默默抹了泪,不吭声了。 秦凌继续带着众人往前走,抵达了一处十分明亮的房间。 房间里燃着更多的火把,还有一些石凳,可是就是没有门口。 众女又忍不住嘤嘤嘤的哭泣。 “怎么是死路了” “完了出不去了” 秦凌:“” 她们的心态都这么容易崩溃吗?皇家贵族娇养起来的女孩儿们不行啊! 秦凌幽幽开口:“能不能不哭了?冷静冷静不行吗?” “我们都走到死胡同了,还怎么出去?”一女子哭喊道,其中满是责备秦凌带她们进了死胡同的意味。 秦凌无语,呵,还倒打一耙了。 “是啊,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出去?”另一女子也满是哭腔的叫道。 真多余管她们!秦凌不再吭声,又仔细观察起这间屋子,不可能是死胡同,要不然皇上和兰妃怎么出去的? 秦凌看墙壁的图案,好像是山海经里的神兽,白泽、夔、凤凰、麒麟、梼杌、獬豸、犼、重明鸟、毕方、饕餮秦凌认不太全,可是为什么要在墙壁上印一些神兽的图案呢? 秦凌扶着图案仔细看去,忽然发现一些神兽的眼睛处好像是凹陷的,秦凌手指伸进去一按,“哗”一座石门赫然打开。 众女忽然激动起来,起身就要往门里跑。 秦凌忽然呵道:“等下!里边好像有机关!” “就这么一道门,不走难道在这里等死吗?”一女怒声道。 秦凌无语,继续观察墙上图案。 连续按下了好几个位置,纷纷显露出好几个石门。 这下好了,猜猜看,哪个门能出去?众女这下彻底懵了。 第138章 密道 秦凌站在门前,刚刚是最右边的门,是按了西王母像的眼睛打开的,西王母掌管不死药,她猜,这道门能出去 就算不能出去,最多也就是几个机关秦凌冷声道:“我先去看看,若是无事,我再喊你们。”众女这下也不吭声了,秦凌够讲义气了,若是换做旁人,早就不理她们了!众女纷纷默默看着秦凌,秦凌握紧手中剑,走了进去。 走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动静,应该无事了,秦凌喊她们进来。 众女默默跟着秦凌走,这条通道很长,长的几乎让人绝望。 最开始搭讪的女子又走到秦凌跟前,语气温和道:“我是穆远侯的妹妹穆景初,不知妹妹是哪家贵女,改日姐姐亲自上门拜访。” 秦凌这才转头看了看她,昏暗灯光下,清秀的脸庞上一双澄澈的眸子,秦凌心下道,比上次说话像些样子,知道先自报家门了。 穆远侯,呵呵,秦凌想到安北寅曾经给她说过,大吴国的格局曾是一王二公三侯四伯。 一王不是齐家那些王爷,而说的是异性王,定北王,定北王当年帮着齐家打下了天下,便退守在了北州,隔着北疆,防卫最强悍骁勇的外敌,北魏。 当时百姓大多传颂定北王的英雄伟绩,功高盖主,那位皇上怎么能忍 大吴国的二公,指的是陈国公和庆国公,陈国公已然成了历史,现在庆国公一家独大。庆国公又善于趋炎附势,乃舔疮舐痣之辈,自然深受皇上喜爱。 三侯,武德侯安鹏不必再赘述,穆远侯穆霖是新承袭侯位的小辈,行为浪荡,再加上无心朝堂,自然没有太多影响力。 另外一侯荣昌侯,奸诈之辈,已经随太子一党覆灭,成了历史。 最后四伯且先不说。 秦凌思考也就是一瞬,望着穆景初,语气轻轻,道:“我是武德侯夫人的义女,秦凌。” 武德侯夫人?穆景初心思微转,为何不说武德侯的义女呢?穆景初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笑意,道:“姐姐记下了,改日姐姐一定登门拜访。” 秦凌笑以回应。 穆景初似乎想起来了,好像是在去年初,庆国公家春宴,见过一次她,那时她好像是与荣昌侯家的姑娘发生了争执 穆景初又看了她一眼,白皙的面庞上是沉静的神色,想想刚刚她在大殿里的表现再加上现在的冷静,比后边那群娇滴滴酸溜溜的贵女们不知要强多少倍。 武德侯在朝堂上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呢,穆景初心下想道,哥哥整日沉迷烟花场所,根本就是浑噩度日,她若是再不努努力,自己怎么能有个好的前程,她已经十八岁了呢 穆景初决定,要和这个秦凌好好做个“朋友”。 穆景初在贵女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皇家公主自然不比,庆国公家白掌珠早就被赶去了法兰寺出家,三侯小辈贵女里,就剩了穆远侯的妹妹穆景初,又因着她年纪大些,在上京众贵女之中还是有些威望的。 眼见着通道走到了尽头,又是一个死胡同。 这次众女有了经验,肯定有机关出去的对不对?不用再跑回去是不是? 穆景初见众女吵吵嚷嚷,连忙道:“妹妹们别心急,我们都好好找找机关的位置,定然能出去的。” 众女停止了讨论,纷纷贴在墙上仔细去看,有没有按钮之类的 秦凌对穆景初说的不以为意,也同那些贵女一道查看,敲敲墙壁,有中空的地方 “轰”石门大开。 “是谁按了机关?”有一女疑惑喊道,这才发现石门在站着几个尼姑。 只见为首的尼姑走上前来,道:“贫尼是法兰寺的静若,受皇上之托,来接各位姑娘。” 秦凌抬眼望向她,外边天光大亮,早晨了啊,她们竟然在密室里折腾了一夜。 这皇上也是够了,明明是甩开了众女眷先逃了,最后女眷们自己逃出来了,到门口了,让人来了,美其名曰“派人来接” 呵呵 穆景初连忙回礼道:“那有劳静若师父了。” 穆景初又扭头望向身后众女,温柔道:“妹妹们先出去吧,仔细脚下。” 秦凌默不作声的出了密道,刚刚那位静若师父说什么?这是法兰寺?岂不是白掌珠呆的地方? 穆景初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走到秦凌跟前,拉住了她的手,笑道:“这次多亏了妹妹,众姐妹才得以脱险。” 秦凌默然。 静若轻轻咳了一声,道:“诸位施主随贫尼出来吧,先暂时在兰若寺安顿下来,等家人来接。” 静若出了门,秦凌快步跟上前去,问道:“静若师父,我想问一下,从这里如何去狩猎场?” 静若扭头深深看了秦凌一眼,不解道:“你要回去?” 秦凌点头。 “从那边出了门,一直往北走。”静若面无表情道。 秦凌点头道谢,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穆景初愕然间急忙喊道:“秦凌妹妹,你要回狩猎场?” “是。”秦凌不欲与她多说,拎着裙角飞奔而去。 也不知安北寅现在怎样了,秦凌心中满是担忧。 穆景初皱了皱眉,连忙追上前去,一把拉住秦凌,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道:“妹妹你这样着实不妥!” 秦凌不解的看着穆景初。 穆景初道:“现在皇上与兰妃娘娘正安顿在兰若寺,我们刚从密道里出来,理应先去拜谢隆恩,你这样不管不顾匆匆离去” 穆景初面露迟疑。 秦凌想了想,她说的倒是很对,皇上见不见她们另说,她们被“皇上救出来”自然是要去谢恩的 目前,她犯不着引起皇上的不满 秦凌点了点头,道:“多谢穆姑娘提醒。” 一声“穆姑娘”让穆景初脸上热络的神色淡了几分,后又扯起一丝笑,道:“都是姐妹,何必言谢。” 秦凌默然。 一行人跟着静若去见皇上,果然皇上只吩咐下人准备了一些物品赏赐了众女,说是安抚她们受了惊吓的心。 秦凌看着手里的金簪子,心下道,这明摆着是在警告她们,不能把皇上先跑了的事说出来 呵呵 短短时间,秦凌把这皇帝的品性看的个清清楚楚,胆小自私,又狂妄自我。 第139章 野猫 皇上传话说,让众女眷好生安顿下来,等待明日家人来接。 呵,这是怕她们走漏风声,让人知道皇上在法兰寺,再引来刺客吗? 他可想的真周全,秦凌脸上露出讥讽一笑。 不过,这下所有人必须留在法兰寺,秦凌也没了法子,只得心里暗暗祈祷安北寅能平安无事。 由于法兰寺地方本就不大,一下子又来了这么多人,没办法,只能几个人住一间屋子,婢女们都留在门外守夜。 穆景初主动与秦凌住一屋,穆景初拉着秦凌住在了坐北朝南的一正屋里,这里环境要比偏房稍微好一些。 众女心中虽然不满,却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秦凌也算是出力救的她们,几个脑子通透的也想明白若是当时没有秦凌这样一个人引着她们自救,皇上当下没脱离危险时,定然是不会管她们的。那今夜恐怕就要在那漆黑阴暗的密道中度过了 众女眷识趣的占位置住下了,且将就一晚,明日家人就来接了。 秦凌看着穆景初一副世故圆滑的样子,怎么也与她亲近不起来。 穆景初殷勤的帮着秦凌收拾好了被褥,一边与她说着闲话,希望气氛变得热络起来。 其间,秦凌尴尬的回复几句“嗯”“哦”“这样啊”,就再也不知道跟她聊什么了。 天色渐晚,就在这时,法兰寺派人送来了晚膳,秦凌心里惦记着安北寅,丝毫没有胃口,也没往桌子跟前去。 穆景初其实也没什么胃口,打开饭盒,见里面是一碗白米饭粥和两个包子,顿时也没了胃口。 穆景初望向秦凌,劝道:“妹妹好歹吃一些吧,法兰寺不比家里,可也不能饿了肚子。” 秦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掀了掀唇角,道:“你吃吧,我不饿。” 秦凌这样说,穆景初便也不想吃了,饿一顿也无妨。 穆景初盖上了饭盒盖子,坐在一旁,信手拿了一本书架上的书,看了起来。 说是看,书里边的佛语拗口又难懂,没多时,穆景初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可她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名门大家闺秀的模样,煞有介事的盯着书硬是看下去。 秦凌望着窗外发呆,心里想会是谁刺杀皇上呢,目前看来,这阵仗可不小。民间能有这么大时力的组织吗?或者说,那些人不是大吴国的人? 夜色渐浓,窗外房顶上有几只野猫喵喵乱叫,叫的让人心烦。 秦凌望了望桌上的食盒,法兰寺饭菜如此简单,这些猫肯定是饿了。 反正也是闲的无事,秦凌起身,拎起桌上她那份食物,正准备往外走。 穆景初扔了手里的书,急忙问道:“这么晚了,妹妹这是” “去喂喂猫。”秦凌言简意赅。 穆景初跟上前去,道:“我与你一道去吧,听说这野猫也是不好惹的,可别伤着你。” 秦凌道:“我对它们又没敌意,它们为何要伤我?” 穆景初忍不住轻笑:“畜生毕竟是畜生嘛,哪里还管你是好意还是恶意的” 秦凌不置可否,拎着食盒出了屋。 秦凌走下台阶,恰好院子里有一处平台,秦凌把食盒放在平台上,把里边的粥和包子拿了出来,把包子掰开。 “喵喵” 不一会儿,一只黑灰色的猫从房顶跳了下来,不出所料,瘦骨如柴,全身脏兮兮,模样十分瘆人。 “妹妹,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吧,这猫身上太脏了。”穆景初拉着秦凌往后退。 秦凌点了点头。 秦凌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只猫津津有味的吃完了包子 啊真是无聊无趣到了极致啊!穆景初忍不住悄悄瞥了秦凌一眼,只见秦凌眼眸神色愈发冷峻。 再看那只猫,正抓耳挠腮的,好像十分痛苦的样子,穆景初被骇了一跳。 “这是怎么一回事?!”穆景初捂着嘴惊叫。 秦凌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只野猫,只见那野猫身体蜷成了一团,不断抽搐,嘴里沁出白沫,惨叫了几声,终是没了气息 穆景初脸色无比苍白,颤声道:“包子有毒。” 秦凌转头望向穆景初,想起她刚刚说的,畜生就是畜生,哪里管你是好意还是恶意,就一心想置你于死地! 这法兰寺,除了白掌珠,也没别人这么恨秦凌了吧!只可惜了这野猫,没由来的飞来横祸 穆景初见秦凌脸上无甚神色,心下道,难道她知道这是谁做的?是想害秦凌,还是她们两个?屋里桌子上那盒包子呢?有没有毒? 穆景初想到此处,飞快朝屋里走去,拎出了那食盒。 穆景初也学着秦凌的样子,掰开了包子放在了石台上。 秦凌哑然失笑,可真把穆景初吓坏了。 秦凌忍不住道:“我猜这盒子里的饭没事,她估计是冲着我来的。” “她?”穆景初一脸疑惑,望向秦凌,秦凌果然知道是谁害她。 秦凌失笑:“此事与你无关,就不要把你牵扯进来了。” 穆景初心底里也不想掺和这事儿,可是既然打定主意亲近秦凌,那就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 穆景初温柔一笑,拉住秦凌手臂道:“妹妹说这话就见外了,这人公然下毒,恐怕是想与妹妹硬来了,这次不成,定然还会有下次,妹妹不能大意了。” “没有下次了。”秦凌声音冷冷,直接往门口走去。 穆景初连忙拉住秦凌,急切道:“妹妹不可,你这样会惊扰了圣驾,是死罪啊!” 以穆景初的性子,自然会拦住秦凌,不叫她轻举妄动,秦凌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转瞬笑意消失,声音冷冷道:“那怎么办?她都能在我饭菜里下毒,我还要坐以待毙么?” 穆景初连忙道:“这事不能急” 秦凌默然,等待穆景初的下文。 穆景初见秦凌神色缓和下来,急忙拉着她进了屋,低声道:“此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秦凌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此事如果由穆景初出面,自然比她自己出面结果要好的多。 秦凌听她说完,深深望了她一眼,穆景初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 秦凌觉得穆景初说的还是很有些道理的,便让婢女收拾了野猫,回屋睡觉了。 第140章 钓鱼 翌日清早,秦凌让木槿将食盒送回法兰寺的厨房,穆景初交代了一些话,木槿记下,便拎着食盒去了厨房。 木槿一进厨房门,便大声喊道:“今日早饭吃什么啊?昨个我们屋两位姑娘可是一筷子都没动,她们不爱吃清粥和包子,有别的饭吗?” 木槿说的很大声,引得厨房众人纷纷望向她。 其中一人声音小小,弱弱问道:“昨晚,两位姑娘一点儿都没吃吗?” 木槿来时,穆景初叮嘱过,若是有人刻意问起昨晚的饭菜,就多加注意一些那人。 秦凌见那人一身尼姑服,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比自己略微大一点,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嘴角下方有一颗痣,木槿记下她了。 木槿望着那说话的尼姑,不满道:“是啊,刚刚不是说了,两位姑娘一点儿都没吃,而且昨晚后山野猫喵喵喵的,饿的叫个不停,姑娘们心善,就让我把包子扔在后山喂猫了。” “喂喂猫了?”那尼姑嘴角颤了颤。 木槿道:“怎么?喂猫不行吗?” “没没事。”那尼姑心思微转,小姐让她在包子里下了毒,竟然没有毒死秦凌。 没错,这小尼姑正是白掌珠的贴身婢女粉黛。 木槿见她仍然走神,哼,定然是她在害姑娘,没错了! 木槿继续生气道:“快点呀,早餐有什么?我拿过去,姑娘们都饿着呢!” “哦我来拿!”粉黛连忙回过神儿,帮木槿盛了两碗清汤面。 木槿不满道:“就这个?!” 粉黛陪笑道:“法兰寺里就这些饭,请姑娘们多担待吧。” “哼!”木槿夺过食盒,扭身出了厨房。 粉黛看着木槿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若是包子被扔在了后山,真被野猫吃了,那她们看到死掉的野猫就麻烦了,不行,这事得赶紧告诉小姐! 厨房里的老尼姑见粉黛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安慰道:“她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富家贵小姐都这样,娇纵的脾气。” 老尼姑说完,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粉黛的主子白掌珠曾经不就是富家贵小姐吗 粉黛深深望了老尼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厨房。 老尼姑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没事瞎说什么话,好好闭着嘴当个观众不好吗 粉黛自然是跑去找白掌珠,白掌珠二人一番商量,决定去后山看一看,若是有死野猫,得赶紧埋了它才成 粉黛在前边带路,两个人急匆匆的去了后山。 秦凌与穆景初站在一处小亭子里,这里视线极好,能看到后山大部分景色。 当秦凌看到白掌珠时,默默掏出了弹弓。 穆景初握住秦凌的手,笑道:“妹妹别急” 秦凌静静看着远处白掌珠二人在后山搜查,粉黛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连忙对白掌珠招手。 秦凌微眯双眼,哦,那树上好像挂着死野猫,昨晚那只 粉黛搀扶着白掌珠往那边走,秦凌双眼紧紧盯着二人,白掌珠要她死,她是不是该回礼的?秦凌又拿出了弹弓 秦凌还没来得及拉开弹弓,只听得那边“扑棱棱”是鸟被惊飞了的声音。 白掌珠呢? 穆景初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儿。 “她们呢?”秦凌疑惑道。 穆景初一手掩嘴轻笑,一手指着那个方向。 秦凌发展,白掌珠正拼命挣扎着从一个坑里往外爬,而她身上,满是污物 秦凌皱了皱眉,看着都臭 “那是什么?” 穆景初道:“下作的人自然要配最脏污的东西你猜猜,那是什么?” 秦凌皱了皱眉,见白掌珠在那儿不住的作出呕吐的姿势,粉黛连忙帮她擦拭,还被她又推回了坑里 秦凌不想再看了,转身往下走。 秦凌忍不住想,按说穆景初平日里都是一副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想的这法子竟然如此秦凌想不出词来形容,只觉得穆景初这人不好相与,若是二人合得来还好,若是反目,呵呵她会想出怎样的法子对付自己呢 秦凌想到此处,便觉得目前应该与穆景初“好好相处”才是,她没有必要得罪她,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才是正道 秦凌放慢了脚步,转头笑道:“谢谢穆姐姐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穆景初脸上浮起笑意,道:“妹妹着急着走,我以为妹妹不喜欢呢。”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秦凌憋着笑,继续道:“看着太臭了,好想吐啊!不过,很痛快,哈哈” 秦凌笑的肆无忌惮,穆景初也抿唇一笑。 两人笑了一会儿,穆景初神色又恢复正常,语重心长道:“不过,妹妹不可就此善罢甘休,她要的是你的命。” 秦凌没想到穆景初还有下文,默了默,道:“穆姐姐请说,妹妹洗耳恭听。” 穆景初回了住处,秦凌按她说的,带着木槿去了法兰寺的清泉处。 法兰寺有一汪清泉,说是泉水,实际上水流还是很急的,水也深,人掉下去非同小可。 秦凌坐在清泉边上,放了个鱼竿,看起来像是在钓鱼。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秦凌躺在泉水旁的石头上打鼾,木槿坐在一边拿着鱼竿。 不一会儿,秦凌坐气身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问道:“钓到鱼了么?” 木槿摇了摇头。 “那我再睡会儿,钓上来鱼叫我。”秦凌又准备躺下,忽然又想起什么,对木槿道,“你帮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我饿了” 木槿连忙应声,起身要走。 秦凌忽然又叫住她,大声道:“再帮我回去取个袍子来,身上还是发冷。” 木槿应声,跑走了。 秦凌蜷在石头上,闭上了眼睛。 白掌珠远远看着就剩了秦凌一人,而且木槿先去厨房再去住处拿袍子,时间不短呢 白掌珠蹑手蹑脚的靠近秦凌,秦凌继续打鼾,隐约闻到一股臭味儿,这白掌珠真是疯了,为了杀她,竟然都顾不上把自己洗干净了再来 秦凌睡得“正香”,白掌珠离她越来越近。 秦凌“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白掌珠吓得连忙躲到了树后边。 现在秦凌背对着白掌珠,面朝清泉,正是好时机! 第141章 撒娇 白掌珠几步上前,用力一推,“哗啦!”一声,秦凌掉进了水里。“凌儿!”一声急切的男音,白掌珠惊得拔腿就跑。 “抓住她!”安北寅连忙吩咐属下,自己边跑边脱去外袍,纵身跳进了水里。 安北寅一把抱住了秦凌,拖着她上了岸。 浑身湿透,就显着春天里的风冷极了,秦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秦凌见来人是安北寅,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几乎喜极而泣,道:“你来了。” “我来了。”安北寅声音温柔,一手拂去秦凌额间碎发,捡起地上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时,木槿抱着吃的和袍子跑了过来,神色十分紧张:“姑娘,这怎么回事?殿殿下!?” 木槿看到安北寅,心虚极了,上次殿下已经骂了她一次,说她没照顾好姑娘,这次哎,完了完了 安北寅横了她一眼,话中带怒:“还不赶紧带姑娘回去换身衣服!” 木槿连忙点头,把手里的袍子给秦凌披上,赶忙掺着她往回走。 秦凌对安北寅道:“你也赶紧去换衣服,一会儿我去找你。” 安北寅点头。 安北寅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冬青把白掌珠带到他跟前,一股臭味儿袭来,安北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白掌珠察觉安北寅的神色,更加无地自容,她好歹也是庆国公的掌上明珠,如今竟然落魄至此。可这一切,还不是拜安北寅所赐!他明明不爱她,还要娶她! 白掌珠转念想到此处,忽然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为什么这么做?”安北寅声音阴恻恻。 白掌珠怒火中烧,道:“我就要她死!” 安北寅冷冷的目光杀向白掌珠。 白掌珠又厉声道:“不仅要她死,我还想要你死!你明明丝毫不在意我,何必娶我?娶了我,你也没有真心对待过我!我恨你们!” 白掌珠几乎疯狂,挣扎着要扑向安北寅,冬青极力钳制住她。 “珠儿!” 一声老迈的声音。 白掌珠顿时愣在原地,转头,泪流满面。 “父亲”白掌珠扑通跪在地上。 庆国公大步走来,“啪!”的一声,一掌箍在白掌珠脸上,白掌珠瞬间被掀翻在地。 白掌珠如坠冰窟,捂着脸,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父亲从未打过她,父亲待她一直如珠似宝白掌珠崩溃了,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庆国公一脸阴云,对安北寅道:“请殿下让老夫把小女带回。” 安北寅点头。 庆国公示意属下将白掌珠带走。 安北寅行礼示意告辞,庆国公连忙拉住他,犹豫一瞬,恳切道:“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望殿下” “她要害的不是我,我不能轻易做了这个人情,还望庆国公谅解。”安北寅不动声色的推开庆国公的手。 他急着去看秦凌,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风寒。 庆国公还是要脸的,让他对小辈求情,已经够低声下气的了,现在这安北寅竟然还不识抬举,庆国公的情绪转为一腔怒意! 庆国公一甩袖子,转头离开了。现在惟有牺牲一下他的宝贝女儿了,哎,她女儿沦落至此,不也是因为安北寅吗?这个账,他迟早要让安北寅还! 安北寅来到秦凌住处,敲门,来开门的是穆景初。 穆景初见安北寅,还是去年春天在庆国公春宴上,安北寅那时给她的印象极为深刻,他俊朗帅气,英武不凡,穆景初当时就倾心于他。 可后来得知,安北寅被皇上赐婚,要娶的就是庆国公的小女儿白掌珠,心中还愤懑了很久。 可光愤懑有什么用呢,她十八岁了,不能再等,遂对安北寅死了心。 但是世事难料,没想到啊,白掌珠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穆景初温柔一笑,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安北寅点头,看也没看她,直接进了屋。 秦凌刚换好衣服,安北寅大步走到她跟前,一脸关切:“怎么样?身上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让木槿给你熬一碗姜糖水,喝了,不要受了风寒。” 秦凌莞尔:“看你急的,我这不没事吗?” “那万一我没来呢?”刚刚太危险了,安北寅想想都后怕,白掌珠就是朝着秦凌的命去的,他若是晚来一步 秦凌淡然一笑,道:“你忘了,我会凫水的。” “那你不是睡着了吗?”安北寅脸上略带愠色,说她还不听,真是欠收拾了。 秦凌望向穆景初,无奈一笑。 穆景初站在不远处,只觉得秦凌这一笑十分刺眼,原来安北寅这样在意秦凌,呵呵他们也不单纯是义兄义妹嘛 穆景初回以秦凌一笑,出了屋,关了门。 穆景初是个知进退的,她虽然年纪长了,但也不是非急着嫁人不可,她若是嫁人,定然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待她好的才是。 强扭的瓜不甜,白掌珠就是前车之鉴。 安北寅拉着秦凌坐下,双手紧紧攥着她的手,几乎有一肚子话,可是不知从何说起。 秦凌看安北寅这样子,不禁轻笑道:“你一会儿是不是还有事呢?” 这话可是说进了安北寅心坎里,安北寅无奈道:“一刻钟后我要去检查护城卫和队伍,护送皇上回京,你也收拾一下吧,马上走了。” 秦凌笑了笑:“就住了一晚,有什么好收拾的,既然还有一刻钟,我们就好好说会儿话吧。” 安北寅点头。 “先说来刺杀的是什么人啊?”秦凌问道。 安北寅就知道她会问,好好的一刻钟时间,非要说这个吗? 安北寅不满:“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 秦凌哑然失笑,起身围着安北寅转了一圈:“检查好了,好像没受伤。是不是?” 安北寅无语,撸起袖子让她看胳膊,胳膊上有好大一个伤口。 秦凌脸上笑意渐失,可这里也没有药啊,秦凌无奈:“只能等回了上京再帮你处理伤口了。” “好疼的。”安北寅一脸委屈。 秦凌微愕,这还撒上娇了不成,秦凌抿唇,忍着笑意,抬起安北寅的胳膊轻轻吹了吹,心下道,相比于之前他之前受得那些伤,这算什么呀,分明就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可怜 好吧,就满足他咯 第142章 北征 安北寅满意一笑,道:“好多了。” 秦凌含笑望着安北寅,有些移不开眼睛,他剑眉星目,皮肤白净,脸庞棱角分明,十分俊朗帅气 安北寅见她出神,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头笑道:“想什么呢?” 秦凌赧然,低头抿唇笑道:“没什么”不能再夸他,再夸他就得意忘形了。 安北寅道:“听说白掌珠之前对你下毒?” 秦凌摇了摇头,道:“已经没事了,回去再与你细说。你还没告诉我,那些刺客是什么来路呢?” 安北寅眉头皱了皱,道:“不确定。” “有猜测?”秦凌追问。 安北寅望向窗外,刚要开口,秦凌连忙道:“既然不确定那就先不要说了,事关重大。” 安北寅脸上露出笑意,这丫头还是挺懂事儿的。 安北寅摸了摸秦凌的头,起身往外走,“我要回去了。” “快去吧,我就跟在队伍后边,回了上京我就去一云食肆了,你若找我,就去食肆。”秦凌笑道。 安北寅应声,转身出了屋。 法兰寺的院子里,白掌珠被按在长凳上,板子一下一下的落在她身上,白掌珠咬着牙,硬是坚持着。 穆景初拉着秦凌去看,秦凌站在穆景初身后默默看着,白掌珠后背已经浸出殷殷血迹 听说,庆国公带着女儿亲自去皇上那里领罪,下毒谋杀,若是成了,就是杀人之罪,杀人偿命,就不单单是打板子这样简单了。 白掌珠此刻虽然经受打板子的痛苦,但总比丢了命强。 白掌珠咬着牙,心里咒骂着秦凌与安北寅,他日若有机会,她定会报仇! 秦凌在白掌珠挨完那四十大板之前,悄悄离去了,在秦凌心里,她与白掌珠算是两清了。 穆景初跟着秦凌出了院子,与众女眷一道,挑了一个马车,穆景初与秦凌共同坐一辆马车,队伍启程了。 秦凌靠在穆景初肩膀上昏昏欲睡,穆景初一手扶着秦凌,眼睛望向窗外。 这一趟春季狩猎,皇家真是丢尽了颜面,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刺客袭击,又慌里慌张的逃回上京 不知道这样太平的日子还能过多久,穆景初轻轻叹了一口气。 马车到了上京,人们各自告别离去,秦凌下了马车,头昏昏沉沉的,决定走着回一云食肆。 秦凌与木槿走在街上,春日阳光暖洋洋,照在身上,舒服极了。 秦凌到了一云食肆,方杏刚好出来,她看到秦凌还是很意外的,不是说春季狩猎么?怎么才两天就回来了。 秦凌笑着与方杏打招呼,问道:“这两日食肆有没有什么事?” “没事,一切都好!”方杏说的肯定,脸上带笑。 没事就好,想必也不会有事,孟若芳跟着齐晏去的狩猎场,没她在上京,食肆应该很太平。 秦凌笑了笑,对方杏道:“这两日辛苦你了,我现在头有些疼,想去睡一会儿” 秦凌还没说完,就听的身后有人喊道:“秦姑娘!” 方杏立刻开启花痴模式,秦凌想不用想,来人定是齐晏了,可是齐晏来这里做什么? 秦凌扭头,见齐晏一身月白色锦袍,他身后站着孟若芳和琳月,孟若芳一身藕粉色衣裙,琳月一身暗蓝色男装打扮。 呵,来的人挺全嘛,秦凌嘴唇微扬,行礼,道:“逸亲王殿下叫我有事?” 叫她有事?孟若芳听了,忍不住咬牙切齿,秦凌到底哪里好,让殿下对她如此着迷! 齐晏轻轻一笑,语气温和道:“明日我就要出征北魏了,想来食肆看看你。” 齐晏说的直白,秦凌微愕,看看她?秦凌眼角目光扫过孟若芳,只见孟若芳脸色发青,又不好发作,憋的实在难受。 秦凌笑道:“那希望殿下能凯旋而归,先进来吧,想吃什么,我去后厨做。” 齐晏大步跨进了食肆,秦凌吩咐方杏招待齐晏,便举步去了后厨。 刚刚逸亲王居然说,来是为了看她,秦凌琢磨着他说的话,总觉得他是在有意无意的挑起孟若芳的怒火,秦凌摇了摇头,也许是她想多了呢 方杏笑嘻嘻的接待她心中偶像,刚刚偶像说来看看秦凌,那意思是逸亲王跟在意秦凌咯,这太好了,这样殿下就能常来,她就能经常看到他了 方杏与孟若芳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方杏崇拜逸亲王,也仅仅止于崇拜,更多的她也不想,她虽然花痴,但是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有明确定位的,她要找的是一个与她一样普普通通的人,全心全意爱她的人 秦凌在后厨做了几个煲子,都是齐晏爱吃的,还准备了一些小菜,热了一些酒,算是十分丰盛了。 方杏把酒菜端上来,齐晏温柔一笑道:“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方杏一愣,随即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脱口问道:“殿下是说我们?” 齐晏点了点头,笑道:“对,你和秦姑娘,也一起坐下来吃饭吧。” 方杏连连点头,自然是笑嘻嘻的坐下了,恭敬不如从命。 方杏齐晏左右分别是琳月和孟若芳,方杏坐在孟若芳旁边,孟若芳忍不住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方杏亦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心下道,你不就是隔壁的同行吗?也有脸来我们家吃饭! 孟若芳被她这一瞪,气势登时锐减。 秦凌迟疑着坐了下来,若不是方杏坐下来了,她才不会与齐晏一同吃饭呢 齐晏举杯,笑道:“这第一杯,我敬大家,在上京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很知足!” 谁跟你是朋友了?秦凌忍不住嘴角抽了一抽,还是挂起了笑容。 方杏可高兴呢,殿下敬酒,自然要好好喝。 齐晏又倒了一杯酒,看了看孟若芳,又看了看秦凌,道:“这第二杯,我敬秦姑娘,若不是姑娘,我师妹阿芳恐怕要困在密道里了。” 孟若芳不情不愿的站起身,端起酒杯。 秦凌眉头微皱,她愈发怀疑齐晏的用意,声音严肃而认真,道:“殿下,救孟姑娘的并非是我,我们都是跟着皇上出的密道,最后皇上派了法兰寺的静若师父接我们出去,一切多亏有皇上庇护。至于感谢我的话,请殿下以后莫要再说,免得引起旁人不必要的误会。” 第143章 旧账 齐晏听了,脸上神色并无变化,仍旧温温和和的笑着,道:“是姑娘谦虚了,那以后本王不说了。” 齐晏举杯,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秦凌也默默的喝下了杯里的酒。 齐晏又倒了一杯,笑道:“这第三杯,是我即将奔赴北疆,我师妹孟若芳在上京,还望秦姑娘多加照顾,虽然你们两个都开了食肆,但是都是皇家贵女,也不在意这些不起眼的银钱,不要因为这个伤了和气。” 呵呵秦凌越听越觉得恶心,齐晏这话里意思分明就是维护孟若芳,什么叫不起眼的银钱,她挣得每一文钱都是血汗钱,养活着食肆这几个人,孟若芳不在乎钱是吗?那别让她来开食肆啊! 方杏听着这话也是觉得不舒服,哪里是因为银钱伤的和气,一次次的,分明是孟若芳那边在故意找茬啊! 方杏忍不住偷偷看秦凌 秦凌沉默,望着杯中酒。 齐晏酒杯喝了酒,见秦凌出神,温和一笑道:“秦姑娘怎么了?是本王说的哪里不对么?” “是。”秦凌声音冷冷。 齐晏微怔。 秦凌起身,冷声道:“我照顾不了你师妹孟若芳,我不是她阿爹,也不是她阿娘!照顾不来她。” 孟若芳听了,有些急了,什么意思?秦凌分明是占她便宜!孟若芳不满道:“秦凌,你这样说话” “你先别说话!”秦凌打断了她,转头望向齐晏,冷声道,“照顾你师妹孟若芳这事儿还望殿下收回,我开食肆不是为了玩玩儿,我付出的是心血,挣得是干干净净的钱,不是什么不起眼的银钱。殿下的师妹开食肆玩玩儿我也无权干涉,只不过” 秦凌凌厉的目光望向孟若芳,继续道:“若是孟老板放着好好的芳味斋不开,偏偏跑来一云食肆捣乱,我也不会手软,自然是该报官就报官。” 孟若芳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碍着齐晏在,她也不能胡搅蛮缠,只得道:“我哪里有给你捣乱了,我也是做正经生意的。” “是啊,希望你正经吧。”秦凌冷冷道。 绕是琳月这样的木头人,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其实秦凌和孟若芳她都不喜欢,相比之下,孟若芳还是更讨厌,琳月见秦凌这样牙尖嘴利的骂孟若芳,心里莫名一阵痛快。 齐晏瞥了琳月一眼,忍不住皱眉。 琳月登时恢复了冰山脸。 齐晏笑着打哈哈道:“本王也没说别的,意思就是你们以后好好相处,这次我不能带若芳去北疆了,把她放在上京有些不放心。” 秦凌撇嘴,心下道,呵,你还是赶紧带上她吧,她在上京我闹心。 孟若芳脸色难看至极,眸中噙着泪水,委屈道:“不知道阿凌为何一直针对我,我难道这么招人厌烦么?阿凌你告诉我,我都改。” 秦凌嘴角一抽,孟若芳情绪倒是来的快。哪里招人烦自己心里没数么? 方杏嘴快道:“就你开业那天,把鞭炮铺到我们食肆门口做的还不够过分吗?” 孟若芳猛然抬眸,又看看齐晏,委屈道:“我不知道呀,是下人们铺的鞭炮,我” “你还带人要砸了我们食肆呢?!”方杏气的翻白眼儿,怎么这人死皮赖脸不承认呢! “我”孟若芳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秦凌看的心烦,冷声道:“孟姑娘是觉得委屈吗?方杏说的一句都不差,我是懒得和你计较这些事,不过你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当呢?” 孟若芳神情怯懦的看着齐晏,“殿下,我没有” 这场景,倒像是秦凌在欺负人了。 方杏气的要吐血,狠狠瞪着孟若芳,刚要开口。 齐晏忽然道:“好了,别说了,那些事都过去了,谁也不要再揪着那些事儿不放了行吗?” 呵,这话说的,秦凌忍不住气血上涌,是她揪着那些事儿不放了? “不行!” 一沉闷的男声传来,安北寅一脚踏进了食肆。 众人忍不住望向安北寅。 安北寅阴着脸,走到他们跟前。 齐晏脸上温和,语气却严厉:“武德侯世子就不要来添乱了,都是小姑娘们置气斗嘴,过会儿就好了。” 安北寅冷哼,道:“逸亲王殿下倒是会和稀泥,不知道殿下今日带着孟姑娘和属下来一云食肆所为何事啊?” 安北寅平日里都懒得搭理齐晏,这个虚伪至极的伪君子。 秦凌原来听安北寅说齐晏虚伪,还觉得他说的有些过分了,秦凌只是觉得齐晏为人有些随和而已,没想到啊,今日算是看明白了 齐晏道:“本王来食肆,当然是为了吃饭啊,难不成还能因为别的?” 安北寅看到桌上秦凌和方杏的位置都有餐具,忍不住瞧了秦凌一眼,脸上全是怒色。 秦凌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想解释恐怕只会越描越黑哎 秦凌只能沉默。 安北寅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殿下是故意来找茬呢。” 嘶,这话说的好像就有点过了 “放肆!”孟若芳忽然开口,“你这样说,对逸亲王殿下简直是大不敬!” 安北寅转头看向孟若芳,挑眉冷声问道:“一云食肆门口的狗血擦干净了?” 孟若芳登时被噎在原地。 齐晏望向孟若芳:“什么狗血?” 安北寅冷哼,道:“逸亲王殿下,您恐怕不知道吧,你这位名门闺秀的好师妹,竟然半夜叫人在一云食肆门口泼狗血,我当时正带着护城卫巡查啧啧上京的闺秀都是这样的教养了吗?” 孟若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安北寅一个大男人竟然揭她的短。 秦凌与方杏听安北寅这样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打人打脸,安北寅嘴皮子也挺厉害的嘛 秦凌暗暗决定,一会儿一定得好好讨好讨好安北寅 齐晏眸光愈冷,看着孟若芳,冷声问道:“真的?” 孟若芳不敢回答,低着头,默默掉眼泪。 看来是真的了!齐晏被气的不清,一向面上温温和和,和和气气的逸亲王殿下这次发火了,阴着脸,一甩手,大步出了食肆。 孟若芳连忙追上前去。 琳月向安北寅施礼,对秦凌、方杏点头示意,也跟着出了食肆 第144章 口福 秦凌心下道,齐晏到底在图谋什么?带着孟若芳来,不断挑拨她和孟若芳的关系,什么意思? 秦凌满心疑惑,来不及细想,就要面对安北寅了 秦凌看着门口齐晏消失的背影,她知道安北寅正站在她的身后,也知道他正在看她,也知道他正在生气 秦凌周身发冷,哎秦凌慢吞吞扭过头,一脸尬笑的看着安北寅。 方杏知道秦凌理亏,接下来秦凌肯定就要开始讨好安北寅了,方杏笑嘻嘻的退到一边,等着看好戏。 秦凌慢吞吞的凑到安北寅跟前,抱着他的胳膊,扬着脸看着他,声音弱弱:“你来了?” 安北寅气道:“我不来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戏码?怎么看到你和那家伙一起吃饭。” 她也不想和他一起吃饭啊,可是当时哎,怎么会那样的秦凌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秦凌抱着安北寅的胳膊,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撒娇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和他一块吃饭了行不行?” 方杏看着秦凌,抿着唇轻笑,秦凌飞过去一记凌厉的目光,方杏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她不管,她就要看好戏,哈哈 不看好戏怎么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灵呢,逸亲王高大伟岸的形象在方杏心中轰然倒塌了,唔略微的难过。幸好,方杏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不过就是个偶像嘛 秦凌又蹭了蹭,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往安北寅身上黏,“我再也不那样了嘛,你别生气。” 方杏捂着嘴,差点笑出了声儿,秦凌目光示意她走开。 方杏更加嚣张的坐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从口袋里掏出瓜子 吃瓜群众上线 安北寅依旧冷着脸,秦凌微微皱眉,道:“别生气了嘛,我错了,真的” 安北寅冷哼一声,扭头就往后院走。 秦凌急匆匆跟上,经过方杏时,秦凌还不忘拍拍方杏,叫你看好戏! 安北寅进了后院屋子,秦凌也跟了进去。 安北寅坐了下来,秦凌连忙倒了一杯茶给他。 安北寅忽然开口道:“我要去北疆了” 什么?安北寅也去?秦凌顿时心情不好了,皱了皱眉头。 “以后可能要有一段日子不能看到你了。”安北寅一手覆上秦凌的脸颊,语气温柔中略带伤感。 “要多久?”说实话,秦凌挺舍不得他。 安北寅道:“不知道,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三年,都有可能。” “这么久吗?”秦凌这次像个小女人似的,失了主心骨,她真不想离开他。 安北寅无奈一笑,见她如此在意他,他也就知足了。 安北寅将她轻轻揽入怀中,秦凌靠在他的怀里,很温暖,很坚实 “其实这次在狩猎场,刺杀皇上的那些人就是北魏的人。”安北寅喉咙滚动,幽幽开口,“北魏向来骁勇彪悍,之前那些年,北州有定北王在,两国交界北疆一直太平,近些年,北州经常受到北魏的骚扰,北魏见北州没了定北王,一直虎视眈眈” “可是,北魏人怎么会如此深入,狩猎场可是离上京不远的。”秦凌疑惑道。 安北寅道:“是啊,不知道在大吴国还潜伏着多少北魏的细作” 秦凌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战事爆发,两国兵戎相见,在中间受苦受难的还是平民百姓 秦凌想起小时候,在北州,父王带她上街玩儿,街上人声鼎沸,人人安居乐业。在父王的治理下,北州一片太平,人人生活富足,在街上几乎看不到乞丐 若是起了战争,北魏铁蹄踏进北州,那又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呢 安北寅静静揽着秦凌,他也在想,他要尽全力,他要保住北州 秦凌思绪神游,忽然开口道:“我要和你同去北疆!” 一同去?安北寅一时沉默,他自然想让她和他同去,他也舍不得离开她。 “你还是留在上京吧,北疆危险。”安北寅默默叹了口气。 秦凌道:“上京就安全吗?” 安北寅一时语塞。 秦凌见他心思动摇,连忙撒娇道:“我想和你一同去嘛” 安北寅默许。 秦凌开始安排食肆的事,这一趟路途遥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食肆只能暂时交给方杏来打理。 木槿是要跟着秦凌去北疆的,这样下来,食肆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剩了方杏、小春、小叶,秦凌还真是不放心。 正在秦凌发愁的时候,安北寅让冬青来了,冬青说殿下让他留在一云食肆帮忙。 这下可好了,冬青人高马大的,一个顶方杏她们三个,再说了,食肆有位会武功的男子,总是更安全了。 秦凌交代好一切,便跟着安北寅启程了。 安北寅与齐晏是一道出发,齐晏掌管大吴国大军,被封了北平将军。 安北寅呢,暂时只是齐晏的一个手下,掌管一小队人马。 秦凌一身男装,骑马跟在安北寅后边。 等停下来整顿休息,秦凌才发现孟若芳竟然也跟来了。 呵,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上京食肆有人去捣乱了 安北寅叫人架起了一口大锅,准备熬一些菜汤,就着馒头干粮吃。 秦凌帮忙打下手,幸好她是有所准备的,她从食肆里拿了不少自己配好的调料包,食材不好带,调料包还是很容易携带的。 秦凌熬了一锅浓稠的野菜红薯汤,放上调料,香味四溢。 围观的众士兵忍不住流口水,带上一云食肆的大厨可是有口福啦! 秦凌看着他们轮流来盛汤,纷纷津津有味的吃着,心里无比满足。 安北寅也捧着一碗,喝的正起劲儿 不远处齐晏那边的人抻着脖子往这儿看,他们吃什么呢?怎么看着那么香? 齐晏见自己属下馋的直难受,其实他自己更难受呀,他本就对吃的什么感兴趣 最后,齐晏还是没有忍住,起身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将军”众士兵纷纷抱着碗后退了几步。 “咳”齐晏走到安北寅跟前,轻咳。 “将军。”安北寅规矩行礼。 齐晏往安北寅碗里看了看,安北寅不动声色的把碗往怀里搂了搂。 齐晏嗤之以鼻,小家子气,他堂堂逸亲王,北平将军还能抢他的碗不成! 第145章 行军 他齐晏的目标就是他碗里的吃食吗?笑话!齐晏冷哼一声,抬脚朝着大锅走去。 “吃的什么?”齐晏对秦凌温和一笑,热络道。 秦凌施礼道:“回将军的话,是野菜红薯汤,不过将军来晚了,只剩下汤了。” 咳,齐晏咳了咳,他说要吃来着吗?真小瞧他了! 既然他们都认为他是来讨吃的的 “咳”齐晏以手抵住鼻子,闷声道,“盛一碗,我尝尝。” 秦凌笑着应声,拿了个大碗,把锅底的汤盛了个干净 齐晏默默抱着大碗,就着手里的馒头,一口馒头,一口汤稀溜溜真好吃啊! 齐晏愣是吃了八个碗大的馒头!若不是汤没了,他还能再吃几个! 秦凌早就习惯了齐晏的饭量,不以为意的收拾着炊具,准备启程。 齐晏的手下目瞪口呆的看着齐晏吃饱喝足回来,心里是泪奔的,真是连个渣渣都没给他们带回来啊!呜呜 孟若芳窝在一处啃着馒头,一边心里暗暗咒骂秦凌,狐媚子!就会勾引男人!一边又懊恼自己准备不足,她怎么不知道带些调料来呢 军队开始行进,秦凌感觉又困又累又冷,她知道自己是从车鸾山回来以后,昏睡了半年,醒来就落下了这样的毛病。 夏天还好,冬天十分明显,穿的总比别人厚一层,但还是很冷。 行军打仗是十分严肃的事情,不可能为了几个女眷就安排上马车。 秦凌手里拽着缰绳,浑身瑟瑟发抖。 安北寅放慢了速度,慢慢靠近秦凌,见秦凌脸色苍白,不禁皱了皱眉头。 安北寅拉过秦凌的缰绳,轻声道:“凌儿,过来。” “嗯?”秦凌转头看向安北寅。 安北寅一伸手,直接将秦凌抱了过来,她身子很轻,瘦瘦的,在安北寅看来她就是个皮包骨,不行,她太瘦了,以后要盯着她多吃。安北寅暗暗想。 安北寅把秦凌紧紧揽在怀里,两个人共骑一匹马,秦凌只觉得暖和极了,困意袭来,秦凌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军队抵达了附近的驿站。 驿站房间十分紧张,除了齐晏,其他人都不能单独住一个房间。 秦凌迷迷糊糊的睡醒了,她和琳月、孟若芳、木槿四个人一起住一个房间。 房间有一张大床和三个小榻,木槿与琳月本就是侍女,自然不会争那张大床。 孟若芳一进来,就将东西扔在了大床上,自然而然的认为大床就是她的。 木槿十分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凭什么她睡大床!” 秦凌拉了拉木槿,她不甚在意是不是睡大床,她现在很累很冷,只想赶紧钻进被窝睡下。 秦凌不以为意,可孟若芳不干了。 秦凌只顾着铺床,一时没注意,就听的身后脆生生的一声“啪”! 秦凌猛然回头,就见木槿捂着脸,眼圈红红。 而孟若芳一边揉着手腕,语气凌厉道:“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没大没小,不懂礼数!今天我就替你家主子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木槿捂着脸站在一旁,不敢吭声,更不敢抬头。孟若芳说的对,她是下人,不能以下犯上,自己挨了打不要紧,给姑娘添了麻烦,实在是不应该的。 秦凌什么也没说,而是走到木槿跟前,一手握着她的胳膊,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道:“抬头,让我看看。” 木槿红着眼圈,秦凌拿来了她的手,木槿白皙的脸上手掌红印子清晰可见。 秦凌扭头望向孟若芳,眼神全是冷意,“孟若芳,你不会武功对吧?” “你什么意思?”孟若芳强撑,怎么?她在秦凌这占不了便宜,还不能拿她的婢女出出气了?难道她还想打她不成? “啪!”秦凌飞快几步上前,不由分说,狠狠地给了孟若芳一个耳光。 孟若芳登时被掀翻在地,捂着脸,惊恐、羞愤之下,对秦凌怒目而视。 秦凌冷声道:“我之前提醒过你,别惹我,你讨不了什么便宜,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秦凌!你别欺人太甚!”孟若芳怒道,“你凭什么打我?就凭你会武功吗?” “是啊,就凭我会武功,想打你就打你,不挑日子的。”秦凌说的随意,拍了拍手,转身扶着木槿回了床榻前坐下。 木槿觉得给主子添了麻烦,声音弱弱道:“姑娘,我没事。” 秦凌微微一笑,道:“没事就好,睡觉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秦凌不再理会孟若芳,直接钻了被窝,孟若芳爱睡床就睡吧,她也懒得与她计较这个 不一会儿,秦凌就睡着了,睡得还很香。 孟若芳借着幽暗的灯光,看着睡得香甜的秦凌,气的一阵咬牙切齿,心中暗暗发誓,秦凌你等着,我定然让你万劫不复! 孟若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在这时,窗口人影晃动,孟若芳睡得大床就挨着窗户,她登时被吓得不轻,就差叫出声儿来了 那人捅破了窗户纸,孟若芳吓得腿都软了,瘫在原地,祈求来人放她一条生路。 “若芳姐姐,别怕,是我” 一女声传来,孟若芳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吓死了,她还以为是有刺客呢!原来是白掌珠啊! 孟若芳披了外衣,出了屋。 她自然认得孟若芳,孟若芳也认得她。在法兰寺的时候,孟若芳就想,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对付秦凌,这得是多么大仇怨啊! 后来孟若芳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决定好好利用利用白掌珠。孟若芳离开法兰寺不久,又折了回去,和白掌珠一番密谈,白掌珠终于上了她的道,决定逃出法兰寺,找秦凌报仇。 孟若芳环顾四周,拉着白掌珠去到一处僻静处,急忙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在上京好好等着吗?” 孟若芳在上京帮白掌珠赁了一处宅子让她住下,即便她是庆国公之女,落魄至此,在孟若芳面前也早就失了话语权。 “我实在是等不及了,我要她死,我恨她!”白掌珠说的咬牙切齿。 孟若芳忍不住皱了皱眉,白掌珠这样是丧失理智了呀,别到时候事情不成,还把她给连累了 孟若芳此时只得硬着头皮问道:“现在你可是有了什么好法子?” 第146章 训兵 只见白掌珠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包,面上阴恻恻道:“这毒药无色无味,若芳姐姐,你与她住一个屋子,最好下手,就放在她的水杯里,只要一口,当即丧命” “好了。”孟若芳翻了翻白眼儿,不耐烦的打断她,“下毒这一招已经不好使了!” 白掌珠就会下毒这一招吗?上次在法兰寺吃的亏还不够大么?现在秦凌吃什么东西都格外小心,而且多数情况都是自己做,她哪里有机会? 白掌珠微愕,孟若芳不是也很恨秦凌吗?不也很想她赶紧死吗? 孟若芳见白掌珠脸上带着不快,随即语气软了下来,道:“珠儿妹妹,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们机会确实不多了,若是一击不中,恐怕自己就再也没有退路了,你可要想好了,筹划好了。” 白掌珠点头,孟若芳说的不错,若是这次她再被抓到,恐怕就是死罪了,违抗圣命,偷偷从法兰寺跑出来就已经够她死一次了 孟若芳拍了拍白掌珠的肩膀,轻声安抚:“珠儿妹妹你别急,你先回上京吧,这里有我呢,等我们回了上京,再从长计议。” 白掌珠哪里肯就此离开呢,她千里迢迢跑出来为的是什么?还让她等,在孟若芳给她赁下的又脏又臭的院子里等,她不想 “我不回去,这次我跟她拼了!我不信她命这么硬!”白掌珠咬牙切齿道。 孟若芳默了默,道:“我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了” 白掌珠眼睛里忽然有了光亮,不问什么,连忙道:“我肯!只要她能死!我就肯!” 孟若芳四下望了望,深夜静悄悄,她伏在白掌珠耳畔,压低声音道:“逸亲王说,离此地东二十里的山上,盘踞着一窝山匪” 白掌珠听完,双腿发软,险些跌倒,刚刚她说的拼死也要杀了秦凌,一落到实处,好像就成了个笑话。 孟若芳看着白掌珠失魂落魄的离开,嘴角不禁勾起冷冷的笑意。 驿站本来人来人往的,鱼龙混杂,所以白掌珠来过并未有人发现。 内有乱匪,外有悍敌,大吴国实在是内忧外患。 开兴帝让人传来圣旨,让齐晏派一小队人去先剿匪。 齐晏接了旨,皇上说“派一小队人”,这位久居高堂的皇帝可真是自大,以为大吴士兵一个顶三呢! 据齐晏接到的消息,那窝山匪在那儿盘踞了至少五年了,五年,也够他们招兵买马,安营扎寨,形成气候了。 既然皇上认为“一小队人”就能轻而易举的灭了山匪,那他还哪里敢怀疑皇上的判断呢?齐晏嘴角掀起笑意,不如就让安北寅去,这位武德侯世子护城卫统领不是很得皇上欢心么? 齐晏微眯双目,轻轻一笑,甚是满意自己的决策。当即着人去通知安北寅,下午启程不必跟着,让安北寅带着他那一小队人上山,清匪! 齐晏临出发前,安北寅这一队人按例来送,齐晏跨在马上,对安北寅温温和和一笑道:“你暂且留在这里安心剿匪,北州有本王的北平军全力镇压,待你剿匪完成,即刻去北州与我们汇合。” 安北寅垂了垂眼眸,应声。 齐晏满意一笑,转头勒马而去。 一大队人马紧随其后。 安北寅底下的人纷纷蔫头耷拉脑,哎,早就知道逸亲王与武德侯世子素来不和,当时想,最多是到了北州,他们这一队人多吃些苦头,没想到,还没到北州,就让他们去山匪窝子送人头! 秦凌心里自然也是着急,安北寅这一队人马统共六十人,听说那山匪在那儿安营扎寨有了五六个年头,要想清了这山匪,自然是不是易事。 秦凌眉头皱了一皱,齐晏接的圣旨,皇上让他安排人去剿匪,成了自然是他齐晏的功劳,不成秦凌望了望安北寅,且不说剿匪不成皇上怎样责罚,与那悍匪交手定是十分艰辛 安北寅此时也转头望向秦凌,脸上仍然带着严肃的神色,他懂她的担忧,可是军令不能违,即便知道这军令很不切实际可谁叫齐晏是他的上司呢。 安北寅默了默,亦是听到了底下人的轻声议论。 安北寅见齐晏那队人马渐远,转头对底下人吩咐道:“先原地整顿!” 那队人纷纷泄了气儿一般,坐在原地。 安北寅对秦凌道:“晌午了,咱们先弄些吃的。” 秦凌明白,此时人心涣散,半是安抚半是严厉,怎么也应该把人心收拢收拢。 秦凌点了点头,驿站的饭做的很是难吃,秦凌不禁哀叹,真是浪费食材! 秦凌去了后厨,先是给了那些人一些银钱打赏,才能有机会在里边大展拳脚。 秦凌翻了翻,连肉都没有,只有一些鸡蛋,让木槿数了数,八十多个,还好,足够一人一个。 秦凌立即煮了一锅鸡蛋,又做了一大锅卤汤,木槿忙着剥鸡蛋,秦凌这边就开始和面,做面条。 行军打仗哪里吃的上热乎汤面呢,全是干巴巴的干粮,木槿看着秦凌忙碌的背影,忍不住想,他们能吃上姑娘做的美味,真是几世的福气! 当秦凌让人把一大锅卤蛋浓汤面搬出来时,众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闻着太香啦! 秦凌见他们挺拔的身姿,虽然面汤香味四溢,但他们仍旧挺直着腰杆,不敢懈怠。 秦凌满心欣慰,面上却不动声色,刚刚安北寅定是好生训诫了他们一番,现在他们才会这样有规矩。 不知道刚刚安北寅给他们说了什么呢,秦凌心中好奇,忍不住看着安北寅,安北寅望着一众下属,面色冷峻,信步走到队伍后边,下属看不到他了,才偷偷朝着秦凌得意一笑。 秦凌憋笑,脸上不敢露出轻浮的神态,让木槿帮着给众士兵一人盛了一大碗面条。 他们早就饥肠辘辘了,闻着面香,却不敢动,样子十分可怜 安北寅一声令下:“整队!排队取餐。”士兵们激动的差点欢呼雀跃起来,可脚步还是规规矩矩的,排成了长队。 木槿把一碗一碗的面递到他们手里,他们抱着碗咕噜咕噜的吃了起来。 第147章 山匪 木槿听着他们吃饭的声音,眉头拧紧,忍不住露出嫌弃的神色,她真怀疑她是在喂猪 一大锅面条很快见了底,安北寅还没有吃,秦凌盛了一碗,端给他。 安北寅接过碗,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众士兵早就吃完了,又规规矩矩的站着。 安北寅见秦凌一直乖巧默不作声,冲她轻轻一笑,秦凌亦是轻轻扬了扬唇角。 安北寅对底下人说他会好好谋划,定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白白牺牲,现在情势,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安北寅帮着秦凌收拾好了碗筷,两人终于有了一点独处的时间。 木槿很有眼力见儿的关了门,出了屋。 安北寅这才放松下来,对秦凌温柔一笑,道:“今日辛苦你了。” 秦凌莞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说什么辛苦不辛苦,只要能帮到你便好。” 如今安北寅已经初步收拢人心,那下一步呢? 秦凌问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智取。”安北寅凝神思考一瞬,随即又恢复笑容,嗔怪道,“我和你就这么一点儿独处的时间,就别说这些了好不好?” 秦凌默然,好吧,不说这些。 “过来。”安北寅轻笑,勾了勾手指。 秦凌此时正坐在安北寅对面,脸上有些绯红,慢吞吞起身。 安北寅拉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拽入怀中,秦凌脸上一红。 安北寅揽住她的腰肢,头埋在她的身上,闷声道:“好想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和你静静地坐着。” 秦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忽然发现他头上有一两根银色的头发,秦凌指尖轻颤 “凌儿”安北寅轻声呢喃。 “嗯?” 安北寅抱紧了她,闷闷道:“上次在狩猎场行宫,你喊我的名字,我很喜欢” “嗯?” 她喊什么来着,她怎么不太记得了。 “再喊一次。”安北寅撒娇似的在秦凌身上蹦来蹦去。 秦凌觉得痒痒的,迟疑开口:“安北寅?” 安北寅略带不满,道:“直接叫名字。” 秦凌迟疑一瞬,张开嘴,许久没出声儿,若是紧急情况下,她喊他,喊的肯定是很自然,可现在唔,不好意思开口 “快点儿” “北”秦凌艰难开口。 安北寅抬起头,看着秦凌绯红的脸颊,忍不住狡黠一笑。 “统领!山匪袭击了驿站东边的村子!”门外忽然传来士兵急促的声音。 秦凌登时起身,安北寅眉头一皱,大步朝门外走去。 “现在山匪在哪里?”安北寅问道。 “还在那个村子里。” 安北寅往外走,忽然又退了回来,对秦凌道:“凌儿,你好好在驿站等我!” 秦凌应声。 安北寅带着人马急匆匆的离去,秦凌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十分不安。 秦凌问驿站的人,知道离这里最近的村里如何走,她想去那里买些肉回来给他们做着吃。 木槿心里怪姑娘太惯着那群人,可面上却不敢表露。 秦凌想,行军艰苦,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他们改善伙食吧。 秦凌收拾好,便骑马出发了,木槿不太会骑马,试了好几次,都没成,秦凌最后让她留下了,反正只是买些肉回来,用不着木槿做什么。 秦凌骑马而去,木槿只得在原地生自己的闷气,哎,不会骑马 天色渐晚,秦凌还是没有回来,木槿有些急了,此时驿站里只剩了木槿,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安北寅带着那队人马去剿匪,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回不来,姑娘也不见回来 其实,秦凌驾马离去时,便遭遇了埋伏。 来围堵秦凌的有十来个壮实的大汉,个个武艺不凡,秦凌最终不敌,落入他们手中。 秦凌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很像牢房的房间里,之所以说像牢房,自然不是官府那种一排的样子。 秦凌四下望了望,只能看到门外远处忽明忽暗的火把,还有一口小窗子透过来的微弱的月光。 秦凌并未轻易发出声响,四下检查了检查,门上挂着大锁,秦凌拔下头上的银簪,倒腾了很久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秦凌微微皱眉,这到底是哪里,他们为什么要抓她。 “有人吗?”秦凌大声喊道。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提着刀走了过来,怒道:“喊什么喊!?” 秦凌道:“这是哪里?你们为什么抓我?” 大汉不耐烦道:“瞎打听什么!该你知道的时候定会告诉你!” “不知道是什么无耻之徒,竟然连自己家门都不敢报出。”秦凌冷嗤。 大汉刚要走,听到秦凌说着话,嘿了一声,扭头讥笑着打量秦凌,冷冷道:“小丫头嘴倒是凌厉,还给我用激将法,哼不敢自报家门,我有什么不敢的!” 大汉扫视秦凌一眼,威风凛凛道:“这里便是黑山寨!” 告诉她也无妨,反正二当家的把她抓过来时就交代了,不必对她客气。 黑山寨,秦凌眉头紧皱,这不是安北寅要清扫的那个山匪窝子吗?难道他们抓她是为了胁迫安北寅?! 秦凌又问:“你们为什么抓我?” 大汉借着微弱的月光,凑到近前仔细打量秦凌,小模样倒是很标致,至于二当家的为什么抓她,他哪里知道,不过他知道,二当家的前两日才救下了一个过路的姑娘,那姑娘非要以身相许,做了二当家的夫人。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清白姑娘倒贴山匪的事儿,真是奇怪至极! 大汉又扫了秦凌一眼,莫非二当家这么快就对新媳妇不感兴趣了?所以又抓了一个回来? 大汉越想越觉得离谱,这二当家的可真是风流啊! 秦凌见大汉不住地打量自己,便知道这大汉也不是个能做什么主的人,随即道:“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我要见他。” 大汉冷哼:“你想见就见呀?当是自己家呢,好好在这里待着等着!乱喊乱叫有你苦头吃!” 秦凌默然,看这大汉的语气并不像是开玩笑。所以决定先不说话,免得激怒了他。 就在这时,牢大门哐当一声大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秦凌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能看清来人身形瘦高 第148章 林三 来人越走越近,走到跟前,刚刚那大汉很有眼力的开了锁,直到来人走进来,秦凌才看清了他的样貌。 瘦长的脸上,无甚表情,一双单眼皮眼睛,眼眸聚光,上下打量着秦凌。 “她就是二当家的抓回来的女人?”那人冷冷开口。 虽然目光落在秦凌身上,那大汉也知道三当家的是在跟他说话,大汉连连点头称是。 那人仍旧看着秦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是在问秦凌,既然都落入虎口,还是乖乖回答问题,免得受皮肉之苦,况且山匪能怎样呢? 秦凌这样想着,便开口答道:“我叫秦凌。” “秦凌”那人嘴唇轻轻动了动,重复了一遍。 秦凌试探着问道:“不知道你是?” “我是这黑山寨的三当家的。”那人说的坦荡,好像两个初次相识的人在说些很无关痛痒的话题。 秦凌抿唇,问道:“不知道你们二当家的为什么把我抓来?” “山匪抓你能做什么?”他扬了扬唇,伸手去触碰秦凌的脸颊,秦凌头一偏,躲过去了。 那人轻声笑了一下,转身往外走,对大汉道:“一会儿刘婶儿过来领她出去,洗干净了,送我房里。” 秦凌听了,眉头皱紧,脱口道:“你要做什么?!” 那人脚步顿了顿,冷冷的笑了一声,阔步出了大牢。 大汉关了门,上了锁,还不忘偷偷瞥秦凌几眼,这姑娘长得真是清秀漂亮,啧啧 没多时,就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个身材微胖的妇人,约摸四十岁模样,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 那妇人就是三当家口中说的刘婶儿,刘婶儿让守门大汉开了门,也是审视了秦凌一番,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道:“秦小姐,请吧。” 秦凌还未有所反应,她身后几个更为彪悍的妇人齐齐上前,秦凌立即闪身躲避,却没想到那几个妇人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秦凌寡不敌众,终是被她们擒着往外走。 边走刘婶儿还一边笑嘻嘻道:“秦小姐最好是乖乖的,进了我们黑山寨,你还想出去不成么?就算是出去了,进过土匪窝子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好名声吗?倒不如” “放开我。”秦凌奋力挣扎,却被一人迎头在嘴里塞了个帕子,还被人用手捂上了嘴巴,双重保险。 秦凌“呜呜”乱叫,终是无济于事。 那刘婶儿继续道:“秦小姐冷静想想,您出去以后,就因为这档子事儿清誉尽毁?倒不如留下来做我们山寨三少奶奶,吃香的喝辣的。” 秦凌仍旧奋力挣扎,几个彪悍的妇人拖着秦凌进了一个屋子,直接把她按在了大桶里,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扒光了秦凌的衣裳。 秦凌又羞又愤,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滚。 刘婶儿对一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立即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几个人掰开秦凌的嘴,就给她往里灌。 秦凌被这苦似黄连的药呛得直掉眼泪,终是抵不过,药汤被灌了进去。 没多时,秦凌只觉得浑身没了力气,秦凌以为,这药类似于软骨散,叫她没有力气反抗。 秦凌被几个妇人拖着穿了身干净衣裳,一件素白色的亵衣,外边只披了一个大红袍子。 刘婶儿又一脸笑嘻嘻道:“秦小姐,今晚怎么着也算是你与三当家的重要的时刻,这大红袍子就当是嫁衣了,老婆子我祝福秦小姐与三当家的百年好合!” “呸!”秦凌忍不住啐了一口,怒道,“我若是当了这三少奶奶,第一个把你赶出山寨!” 刘婶儿噗嗤一声笑了,道:“秦小姐这是想开了,小姐莫要吓唬老婆子,今晚你若是乖乖从了三当家的,三当家的赏我还来不及呢!” 秦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忽然感觉腹部一股暖流不住的往上窜,直叫人浑身燥热难耐,秦凌忍不住拽了拽袍子。 刘婶儿嘿嘿一笑,对一旁众人道:“时间差不多了,把秦小姐送到三当家的房里吧。” 秦凌被众妇人婆子抬着往外走,她浑身好似火烧一般,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意识却十分清醒 秦凌被抬进了一个屋子,直接扔到了床上,这时三当家的正巧从门外走进来。 众婆子夫人笑嘿嘿行礼,纷纷看好戏似的望着他。 话说这三当家的一向“洁身自好”,好像对女人从不感兴趣,也没有传出他与哪个女人有半点什么纠缠,大家一度以为他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刘婶儿是三当家的的老仆了,从他还不是山匪,还是林霄白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他上了山,自己改了个名,叫林三,俗气中带着匪气,与过去彻底告别 后来他一心招兵买马,训练山匪,壮大队伍,眼见着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却不提娶亲的事 就连二当家的都怀疑他有问题两个人聊天话赶话,最后成了二当家的说给他物色的媳妇 最后,就抓了秦凌来了。 林霄白林三把那些婆子妇人都轰了出去,自己径直走到床边。 秦凌药效已经完全发作,她当时只以为婆子们给她喂了软骨散,不料还有另一剂药这群山匪,真是下作至极! 秦凌咬着牙,蜷缩成一团,极力克制身体里的燥热,浑身却忍不住颤抖 林三坐在不远处凳子上,望着床上蜷成一团不住打颤的少女,她面色绯红,嘴唇鲜艳欲滴 这个苟二!竟如此下作! 林三起身走到床边,见少女额上冒起细细密密的冷汗,忍不住抬手去摸她的额头 “别碰我!”秦凌怒喝,可在他冰凉的指尖触摸到她的额头时,秦凌的身体忍不住猛然一颤。 这样下去,她会死的。林三直接起身,脱掉了自己的外袍。 秦凌被他的动作吓得登时坐起身,手臂抱着膝盖连连退后。 “你别过来!”秦凌声音发颤。 林三面色冷峻:“你会死的。” “就算死,我也不会屈从!”秦凌怒声道。 林三冷冷一笑,跟她还费什么话,林三抬脚上了床,一把拽住秦凌的手臂。 “你放开我!”秦凌奋力挣扎。 第149章 一生一世只对你好 林三身材高大,力气也大,直接箍住了秦凌,她已然没了任何反抗的余地。 林三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灰色马甲,露出粗壮的手臂,手臂结实 秦凌的头被他的手臂抵住,她真是被逼急了,张开嘴就咬。 林三吃痛,一把推开秦凌。 秦凌身子重重撞在墙上,意识还算清醒。 “你属狗的吗?!”林三怒声斥道,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大臂,两排清楚的牙印子。 秦凌忽然发现,他手臂上竟然有凤皇的纹身! 林三本没有打算动秦凌,做做样子就好,面上敷衍敷衍苟二能说的过去就行。 可现在 林三看着秦凌,白皙的脸颊上透着桃红色,像一个甜甜的水蜜桃,忍不住让人去咬上一口,眼里带着怒意,又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小野兽。 林三扬唇一笑,这丫头倒是很合他的胃口。林三忽然来了兴致,这丫头他要定了! 林三又栖身上前,秦凌登时本能的往后蜷了一蜷。 林三抬手。 “就你这种人也配做定北军的凤皇先锋?!”秦凌忽然开口,话中带怒。 林三如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手愣是悬在半空,一时没有缓过神儿来。 定北军,凤皇先锋 林三猛然回神,眸光紧缩,对秦凌道:“你怎么知道定北军?!” 定北军早就在七年前随定北王府覆灭而被清剿了,他只不过是从定北军里跑出来的一名逃兵罢了。 林三望着秦凌,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七年前也才六七岁,她小小年纪如何会知道定北军? 秦凌见林三一脸紧张神色,那就说明她没有看错,他手臂上的纹身就是一只展翅的凤皇。 凤皇是山海经中的神鸟,当时父王为了培养一只精锐的先锋部队,从士兵中精挑细选,选出三十人,亲自培养教授武艺。并取名凤皇先锋。 凤皇先锋里每个人都十分优秀,不仅武功了得,人品德行也是出众的。父王选人一向看重人品德行的 秦凌垂眸:“凤皇先锋里的人各个品行出众。” 秦凌说完,林三脸上红了红,努力克制,又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凤皇先锋?” 秦凌道:“听老人们说起的。” 林三自然不信秦凌的说法,军营里不管培训怎样的队伍都属于军事机密,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传到民间。 林三皱了皱眉,道:“你到底是谁?” 秦凌这才扬了扬唇:“你以为我能是谁?” 是啊,她能是谁呢?定北王府早就覆灭了。 林三还是猜测道:“你是定北王府的丫鬟?” “你猜的可真准。”秦凌赞道。 “那你”林三迟疑道,他想问,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当年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王府覆灭,但后来也偷偷回去看过,定北王府到处血迹斑斑,可见那晚是何等惨烈 秦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她身上太难受了,她几乎没了耐心,现在要紧的是先赶紧出去。 秦凌忍着燥热,哑着嗓子问道:“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还有心为定北王府沉冤昭雪?” 林三被问的浑身一震,他最初来这里投靠山匪,不就是想着借着山匪的力量,为定北王府做些什么事情吗? 可是后来安逸的生活让他渐渐忘了自己的初衷 秦凌看他犹豫,连忙道:“与我合作吧,我们一同为王府做些什么事情。” 林三心思微动,这丫头当年在王府做丫鬟时,也不过六七岁吧,竟然能一直想着王府。 他呢?承蒙定北王悉心栽培,才能出人头地,现在竟在这里昏昏碌碌的混日子,林三内心无比羞愧。 秦凌实在忍受不了了,动了动身子,浑身是汗,头痛欲裂。 林三察觉她的异样,奈何这药没有解药,唯一的解药就是 可现在林三哪里有那个心思呢 “先带我出去。”秦凌沉声道。 就凭这丫头认出了凤皇先锋的纹身,他就能实心实意的去相信她,要知道了解凤皇纹身的人还真不多! 林三一把抱起秦凌,大步出了屋子,将她放在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 两个人驾马疾驰而去。 马儿奔驰了一段时间,忽然听得四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秦凌意识昏昏沉沉,安北寅终于来了。 “凌儿!”安北寅最先发现秦凌。 马儿嘶鸣着停了下来。 “北寅”秦凌下马,落地时双腿一软,安北寅一把抱着了她。 她身上滚烫,安北寅眉头紧皱,忍不住看向林三。 林三连忙道:“她被下了药。” 安北寅一把抱起秦凌,翻身上马,朝着驿站的方向飞驰而去。 这里距离驿站还有十里地,周围是全是荒地。 秦凌紧紧抱着安北寅,口干舌燥,嘴里不住呢喃:“北寅我好难受” 安北寅亦是极力克制自己。 “北寅救我”秦凌的手紧紧抱住安北寅的手臂,脸在他手臂上蹭来蹭去。 安北寅一勒缰绳,马儿一声嘶鸣。 安北寅一把将秦凌抱下来,秦凌亦是紧紧揽住安北寅的脖子,像是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安北寅把她放在地上,盈盈的月光映着秦凌绯红的脸颊,更显得她娇美动人。 秦凌攀在安北寅身上,呢喃道:“寅哥哥,救我” 这一声“寅哥哥”叫的安北寅心里酥酥的,若是此时他再纠结,会不会太不像男人了?! 安北寅忽然揽住秦凌,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可会后悔?”安北寅轻吻她的耳垂。 秦凌嗓音沙哑:“我不后悔,我很清醒” “我会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个人好。” 林三回了黑山寨,黑山寨的大当家也是凤皇先锋的人,只有二当家的本就是山头的山匪。 三个人免不了起分歧,闹哄哄的分了家,林三决定跟安北寅一同去北州。 而大当家的早已成家,在镇子上还赁了房子,有儿有女,做起了买卖,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不再多提。 话说大当家的前些日子又娶了个夫人,这日,林三正准备下山,那夫人急匆匆跑来。 “三弟!” 林三转头不解道:“不知二嫂有何贵干?” 那女人盈盈一笑,道:“三弟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鲁莽了?你可知山下那些人是谁?领头的又是谁?” 第150章 和谈 林三疑惑道:“他们不就是去平定北疆的北平军吗?”“呵,看来你不知道啊!”女子轻笑。 这女子正是听了孟若芳的建议,跑上山来勾结山匪意图让山匪替她报仇雪恨的白掌珠。 白掌珠犹豫了很久,可最后还是选择来了。在上京,她是落魄的富家小姐,皇上让她在法兰寺静思己过,父亲也无法将她救出,而害她到如此田地的武德侯世子和秦凌却乐得逍遥自在。 她不甘心,她当初就是带着死也要让他们两个做垫背的心思从法兰寺跑出来的,现在受的这点儿委屈算什么。 白掌珠轻轻一笑,跟着苟二倒也不差,至少他是个敢说敢做的男人,不像安北寅出尔反尔虚与委蛇! “三弟啊,你可真是太轻信别人啦!”白掌珠开口道,“嫂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放了那姑娘,现在你还跟你二哥闹得如此不愉快,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白掌珠确实不知道林三见了秦凌为何忽然性情大变至此,一直嚷嚷着要下山,跟着他们去北疆平定叛乱。 白掌珠心下道,只有好好套套他的话,才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林三皱了皱眉,道:“刚刚二嫂说他们另有来头是什么意思?” 白掌珠故作神秘,默然不语,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林三。 林三被她这样看的有些发毛,林三知道,他这个二嫂曾是富贵门庭里的小姐,只不过因为犯了错,被家族驱逐,没了办法,来投奔了山匪。 林三到底是心思单纯,白掌珠这样说自己的来历,他也没多想。再说,他多想什么,人是二当家的,也就是他的二嫂,他多想也没什么意义啊。 当时苟二倒是怀疑了两天,让人偷偷去查了她的身份,回来人禀报果不其然,这才彻底相信了白掌珠。后来苟二与白掌珠两人便如胶似漆的,形影不离了 林三看着白掌珠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头雾水。 白掌珠曾经身在上京,难道她知道些什么不成? 林三施礼道:“请二嫂如实告知。” 白掌珠回头看了看,恰好二当家的苟二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有些不满的对着白掌珠喊道:“阿珠,过来!” 白掌珠乖乖的转头向苟二走去。 “你不是走了?怎么还在这儿?”苟二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林三。 当初林三和大哥是一同来的,两个人看起来很是落魄,苟二与他们打了一架,真是不打不相识,苟二的武功与他们不相上下。 三个人打的酣畅淋漓,竟有了一种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激动之下结拜成了兄弟。 后来苟二发现他们两人手臂上都有相同的纹身,着人私底下偷偷查了,才知道是定北王的属下卫兵,定北王的威名谁能不知呢。 当时北州定北王被抄家时,北州百姓无不为其含冤,就连苟二也听说过定北王的英雄事迹,一直以定北王为英雄楷模。 所以苟二对林三两人的身份没有再细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到了现在。 现在林三忽然说要跟着朝廷军队去征战北疆,他倒也不觉得奇怪,其实他一直觉得他与林三不是一路人。 “二哥。”林三还是客客气气道。 苟二嗯了一声,不耐烦道:“都说了要下山,还在这婆婆妈妈磨磨唧唧什么呢?” 林三应声,行礼告别,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是当着二哥的面也不好问出。 苟二转头望向白掌珠,责备道:“我也按你说的抓了秦凌来,可是你看看,现在弄成了什么样子?” 白掌珠嘟嘴,委屈咕哝道:“我也不知道那秦凌到底耍了什么诡计,竟然把三弟都说动了” 若是按白掌珠所想的,秦凌被抓来,林三要了她,安北寅定然会怒发冲冠为红颜,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她哪里知道秦凌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掐灭这场战火的呢 白掌珠心中愤愤。 “走吧。”苟二转头进了屋。 林三下了山,带了一队人人马与安北寅汇合,林三带着的不过三十号人。 安北寅与林三坐下来喝酒,秦凌在为他们准备了几样小菜。 林三已经知道安北寅就是武德侯世子,也知道了定北王就是安北寅的亲大伯,那安北寅为何会大动干戈的去救定北王府一个丫鬟呢 林三悄悄看了秦凌一眼,安北寅重重咳了一声。 安北寅道:“刚刚说到朝廷下旨要我清山匪,这次还要让你再走一趟。” 林三垂眸想了一会儿,他知道,其实二哥也早就不想做山匪了,他只是缺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 刚刚安北寅也说了,若是不能和平谈判,那他定然会动用武力,毕竟朝廷命令不能违抗,山匪还是要清的。 林三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山上和二哥说。” 林三吃过饭,重新回了黑山寨,去与苟二说和,详细不再赘述。 林三走后,秦凌默默收拾碗筷,安北寅从她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让木槿收拾吧。”安北寅轻声道。 秦凌点了点头。 安北寅拉着秦凌的手出了屋,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了,阳光暖洋洋,让人身上发燥,安北寅想,若是一直能与凌儿这样静静地待着,岁月静好,该有多好。 秦凌亦是默不作声,看着眼前这俏丽的春色。 良久,安北寅忽然开口:“凌儿,你是不是怪我没有惩治林三,还把他收为已用?” 秦凌轻轻摇了摇头,她虽然对林三心存厌恶,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与他撕破脸的时候,将来也不应该再找他算这笔账。 安北寅将秦凌轻轻揽入怀中,一手抚上她的头,轻声道:“委屈你了,待日后,我一定会” “不用。”秦凌制止,顿了顿,推开安北寅,扬头看着他郑重道:“现在你用到他,与他好说好商量,将来事成,又秋后算账,不是君子所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可他给你下药” “我说了,这件事就不再提了!”秦凌有些生气了,她想起那晚的情形她也害怕,若不是她发现林三是凤皇先锋的人,那后果不堪设想。安北寅何必总是提及,再往这伤口上撒盐呢! 安北寅又拉起秦凌的手,轻声道:“对不起凌儿,是我没保护我好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第151章 解释 秦凌默了默,道:“也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太狡猾,用声东击西的法子,你当时也是防不胜防。” 安北寅嗯了一声。 “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从林三的表现看来,他并不清楚我跟着北平军,更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秦凌眉头微皱,凝神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只觉得事情十分蹊跷。 两个人想了一会儿,都没有眉目,只得作罢。 看来若是他们的人真来归顺北平军,也要多留个心眼儿才是。 黑山寨上。 白掌珠自然是积极反对苟二下山,她好不容易想了个法子对付秦凌,还委身山匪,现在这山匪竟然要归顺朝廷军队,还是安北寅的麾下! 这怎么想都觉得万般可笑!将来苟二若是成了安北寅属下,那叫她如何自处呢!她曾经可是武德侯世子妃 白掌珠心里乱糟糟的,不管苟二说什么,她都坚决不同意。 苟二恼了,一巴掌箍在白掌珠脸上,怒道:“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千金小姐那!别给我耍这小姐脾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说怎样就怎样!” 白掌珠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她这真是自作孽啊,呜呜呜嘤嘤嘤白掌珠哭个没完没了 苟二也觉得自己是一时冲动,哎,这么娇美的小媳妇,自己还真下得去手,可是她太烦人啦!好说歹说愣是不成! 两个人在屋子里闹哄哄的,也没人敢上前劝阻,劝什么呀,虽然事关黑山寨的前途,可人家小两口打架,属下们也不好插嘴呀 两个人呜嚷呜嚷的闹腾了半天,苟二连哄带劝的,白掌珠终于同意了。 只是白掌珠有个要求,她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人前的,她嫌臊得慌,并且还告诉苟二,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她的大名,只管她叫“阿珠”便是。 苟二同意了,这也能理解,白掌珠曾经生在富贵人家,想必上京一些贵胄她是认识的,现在她委身自己,怎样说都是低就了。 苟二虽然知道,白掌珠当初寻过来跟了自己,目的是为了报仇,但那有怎样呢,白掌珠人长得娇美,细皮嫩肉的,很是招人疼爱。 不过,白掌珠就是不告诉他,她和秦凌有什么仇。苟二想,能有什么仇呢,女孩子家家的,也许就是拌嘴吵架而已,白掌珠又娇气。想来想去也不觉得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这一日,风和日丽。 黑山寨的苟二当家的和林三当家的,带着一众人马下了山,人们闹哄哄的 林三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期间他还抽空去看了大哥,大当家的,他曾经也是凤皇先锋的一员。 林三见到大哥时,他正在院子里和两个儿子玩游戏,大嫂在一旁洗搓衣服。 林三好久没去,当时也是愣了一愣,这场景,家人安康,和和乐乐,岁月静好 林三当时好生羡慕,最后也没开口说邀请大哥一同去北疆的话,只是说自己和二哥要走了。 大当家的很欣慰两位义弟又有了新的前程,当即让内人做了几样小菜,喝了一些小酒,以示告别 林三从大哥住处出来时,已是深夜,回头望望大哥大嫂并肩站在门口为他送行,两个孩子绕着他们跑来跑去,林三嘴角扬起笑意。 且说众人下了山,与安北寅军队汇合,黑山寨的女眷孩子老人们被安置在了村子一处的院子里。 这院子是安北寅派人赁下的,安置好家眷,安北寅还让林三挑几个人留下来。 妇孺们在这儿难免被人欺负,又是山匪窝子里的人,所以还是需要留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照看。 安北寅这样做深得人心,那些山匪跟着他去北疆也没了后顾之忧。 山匪们顿时觉得这个统领很是亲民。 秦凌一身男装,站在安北寅身后,见他如此收买人心不禁满心欣慰。 秦凌在一旁静静看着安北寅给众人训话,他面上冷峻,俊朗帅气的眉宇,严肃认真起来更加迷人。 秦凌有些失神 整顿编排好队伍,安北寅的人马扩大到了百余人,安北寅当即封了苟二和林三为副统领,在大吴国统领有任命副统领的权利,只是还需上奏报备。 苟二领了副统领一职,心中甚是得意,换了一身行头,闲的没事了就跑回去与白掌珠显摆。 白掌珠面上笑吟吟的,还说没看错人,没跟错人,将来苟二前程似锦的话 苟二心里美滋滋的,军职在身,娇妻在怀,一时之间,苟二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人生的巅峰。 相比之下,林三显得稳重的多,经过他观察,发现秦凌在安北寅心中地位可是不低,故而见到秦凌总是躲躲闪闪,十分心虚。 秦凌知道安北寅新收了这批人,自然是安抚为主,所以做出一副并不很是在意的样子。 临启程前,秦凌受安北寅所托,又去看望山匪的那些家眷,给他们带过去生活用品。 秦凌去的时候,刚好又碰上了那天强按着秦凌更衣的刘婶儿。 那刘婶儿笑嘻嘻的跑到秦凌跟前,秦凌这才明白哪里是“刚好碰上”。 秦凌心下道,她能说的无非就是表达歉意,秦凌不想再提及那天的事。所以那刘婶儿冲她跑过来,秦凌假装没看见,扭头就往别处走。 “秦姑娘,秦姑娘等一等!”那刘婶儿身材微胖,跑起来十分吃力。 她喊的很大声,若是再任由她喊下去,恐怕整个院子的人都能听清楚了。 秦凌只得转头,站在原地等她过来。 刘婶儿走到秦凌跟前,略略喘了口气儿,才低声道:“秦姑娘,老婆子我有话对您说。” “如果是那天的事,就不必说了,一切都过去了。”秦凌顿了顿,又说,“放心,我说这件事过去了,我就不会再以此事针对林三了。” 刘婶儿一听秦凌这样说,那可不行,秦凌还是认为这一切都是林三的错处啊,可实际不是这样啊。 “秦姑娘,我想说的是,这事儿不怪我们林少爷。全是那”刘婶儿急切道。 “好了,别说了。”秦凌不耐烦的打断,不怪林三,就要说全是苟二的错了?他们于她有什么分别呢? 刘婶儿讪讪的闭了嘴,默默地行了个礼,退到一旁了。 第152章 破阵 安北寅带着百余人马启程了,北疆战事告急,可就安北寅手下这百余人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杯水车薪罢了。 但是安北寅片刻不敢懈怠,软硬兼施的收拢着底下人的人心,一切还算顺利。 三日功夫,队伍抵达了北州,与齐晏的队伍汇合了。 秦凌也累的够呛,趁安北寅去向齐晏复命的机会,自己偷偷跑回了屋子好好睡了一觉。 这三天,可真要命啊,玩儿命似的赶路。秦凌觉得自己快要累的散架了,虽然身在故乡北州,现在累的却一点儿故地重游的心思都没有。 秦凌呼呼的睡了大半日,木槿也难得忙里偷闲,好好睡了一觉。 木槿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叫,迷迷糊糊进了里屋,看见床上没了秦凌的身影,登时清醒了不少! 秦姑娘呢?木槿心里一惊,她们刚来北州,人生地不熟的,秦姑娘跑哪儿去啦?! 木槿几步跨到床前,见床上扔着一张一条,清秀的簪花小楷写着: 我去随便转转,晚些回来,不要担心,也不要惊动别人。 木槿偷偷把纸条藏在袖子里,这才放下心来,怎么着秦姑娘也是有些武功的,不会有事的。 并非木槿过度焦虑,实则是北魏的战火确实已经逼近了大吴国北州。 秦凌走在街上,夕阳如垂暮的老人,缓缓往下落,天色越来越暗 街上行人稀疏,偶尔有人也是行色匆匆的,北魏大军就在城外,想不慌,都是不可能的。 秦凌记得那时父王在时,常常和她讲,虽然北魏与大吴国敌对,但他对北魏的军队确实心存敬佩,他们骁勇善战,意志强大,最让人敬佩的是他们的谋略。 定北王研究北魏的战略战术,研究了大半生,最后堪堪将北魏军法研究到皮毛阶段。 “皮毛阶段”是定北王自己说的,也有谦虚的成分。 秦凌边走边想,当时父亲写了一本专门针对北魏兵法的破阵,若是能够找到,交给安北寅,也许能扭转现在的局面 秦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她才觉得,国仇面前家恨似乎变得微不足道。若是北魏铁蹄踏入大吴国,不知道会死多少无辜百姓,多少个家庭破碎,没有国哪有家 秦凌虽然恨大吴国的统治者开兴帝,但她不恨大吴国,国难受苦的还是无辜平民,她不想那样 秦凌到定北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秦凌站在门口,王府周围的人家已经燃起了灯火,只有定北王府,黑漆漆的一片。 秦凌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脚步,七年间,她从来没有回来过,她不敢面对,不想回忆,那晚母妃就死在自己面前,哥哥为了救她拼尽全力 可是她却从来不敢忘记 秦凌走到门口,隔着门缝往里看,里边枯草已经有一人高,挡住视线让人只能看到房檐。 秦凌后退几步,决定从小侧门进,也许侧门的锁更好处理一些。 秦凌走到侧门处,发现侧门上只挂着一条生锈的大铁链,那锁显然已经坏掉,形同虚设。 秦凌轻而易举的进了府,踏着杂草,脚底是咯吱咯吱的声音,秦凌先是走到了大院儿,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就连石桌上也是脏污的泥土,泥土上长了草 秦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往里走,她不是来故地重游的,她是来拿破阵的 秦凌加快了脚步,直接去往父王书房的方向,其实她也不太确定那本书在不在父亲的暗室里。 父王书房里有暗室,秦凌是知道的,甚至小时候经常跑到里边玩儿,父王总会半是嗔怒半是慈爱的斥责。 秦凌走到书房门口,忽然听得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秦凌登时警觉。 来人黑衣蒙面,动作十分迅速,一掌朝着秦凌打来,那人发力太快,秦凌根本躲避不开,只得硬着头皮抵抗。 只一招,秦凌便被打晕了。 那人冷嗤一声,推门进了书房。 秦凌醒来时,天上微微发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春夜多冷啊,她没冻死就算好的了。 秦凌四下望去,自己现在竟然身在父王的书房之中,身上盖着的,是这个房间里的旧棉被,七年了,破烂不堪。 秦凌掀了被子,四下望去,很显然这里已经被翻了个遍,秦凌眉头微皱,昨晚袭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呢 秦凌走到密室处,发现密室的门竟然大开着,那人竟然连密室也找到了?! 秦凌更觉奇怪了,密室的机关十分隐秘,要想找到,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若让秦凌相信偷袭自己的人,本来就知道这机关的位置,好像更难。 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来找破阵,亦是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得手。 秦凌仔细检查一番,丝毫收获都没有,不禁有些颓然,看来这次,要白跑一趟了。 秦凌出了书房,又仔细探查了一下地面的痕迹,那人留下的脚印还在,脚的大小也能估摸出来。 秦凌仔细回忆昨晚那个人的身形,身材高大,微胖,一时之下还是想不出这人会是谁。 秦凌站在院子里,犹豫了一瞬,还是往里走去,里边便是父王、母妃居住的葆芮轩,秦凌踏着杂草,走到台阶上,门上的朱漆已经剥落,斑斑驳驳的样子,十分凄凉 秦凌继续往里走,最终到了自己住的院子,清雪阁。 院子里的秋千绳子掉了一个,应该是长期的雨打风吹,日晒腐蚀,无人打理,它变成了这个样子。 秦凌坐在石桌旁,这石桌仍然能看到用小刀刻的字“凌”。这字是秦凌五岁时刻下的,旁边还有一个字“凝”,是长姐安凝的闺名。 那时候,长姐刚刚去了上京与太子齐旻成婚,秦凌十分想念她,用刀子在桌子上刻下了这两个字。 往事如烟,昨日如梦,秦凌呆呆的在桌子旁做了半晌。 就在秦凌刚起身离开时,忽然听得“刺啦”一声,是桌子底下得什么东西勾住了秦凌的衣袍。 秦凌眉头微皱,蹲下身子,发现石桌底下安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扣。秦凌心下道,她原来怎么从未注意过它 第153章 攻城 秦凌伸手去拉那铁扣,忽然听得“哗啦”一声响,是不远处石柱扭转的声音。 秦凌走过去,发现石柱移开后,露出一个暗格,里边有一个箱子。 秦凌心中一喜,打开箱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苍劲的笔力写着“破阵”二字,秦凌大致翻了一下。 一句句话,却十分熟悉,秦凌两岁时,定北王夫妇便教秦凌认字念诗,秦凌模糊的记忆里,还有这些内容。 原来父王当时教过自己念破阵,只是她印象不那么深刻了,况且她当时太小,根本不知道自己背的是什么。 秦凌快速的看了一遍,基本上就回忆起来了。 这本书在手里到底还是会招惹是非,秦凌又将书轻轻放回原处,拔下头上的簪子,一下戳断了连接铁扣的绳子。 石柱恢复原样,秦凌把石柱附近的枯草又整理好,这下看不出端倪了。日后若是真想取出,惟有用蛮力把这石柱砸开了。 秦凌心中暗想,待父王沉冤昭雪,待天下太平,秦凌会亲自让人取出父王手稿,供奉于祠堂。 秦凌快步出了定北王府,当秦凌返回住处时,有一人正在秦凌院子门口等待。 秦凌定睛一看,那人正是赫通。 赫通脸上带笑,对秦凌十分有礼,喊了一声“秦姑娘”。 秦凌有些意外,立即笑道:“你也来了啊!” 秦凌不知道如何称呼赫通,与安北寅一同喊他大哥?现在还不是时候。叫他赫通公子?怪怪的 赫通点了点头,道:“朝廷派我和义父前来支援。” 秦凌嗯了一声,问道:“婉晴姐姐一切可好?孩子可好?” 赫通脸上笑容漾开,道:“劳烦秦姑娘惦记,婉晴和孩子一切都好,这次我来之前,婉晴特意嘱托我来看你,说谢太轻薄,只希望秦姑娘一切安好,若是有用得到赫某得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 秦凌听完,微微一笑道:“我记下了。” 早先秦凌也提过让赫通报答她,其实秦凌并没往心里去,现在情势这么纷乱,也许真有需要赫通帮忙的时候。 秦凌回了住处,木槿早就急坏了,她出去了一宿,大早上才回来 木槿急忙帮秦凌洗漱更衣,把做好的饭帮秦凌端上来。 秦凌一边吃饭,一边又将破阵的内容在心里回忆了一遍,仔细琢磨着那些话的意思。 就在这时,木槿忽然又跑进来,满脸惊惧,道:“姑娘,不好了,北魏的大军抵达城下了。” 秦凌眸光微变,道:“不要怕,有北平军在呢。” 秦凌起身披了外袍就往外走,木槿急忙跟上,问道:“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外边这么乱?到处是飞箭” “去找安北寅,”秦凌脚步坚定,扭头对木槿道,“你别去了,你不会武功,去了我还要想着照顾你,你在这儿等我回来吧” 唔被姑娘嫌弃了,木槿心里有些难过,就这样让姑娘自己去,世子殿下会不会生气啊 不行,她得去! 木槿连忙又跟上,道:“木槿还是跟着姑娘吧,万一你用的到我呢” 秦凌顿住脚步,对木槿道:“乖啊,快回去,我没事的,有殿下在,殿下也不会让我出事的。” 木槿懵懵的点头,上次姑娘被山匪抓了,殿下可是骂了她个狗血淋头呢 秦凌到了城门楼,最先看见的是苟二,问他有没有见到安北寅,苟二指了指城楼上。 秦凌立即登上城楼,来到了安北寅身边。 北魏大军呼喊声震天,一支支飞箭从城楼下飞来,北魏先锋队正在撞门。 “你怎么来了!?”安北寅怒声道。 秦凌望向城楼底下,高高的城楼,北魏士兵犹如倾巢而出的蚂蚁。 秦凌四下望了望,赫通在不远处指挥底下人开弓射箭。 秦凌想了想,抓着安北寅往别处走。 “怎么了?”安北寅疑惑道。 “我有话对你说!”秦凌喊道。 秦凌拉着他去了一处僻静处,伏在安北寅耳畔说了一会儿。 安北寅听完,眉目舒展,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秦凌,迟疑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怎么知道的,以后我再告诉你,现在要紧的是,按我说的法子,试试。”秦凌道。 安北寅点头,大步离去,他要去找齐晏商议此事。 秦凌从破阵上得知,北魏的箭羽是用一种特殊的玄铁做成的,十分锋利。 秦凌告诉安北寅,让他们弄一些稻草人放在城墙上收集箭羽,一部分人负责把箭拔出来,再由箭弩手射出,这玄铁箭羽总是比大吴国的普通箭羽更锋利 一上午,仗打的十分惨烈,最后北州城差一点就被攻破了。 整个上午,收集的那些玄铁箭羽也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北平军处在地势高的地方,有优势。所以箭羽射出更加有力! 最终北魏军队没能攻破城池,暂时退了回去。 安北寅抽空回来与秦凌一同吃午饭,安北寅赞道,多亏了秦凌想的法子。 秦凌莞尔一笑,问道:“现在打算怎么办?” 安北寅沉吟道:“齐晏说陈胜追击,杀出北州城去。” 秦凌眉头皱了皱,又摇摇头道:“不可。” 安北寅微愕,道:“为何?” “上午咱们只是险胜,况且北魏军不可能轻而易举的言退,也许现在他们正在布置天罗地网,等着大吴军自投罗网呢!” 破阵上说,北魏军的战法灵活多变,总是会出对方不意。秦凌想,上午的退兵,北魏军也许是假退,毕竟真要强攻,北州也许真就保不住了。 可北魏总是追求以最小的损失赢得最大的利益,他们不是退兵了,而是改了别的法子。 安北寅垂眸想了一会儿,上午若是北魏军真强攻,恐怕城就破了,可那样,他们会损失惨重。 看来,大吴北平军不能出城! 就在这时,安北寅属下忽然跑来敲门,道:“安统领,北平将军找您!” 安北寅起身,秦凌为他披上外袍,安北寅大步走了出去。 秦凌伏在门边,看着安北寅渐远的身影,满心焦灼。齐晏会不会听安北寅的建议呢 第154章 粮草 傍晚时分,北州城门大开,齐晏带着定北军杀出城去。 秦凌穿了一身玄色衣袍,站在城楼上,晚些时候就刮起了大风,伴着吹响的号角,愈发显得凄凉悲壮 齐晏这是带他们去赴死啊!秦凌心中恼火,却是无能为力。 安北寅忽然来到秦凌身边,秦凌猛然抬头:“你没去?” 秦凌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安北寅眉头紧锁,道:“他不听。” 秦凌默然。 下午安北寅从秦凌那里离开,就去找了齐晏,把利害关系和他说明了。 可齐晏好像魔怔了似的,非要一鼓作气,趁胜追击。 两个人争吵起来,齐晏骂安北寅是胆小如鼠之辈,安北寅骂齐晏是狂妄自大之徒。 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武德侯分析利弊,觉得儿子说的对,可现在齐晏是顶头上司,所以也没说什么,赫通自然是义父怎样都对。 武德侯和赫通两个人站在一旁不说话,齐晏自然也知道了武德侯的态度。 齐晏一怒之下,说亲自带兵出城,留武德侯、安北寅、赫通镇守城楼。 齐晏带着一众人马,高调的出了城,打算与北魏军正面火拼。 秦凌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一半。”安北寅答道。 秦凌垂眸想了一会儿,他们应该早做打算。 秦凌拉着安北寅下了城楼,安北寅带着她去到有沙盘的屋子。 身为副统领的林三和苟二正在里边焦急的等待,这安统领不行啊,北平将军带兵出去杀敌,他怎么不去 苟二心中有些不满意了,这次这么好的立功机会,竟然让他龟缩在城里! “统领,咱们什么时候出城?”苟二见安北寅进来,大步走上前,急切道。 安北寅话中带怒:“出什么城?!去送死吗?” “可将军都出城了”苟二有些瞧不起安北寅,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畏首畏尾! “等着吧,要不了多时,就会传来大吴国军队战败的消息!”秦凌冷声道。 林三见秦凌这样说,连忙拉了拉苟二。 苟二更来劲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怎么知道咱们一定战败?!” 苟二曾经也看过歌颂逸亲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话本子,他也向往过上阵杀敌呢! 苟二一激动,怀里揣着的蓝皮逸王传奇故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秦凌简直要捂脸,她当时编的这些话本子竟然流传到了山匪窝子,这影响有点儿出乎意料啊! 苟二捡起那本册子,脸上红了一红,幸好脸皮黝黑,看不出来,苟二耿着脖子继续道:“我相信逸亲王的实力!” 秦凌不愿意再搭理他,对牛弹琴浪费时间! 秦凌转头去望沙盘,苟二被一个小丫头无视,更何况林三还告诉过他,秦凌只是一个丫鬟!苟二十分来气,她牛什么牛?! “你怎么不说话了?!”苟二上前。 安北寅怒喝:“你还没完没了了?!” 秦凌知道苟二新跟了安北寅,话不能说的太重,但是也不能太惯着他,这个度十分不好把握。 秦凌赶忙上前,道:“苟二副统领,我们何不打个赌,我猜今夜子时就会传来战败的消息!” 秦凌说的十分笃定,苟二耿了耿脖子,显得有些没有底气,道:“若是你输了,怎么样?” 林三扯了扯苟二,怎么他还当真了呢,和个小姑娘家家的较什么真儿呢! 苟二还因为自己媳妇白掌珠恨透了秦凌,所以他也想着好好的替媳妇儿出口恶气,好让白掌珠更加敬服他。 秦凌冷冷道:“我若是输了,便立刻离开,再也不掺和这事儿。” 苟二冷哼一声。 秦凌看也没看苟二,而是盯着沙盘,眉头紧锁,道:“那你呢?苟二副统领?” 苟二迟疑一瞬,抻着脖子道:“我若是输了,就自动摘下这副统领的帽子,去队伍里当个小兵!” 秦凌轻轻嗯了一声。 一手拿着竹竿,指着一个位置,对安北寅道:“这里” 安北寅看秦凌指的位置,不禁眉目舒展。 那个位置正是北魏军囤粮草的地方,齐晏带兵出去也恰好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行军打仗总是士兵未动粮草先行,这次北魏跨越一个北疆,来到北州城外,若是没了粮草 安北寅与秦凌相视一笑,即刻出门召集了几个身手了得的士兵,准备突然袭击对方的粮草,烧之毁之,断其后路。 是夜,安北寅亲自带人去突击对方粮草,其中就有林三和苟二。 秦凌站在城墙上,眉头微皱,夜风飒飒,吹的人遍体生寒。 “秦姑娘。”身后响起一清朗的声音。 秦凌转头,看到赫通走了过来,秦凌点头示意,继续看着远处发呆。 “世子不会有事的,北魏主力军正与北平军正面交锋,粮草那儿的守卫不会特别多。”赫通安慰道。 秦凌嗯了一声,虽然是这样,北魏人心思缜密仍是不能小觑。 赫通又道:“只要能成功烧了敌方粮草,北州城还能暂时保一顿时间。” 秦凌扭头,眼神怪异的瞧着赫通。 今天他话有点多啊,还属于没话找话,秦凌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赫通轻咳一声,道:“婉晴托人捎来了信和一些物品,她给你缝制了一套衣服。以示感谢说不上,秦姑娘的恩情我们无法回报。” 秦凌哦了一声,接过赫通递上来的包袱,赫通夫妇这样,倒让秦凌有些不好意思了,秦凌抿唇笑道:“赫通大哥不必总是时刻记着这件事,当时我也只是举手之劳。” 赫通笑了笑,点点头。 秦凌手里提着包袱,又望向远处,直到远处火光冲天,秦凌嘴角才扬起笑意。 “他成功了。”秦凌喃喃。 赫通亦是笑道:“世子成功了。” 秦凌转身往城楼下走,这才觉得浑身冻得有些木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小心!”赫通一把扶住了秦凌。 秦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扶着城墙站好。 “没事”秦凌低声道。 赫通扶着秦凌的手,只觉得她手指冰凉,忍不住道:“秦姑娘穿的太少了,手这样凉。” 秦凌猛然抽回手,道:“我这就回去,你也快回去向侯爷复命吧。” 第155章 逸王被俘 秦凌提着裙子,跑下了城楼。而这一幕,恰恰被一直监视秦凌的白掌珠看在眼里。 孟若芳轻声笑道:“你看,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白掌珠回头看向孟若芳,有些谦卑道:“不知若芳姐姐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孟若芳轻笑,在白掌珠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白掌珠抿唇得意的笑了起来。 “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白掌珠快步离开了。 孟若芳含笑看着白掌珠走远,提着裙子登上了城楼,她心里自然是担心齐晏的。 秦凌跑下城楼,又飞快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弓弩。 秦凌迎面正撞见孟若芳,两个人一向不和,秦凌也懒得理她,提着弓弩紧紧盯着远处。 赫通向武德侯回禀消息以后,便带着一队人马登上了城楼。 赫通见秦凌拿着弓弩,略微诧异,又含笑向她点了点头。 秦凌亦是笑着点头回礼。 过程中谁也没有在意孟若芳。 孟若芳不禁冷嗤,掩嘴笑起来。 秦凌不欲搭理之,转头往别处走了走,孟若芳冷哼道:“什么东西!” “你骂谁呢?!”秦凌转身,怒目而视。 孟若芳扬着脸,并不看秦凌,道:“谁以为我骂她,那便是骂谁咯!” 秦凌举起弓弩,不由分说,“啪”一声,一箭飞出,直接插在了孟若芳裙边,再偏一点儿,她的这条腿就报废了。 孟若芳被骇了一跳,怒道:“你又故意欺负人。” 秦凌冷声,一字一顿道:“孟若芳,我可警告过你不知道多少次!不要!招惹!我!” 孟若芳小声咕哝了一句,秦凌没有听清,也懒得理会,苍蝇烦人,咱们也不能跟苍蝇一般见识不是吗? 赫通这时笑呵呵的开口了,他对孟若芳道:“不知道孟姑娘可是孟老先生的孙女。” “当然!”孟若芳扬起脸,脸上满是骄傲神色。 赫通恭敬道:“在下一直十分仰慕孟老先生的才学,孟老先生创立竹山书院,教书育人,德高望重,今天见到姑娘,在下竟然有些怀疑这些传言是否属实。” 孟若芳嫌恶的看了赫通一眼,脱口道:“难道你不是上京人吗?上京人哪个不知道我祖父” 秦凌听她还在解释,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孟若芳啊孟若芳,好歹你也在孟老先生膝下受教这些年,竟然还是如此蠢笨不堪吗? 孟若芳听见秦凌的笑,登时回过味儿来,脸倏地红了,指着赫通,气急道:“你竟然嘲笑我?” 秦凌上前,一把攥住孟若芳的手指头,斥道:“你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像个名门闺秀,谁会嘲笑你?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名声,怎么还怨别人呢?” 孟若芳气的涨红了脸,口不择言道:“秦凌你这个小贱人,现在又勾引上别的男人了是吗?又有了一个靠山了是吗?又啊!疼!” 秦凌听她越说越难听,直接攥着她手指头,加大力气,怒道:“孟若芳!你再这样胡说八道,下次可不是攥疼你手指头了!我会给你把你手指头一根一根撅下来!” 秦凌咬牙切齿道,孟若芳脸色苍白,眼睛猩红。 秦凌一甩手,孟若芳登时跌坐在地。 “秦姑娘,世子殿下回来了!”赫通忽然道。 秦凌冷冷瞪了孟若芳一眼,转头望向城下,安北寅正带着一众人驾马奔驰而来。 “开城门!”赫通急忙下令。 “等等!还不能开!”秦凌忽然道,“你看!” 秦凌指着安北寅身后的大批追兵,若是冒冒失失开了城门,北魏军难免趁机冲进北州城,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等等!”赫通面色冷峻,亦是明白此时绝对不能开城门。 “放箭!”赫通下令道。 秦凌亦是拿着弓弩指着敌人射杀,奈何距离太远,命中率极低。 秦凌看着安北寅在底下拼命搏杀,心突突乱跳,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秦凌拼命地拿着弓弩射杀底下敌人,秦凌忽然发现一人正在安北寅背后举刀。 “北寅!不!”秦凌顿时歇斯底里。 安北寅也许是听到秦凌的呼喊,也许是本就有所防备,转头手臂一挥,那人头颅落地。 秦凌稍稍松了口气。 “呵,这是有了新欢,就把旧爱扔在城楼底下不管死活了吗?”孟若芳站在后边,笑吟吟的开口。 秦凌皱紧眉头,她真想一箭结果了她。可现在她忙着用弓弩射杀敌人 “真是薄情寡义啊!”孟若芳又道。 就在秦凌还没反应过来时,赫通一转身,“嗖”的一声,一箭射穿了孟若芳。 秦凌被骇了一跳,忍不住脱口叫道:“若芳!” 赫通脸上严肃且不耐烦道:“妨碍军务,按律当斩!” “快把她带下去医治!”秦凌连忙对身旁两个士兵喊道。 孟若芳看着左肩上箭,也傻眼了,任由士兵把自己拖走。 赫通十分诧异的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秦凌,秦凌没有解释,继续拿弓弩放箭。 眼见城下敌军越来越多,秦凌不禁有些慌了,安北寅要顶不住了! 安北寅的部下正在疯狂撞门,大声喊着“开城门!” 而安北寅好像在斥责他们。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来了一波北平军,领头的正是武德侯! 秦凌喜极而泣,安北寅没事了! 武德侯与安北寅前后夹击,绞杀了追兵,已是深夜。 几个人初战告捷的心情还没有平复,这时,忽然传来前方战事消息: 逸亲王齐晏被俘了! 众人立刻脸上满是愁云。 安北寅手下苟二,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子时 苟二脸上羞愧,悄悄往屋外退。 “苟二副统领,你去干什么?”说话的是林三。 一时众人纷纷看着站在门口,身体呈逃跑姿势的苟二。 苟二恨不得一脚踹死林三,这小子为了讨好秦凌,就出卖兄弟吗? 苟二尴尬一笑:“我没没事你们继续。” 武德侯带着众人继续分析情势,秦凌亦是不以为意的扭过头继续看沙盘。 哦,原来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啊,苟二心下道,是自己太心虚了吧 苟二见秦凌没主动搭理自己,也默默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第156章 传言 武德侯说完,连忙下令让众人赶紧轮流休息,养精蓄锐。 军情很快传回上京,开兴帝看着战报,眉头紧锁,盯着上边几个字出神。 北平将军被俘。 大太监张福胜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皇上看着这战报,已经有半个时辰了,看来这次事情非同小可。 开兴帝由北平将军齐晏,想到了他的生母许怡云,由许怡云想到了定北王妃许淑云。 许淑云与许怡云是亲姐妹,当年开兴帝与定北王安鹄一同并肩打天下,同时喜欢上了南方书香门第的许家大姑娘,也就是许淑云。 可是许淑云一心爱慕安鹄,开兴帝便没有表露心意,可巧让他遇到了许家二姑娘许怡云,许怡云对开兴帝一见钟情。 所以安鹄与开兴帝这对义兄弟便分别娶了许家姐妹,当时也成了一桩美谈。 后来天下初定,定北王安鹄无心朝堂,便退守在了北州,阻挡最为凶悍的外敌北魏。 几年来,北魏因着忌惮定北王安鹄,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开兴帝一开始还很满意定北王安鹄,让他没了后顾之忧。 后宫之中,本来许家二姑娘许怡云是开兴帝的正妻,最有资格成为皇后。可开兴帝偏偏没有选许怡云。后来皇上为了培植一些自己势力,才有了今日的皇后。 皇后一直无所出,又是让开兴帝头疼的一件事。 开兴帝先是把身份低微的昭仪的孩子齐旻,交给皇后抚养。 皇后教导有方,齐旻越来越得皇上欢心,期间皇上的表现也纵容了皇后的野心。 定北王府的覆灭,开兴帝心知肚明,其中少不了皇后的推波助澜。 可当时,开兴帝也听了很多消息,北州人民极为拥戴定北王,传了一些风言风语,开兴帝对定北王愈发不满。 定北王府覆灭,许怡云便与开兴帝闹翻了,开兴帝一狠心,秘密下令太医给许怡云下了体虚的药,慢慢的,许怡云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这些事情,知道的人恐怕就剩开兴帝自己了,就连当年负责给许怡云下药的太医,也由开兴帝找了个由头,灭口了。 开兴帝眉头慢慢舒展,仰在椅子上,齐晏被俘了,在萌生废太子心思之前,开兴帝从未考虑过齐晏。 就连到齐晏被俘之前,风光正盛之时,开兴帝也没有考虑过让齐晏当太子。 总之就是因为,他的生母是许怡云! 皇上拿起茶杯,张福胜连忙倒了一杯新茶。 开兴帝一边喝茶,一边想,北州恐怕是保不住了。 武德侯安鹏虽然是定北王安鹄的亲弟弟,可他带兵打仗的水平实在不是很高明。几乎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就在这时,门外小太监悄悄走了进来,禀报说毓美人来了。 开兴帝脸上神色大为舒展,连忙叫人把毓美人扶进来。 毓美人才有了身孕,身子一点儿都不显,可皇上宝贝她宝贝的要命。 若是毓美人这胎生个儿子,大吴国就有了新的希望了! 皇上眯着眼想着,芝毓出身低贱,不会让他有外戚干政的隐患,毓美人又温柔体贴,娇美可人。 将来哪怕叫她做皇后,都是有可能的! 开兴帝这样想着,愈发高兴起来,自己才不到五十,正当年,完全可以等芝毓的孩子长大 开兴帝嘴角含笑的望着慢慢走来的芝毓,起身笑道:“毓儿怎么来了?” 芝毓温柔一笑,伏在开兴帝耳畔,轻声道:“可能是我们的孩儿想父亲了” 开兴帝转身,拉过芝毓的手,将她抱在怀中。 殿里的张福胜等一众奴才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芝毓像个小猫咪一样,蜷缩在开兴帝怀里,开兴帝也十分喜欢她娇柔的样子,紧紧的抱着她。 后宫,皇后听到齐晏被俘的消息,她正在用晚膳。 本来御膳房新换了个厨子,今日做的金丝小饺味道不错,皇后忍不住多吃了几个,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不自禁的胃里难受。 她前不久失了太子,现在齐晏也被人俘了。 那她膝下精心养着的两个儿子,最后弄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皇后心中无比憋闷愁苦。 她当时见皇上对齐旻态度日益恶劣,以为皇上对齐晏动了心思。 呵,皇后笑自己还是算错了一步,齐晏是许怡云的儿子,怎么可能成为太子呢? 皇后感觉自己像是被折断了两个翅膀,一下子颓然了不少。 现在毓美人势头正盛,若是她再生个儿子,齐晏就彻底没机会了了。不,是她,可能连皇后的位置都做不安稳了 北州城。 请求增兵支援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上京,朝廷一直迟迟没有动静,镇守北疆的武德侯有些急了。 众人皆是一筹莫展,北魏军队经过短暂休憩,运来粮草之后又蓄势待发。 秦凌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北魏大军招展的大旗,心中一片悲凉,若是父王还在,定会护北州子民安居乐业。 安北寅忙着训兵,已经有好几日没顾上和秦凌好好说话,秦凌理解他,平日里也不上前添乱。 “秦姑娘,冷不冷,城楼上风大。” 身后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秦凌转头,见赫通拿着一件外袍,正伸手递给秦凌。 秦凌看那袍子,明显是赫通的,只笑了笑道:“不冷,我这就回屋了。” 秦凌抬脚就城楼下走,赫通连忙叫道:“秦姑娘!” 秦凌眉头微皱,转身看向赫通。 赫通迟疑道:“这几日,军中传言” 秦凌连忙打断,道:“我没听到什么传言,若是真有什么传言,也仅仅是传言而已,不攻自破。” 秦凌转身往下走,这几天的传言秦凌自然是知道。 那日安北寅带人去烧北魏的粮草,回来时秦凌正与赫通并肩站在城楼上,若不是武德侯提前打算,安北寅恐怕凶多吉少。 后来军中便流传开秦凌与赫通之间关系暧昧的风言风语,秦凌不以为意,却也受了影响,有意无意的躲避着赫通。 今日赫通竟然主动找她说这事,有什么可说的,秦凌心下道,这事没有就是没有,只要安北寅不会误会,她才不会管别人说什么。 第157章 圣旨 秦凌走下城楼,去找安北寅,远远的见他正在给士兵训话,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便转身默默走了。这时,木槿迎面跑来,喊了一声秦姑娘。“怎么样?”木槿道:“刚刚我看过了,孟若孟姑娘没事了,伤在肩上,好好养着就成。”秦凌点头:“那就好。”木槿轻哼:“她就是自作孽,天天没事找姑娘麻烦,赫通公子也是心慈手软,怎么不一箭结果了她!”“别瞎说。”秦凌轻声斥责。木槿嘟了嘟嘴,不解道:“也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这么关心她,哼若不是姑娘吩咐,我才不想去看她呢!” “我看惯的你真是愈发不成样子,”秦凌瞥了一眼木槿,嗔怒道,“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了是吗?” 木槿见秦凌神色,没想到姑娘真的生气了,赶忙弱弱道:“奴婢知道错了。” 秦凌轻轻叹了一口气,因着大兵压境心情不好,脾气上来的也快。 秦凌转头再看城楼上,赫通依旧站在那里。秦凌皱了皱眉,快步离开了。 木槿也看了看城楼上的赫通,本来回来想和姑娘说最近传言的事,但刚刚姑娘生气了,还是不要再惹她不快了 木槿默了默,快步跟上了秦凌。 白掌珠一身农家妇人打扮,站在暗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抱着手臂,嘴角不禁扬起笑意。 白掌珠回了住处,苟二还没有回来,她看着床上扔着的脏衣服,气不打一出来,这个苟二平日里脏的要命,要不是白掌珠总是骂他见他换衣服,那一身衣服能穿半年。 现在倒好,换衣服勤了,脏衣服到处扔,随军打仗的,多是能吃苦耐劳的妇人,洗衣服自然不在话下,可白掌珠哪里肯做这种事。 身边也没有个贴身丫鬟伺候,白掌珠无比烦恼。 想起在法兰寺,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可是还有个丫鬟粉黛照顾她,后来因着那件事,不得不处置了粉黛 白掌珠越想越恨,越想越觉得如今这悲苦境遇全怪秦凌。 白掌珠恨恨的抱起脏衣服,出了屋。 和白掌珠在一个院子的妇人都在忙碌,白掌珠掏出几文钱,喊道:“哪位帮忙洗下衣服呀,我今日身子不舒服。” 妇人们纷纷往白掌珠这里看,见她手里拿着几文钱,不禁撇嘴,前些日子洗一次衣服还给一两银子呢,怎么越来越少了呢! 白掌珠看着妇人们鄙夷的目光,气的银牙暗咬,奈何兜里银钱也不多了。 前些日子,孟若芳时不时的就会给她一些钱,现在倒好,孟若芳受了伤,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屋子,她找谁要钱呀! 苟二那个家伙更别提,虽然是个山匪二当家的,可花钱从来不算计,兜儿比脸还干净。 白掌珠心里发堵,把脏衣服往门口桌子上一扔,回床上躺着了,若不是想亲眼看见秦凌的下场,她早就走了 与此同时,安北寅正带着一众人分析现下情况,苟二自上次与秦凌打赌之后,话少了很多,他一直很心虚,秦凌也不来说他打赌输了的事,安北寅也不提。 苟二就这样战战兢兢的在副统领的位置上坐着,他心里琢磨,没人提他就还是副统领,他才不傻了吧唧的跑去当小兵呢,那样白掌珠会更加看不起他的 “二哥?” “嗯?” 林三笑道:“二哥最近总是走神儿呀?想什么呢?” 苟二嘴角一抽,这个该死的林三! 安北寅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苟二讪讪的垂下了眼眸。 孟若芳受伤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上京,在竹山书院授课的孟老先生听说了以后,报信人战战兢兢的看着老先生神色。 都知道老先生暴躁易怒,可这次,孟老先生竟然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打发了报信人。 报信人脚步虚浮半信半疑似的出了屋子。 孟老先生继续授课,课毕,独自一人端着茶杯,站在窗前出神。 齐晏被俘了。 孟老先生眉头微皱,齐晏是他的学生,他是看着齐晏长大的,这些年,齐晏一直默默无闻,韬光养晦。 年前立下一些战功,一下子惹人注目起来,现在被北魏“俘了”。 孟老先生凝神思考,直到手里茶杯里的茶水也凉了。 几个学生远远看着孟老先生,谁也不敢上前,都以为先生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小孙女受伤而心神不宁。 孟老先生继续发呆 北州城内一片萧条,武德侯早就下令让城内百姓往上京方向逃去,人心更加惶惶,这北州恐怕守不住了。 就在众人以为所有守城战士都会顽强抵抗,最终将战死北州时,朝廷忽然来人了。 庆国公带着一大队人马匆匆赶来,远远看到来人时,武德侯先是抑制不住的笑了,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白掌珠听闻父亲来了,一时慌了神儿,登时冲出屋子,准备让父亲带她走。 可她跑出屋子,再看自己时,一身便宜布料的衣裳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现在她已经是苟二的妻子,一个山匪头子的妻子 白掌珠又羞又恼又愤,捂着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还有什么颜面见父亲 庆国公一行人声势浩大的抵达北州,还没来得及歇脚,就大喝一声:“武德侯安鹏,武德侯世子安北寅接旨!” 秦凌站在人群中,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感觉情势不妙,就好像七年前,家里突然闯进人宣旨一样 庆国公读完圣旨,大意是,武德侯勾结北魏,意欲谋反,就地处决! 秦凌一惊,转头望向安北寅。 安北寅正要开口,却被武德侯一把拉住。 武德侯抬起双手,颤抖着接下圣旨,道:“臣,遵旨!” “不可能!”安北寅脱口而出。 庆国公冷冷的看了安北寅一眼,这个曾经的女婿,以为他会好好待自己的女儿,没想到啊! 庆国公怒斥道:“武德侯世子还想抗旨不成?!” “微臣不敢”安北寅望向父亲。 武德侯双手握住安北寅的肩膀,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父亲!”这样就认命了吗?若是就这样死了,才没了任何价值。 “行刑!”庆国公忽然大喝一声。 他身后的刽子手举起了大刀。 第158章 细作 “住手!”秦凌忽然推开人群,跑了出来。 庆国公怒道:“违抗圣令,一同处死!” “我是定北王的女儿!”秦凌忽然道。 “凌儿!”安北寅怒声喊道,又转头对庆国公道,“国公大人,你别听这野丫头胡说!” 庆国公冷笑一声,眯着眼睛看着秦凌,怪不得呢,武德侯收她做义女,安北寅能为她弃了珠儿。 “你说你是定北王的女儿?定北王是谁?我大吴国哪里有个定北王呢?”庆国公语调轻蔑。 秦凌垂眸道:“我父王是曾经镇守北州的定北王安鹄。” “凌儿,别说了!”安北寅想起身上前拉住秦凌,却被庆国公的人一把按住。 庆国公冷嗤道:“哦,你说的是那个通敌叛国,忤逆圣上的安鹄啊!有点儿印象” 秦凌极力压制怒意,道:“是。” “那正好啊!你也一并跟他们上路吧?”庆国公道。 秦凌道:“我有我父亲的手稿,能对付北魏的军法兵书破阵。” 庆国公捋了捋胡子,不以为意道:“破什么?你不会是想凭借这个东西,换你们几个人的性命吧?” 秦凌心思微沉,扬着脸,对庆国公道:“我父王一生的心愿就是守住北州,不让北魏的铁蹄踏进大吴国,今日我拿出破阵,只是希望国公大人好好利用这本书,保护大吴国的子民。” 庆国公听完,心中升起怪异的情绪,一个小丫头竟然说出这种话,可庆国公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声道:“那就别废话了,拿出来吧!” 秦凌道:“这书在定北王府旧宅里。” 庆国公冷哼道:“你不会是要耍什么花样吧?” 秦凌扬唇,反问道:“堂堂庆国公,会害怕一个小女子的花样手段么?” 庆国公脸上神色一变,道:“嘴巴倒是凌厉!” 庆国公派了几个人,让他们跟着秦凌去拿那本书,而武德侯几人先暂时关押大牢。 秦凌想着,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若是能将父亲的著作用在抗敌上,也算没有枉费父亲的心血 死,她自然是怕的,早在七年前,她就有可能死掉。既然她能活到今日,就尽自己最大努力,达成父亲的心愿吧 就在此时,城外忽然杀声震天,北魏军攻城了! 北魏军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北州城瞬间失守。 慌乱中,庆国公连连下令撤退,城里住着的,跟来的女眷也拼了命的往外跑。 白掌珠知道北魏攻进城了,一时之间也忘了其他,此时死生才是最大的事。 白掌珠抱着包袱,拼命往庆国公的方向跑,边跑还边喊:“父亲!” 庆国公忽然听到爱女的声音,再看到她一身破衣,一脸憔悴,瞬间晃了神儿。 “珠儿!”庆国公连忙命人去护住女儿。 城内一时混乱至极,谁也没了心思去管武德侯是不是该被押入大牢,纷纷用尽全力抵抗北魏军。 安北寅提着剑,快步来到秦凌跟前,一把将她拉到身边。 秦凌转头看向安北寅,二人并肩而行。 “我去救孟若芳。”秦凌拿着剑,边抵抗敌人,边道。 安北寅道:“我与你一同去!” 秦凌心中感动,最好莫过于此,相互理解。 二人一路拼杀,终于来到孟若芳的院子。 秦凌快步走了进去,一把推开门。 “若芳!”秦凌大喊一声,抬脚进了屋子。 “别杀我,别杀我!”孟若芳正蜷缩在床角,抱着枕头大喊。 “若芳,是我,秦凌,跟我走!”秦凌言简意赅。 孟若芳意外的抬起头,没想到生死攸关之际,能想到救她的,竟然是秦凌! 秦凌皱眉:“快走吧!别愣神儿了!” 孟若芳眼泪滚落,连连点头,从床上爬下来。 安北寅一脚跨进屋子,道:“快走吧!” 二人相视,秦凌点头。 孟若芳跟着秦凌往外走,一边又十分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真是可笑啊,一直以为秦凌抢走了她心爱的逸王齐晏。 可现在看来,秦凌对齐晏根本没什么,她与安北寅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 原来一直以来,真的只是齐晏在纠缠秦凌 彼之烦恼,此之蜜糖。 “若芳?” “嗯?”孟若芳这才回过神儿来。 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还能走神儿?秦凌无语。 “怎么了?” 秦凌道:“你肩膀行吗?用不用让北寅背着你?” “不用不用!”孟若芳连忙道。 就在这时,赫通忽然破门而入。 “大哥?”安北寅先是欣喜,后是疑惑。 赫通对秦凌笑道:“你果然在这里。”继而转头对身后人道,“把他们三个抓起来!” 对方人多,三个人迅速被控制。 安北寅这才不可置信的瞪着赫通道:“你竟是北魏来的细作!” 赫通轻笑。 怪不得,怪不得今日北魏军进城能如此顺利! 秦凌自然无话可说,只是这次连累了孟若芳。 赫通走到秦凌跟前,道:“我一早猜到,你很在意孟若芳生死,只是一直不知道原因,今天能不能说一说?” 孟若芳在一旁听着,她没想到那日赫通故意射她一箭,是为了引秦凌上钩。 至于赫通问的,她也想知道。孟若芳忍不住转头看向秦凌。 秦凌垂眸,冷声道:“我不想与你这种人说话。” “我这种人?”赫通扬唇,一把攥住秦凌的下巴。 “赫通!放开她!”安北寅怒道,随即便被人一拳打在胸口。 北寅秦凌心中暗暗喊着。 赫通仔细的看了看秦凌,笑道:“长得真是清秀,你说你不知道那几日的传言?真的么?” 秦凌闭上眼睛,根本不想看这人。 孟若芳一听,传言?秦凌与赫通的传言是她唆使白掌珠散布的 “说话!”赫通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安北寅奋力挣扎,奈何越是挣扎,就会被旁边两人打的越狠。 赫通看着秦凌一脸不屑的样子,心中十分恼火,他堂堂北魏世家公子,被派去做了细作,一直低声下气、小心谨慎的当着武德侯义子。 这些年的憋屈,谁能了解?!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恢复身份了,自然是先好好发泄一下心中不快!谁让秦凌他们正赶上了呢 “住手!”这时,从门外进来一队人,领头的正是李融。 第159章 罪名 “师父?”秦凌惊得张大了嘴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为何身着北魏戎装?难道他也是北魏人? 秦凌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画面,刺杀太子,太子的死,芝毓被送进宫,芝毓也是北魏人 秦凌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敬爱敬重的师父竟然是北魏人。 李融冷声斥责了赫通一顿,赫通不服气的掉头出了院子。 李融只看了秦凌一眼,脸上也没有什么神色,吩咐底下人把他们关进大牢里。 秦凌、孟若芳和木槿被关在了一间牢房里。夜半,孟若芳发起了高烧,秦凌搂着孟若芳,摸着她滚烫的额头,对着外边喊人。 孟若芳眼角渗出泪花,反握秦凌的手,颤声道:“阿凌,你不要管我了,我恐怕是撑不住了。” “别这样说,你会没事的。”秦凌声音哽咽,她绝对不会允许孟若芳出事,秦家已经被她害得家破人亡,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孟若芳。 孟若芳抽泣道:“阿凌,之前是我不好,我总是” “别说了,那些都过去了,”秦凌垂眸道,“秦家已经被我连累,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出事。” 孟若芳眼泪簌簌:“这也不能怪你,从小父亲、母亲就告诉我,我们一家人承蒙定北王妃大恩,才能在北州安家,这恩情,我们是要还的。” 秦凌默然,她终于有机会能听孟若芳敞开心扉说这些话,可惜,却是现下这种境地。 孟若芳继续道:“没有定北王妃,也许我们一家子早就饿死街头了。再者” 孟若芳虚浮一笑,道:“若是没有你,我怎么会成为尊贵的贵女小姐呢” 秦凌掀了掀唇角,听孟若芳继续说。 “这些年,我在孟府过得很开心咳咳咳”孟若芳猛的咳嗽起来。 “别说了,若芳。”秦凌眼泪掉下来。 “我应该早些去看母亲和弟弟也不至于现在阴阳两隔,不过”孟若芳顿了一顿,虚弱一笑道,“我马上就又能见到他们了。” 秦凌摇头道:“若芳,你会没事的。” 孟若芳轻轻笑着,道:“我已经做了太久孟若芳,我想做回秦红妮了” 就在这时,秦凌忽然听得脚步声,李融来了。 “师”秦凌忽然如鲠在喉,默了默,又道,“求你救救她。” 李融表情冷漠的看着秦凌,她长得真的是越来越像安凝了李融看着秦凌,瞬间有些失神。 “求你救孟若芳。”秦凌又说了一次。 李融没有回答秦凌的话,只是冷声吩咐人开了门,带走孟若芳。 见李融转头就走,秦凌定了定神,问道:“安北寅呢?” 李融回头看了一眼秦凌,道:“把破阵交出来。” 秦凌登时无语,眼前这个人太陌生,叫她不敢相信这是她曾经敬爱敬重的师父 秦凌沉默。 “决定交出破阵再让人来叫我。”李融扔下这句话,大步出了大牢。 秦凌的心如坠冰窟,她觉得好孤独,这世界上还真的有真情吗 “小姐。”木槿扶着失魂落魄的秦凌坐下,想安慰她,奈何嘴太笨,便只能默默的陪着她了。 北州彻底沦陷了,庆国公撤到了北州的临城,消息又传到了上京。 “武德侯义子是北魏人。”开兴帝冷哼一声,武德侯竟是个通敌叛国之辈。 开兴帝一脸愤然,底下的人吓得更是不敢说话了。 如今的情势,北魏大军来势汹汹,若不主动求和,最后吃亏的恐怕就是大吴国了。 开兴帝沉默半晌,最终决定派使者去求和。 秦凌被带出大牢,木槿赶忙跟上,却被人一把推了回去。 “小姐!”木槿心急喊道。 秦凌道:“我没事,照顾好自己。” 秦凌被人带了出来,牢门口站着几个老嬷嬷,领头的长得低眉顺眼,恭敬道:“李公子要见秦姑娘,请姑娘沐浴更衣。” 秦凌正好要找李融问个清楚,所以十分顺从的跟着老嬷嬷们去沐浴梳洗。 衣服首饰早就准备好了,秦凌由老嬷嬷们细心的装扮好,领到镜子前。 秦凌一身水红色衣裙,腰间配浅粉色腰带,头上挽起十字髻,戴上了两朵红底配白珍珠绢花,十分精致。 老嬷嬷们满意一笑,簇拥着秦凌去了李融的屋子。 梳洗干净,一身红衣,秦凌忍不住胡思乱想,心里同时默默祈祷,自己确实是胡思乱想了。 秦凌被送到房间里,房间里空无一人,老嬷嬷们让秦凌坐在榻前等着。 呵,倒是很像洞房花烛的样子,就差个红盖头了。 秦凌默默坐着,她心底还是不相信李融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时间过得很漫长,秦凌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李融推门而入,手里拎着食盒,关了门,对秦凌笑道:“小凌儿,饿了吧?” 一声“小凌儿”叫的秦凌一时晃了神儿,好像白天都是一场梦似的。 秦凌张了张口,竟不知道说什么。 李融把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在桌上,是一些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酒。 “来!”李融对秦凌招手。 秦凌起身,脚步虚浮,慢吞吞走了过来。 秦凌满心疑惑,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李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也为秦凌倒上了一杯,道:“我们边说边吃。” 秦凌确实是饿了,拿起筷子,夹了菜,慢慢吃了起来。 “小凌儿恨师父吗?”李融问的直接。 恨?说不上吧,秦凌摇了摇头,这只是身份不同,立场不同而已。 “把破阵拿出来吧。”李融说的直白。 秦凌抬眼望着李融,回答的直接:“我不能把书给你。” 李融轻轻笑了笑,道:“你难道还对现在的大吴朝廷心存幻想吗?你父王蒙冤,现在武德侯又被不明不白的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大吴朝廷有什么值得你忠心的?” 秦凌神色冷清,道:“可我若是拿出了破阵,不就坐实了安家的罪名了吗?” “这还有什么要紧么?坐实不坐实的,武德侯在开兴帝眼里已经是个弃子了。”李融道。 秦凌默了默,李融说的对,开兴帝已经彻底放弃安家了。 第160章 十日 李融见秦凌不说话,又道:“我知道你一直想为你父亲定北王洗清污名,可现在时局,北魏对大吴国势在必得,国将倾覆,你父亲那污名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啊,没有国何来家,没了大吴国,谁还会记起曾经有一个定北王,为大吴国镇守北疆呢?可这不是她交出破阵,就此真成了通敌叛国之徒的理由啊!父王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秦凌抬眸,坚定道:“我不会把书给你。” 李融摸了摸鼻子,轻轻一笑,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再多等你十日。” “不用十日” “这十日,”李融忽然打断秦凌,声音陡然冷峻,继续道,“这十日,你便在这屋子里好好想想吧,不过,我每日会差人送来安北寅的一根手指头,若十日你还没有拿出来,第十一日,你收到的便是安北寅的头颅了。” “你!”秦凌听得心惊肉跳,他竟然拿安北寅威胁她! 李融不再理会她,掉头往外走。 “李融,你敢?!”秦凌疯了似的追了出去。 李融转头,阴恻恻笑道:“小凌儿,你还是不了解为师啊。” 秦凌急忙道:“你别走,让我想想!” “那你想吧,想好了让人告诉我,嬷嬷就在外边侯着呢。”李融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脸上也无甚神色,“不过,你要快点想” “你不能动他!”秦凌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融脚步顿了一顿,随即大步离开了。 秦凌想要出屋子,却被几个嬷嬷一下子拦住了,秦凌回到房间,四处观察,发现这间屋子的窗户是被钉死的,她若是想逃出去,基本上不可能。 不多时,一嬷嬷进来收拾了桌上碗筷,另一嬷嬷拿来了笔墨纸砚,笑眯眯对秦凌道:“李公子说了,姑娘可能用的到。” 秦凌呆呆的坐在桌子前,几次提起笔又放下。 破阵里不仅有对付北魏的法子,还有大吴国的兵法精要,若是北魏得了破阵,后果可想而知 可是,她不想失去安北寅 夜已经深了,秦凌坐在桌前,好累好困 清晨,鸟儿“叽”的一声飞过,秦凌猛然惊醒,早晨了 就在这时,一众嬷嬷端着盆子的、拿毛巾的、端茶的鱼贯而入,领头的笑眯眯道:“姑娘梳洗吧,早膳马上就送来了。” 秦凌心中一惊,李融不会真的动安北寅吧?!会的,心里有个声音回答。 秦凌忽然道:“李融呢?李融在哪里?我要见他!” 领头嬷嬷笑眯眯的递过去盆子,道:“李公子说,不喜欢见姑娘蓬头垢面的样子。” 秦凌连忙洗漱,对嬷嬷道:“带我去见李融!” 一嬷嬷不紧不慢的收拾好秦凌的发髻,戴好珠花,才慢悠悠道:“姑娘,走吧。” 秦凌跟在嬷嬷身后,嬷嬷引着秦凌进了大牢,穿过大牢,是问讯室。 牢里本就阴暗,到了问讯室光线微弱,更是阴森森,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秦凌一进问讯室,便看到了被反绑在架子的安北寅,他一身亵衣被鞭子抽打的破破烂烂,血渍浸出,染红了衣裳。 秦凌看到安北寅,眼泪顿时掉了下来,飞快跑过去,一把抱住他。 “疼”安北寅倒吸一口凉气。 秦凌瞬间松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声音哽咽:“北寅我来了” 安北寅艰难的抬起头,嘴角扯起一丝虚浮的笑意,道:“傻丫头,哭什么” 秦凌抿唇,努力克制自己的眼泪,双手轻轻捧着安北寅的脸,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别哭”安北寅带着笑,看见秦凌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十分心安。 这时,李融走了进来,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二人。 秦凌听到李融的声音,几步跑到他跟前,“扑通”一声跪地,哽咽道:“师父,求求你,放了他吧。” “凌儿咳咳咳别”安北寅还没说完,就被一面目狰狞的老嬷嬷狠狠打了一拳。 李融笑道:“小凌儿终于又肯叫我师父了?我还以为你不认我这个师父了呢?” “我认,认!你是我的师父,”秦凌连忙哭求,“求师父放了安北寅。” 李融轻哼一声,起身一手捏住秦凌的下巴,黑森森的眼眸盯着她,戏谑道:“小凌儿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啊,昨日我向你要破阵你怎么也不肯拿出来,今日让我直接放了他,你觉得可能吗?” 秦凌眼泪从白皙的脸颊上滑落,内心无比纠结。 安北寅听闻,急忙道:“凌儿,不要拿出来。” 紧接着,安北寅又挨了老嬷嬷一拳,他闷声哼了一声。 “你不要打他!”秦凌对那老嬷嬷怒声喊道。 李融轻笑,抬手示意老嬷嬷退下,又对秦凌道:“小凌儿,师父忙的很,没时间和你耗,这样吧,今日先割他一个手指头,再容你想一天。” “不,不能!”秦凌连忙跪伏在李融脚下,拼命摇头,哭求道,“师父,不要这样,不要” 李融皱了皱眉,抬眼示意一旁拿着大钳子的大汉,大汉走向安北寅。 “别!”秦凌疯了似的跑过去,挡在安北寅跟前,“不要,不要!你们不能碰他!” “凌儿,我没事咳咳”安北寅虚弱道。 大汉一把扯开了秦凌,抓起安北寅的手就要下钳子。 “不要!”秦凌歇斯底里,拼了命的冲上前去,一把推开大汉,紧紧抱住安北寅,“不要,不要,我交,我交,我把破阵给你,你不要动他!” 秦凌近乎崩溃,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安北寅想要说话,被秦凌用手捂住了嘴巴。 “北寅,我不想你出事”秦凌崩溃大哭。 李融满意一笑,示意大汉等人离开。 李融看着秦凌抱着安北寅哭了一会儿,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走吧,你再这样抱着他哭,他身上就要疼死了。” 秦凌恢复理智,安北寅冲秦凌摇头,秦凌咬了咬唇,转身跟着李融出了问讯室。 秦凌快步跟上李融,道:“你把他放了,我立刻把书给你。” 李融回头看着秦凌,她脸上清冷,挑眉道:“好。” 随即,李融吩咐人去放了安北寅。 第161章 离别 秦凌站在北州城楼上,看着人把安北寅塞进了马车,马车狂奔,一路向南,那是大吴国上京的方向。 不管哪里,他活着便好。 接下来,李融带人毫不留情的斩杀了大吴国的大部分士兵俘虏,秦凌从来没想到李融竟如此凶残暴虐,这些年,她竟没有看清过他的真面目。 秦凌自然不会把定北王亲书的破阵给他,秦凌凭着记忆,自己写出了半本。 另外半本是大吴国兵法精要,秦凌没有写,没有拿出。 李融拿着那半本破阵看,秦凌就站在他不远处。 李融出神思考了多久,秦凌就在旁边站了多久。 李融起身把书扔在一旁,轻笑:“原来传说中的战神定北王写的破阵也不过如此。” 秦凌暗暗舒了一口气,他信了便好。 李融起身,走到秦凌跟前,一手忽然捏起秦凌的下巴,戏谑道:“小凌儿,这本书是不是不仅仅这么多?” 秦凌心里暗叫不好,就知道李融不会被她轻易糊弄过去,秦凌皱皱眉头,娇嗔道:“师父你捏疼我了。” 秦凌推开李融的手,低下头慢慢揉着下巴。 李融冷嗤一声。 秦凌抬头,一脸娇憨憨,讨好道:“师父要不要吃排骨玉米煲?” 李融眼皮一抬,拍了拍秦凌的头,笑道:“好啊,想吃了。” 秦凌嗯了一声,随即转身快步往外走,秦凌脸上神色转而冷峻,李融现在这种阴晴不定的样子真是可怖,可她不能来硬的,毕竟安北寅是不是已经完全逃出李融的控制,她不知道。 秦凌很用心的做了一煲排骨玉米煲,看着李融慢悠悠的,很享受的吃着。 李融的习惯是,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听人说话,所以秦凌便在一旁安静的坐着,偶尔帮他夹菜。 吃完饭,李融坐在书案前,提起笔,秦凌连忙过去帮他研磨。 李融提起笔,又放下,随手抓起一旁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秦凌停下手中动作,试探问道:“师父不要写字么?” “不写。”李融声音冷冷,他心里忽然很烦躁,他讨厌秦凌这个样子! 秦凌的脸,总会让他想起安凝,那个温柔体贴的女子,安凝虽然性情温和却从不讨好谄媚。他留秦凌在身边,是希望在她身上找到安凝的影子罢了! 秦凌见李融脸色不好,便不做声了。 李融忽然把书扔到一边,话中带怒:“你出去!” 秦凌嗯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破阵已经拿出来了,秦凌实在不知道李融为何非要留她在他身边,若不是他威胁说,她走了便去杀了安北寅,她定然会与安北寅一同走的 翌日清晨,秦凌很早就起来,默默侯在李融屋子门前。 李融从屋里出来,瞥见秦凌,又是一股莫名的烦躁。 李融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秦凌面色不改,轻轻一笑,温柔道:“小凌儿想来照顾师父。” 秦凌低三下四娇憨憨说的这讨好的话让李融作呕,他终于怒不可遏,直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恶心。” 秦凌微微愣了一愣,见李融大步离去,又急忙跟上,眉眼带笑,问道:“师父希望我怎样啊?我改。” “原来的样子。”李融冷冷说了一句,并不看她,大步继续走。 秦凌快步跟着,笑嘻嘻道:“可我就是原来的样子啊,我还是师父的小凌儿啊!” 李融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秦凌,“小凌儿”这称呼他肯定是再也不会叫出来了! 秦凌脸上带笑,眨眨眼。 李融眉头皱了皱,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孟若芳怎么样了?” 一句话戳中秦凌的心思,秦凌脸上笑嘻嘻神色僵住,随即,点了点头。 李融冷声轻蔑道:“想知道就问,何必做出那样惹人厌的样子,你放心,你即便天天做出这样子来恶心我,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一句话又戳中了秦凌心中的想法,秦凌嘴角一抽,随即又展开笑颜,她现在皮糙肉厚,不怕人骂,更不怕人笑话,李融最好是早点厌恶了她才好。 秦凌笑呵呵的抱住李融的胳膊,撒娇道:“即使师父赶我走,我也不会走啊,我已经没了家人,若是师父再赶我走,我就没地方去了,我可不想四处流浪。” 李融看着秦凌的样子,微微眯着眼睛,仔细回忆,记忆里秦凌其实也有这样撒娇的时候,只不过经过这几天的这些事,她绝不会再真的信赖他了。 所以,眼前这副面孔全是惺惺作态的样子。 不过,李融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他是北魏人,与秦凌终归会站在不同的立场之上。 李融脸上无甚神色,推开秦凌的手,大步离去。 短暂的愣神儿,秦凌又扯起笑,追上前去,问道:“师父要去哪儿啊?不要丢下我!” 李融并不理会她,秦凌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她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有她不想跟的时候! 李融直接去了城楼,北州城楼上已经插上了北魏的大旗,秦凌看着城楼上飘扬的旗帜和地上被折断的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大吴国大旗,心中一痛。 李融听着身后秦凌的脚步渐缓,嘴角不禁勾起笑意,光是看见旗帜就受不了吗?就这么点儿心理承受能力,也敢跟着他。 李融站在城楼上,底下众兵士气大振,震声高呼:“李将军!李将军!” 李融举手示意,众士兵停止喊叫。 随即,几个士兵带着被反绑武德侯等一众人走到了城楼底下,被俘虏的这些人个个受了刑,看起来样子都不大好。 秦凌仍旧穿着一身红衣,站在李融身旁,城楼上寒风凛冽,不及秦凌心底冰凉。 秦凌眼睁睁看着李融将他们一一处决,这其中,自然也有安北寅的父亲,武德侯。 秦凌的眼泪滑落。 李融听着秦凌的抽泣声,不以为意的转头又走下城楼,秦凌默默的跟着他。 李融听着秦凌在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对旁边的一士兵冷声吩咐道:“带她去看看孟若芳!” “谢谢师父。”秦凌急忙道。 李融轻声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今年,北州的春天格外冷,秦凌攥紧了冰凉的手,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快步跟上了那带路的士兵。 第162章 背叛 孟若芳被关在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平时会有大夫来为她诊治,有婢女为她定时送来三餐,就是不能出去。 秦凌来时,孟若芳正坐在窗前发呆,见到秦凌时,脸上一阵惊喜。 孟若芳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咬了咬唇,那只肩膀没有受伤的手臂连忙拉住秦凌。 “你来了!”孟若芳声音哽咽。 秦凌看着孟若芳脸色苍白,头发披散着,样子十分憔悴。 “我来了。”秦凌声音亦是沙哑。 孟若芳泪眼婆娑,道:“阿凌,我之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肯救我,我真是无地自容。” 秦凌无奈一笑,是啊,原来孟若芳做的那些荒谬而可笑的事,现在看来,根本不值一提,面对生死,那些根本不算什么。 孟若芳继续道:“你还记得白掌珠吗?” 秦凌疑惑道:“记得,她怎么了?” 孟若芳羞愧道:“是我唆使她,让她从法兰寺逃出来,还帮她在上京赁了房子住,可是她不甘心住在上京等着,就跟着来了。” 秦凌皱了皱眉:“跟着来?找我报仇?”这白掌珠也是个挺执着的人啊! 孟若芳点头,继续道:“她一直寻找机会对付你,在收服山匪之前,是我我建议她去投靠山匪,让山匪对付你。” 秦凌想了想,道:“所以苟二抓了我?苟二就那么听话” 说到此处,秦凌不禁又皱了皱眉头,难道白掌珠委身苟二,就为找她报仇?这也太可笑了吧? “是,谁都能想到,一个女子,能让山匪听话,能付出的是怎样的代价。”孟若芳顿了顿,继续道,“她让苟二抓了你,说把你送给林三做媳妇,况且之前苟二与林三正打赌,林三到时候肯定会要了你。白掌珠想,到时候就算你不自己自尽,安北寅也不会要你了,你就更生不如死了。” 秦凌想起那日,她以为是林三给她下的药,原来不是,是白掌珠在背后操纵这件事。 没想到,阴差阳错,那日竟然促使她与安北寅秦凌回忆起那件事,脸上微微发烫。 孟若芳以为秦凌是觉得那天太不堪,所以神色有异,便连忙道:“索性那天你没事,安北寅救了你。” 秦凌垂眸不语。 孟若芳又说:“后来白掌珠跟着苟二来到了北州。” “她现在在北州?在哪儿?”秦凌忽然打断孟若芳,苟二已经被李融杀了,白掌珠会去哪里?难不成已经与庆国公汇合,跟着庆国公走了? 孟若芳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在哪儿,我被困在这里,什么也不知道了。” 秦凌嗯了一声。 孟若芳道:“还有你和赫通的谣言,是我教白掌珠的,让她给苟二说,并且逢人就说。” “” 她做的也是够到位的。 孟若芳继续道:“我这样对你,你还能屡屡救我,我真的是无地自容,所以我把这些话都说给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任由你处置,以后我会当牛做马报答你” 孟若芳之前憋在心里话一下子说出来,心情舒畅了不少。 秦凌抿唇狡黠一笑,道:“好吧,那我先打你一顿。” 孟若芳微微一怔,随即大义赴死般闭上眼睛,道:“来吧!” 秦凌轻笑,伸手在孟若芳额上拍了拍,道:“好了!” 孟若芳张开眼睛,抿唇望着秦凌。 秦凌道:“以前那些事就让它成为过去吧,以后路途艰难,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嗯!”孟若芳郑重的点了点头。 秦凌沉默一瞬,望望窗外,又转头,对孟若芳郑重道:“若芳,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孟若芳连忙端坐,表情亦是严肃,道:“什么?” “逸王被俘之前的一个晚上,有何异常没有?”秦凌问道。 孟若芳总是黏着齐晏,若是齐晏有什么异常,她定是能察觉出来的,那晚齐晏执意决定出兵北魏 提起齐晏,孟若芳眼里水汽氤氲,孟若芳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他就是和安北寅争执了一会儿,后来就回房间睡觉了。” “睡觉?”按理说那时时间不晚吧?秦凌疑惑道。 孟若芳点了点头,道:“他说第二天要出兵,想早些睡觉,我看他回了屋,熄了灯,我也就走了。” 秦凌哦了一声,又陷入了沉思。 “怎么?你怀疑什么?”孟若芳眉头皱了皱。 秦凌轻轻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胡思乱想而已。” 但愿她是胡思乱想,可齐晏是李融的师弟,齐晏还是赫通的上司,那日那样艰难的情况,想想都不应该进攻北魏。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就听得外面声音嘈杂,秦凌让孟若芳安心养伤,便出了屋子。 秦凌刚出了院子,见到来人,脚步不禁顿住。 原来自己猜的是对的,来人就是齐晏,他一身北魏戎装。 可他明明是姨母许怡云的儿子,为何会投奔了北魏?! “凌儿!”齐晏温和一笑,大步走来。 秦凌下意识退后一步。 齐晏脱了铁甲帽子,扔给属下,对秦凌笑道:“今日我正有空,能不能陪我走走?” 秦凌脸上神色冷清,默默点了点头,正好,她也有很多疑问想问他。 齐晏一路讲着他带领北魏军杀入北州邻城的场景,脸上满是骄傲神色。 秦凌忽然冷冷插嘴:“你是大吴国人,为何背叛大吴国?” 齐晏忽然顿足,有些不解的看着秦凌,然后才迟疑道:“我见你跟着李融,我以为你也” “我没有,”秦凌冷声打断,话语掷地有声,“当年我父王没有背叛大吴国,现在我也没有!” 齐晏微微一怔,皱了皱眉道:“可是你父王忠于大吴国,结果呢?” “” 齐晏继续道:“是,我承认,我背叛了大吴国,可是他们先背叛了我,不说定北王府,就说我的母亲,我母亲早些年便跟着他,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后当不成皇后也就罢了,因着定北王府,还遭受了连累。”齐晏说的激动。 秦凌听着他确实是对开兴帝很不满,要不然说话间两个“父皇”的称谓都没有,而是用“他”代替。 秦凌默然。 第163章 动摇 齐晏不再说话,默默往前走,秦凌见齐晏想事情出神,便放慢了脚步,她也不知道了,她只知道父王就算是死也没有承认与北魏勾结。 父王是她一生中最敬重的人,她觉得父王所有的决定都是对的。 齐晏忽然顿住脚步,转头望向秦凌,刚刚他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太不好了? 齐晏掉头朝着秦凌的方向走,走到秦凌跟前,轻声道:“对不起,刚刚我的语气不是很好,我真的以为你跟着李融不过现在,你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呢?当年你们一家遭遇劫难,你还看不透大吴国当政者的冷酷无情吗?” 秦凌默不作声,她坚持不坚持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她力量微弱,能做什么呢。 齐晏又劝道:“你还记得太子的死吗?就是开兴帝派人不着痕迹的在他的饮食里下了药,他既不想大张旗鼓的废太子,又不想再让齐旻当太子,所以才想了这么阴毒的一招。” 秦凌知道这事,月盈当时来求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开兴帝用这一招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齐晏又道,“我的母亲,就是这样” 秦凌皱了皱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齐晏又道:“我知道,身在大吴国朝廷是没有用的,就算我再努力,立下再多的战功都无济于事,他是不会把江山交给我的,因为他知道,只要我成了下一代帝王,必然会清查定北王府的旧案,为定北王沉冤昭雪。” 秦凌眼皮一跳,心想,没有谁绝对的好,没有谁绝对的坏,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她甚至不知道父王当年的坚持对不对 齐晏见秦凌有了动摇之色,又道:“凌儿,现在你是定北王唯一的血脉,你要助我完成大业,定北王才能早日沉冤昭雪。” 秦凌摇头,不对,不是这样的,若是她与齐晏同北魏合作,岂不是成了卖国通敌之徒?那就算将来她为定北王翻案,还有谁会信呢! “让我想想”秦凌头有些疼,秦凌捂着头想了一会儿,现下她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秦凌咬了咬唇,抬头望向齐晏,皱眉道:“可是,你在北魏又算是什么什么呢?借助北魏力量,那事成之后呢?大吴国还是大吴国吗?” 齐晏轻笑,道:“你想的倒是很长远,凌儿你想,天下归一不好吗?” “你的意思是”帮助北魏统一中原,秦凌没有说出来,心里惊叹齐晏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齐晏温和一笑,道:“你猜的很对。” 难道齐晏不想当皇上?不想手握权柄?秦凌十分疑惑。 齐晏猜出秦凌心中所想,语气轻轻道:“我志不在此,我只想与我在意的人一同踏遍千山万水,乐得逍遥自在。” 秦凌垂眸,轻轻一笑。齐晏这想法竟然与当年父王想法相似 齐晏道:“所以,凌儿,不要再固执了,陪我一起,为我母亲报仇,也为定北王府报仇。” 秦凌扬起脸,看着齐晏,疑惑道:“你这样苦口婆心的劝我,是为什么?你完全可以不理我。” “我不会不理你。”齐晏顿了顿,用手挠了挠额头,温和笑道,“因为我在意你,所以我不会不理你。” 在意自己?秦凌心里微动,也更加疑惑,同时觉得有些可笑。 齐晏道:“也许你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在定北王府住过一段时间,那时我对你便印象深刻,所以,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定会护你周全。” 秦凌失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那是也不过四五岁吧,也能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真是奇怪了。 “真的,我没有胡诌”齐晏急忙道。 秦凌轻笑:“好吧,我相信你,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说什么,你几乎都会满足我对吗?” “嗯,大概是吧。”齐晏有所保留。 秦凌道:“那你能不能让李融不再控制着安北寅?” “我试试。”齐晏温和一笑。 秦凌没想到齐晏答应的如此痛快。 齐晏看到秦凌意外的表情,笑道:“本来安北寅就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只是李融留你在身边的一个筹码而已,若是你能安心跟我们在一块儿,我们自然不会对安北寅怎么样。” “呵呵”秦凌敷衍一笑,好一个你们。 秦凌听齐晏说了这么多,其实也不是很肯定他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现下也做不了什么,就先这样吧。 两个人并肩走了许久,天色渐晚,秦凌觉得有些饿了,北州城内一片萧条,能跑的人早就跑了,所以找不到吃的再正常不过。 齐晏叹息道:“当年你父王在的时候,北州城多热闹啊,若是世间从此再没有战争多好” 秦凌轻轻一笑,没有答话。 两个人回了驻扎地,恰好遇到了李融的下属,李融让他来传话,说请他们二人过去一同用晚膳。 齐晏看了秦凌一眼,道:“若是你不想去,就别去了,我同他说。” 秦凌嘴角抽起一丝笑意,道:“我没事啊。”以后面对他的时间太多,况且现在安北寅还在他手里,她总得做做样子。 两人一同去了李融住处,桌上刚刚摆上了精致的小菜。 李融笑着招手示意,齐晏与秦凌一同坐下。 齐晏挨着李融坐,李融笑着拍了拍齐晏的肩膀,道:“师弟动作真是迅速啊,北州邻城不到半月拿下,为兄佩服。” “师兄言重了。”齐晏含笑道。 秦凌早就饿了,也不想同他们说什么,便默默吃起来。 齐晏本就是个吃货,吃起来比谁都专注。 而李融是个吃饭不喜欢听人说话的人。 所以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 秦凌吃完了,擦擦嘴,静静地坐着。 见两个人没有吃饱的意思,坐着也索然无味,低声道:“我去外面走走。” “嗯。”齐晏闷声回答。 李融没有说话,也没有抬眼看秦凌。 秦凌出了屋子,逃出压抑的气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夜太深了,秦凌默默回了自己住处。 一夜辗转难眠,秦凌脑海中无比混乱,她才不会担心皇位上坐着的是不是开兴帝,她担心的是,一旦起了战乱,又要流血成河了 第164章 翻新 大吴国求和的使者来了,说要给北魏割让城池,进贡珠宝及美女,以求自保。 同时,大吴国皇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毓美人小产了,而罪魁祸首查出来竟然是皇后,皇上一怒之下将皇后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来。 自此,皇后便彻底失势了。 秦凌听到这个消息,唯一担心的便是月盈,她寄居在皇后身边,日子本就不好过,现在皇后被关入冷宫,不知道月盈怎么样了。 李融得到求和的消息,很是满意,这大吴国皇帝还是很识趣的,给北魏的条件这么丰厚,只是求得自己在皇位上坐的安稳,看来他真是只为了自己,全然没有考虑后世子孙啊。 北魏也需要一顿时间的整顿,所以,很快就同意了大吴国求和的条件。 北州春天总是来的晚一些,秦凌每日就是在厨房忙碌,给他们做做饭,琢磨一些新的菜式。 孟若芳也慢慢好了起来,她也跟着秦凌在厨房忙碌,心性也收敛了不少,尤其是在对齐晏的态度上。 孟若芳初次得知齐晏投奔了北魏,心中无比震惊,后来见齐晏屡屡向秦凌示好,秦凌都是敷衍了事,且秦凌对孟若芳说过,她这一生,心中只会有安北寅一人。 一是孟若芳经过受伤一事,二是孟若芳对齐晏也死了心,且秦凌对齐晏根本不感兴趣。 所以孟若芳与秦凌之间关系并没有受到影响。 就这样跟着军队在北州过了一段时间,有日齐晏忽然派人来告诉秦凌,他要见她。 木槿来传信时,秦凌面上冷冷清清,只道她知道了,便继续忙手头的事。 木槿也是个很识趣的,自从牢里出来,话也变少了,整个人似乎变得呆呆傻傻。 良久,秦凌净了手,摘了围裙,拍了拍身上,就出了门。 木槿连忙跟在她身后,孟若芳站在门边,看着秦凌消失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春天的感觉越来越热烈,柳树抽芽,青草返绿,北州城内生机勃勃,原来跑走的那些人又纷纷回来了,街上也热闹了起来。 秦凌与齐晏慢悠悠的走在街上,齐晏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路走了一半儿,秦凌心中有一些预感,但也没有说出来,直到到了定北王府门口。 秦凌看着定北王府新漆的朱红大门,甚至墙上的青苔都清理干净了。 秦凌站在门前发呆,齐晏让人开了大门,齐晏道:“走吧。” 秦凌跟着齐晏走了进去,院子被重新休整过,还栽上了一些新的花树,只不过现在它们还都是光秃秃的,等开花了,一定很好看吧。 齐晏也不说话,任由秦凌站在原地出神。 过了一会儿,秦凌抬脚往里走,先是去了父王、母妃的院子,院子里清理了杂草枯枝,再往里走,屋里也重新休整了一番。 看来齐晏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秦凌抬眼对齐晏道:“谢谢你。” 齐晏温和一笑,道:“只要你喜欢便好。” “喜欢”秦凌笑了笑,抬脚出了院子,往自己曾经居住的院子走。 院子里还是原来那些植物,小时候她喜欢花,在院子里栽种了各种各样的花儿,上次来看到大部分早就荒芜枯死。 齐晏让人去掉了原来的花儿,依着原来那些枯枝辨别出是什么植物,再让人栽了新的来。 秦凌在院子里看了看,又进了屋,屋里陈设比较多,都是新添置的。 秦凌有些感动,想起自己曾在这里住着的时光。 “谢谢你。”秦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嘴里只剩了这句谢谢,可谢谢说出来又太轻了。 齐晏见秦凌面露感动神色,温和的笑了。 齐晏道:“我和师兄说了,他同意你以后搬回这里。” 搬回来?她自己住么?齐晏心里揣着怎样的想法让自己住回来王府呢?王府就剩了他一个人,她在这里住着,只有无限的寂寞罢了。秦凌忍不住胡思乱想,又开始猜测齐晏有什么目的。 齐晏仍旧沉默。 秦凌轻轻摇了摇头,道:“谢谢你,可我不想回来。” 齐晏哦了一声,也没有可原因,也没有劝说的意思。 秦凌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对齐晏道:“我们回去吧?” 齐晏嗯了一声,两个人出了王府,骑马离去。 日子就这样继续,秦凌每日在厨房忙碌,闲下来就看会儿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盛夏。 其实她平日里不怎么能见到李融,自从上次齐晏带她回了一次王府,之后他也很少来找她了。 秦凌好像被所有人遗忘,真正成了北魏随军的厨娘。 日子过得久了,秦凌也察觉了一些异样,门口窗户似乎总有人在偷窥。 孟若芳和木槿也察觉了。 要说长相,孟若芳长得也很清秀,眉眼很像韦氏,是一双丹凤眼,眼睛水灵灵的。木槿才十一岁,这半年也长开了了一些,白皙的脸颊,瘦削的下巴,五官长得也很周正。 秦凌的长相自是不用说,她们三个站在一起,虽然身着粗布衣裳,确实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日,发生了一件大家都意想不到的难堪事,孟若芳自己在厨房忙碌,秦凌和木槿当时没在,厨房里忽然闯进去一人,意图对孟若芳行不轨之事。 孟若芳连连抵抗,奈何对方力气太大,直接制住了她。 幸亏秦凌回来的及时,拿起劈叉的斧子,照着那人后背就是一锤。 那人被打的嗷嗷嚎叫,又向秦凌扑来,奈何后背带伤,体力不支。 秦凌怒声喊道:“你若是再不走!将军来了,事情败露,定然不会饶了你!” 那人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更何况身上带了伤,也不是秦凌的对手。掉头就往外跑了。 孟若芳头发凌乱,外衣被撕破了,瑟缩在墙角抑制不住的颤抖。 秦凌连忙丢了斧子,跑过去,帮她拽好衣服,急切道:“你没事吧?” 孟若芳满脸泪痕,抬眼看向秦凌,眼睛瞪得滚圆,还没有从惊恐中恢复。 秦凌起身,见墙上正好挂着一件薄斗篷,取了斗篷,帮她披在身上,扶她起来,回屋换衣裳。 秦凌和孟若芳回了屋,孟若芳换完衣服,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她咬了咬唇,抽泣道:“阿凌,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我想回上京。” 第165章 反制 秦凌嗯了一声,道:“你本就不用留下来陪我,回上京吧,回到孟府。” “你能不能也一起走?”孟若芳明知秦凌离不开,还是不甘心的问了出来,当时秦凌就告诉她,她被李融控制,根本走不了。 孟若芳一心想着报答秦凌的救命之恩,所以留了下来。 秦凌摇头道:“若芳,你回去吧,留下来实在没有必要,你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连累了秦家。” 孟若芳内心纠结,又道:“可刚刚那个人是对我,既然有第一次,就保不准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你能应付的过来吗?况且,我们刚刚打伤了他,万一他以后报复你呢?” 秦凌笑了笑,安慰她道:“我没事的,你忘了,我会武功啊!”孟若芳垂眸,不再说话。 孟若芳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一切好像又恢复正常。 三个人继续在厨房忙碌,秦凌心里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厨房就闯进来五个身材魁梧的士兵,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秦凌反应很快,拽着孟若芳和木槿往一旁躲,五个士兵直接朝着她们走来,把她们逼到了墙角。 木槿吓得腿都软了,孟若芳倒是好像有心理准备似的,准备接受厄运。 秦凌把两人拉到自己身后,轻声道:“一会儿有机会就跑!” 孟若芳心中绝望,敌众我寡,哪里会有逃跑的机会呢。 秦凌抬脚上前。 五个大汉忽然笑嘻嘻的看着这个俊俏的丫头,伸手就要拉她。 秦凌手一挥,一把辣椒面撒出,几个人被呛得睁不开眼睛,拼命的咳嗦。 秦凌掩面,掉头就跑,对木槿二人喊道:“快跑!” 秦凌拽着二人疯狂往外跑,直奔城楼。 平日里,秦凌绝对是不会踏足那个地方的,因为齐晏和李融都在那里。 可今日,情况紧急。 三个人跑的飞快,还没上城楼,一拐角,迎头撞在了一人身上。 秦凌抬眼望去,李融正一脸冷峻的看着她。 秦凌她们三个看起来十分狼狈,李融微微皱眉,心里却轻笑,到底不愧是他的徒弟,竟然有法子逃出来。 没错,那些骚扰秦凌她们的人,就是李融悄悄安排的。 他倒是想知道,秦凌能在那里忍受多久!看她要龟缩到什么时候! 秦凌低声道:“对不起。” 孟若芳和木槿躲在秦凌身后,不敢吭声。 李融轻哼一声,掸了掸衣服,不以为意的走开了。 秦凌咬了咬唇,追上前去,喊道:“师父!” 李融顿足,却没回头。 “师父,我有话同你说。”秦凌追上前去。 李融转头,轻笑,语带讥讽:“不是这么长时间不愿意见我,不愿意理我么?今日怎么了?想开了?” 秦凌扬着脸,道:“是,想开了。” 她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度日,自己还好,白白让木槿和孟若芳跟着她受苦。 李融见秦凌一身狼狈模样,头发乱糟糟的绾起,脸上还有面粉,身上穿着粗布衣裳。脸上神色转为鄙夷,冷蔑道:“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 李融说完,掉头就走。 秦凌一时心急,一把拉住李融的胳膊道:“师父,我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李融轻轻推开她的手,挑眉道:“晚了。”随即大步离去。 秦凌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红红,此时此刻,自尊算什么,自己的尊严早就掉在了地上,被人肆意践踏。 秦凌望着李融远去的背影,到底还是没有再厚下脸皮追上去。 孟若芳瞪着走远的李融,轻轻的拉住秦凌,道:“阿凌,别这样,没有他我们照样能活!” “对,姑娘,我们何必低声下气的呢!”木槿附和。 秦凌心中不好受,默默点了点头。 是夜,秦凌上好门,三个人纷纷上了床,准备睡觉。 自从孟若芳伤好了,她们三个便住在一起了,夜里也好有个照应。 可这夜,却不安宁。 几个人影在窗前晃,孟若芳最先看见了,发出了一声尖叫。 秦凌登时坐起身,摸出弹弓,朝着窗子人影“啪啪”的打去。 只听窗外一声惨叫,随即秦凌翻身下床,披了外衣,就要往外走。 孟若芳连忙拉住她,道:“阿凌,别!别开门!” 开门那些人岂不是进来了。 秦凌拍了拍孟若芳的手,知道她担心什么,安慰道:“别怕,他们不敢进来。” 他们都是士兵,闲的没事才会作妖,量他们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毕竟军队有军纪。 秦凌一把推开门,见几个人影在院子里晃荡,秦凌高声喊道:“走水啦!走水啦!着火啦!救火啊!” 孟若芳当即领会秦凌的意图,也跟着喊了起来,木槿也喊了起来。 若是秦凌喊救命有人非礼之类话,才不会有人来管,事不关己,又是大半夜,谁会出来呢。可着火了就不一样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都怕被殃及,所以不一会儿就跑进来许多人,堵在了院子门口。 秦凌大喝道:“他们几个闯进我们的院子,欲图谋不轨!” 这时,众人才明白过来。被骗了气愤归气愤,但是这几个人确实是闯进了姑娘们的院子。 那几个士兵被人绑着,扭送出去。 吵吵嚷嚷的,李融也不能不出面。 李融披着外袍,面色冷峻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犯事的几个人。 这两日,恰逢齐晏不在北州,若是齐晏在,李融指使他们做这事定不能很顺利。 可现在,令李融意想不到的是,事情竟然演变成了这样。 他本以为,找几个人吓唬吓唬秦凌,让她乖顺一些,没想到这几个人竟落在了秦凌手里。 最先开口的是孟若芳,她早就看李融不顺眼了,白日里那样羞辱秦凌,现在她们占理,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这绝佳的机会。 孟若芳理直气壮道:“他们半夜来我们院子,意图谋不轨!不知道李将军是不是应该军法处置他们!” “将军饶命啊!属下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几个人连连求饶。 李融看了他们一眼,真是废物,居然被三个女孩子反制住! 李融目光扫过秦凌,秦凌正扬着脸看着李融。 秦凌想不明白,按说北魏军纪相当严格,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应该会发生,现在发生了,秦凌轻声冷哼,不排除是有人故意安排! 第166章 芝秀 李融瞧见秦凌脸上冷蔑的神色,不禁眉头微皱,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聪明了,难道她是在怀疑这几个人是自己指使的? 李融轻咳一声,声音低沉而有力,道:“军法处置!” 秦凌听到李融说出这四个字,转头便离开了,都不问问详细经过,就要“军法处置”那几个人,想必是清楚他们做了什么。 能这么清楚他们做了什么,呵呵,不是他指使,还会有谁呢 秦凌大步往外走,孟若芳和木槿连忙跟上。 “真是痛快!哼!叫他们骚扰咱们!”木槿十分解气道。 孟若芳点头,表示同意,又感慨道:“没想到李融还挺明辨是非的,我还以为” 木槿连忙附和:“对啊,我也也为事情没这么顺利。” 秦凌冷笑一声,继续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一个士兵便追了过来,对秦凌道:“秦姑娘,李将军有请。” 秦凌嘴角勾了勾笑,表情又恢复冷冷,道:“知道了。” 秦凌对孟若芳二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事。”秦凌跟着那人又往回走。 秦凌跟着那人进了屋,李融正坐在桌子旁边喝茶。 秦凌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李融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两个人沉默良久。 最后还是李融开口,道:“替我做一件事,我便放你走。” 秦凌抬头,看着眼眸晦暗的李融,无甚语气道:“做什么?” “去参加四月聘考,进宫。”李融道。 秦凌觉得很是可笑,可笑的同时又疑惑,道:“你说的聘考可是大吴国招选女官的聘考么?” 李融点头。 “可是,我以什么身份去呢?” 李融语气严肃,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名字也不用换,听我安排就好,你肯定会顺利进宫,到时候帮我做一件事,我便想办法把你弄出来,放你自由。” 秦凌垂眸,这李融真是手段了得,大吴国到处是他的眼线不说,就连皇宫,此时最受宠的毓美人也是李融安插进去的。 她有回绝的余地么 李融见秦凌沉默,抿了一口茶,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我断然不会放你走的。” 秦凌冷笑,李融知道她留在这里会被人欺负,他现在是逼她为他做事。 “我答应你,”秦凌顿了顿,又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李融道。 “把孟若芳送回孟府,把木槿送到一云食肆。” “可以。”李融丝毫没有犹豫,心下道,她这都自顾不暇了,还能想着别人。 秦凌不愿意与他多说,微微施礼,便退了出去。 翌日清早,李融安排了马车,送秦凌她们三个回上京。 反正李融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了,也不用担心什么。 马车咕噜噜的往前跑,秦凌觉得一阵反胃,可她仍是咬牙坚持着,她要离开北州,远离李融 能回上京,孟若芳自然是高兴的,她又可以做回那个尊贵的孟家小姐了。令她还感到高兴的是,秦凌终于也离开了北州。 春日气氛愈发浓烈,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野花的香气,马车停下来整顿,车子停在一处山坡旁。 秦凌信步走到山坡上,山坡上长着小小的野花,有黄色的、紫色的、粉色的好不热闹。 秦凌捡了一处坐下来,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空气中各种味道甜甜的,香香的,腻腻的 孟若芳与木槿站在不远处看着秦凌,都觉得秦凌压抑太久了,让她先静静享受这一时刻吧。 同行的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李融说安排她保护她们的安全。 秦凌当时只答应了一句,也不甚关心这女子叫什么名字,反正是李融派来监视她的。 经过几日舟车劳顿,几个人终于抵达上京。 孟若芳直接回了孟府,秦凌与木槿回了一云食肆。 当食肆里小春、小叶、方杏见秦凌回来了,都无比激动,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她了呢! 秦凌被众人簇拥着,心中阴霾逐渐散去,好似这几个月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食肆还是原来的食肆,人还是原来的人。 方杏与秦凌有说有笑,讲着这几个月来食肆发生的事情,忽然瞥见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不禁疑惑道:“阿凌,她是谁啊?” 秦凌转头望向她,见她正抱着剑,规规矩矩的在门口站着,秦凌起身,对她笑道:“你过来一起坐吧,小春去收拾晚饭了,一会儿一起吃饭。” 那女子点了点头。 秦凌恍惚间想起李融好像说她是个哑巴,秦凌递给木槿一个眼神,木槿连忙跑去拉住那女子,笑道:“芝秀姐姐,你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芝秀被木槿一拉,本能的一躲,随即木讷的点点头。 芝秀也坐了下来,一桌子人,大家说说笑笑,吵吵嚷嚷的。 秦凌递给冬青一个眼神,起身向后院走去,冬青会意,便悄悄跟了出来。 “秦姑娘,您有事找属下?”冬青施礼。 冬青也听说了朝廷送去北州圣旨,说武德侯谋反,武德侯一家被当即处决。 秦凌见冬青微微发福的身材,神色变了一变,这段时间他在食肆过得不错啊 秦凌敛了敛神色,道:“世子殿下没有死。” 冬青一脸惊愕。 秦凌继续道:“现在我回来了,食肆暂时不缺人手,你看到刚刚那个芝秀了么?” 秦凌嘴角掀了掀,继续道:“有她,我们就都不会有事,所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冬青脸上神情严肃,点了点头,道:“秦姑娘是让属下去寻殿下么?” “对。”秦凌说完,见芝秀正站在不远处,呵,盯得真是够紧的! 秦凌又匆匆道:“你即刻启程吧,一有消息就传信来告诉我!” 冬青领命,又转头看了芝秀一眼,低声道:“要不然属下帮姑娘解决了她。” 秦凌笑了笑,道:“不必,留着她吧。” 芝秀是来监视她的,若是芝秀出了事,她不敢想象李融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见冬青欲言又止,秦凌道:“有事就说吧。” “殿下曾经交代我,若是有一日情况十分紧急,便告诉姑娘韦夫人的真正死因。”冬青道。 第167章 聘考 秦凌听闻,登时瞪大了眼睛,急切道:“什么真正死因?”不是太子让人去抓她,误伤的阿娘和弟弟?! 冬青又瞥了一眼芝秀,继续道:“是李融引着太子的人去的,要不然姑娘回上京这么久,怎么偏偏在那日,被太子的人抓了呢。” 秦凌一颗心如坠冰窟,她早已对李融绝望,没想到李融还有更不堪的一面 秦凌头一阵眩晕,冬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秦凌。 “当时殿下怕姑娘受不了,所以没有告诉你,殿下独自一人去警告李融,不过似乎也没起什么作用。”冬青继续道,“李融在宫里安插了毓美人,毓美人正当宠,随随便便一句话都可能左右那位的想法。” 秦凌明白了,所以当安北寅一众人镇守北州时,就成了李融的阻碍,他便给宫里那毓美人通信,让她想办法让开兴帝以为武德侯一家谋反 真是步步好算计啊! 原来背后真正的赢家竟然是她曾经又敬又爱的师父,她那么信任他,他却骗她,以她为棋子! 秦凌头痛欲裂,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再用顾及他们之间的师徒情义了! 是夜。 木槿帮秦凌收拾好了后院的小屋,依照老样子,秦凌睡里屋,木槿睡在外间的小榻上,现在芝秀来了,秦凌让木槿在她的小榻旁边额外搭了一个小床。 木槿收拾妥当,告诉芝秀她的位置,芝秀明显有些惊讶,没想到秦姑娘还能想着帮她安排一个睡觉的地方。 秦凌并不以为意,不然呢,难道让她睡在外边?虽然秦凌恨李融,知道芝秀是李融派来盯紧她的,但秦凌还是狠不下心来哄芝秀去屋子外边侯着 四月聘考在即,可她参加聘考的目的却发生了变化,她有她自己新的打算。期间孟若芳来看她,说她也要参加聘考。 秦凌听孟若芳的意思是不想再寄居在孟府,因为她察觉,孟老先生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她,而且老先生很早就知道了,她并不是定北王的女儿。 所以孟若芳决定参加聘考,通过自己的努力为自己争一个前程出来。 秦凌刚刚听到孟若芳要参加聘考,还想劝她不要蹚浑水,现在宫中局势变化,随时可能身处险境。 可再听孟若芳的理由,秦凌便不再说话了,如今孟若芳同她一样,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了。 孟若芳握紧秦凌的手,坚定道:“以后我们两个相互扶持,谁也不会再割断我们之间的情义!” 秦凌看着孟若芳满是真诚的眼睛,点了点头。 孟若芳眉眼弯弯,开心的笑了起来。 在一云食肆里,方杏对于秦凌和孟若芳的亲密还是不能适应,当时孟若芳可是千方百计的陷害、欺负咱们的,怎么还能做朋友?疑惑 小春和小叶年纪偏小,都不太关注这些事,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开心的很。 时间飞快。 转眼到了聘考那日。 聘考第一个流程,是贵女和平民分别将自己的身份及详细信息的帖子送到皇城门口掌事那里。 这事秦凌自然不用操心,李融会为她安排好一切,秦凌倒是很好奇,李融会给她安一个什么样子的身份 秦凌到了皇城门口,芝秀才把秦凌的身份帖子拿了出来。 秦凌手里拿着帖子,交给掌事,掌事看了看帖子,又看了看秦凌,高声唱名道:“肇州知府秦职敬之女,秦凌,年十四。” 秦凌规规矩矩的行礼,接过掌事给的竹牌子,上边刻有“官”字,意思是秦凌是属于有官职的亲戚家的贵女。 拿着“官”字牌子的女子会被分为一组,若是被宫里选上,就会被直接任命成正七品及以上官职。 平民的女子会拿到“民”字的牌子,那些平民女子的起点就会是普通奴婢,没有品阶。 秦凌随着众女子往里走,拿着“官”字牌的女子虽然都是上京贵女,但是都鲜少入宫,所以个个都好奇的偷偷抬眼看四周。 皇城的青石路被人打扫的光亮整洁,两边是高高的墙 领路太监见众女子十分不规矩左看右看,不禁重重的咳了一声,众人立刻明白,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抬起。 领路太监把众女子领到一个宫门口,让她们在门口处等候,领路太监走了,众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纷纷四处张望,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阿凌!” 秦凌扭头,见那女子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阿凌妹妹!”那女子笑靥如花,踩着一双白底印海棠花的鞋子,步子轻盈的走了过来。 秦凌仍旧十分疑惑。 “我是穆景初呀,你忘了么?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我们在法兰寺”穆景初自然不会说出围猎场,围猎场现在是开兴帝的禁忌,仓皇出逃,还不够丢人现眼么,谁敢不要命了才会提起来围猎场呢! 秦凌微微一笑:“我想起来了。” 穆景初转头望向孟若芳,笑道:“这位可是孟家的妹妹,孟老先生的孙女?” 孟若芳十分有礼的回了个平礼。 穆景初笑道:“倒是孟老先生亲自调教出来的孩子,落落大方,招人喜爱,敢问妹妹芳名?” 孟若芳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抿唇道:“我叫孟若芳。” “若芳妹妹,这名字真是好听呢,以后我们在宫里要互相照应哦。”穆景初笑盈盈道。 “切!”不远处传来鄙夷的声音。 穆景初脸上笑容凝固,本想看看是谁这么惹人厌,可就在此时,领头太监出来了,众女子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规规矩矩站好了。 选官女子不同于选秀,选秀选出来的将来是要伺候皇上的,而官女子不同,官女子需要知书识礼,女红针线,歌舞音律,膳食布菜至少一方面精通,这样才能分配到各个司去任职。 官女子同朝中的官员一样,是有品阶的,从一品到七品不等,原则是任人唯贤,高位能者居之。 众女被分成几个组,十人一组,往里引,第一轮考试是笔试。 笔试内容多为四书五经的内容,秦凌这些日子一直在看书,所以通过笔试不算什么难事。 第168章 钟灵 秦凌提笔,娟秀的簪花小楷落在纸面上,引得巡视的考官驻足,不住地点头。 一场笔试结束,只见一些女子脸上已经有了失望的神色。 秦凌一脸云淡风轻,穆景初见了她,笑吟吟道:“阿凌妹妹通过这笔试一定没有没可题吧?” 秦凌沉默以回应,就在这时,一绿衣贵女狠狠地撞了秦凌一下,扭着腰肢走了。 “你站住!”穆景初当即发作。 那一身穿绿衣绣梨花图案纱裙的贵女随即转身,轻蔑道:“怎么?” “你撞了她,道歉!”穆景初的话语掷地有声。 秦凌冷眼瞧着那绿衣女子,绿衣女子看了眼穆景初,声音冷冷道:“你是哪家的贵女?竟然敢这样同我说话。” “景初姐姐”穆景初身后一女子扯了扯穆景初的衣袖,低声对穆景初道,“听说她是毓美人的远房妹妹。” 毓美人正当宠,这谁都知道,这可是得罪不起的。 穆景初随即笑道:“妹妹误会了,没事,姐姐也是担心你们之间起争执” 绿衣女子听穆景初这样说,对她更是不屑一顾,讥讽道:“别一口一个姐姐,你也配?我家就我一个女儿,我没有亲姐姐,若说姐姐,就是我芝毓表姐了,想必你也听说过!” 绿衣女子话语咄咄逼人。 穆景初脸上仍旧撑着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绿衣女子哼了一声,扭头便走了。 秦凌听闻她是芝毓的表妹,便明白她也是李融安排进来的人。 不知道这里边还有多少人是李融安排来的,秦凌扫视众人,李融可真是有本事啊! 一众人又被领路太监引去用午饭,因为心里忐忑,脸上化着妆,怕弄花了妆,许多贵女不敢吃太多。 秦凌坐下来默默吃着,穆景初因为刚刚的事,脸上太没光彩,所以默默坐在一处吃着。 孟若芳坐在秦凌旁边,悄声道:“阿凌,那个穆景初为什么总是缠着你啊?” 秦凌摇头,想起当日在狩猎场往外逃时,若说她和自己套近乎是为了与武德侯家攀上关系,现在呢,武德侯成了罪人,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穆景初是个识时务的,应该不会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了。 秦凌这样想着,对孟若芳道:“以后在宫里少可,少说,多看,多听。也许会活的长久一些。” 孟若芳撇撇嘴,不以为意,转头看向穆景初,见她凑到了芝毓表妹跟前,脸上带笑,说着话儿。 秦凌顺着孟若芳的目光看去,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下午依据成绩顺序,往外叫人,秦凌排在了第三。穆景初第一个被叫了出去,穆景初脸上带笑,步子轻盈,这次她终于又赢回了脸面。 第二个被叫出去的是绿衣女子,秦凌当时只顾着想事,也没听清那女子的名字。 接下来,第三个被喊出去的是秦凌。 屋里一共五六十位女子,被叫出来的二十位就是初试过了的,其他人由领路太监引着出宫。 孟若芳虽然名次没有位列前茅,但也在二十位女子之中。 秦凌隐约听见里边有低声抽泣的声音,来的人都是希望能入选,这不同于选秀,这是有官职有品阶的官女子,没入选的自然是无比难过的。 秦凌一回头恰好遇到绿衣女子挑衅的目光,秦凌莫名其妙,孟若芳更是一头雾水。 二十位女子被暂时安顿在了竞秀宫,四人一个房间,好巧不巧,秦凌与孟若芳、穆景初,还有白日里甚是嚣张的绿衣女子在一个房间。 晚上终于可以好好吃顿饭了,这些待选的官女子的饭都会被送到房间里,所以秦凌她们四人便在一桌吃饭。 穆景初脸上并无尴尬之色,脸上带着笑意,没话找话道:“今日饭菜甚是可口呢,有青笋藕片,正好可以润肺去火。” 绿衣女子撇撇嘴。 秦凌也没有说话,默默吃着饭。 刚吃完饭,就有宫婢过来说要将各位所住的床号登记在册,宫婢将册子交给秦凌,说一会儿来拿。 穆景初道:“我听说阿凌妹妹写的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不如你来写吧。” 秦凌没有推辞,推辞倒是显着矫情。 秦凌坐在书案前,提笔按床号顺序来写,刚刚提起的笔,又不得不放下。 “怎么了?”一旁研磨的孟若芳疑惑道。 秦凌面上无甚神色,开口道:“不知道她叫什么。” 孟若芳微微一愣,刚刚领路太监也是叫了好几次名字,秦凌居然都没关心和这个总和自己过不去的人叫什么吗? 绿衣女子正吃着点心,听秦凌这么说,不禁噎了一下。她竟然这般轻视她! “你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绿衣女子当即发作,嘴里的糕点也十分不雅的喷了出来。 秦凌眉头微皱:“不知道。” “我可是毓美人的表妹!你竟然不知道我叫什么?!”绿衣女子几乎暴跳如雷。 “不是选房妹妹么?”秦凌似是疑惑道,秦凌一脸冷清的看着她,对方越暴躁,就越显着秦凌冷静。 这绿衣姑娘表现有些过了吧?李融为何会安排这样的人进宫呢? 秦凌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秦凌又拿起毛笔,冷声道:“你叫什么?” 穆景初连忙做和事佬,拉住绿衣女子,转头对秦凌笑呵呵道:“她叫钟灵灵,钟灵毓秀的钟灵。” 穆景初之所以清楚,是来之前刻意想办法打点着,看了看待选官女子的名册。 秦凌抿唇,写下“钟灵灵”,钟灵毓秀,钟灵灵,芝秀,芝毓,呵呵占全了,秦凌勾唇一笑。 钟灵灵对秦凌十分不满,见秦凌又是那般不屑一顾的神色,当即又气炸了,怒声道:“以后你赶紧改个名字!我不许你也叫灵!” 秦凌抬眸,冷声道:“我的名字是父母起的,行不改名,至于你的” 秦凌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钟灵灵几乎想要扑到秦凌跟前,愣是被穆景初与孟若芳拦下了,钟灵灵不满道:“你什么意思?我的名字也是父母起的!” “哦?原来你是这样随意认父母的?”秦凌轻笑。 第169章 膳食 钟灵灵登时脸上羞的通红,张牙舞爪的要抓秦凌:“你竟敢侮辱我!我打死你!” 秦凌继续写着名册,心下道,也不知李融挑这样货色送进宫是什么意思?纯粹为给她添堵吗?不过话说回来,好久没这么说话了 穆景初和孟若芳还是没拉住钟灵灵,钟灵灵扑到秦凌跟前,秦凌一闪身,她扑了个空。 钟灵灵又上前,秦凌一手直接控制了钟灵灵的两只手臂,“啪”的一声脆响,钟灵灵被扇了个大嘴巴。 秦凌扔下钟灵灵的手,钟灵灵又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你竟敢打我?!”钟灵灵捂着脸,羞愤道。 “有什么不敢的,你若是再纠缠,就是自讨苦吃!”秦凌揉了揉手腕,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一边心里忍不住骂李融送进来的这是什么角色! 钟灵灵捂着脸呜呜哭泣起来,还一边说:“我要告诉我芝毓表姐,让我表姐收拾你!” 穆景初和孟若芳早就被吓得脸色苍白,完了,得罪了最当宠的毓美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秦凌心思微转,难道这钟灵灵的作用就是把秦凌顺利送到芝毓那里? 秦凌坐在那里出神,孟若芳也以为她被钟灵灵的话吓住了,连忙跑过去推了推秦凌,低声道:“阿凌,要不然你给她好好的道个歉,也许她就不追究了?” 秦凌点头,孟若芳微愕,秦凌什么时候向别人低过头呢,就连当初她自己屡次挑衅,秦凌都次次没让她得了便宜去。 秦凌起身,走到钟灵灵跟前,蹲下身子,冷声道:“换个法子吧?” 钟灵灵猛然抬头,一脸泪痕,有些茫然的看着秦凌。 钟灵灵自然不是个傻子,明白秦凌说的话。 孟若芳与穆景初身为外人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换个法子,她在说什么? 钟灵灵眨巴眨巴眼睛,继续捂着脸哭,低声道:“我就要告诉我芝毓表姐,让我表姐好好收拾你!你等着,呜呜呜呜” 钟灵灵哭声愈甚,这是要打算把宫婢和太监招来?可现在聘考还没有结束,才进行了两个环节,李融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秦凌冷声道:“你随便吧,你想怎样就怎样。” 秦凌不再理会她。 钟灵灵哭了一会儿,见外边还没来人,忽然觉得这法子有些无聊,可李公子说了,想办法尽快将秦凌送到芝毓跟前,她能想到的就是这法子,可这法子现在看来,好像没用。 夜已经深了,隔壁都熄灯睡了,没了动静。 就算钟灵灵再怎么哭闹,有什么用呢,进来参加聘考的都希望为自己争一个前程,没有人会多管闲事的。 穆景初劝了一会儿也不劝了,钟灵灵像个三岁孩子似的,一直哭,劝根本没有用啊。 秦凌躺在床上,也不再理她。 钟灵灵终于觉得没意思,也不哭了。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清晨。 众待选官女子都早早起床洗漱收拾好了,早饭时间,宫婢还是把饭送到了各位官女子的房间中。 这次钟灵灵老实了许多,也不闹什么幺蛾子了,秦凌懒得理会她,默默地吃饭。 不过,秦凌也发现了异样,穆景初十分讨好的与钟灵灵说着话,秦凌到底是听得心里不舒服。 秦凌想起穆景初在法兰寺对付白掌珠的法子,心里不由得恶心,这样的人还是不招惹的好。 下一轮考试马上开始了,由各位自选擅长的项目进行比赛,秦凌选的是膳食布菜,孟若芳不想与秦凌竞争,选了也比较擅长的女红刺绣。 秦凌看了看竞争者,并不认识,也不眼熟,这样正好,也不用浪费口舌。 秦凌这队有四个人,被引去一处小厨房,即将在这里考试。 秦凌与另外三位女子规矩行礼后,便听前边一女声道:“今日这道题的题目是以夏日为题,做一道应景的菜,食材自取,限时一个时辰” 秦凌听到题目,心中便有了设想,夏日燥热,自然是希望吃到冰爽的菜品。 几个人开始选食材,秦凌选了椰肉、红豆、薏米,便开始加工,秦凌不紧不慢的准备着食材,每一个步骤都在心里提前预想好,所以一点儿都没有慌乱。 其他三位能进到这一轮自然也不差,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秦凌一层豆沙,一层椰肉,一层薏米,再覆以冰沙,卖相很是喜人。 时间到了,宫婢将四个人准备好的食物一一奉给前边的主考官。 秦凌这才有时间悄悄打量主考官,主考官是一位年纪大约三十出头的女子,身材微胖,穿了一身暗褐色印暗荷叶纹锦缎衣裙,皮肤白皙,妆容精致端庄。 当她吃到秦凌做的那道菜时,抬眼看了看秦凌,嘴里回味了一下,没说什么,端起了下一道菜。 一场考试就这样平淡无奇的结束了,秦凌一行人被带回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忽然有一个婢女行色匆匆的,一下子撞到了秦凌身上。 秦凌只觉得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那婢女连连道歉,又赶忙跑走了。 领路太监啐了一口,骂道:“赶着去作死啊!小蹄子!” 领路太监继续往前走,秦凌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回到住处,秦凌连忙避开人,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情雨轩,月盈”,然后旁边画了一个非常粗略的路线图。 秦凌连忙把纸条撕了个粉碎,扔进了水盆子里。 晌午时分,孟若芳等人回来了。 下午就是等结果了,不让出屋,几个人都百无聊赖,秦凌坐在窗前发呆,自从皇后被打入冷宫,月盈就住进了情雨轩,由于身份尴尬,平日照料的人定然是不会尽心尽力,想必月盈吃了不少苦头。 下午得了结果,就要被送出宫,现在怎样想法子见她一面呢 秦凌有些发愁了。 秦凌转头看向钟灵灵,见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不是有送自己去芝毓那里的任务吗?怎么没动静了? 秦凌勾唇一笑,想到了一个法子。 秦凌走到钟灵灵身边,钟灵灵十分不解的看着秦凌,秦凌低声道:“李融让你做的事” 钟灵灵登时坐起身,瞪圆了眼睛看着秦凌。 第170章 证据 秦凌在钟灵灵耳畔低声问了一句,钟灵灵登时摇头,表示拒绝。 钟灵灵又看向孟若芳与穆景初,见她们一头雾水正看着她们,旋即起身,拉着秦凌往外走。 孟若芳有些急了,道:“去哪里啊,不让出去的!” “没事!”秦凌转头冲孟若芳一笑。 孟若芳犹疑的点点头,太奇怪了,这钟灵灵昨晚还针对阿凌呢,刚刚阿凌给她说了什么,让她那么紧张? 孟若芳十分好奇,见钟灵灵拉着秦凌往院子外走去,自己到底还是胆子小,不敢出屋。 穆景初自然也不会自己主动蹚浑水,什么也没说,也只是疑惑而已。 钟灵灵拉着秦凌走到角门处,不能再往外走了,再往外又免不了碰见宫婢。 “你到底想怎样?”钟灵灵有些生气。 秦凌冷冷道:“我只想让你帮我,让我去见月盈。” 钟灵灵差点气的跳起来:“这可是宫里,不是外边,你太异想天开了,我怎么帮你?!” “你不是芝毓的表妹吗?”秦凌继续道,“连芝毓都是他的人,想必你差不了,我不知道他的人宫里还有多少,但是肯定不少是不是?” 钟灵灵脸上一阵白,低声喊道:“你别乱说,这可是在宫里,小心隔墙有耳!” 秦凌冷笑,隔墙有耳又怎样,纸包不住火,李融干的这些事早晚会被人发现。 秦凌正色道:“你只要躺在床上装病即可,我自己就会有法子见到芝毓。你的任务不就是帮我见到芝毓么?” “我装病?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宫里的太医会给这些待选的官女子看病?”钟灵灵语带讥讽。 秦凌有些不耐烦了,眼见着时间就要到了,低声道:“如何做,是我自己的事,你就别管了,躺床上去吧,否则我干出什么事情,你更没办法掌控了不是吗?” 钟灵灵到底是不那么灵透,轻易的就被秦凌说服了,要说这点,秦凌挺替李融可悲的,手底下的人都这样无能 秦凌顺便拿下钟灵灵头上戴的簪子,快步走开了。 果然,走到大门口处,有人在挡着,秦凌伸出手,让看守看她手里的簪子,一脸焦急道:“我们屋子的钟灵灵突发恶疾,我想出去找大夫开给她看看!” 看守一听,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这丫头是不是太不懂规矩了?!这样的人竟然还能进复选?! 一看守不耐烦道:“你以为这是你家啊?想叫大夫就叫大夫?” 秦凌脸上神色不变,继续恳求道:“我也知道这有些难,可钟灵灵可是毓美人的表妹,我不能不管她啊!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毓美人怪罪下来,那我岂不是” 秦凌声音越来越小,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守卫一听,钟灵灵是毓美人的表妹,毓美人谁不知道,现在在宫里最当宠,万一她表妹出事,到时候再怪罪下来,那他们小小看守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啊! 秦凌见两位看守面露疑虑,知道他们心中已经动摇,连忙道:“只要大哥放我出去,我便拿着信物去找毓美人,一定不会连累两位大哥的!” “这”两人十分迟疑。 秦凌又道:“若是两位大哥再不允许我出去,万一那钟灵灵出了事,将来毓美人怪罪下来,我可一点责任也不担!反正我同你们说了,是你们不让我叫人的!” 其中一个守卫想了想迟疑道:“要不你等着,我去找人!” “你找谁?太医吗?”秦凌又道,“可据我所知,皇城侍卫没有上级给的令牌,不能轻易的进内里吧?” 一句话又问到了关键点。 另外一个守卫忍不住了,劝他的同伴道:“让她去吧,万一那个谁真病死了,咱们的脑袋也就保不住了。” 秦凌不再说话,悄悄观察另外一个人的神色,那人想了想,终于放行了。 秦凌拎着裙子,飞快朝着情雨轩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秦凌尽量躲闪着宫婢,由于情雨轩的位置毕竟十分偏僻,秦凌到这里还是很顺利的。 秦凌连忙扣门,开门的是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丫头。 “郡主呢?”秦凌问道。 小丫头应该是被月盈交代过,若是有人来,直接请进去。 情雨轩很长时间没来过人了,所以月盈对小丫头说的时候,小丫头一点儿都不以为意,谁会来看郡主呢?大概大家早就把她抛诸脑后了吧! 没想到,还真有人来了。 秦凌被小丫头引着进了屋,只见月盈一身简单的素色衣服,正坐在桌前看书。 秦凌快速环顾四周,民间有语“家徒四壁”。现在用这个词来形容月盈的住所一点儿都不过分。 月盈见秦凌进来,连忙起身,眼神示意小丫头出去。 小丫头出了屋,关了门。 月盈脸上带着一丝笑,道:“姨母果然有办法来看月盈。” 秦凌见月盈脸上蜡黄,就知道在这里的日子不好过,打消了卡在喉咙里的那句“你还好吗?”的话。 秦凌沉默。 月盈道:“我从皇后那里偷来了当年她陷害定北王的证据,而我父王也只是逼不得已!” 秦凌眼皮一跳,道:“什么证据?” “是皇后与北魏勾结的来往信件。”月盈道。 秦凌眉头微皱,迟疑道:“你怎么得手的。” 齐月盈愣了一愣,没想到秦凌会问这个问题,按理说皇后与北魏勾结,不值得人惊讶么? “当时有没有被皇后发现?被发现你可就危险了,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危险事!”秦凌轻声斥责。 月盈晃了晃神儿,秦凌说的没错,她当时确实是被皇后怀疑了,皇后带着她的人找了大半天,几乎把月盈住的地方掘地三尺,还是没有找到。 月盈既然偷了这证据,自然是会把这证据藏的结结实实的。皇后派人搜寻无果,便对月盈动了私刑。 齐月盈现在想到皇后寝殿里那阴森森的密室,老嬷嬷那一针一针的刺在身上,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别看齐月盈年纪小,但她也是个硬骨头,硬是生生的抗到了皇后被打入冷宫。 皇上后来也知道了齐月盈的遭遇,只吩咐太医医治,语气那样清冷,一点祖父的温情也没有,让齐月盈彻底心凉了。 齐月盈更加坚定了要为母亲一族平反的心思。 第171章 回京 秦凌看齐月盈脸上恐惧之色一闪而逝,想必她是被皇后严刑拷问过了。 齐月盈扬起头,笑道:“没关系,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秦凌唇角掀了掀,看着月盈的样子,觉得她一点儿都不像个孩子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样做?”秦凌问道。 月盈道:“姨母不是参加了聘考吗?只要有机会接近皇上” 秦凌摇了摇头,眸光紧缩,语气清冷道:“皇上自己不清楚当年那案子是冤案吗?包括皇后,我觉得皇上早就察觉出来她有问题。若是为定北王府翻案,就相当于是承认他当年做错了事,毕竟涉及王府那么多人命,他定然不会傻到翻案,把自己这一世英名毁了。” 齐月盈道:“那怎么办?就没机会了吗?” 秦凌想了想,道:“成事在人,若我们真想做,不是没有办法。” “所以,姨母有什么好计策?”齐月盈好奇道。 秦凌抿唇,摇头道:“目前没有想好,不过我觉得皇上现在膝下无得意的儿子可以继承皇位,毓美人又刚刚小产,正是一个好机会。” 齐月盈忽然道:“说起毓美人,我还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秦凌道。 齐月盈看了看外边,压低声音道:“我发现自从毓美人进宫,皇祖父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 “” “我不是那个意思,”齐月盈忽然察觉话有歧义,连忙解释道,“我怀疑那个毓美人给皇祖父下药了。” 秦凌点头,道:“极有可能,若是这样” “若是这样我们更应该在皇祖父倒下之前,让她翻案!”齐月盈忽然道。 秦凌点头,不禁惊叹齐月盈这小小丫头的冰雪聪明。 话说完,秦凌赶忙辞别,又飞快的往回跑。 出去时容易,回来进去自然不是什么难事,秦凌谎称从毓美人处得了他们家族的秘药,专治钟灵灵的病,也混过去了。 秦凌前脚刚进屋,宣旨的太监就来了。 结果是秦凌这屋的人,入选的只有秦凌、穆景初。 穆景初不禁愣住,这钟灵灵不是毓美人的表妹么?怎么没有入选。 穆景初脸上的疑惑旋即消失,接旨谢恩。 秦凌脸上无甚神色,孟若芳有些不开心,与秦凌依依惜别,说明年还会再来。 秦凌让孟若芳帮忙照看一云食肆的生意,孟若芳应下了。 没有入选的就直接被送出了宫,入选的女官需要再在宫里住上五日,学习宫中规矩,然后方可回家,等候真正入宫的时间的到来。 竞秀宫一下子走了一半人,留下了十人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了。 这次寝室的安排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屋,秦凌仍旧与穆景初同屋。 秦凌虽然不喜欢她,但好歹认识,知道她的品性。 秦凌现在实在懒得再接触新的人,她现在只想努力往上走,离那个位置的人越近越好 御膳房除了要了秦凌,还有一个女子,与秦凌年纪差不多。 秦凌对她有些印象,她记得当时让以夏日为题做一道菜,她做的是用荷叶,莲子,藕等做了一道,样式十分精美。 第一日,十个人一同学规矩,她便主动凑到秦凌跟前,她圆圆的脸颊上两颗小小酒窝,十分惹人喜爱。 她对秦凌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楚芊芊,是楚州督察卫统领的女儿,你也是被选进御膳房的是么?” 秦凌见她一脸天真纯良,莞尔一笑道:“是,我叫秦凌。” “以后我们互相帮助,相互扶持。”楚芊芊笑着拉住秦凌的手。 秦凌点了点头。 翌日。 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逸亲王齐晏带着一小队人逃回了上京。 北州战事又重新被拿到了明面上,皇上让庆国公在北边镇守没有回来,给北魏割地进贡的耻辱就明摆着。 齐晏一进宫,开兴帝便把他召到跟前。 秦凌学规矩之余,便坐在长廊上闭目养神,实际上她是在偷听不远处几个宫婢的议论。 秦凌想不明白,就齐晏那么明目张胆的在北州晃荡,也不怕开兴帝知道他早就与北魏勾结上了。 还是说,开兴帝可能知道了,也对齐晏无能为力了。 想想不排除这种可能,李融的人都能成为开兴帝的宠妃,还有什么不可能。 秦凌想,若是齐晏这里一切顺利,何不让他助她为王府平反呢! 秦凌只是一人想入非非,没想到,傍晚时分,齐晏便亲自派人来接秦凌了。 在众官女子的羡慕目光中,秦凌跟着齐晏的随从出了院子。 见到齐晏,是在御花园一处小亭,这里十分僻静,再有齐晏的人看守,他们两个说话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听到。 齐晏见到秦凌,连忙几步上前,一把拉住秦凌的手,焦急道:“你怎样?没事吧?” 秦凌被问的一头雾水,道:“没事,我很好啊。” 齐晏又道:“可是你为何会进宫?” 秦凌不明白齐晏为何如此紧张,只得好好回答他的问题:“我参加了聘考,就进来了。” 齐晏哦了一声,松开了手,喃喃道:“他竟然骗我” “谁骗你?”秦凌脱口而出。 齐晏转头看向秦凌,温和一笑道:“没事,你没事就好。” 秦凌眉头皱了皱,道:“你可是说李融骗了你?” 齐晏不置可否。 当初李融让秦凌参加聘考,让她进宫为他做一件事,可是他并没有说是什么事,只是说等日后安排。 现在看来,莫非李融让秦凌进宫,就是引着齐晏回上京? 呵,没看出来,自己在齐晏心中竟然是有些分量的,能让他抛弃北州的事情,直奔上京。 见秦凌沉默,齐晏道:“我以为你在宫里出了事,就赶紧赶回来了,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我这几日心里有多自责,我真不该把你独自留在北州。” 秦凌默了默,扬头道:“你真的那么在乎我?” 齐晏坚定道:“是。” 秦凌道:“那你帮我为王府平反吧。” 齐晏道:“你不说我也会的,既然我回来了,那就等我登上那个位置” “不,我要他亲自宣布翻案,这案子定要他在位时重审,我要让他告诉世人,他错了。”秦凌声音低沉,话语掷地有声。 第172章 山水 齐晏连忙四处看了看,道:“这好像很难。” “难我也要做。”秦凌道。 齐晏拉起秦凌的手,温柔道:“那好,我帮你。” 秦凌本能的抽手,却被齐晏拉的更紧了。 秦凌又道:“我该回去了。” 齐晏还是不松手,脸上全是温柔神色,目光落在秦凌身上,道:“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秦凌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激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只觉得齐晏有些奇怪,他说的这句话一点儿铺垫也没有。 秦凌眼神怪异的看着齐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齐晏又道:“这次我回来,父皇其实还是很高兴的。想必是毓美人的孩子没了,他只能把希望又重新放回我身上。我说这个,是想告诉你,过几日,我便求父皇赐婚。” 秦凌听得一时懵懵懂懂,赐婚?谁?让她嫁给他? 齐晏见秦凌没有立刻拒绝,又道:“若是你成了我的王妃,那在宫里行走就会更加方便。做事也更加方便。” 他是这样为自己打算的?怪不得不问问她是不是愿意嫁给她,他只觉得她为了报仇,什么都会做吗? 秦凌道:“我不想用这法子。” “可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齐晏反驳。 秦凌皱了皱眉,难道月盈说的开兴帝身体大不如前的话是真的? 齐晏接下来说的便证实了这点。 开兴帝的身体好像从年初一下子垮了,每日靠药吊着精气神儿,估计他自己对再有子嗣这件事也有了考虑,就算再有妃子有了孩子,总得考虑这妃子的出身吧。 就连开兴帝自己也觉得,当时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芝毓这种歌姬出身的人,生的孩子怎么能继承大统,还不如许怡云的儿子齐晏呢…… 当然,妃子里也有出身闺门贵族的,就算妃子出身尊贵,孩子也不一定是男孩儿啊,就算是男孩儿,将来一定能培养成一个,少则十年吧,可就连开兴帝自己也知道,他已经等不起了,最终还是选择齐晏。 所以,朝中只要是心明眼亮的人,就知道,将来大吴国的继承人不离十就是齐晏了。 齐晏又一通分析,秦凌默默听着,是啊,怪不得今日齐晏能在御花园同自己说这么多话,若是太子还在,他敢轻而易举的不用顾及宫中规矩召一个女官来?他敢肆无忌惮的让人挡了来御花园小亭的路?他敢保证今日说的话一点儿都不会传出去? 看来齐晏心中觉得这事是十拿九稳的了。 齐晏拉着秦凌的手就没松开,见秦凌走神,又握了握,道:“我原来同你说,我本意不在此,我只想纵情山水,可现在看来……” 齐晏轻轻一笑,摸了摸鼻子,道:“你在哪里,哪里便是我的山水……” 秦凌又是一呆,齐晏这说情话的技能可以啊,想想安北寅,相比之下在这方面可显着比齐晏木讷多了…… 齐晏见秦凌脸上神色没有太多变化,以为秦凌接受他的提议了,决计想不到秦凌现在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安北寅。 齐晏又忽然说:“我先回逸王府,过两日再来看你。” 秦凌哦了一声,目无焦距的看着齐晏消失的身影,脑海里想的却是不知道安北寅现在身处何处,好想他啊…… 秦凌回到住处时,其他的官女子看见她眼睛都冒红光了,羡慕!嫉妒!恨! 不过,她们也知道,既然逸亲王看重她,将来她的地位极有可能她们高攀不上,现在趁着还能巴结巴结,赶紧巴结! 那几个官女子叽叽喳喳围着秦凌转,里边当然少不了穆景初和楚芊芊,秦凌就认识这两个人,她们围着她又是恭喜啊,又是这啊那的,秦凌听得烦不胜烦。 这两日,认识秦凌的,或是不认识只是见过的,甚至是没见过的,都在她背后偷偷议论,说逸亲王已经认定了她,要她做王妃呢…… 秦凌想,这话是齐晏亲口对她说的,别人怎么会知道?当时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绝不可能是那会儿就传出去的。 现在想来,齐晏竟然还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 这两日,秦凌与其他官女子一同学习礼仪,教导礼仪的姑姑也明里暗里的对秦凌示好,秦凌这几日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五日结束了,十位官女子回家等候。 十个人被领路太监引着往宫门外走,秦凌被安排在最前边,那领路太监笑嘻嘻的同秦凌搭话,秦凌便温和回应。 秦凌觉得自己,这几日也算是费神了,她对别人若是太冷漠,就会显得孤傲高不可攀,难免让别人因嫉妒生了恨意,若是太热情,她也做不来啊…… 终于走到了宫门口,只见门外停着一辆非常华丽的马车,齐晏就站在马车旁。 秦凌身后众女又是一阵躁动,齐晏本就生的俊美,脸上再带上温和的浅笑,更是让无数女子为之沦陷…… 秦凌眼皮一跳,低着头走过去,规规矩矩的行礼。 其他女子知道齐晏是来接秦凌的,非常有眼力见儿的远远的行了礼便离开了。就算偷看,也得站远一点偷看啊…… 齐晏一把握住秦凌的手,远处的偷窥者不禁“哇哦”一声。 齐晏道:“跟我回逸亲王府。” 齐晏声音低沉温润,又引得众女一阵“嘤嘤嘤叽叽叽”…… 齐晏拉着秦凌的手,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飞奔,离开了宫门。 齐晏笑道:“这几日你在宫里过得还好吧?” 秦凌嗯了一身。 “她们传的那些话……”齐晏顿了一顿,继续道,“是我让人放出的风声。” 呵,承认的还挺主动。秦凌默不作声,继续听他说。 “我怕你在宫里被人欺负,受委屈,但是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看重的人,便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齐晏道。 秦凌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为了我。”才怪,秦凌其实不是很信他,秦凌总觉得齐晏说的话十句里有六七句是假的,两三句是虚的,还有一句话可能是真的,也是废话。 齐晏见秦凌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神情,继续道:“自然是希望你过得好一些,从前你受得那些苦,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再遇到。” 第173章 梅园 齐晏话语温柔,若放在平常,或者若这话是安北寅说的,秦凌自然丝毫都不怀疑。 可眼前这个人是齐晏啊,秦凌早就看出来,这人诡计多端,他能勾结北魏,还能顺利回到上京,他能挑拨她与孟若芳的关系,能引得穆景初心中向往…… 这人心思太深! 他情话说多了,秦凌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既然现在希望齐晏帮她,她自然也不能总是端着。 秦凌笑了笑,脸上略带娇羞,低声道:“我……有些不适应,容我一段时间好吗?” 齐晏一听,嘴角不禁勾起笑意,她这是心中有了动摇了,齐晏道:“好,我等你。” 齐晏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秦凌,秦凌一看,竟是自己手稿《逸王传奇故事》。 秦凌抿唇一笑。 “制造舆论这一招,我可是跟你学的。”齐晏笑道,“当时我回到上京,见到这册子,看到上边娟秀的字迹,便知道这是你的手笔。” 秦凌不置可否。 齐晏又接着说:“当时,你想的不就是让我去制衡太子,帮你报仇吗?” 齐晏话说了一半,秦凌也不说话,所以,现在齐晏就主动把自己送到她跟前,她还能不接受他?秦凌懂齐晏的弦外之音,齐晏又忽然拉住秦凌的手,道:“凌儿,我会对你好的。”秦凌不禁眉头一皱,旋即舒展开,低声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齐晏嗯了一声,松开了手,不再说话。秦凌心中思量,齐晏如此心急,到底为什么?他图什么?她能有什么值得他图?秦凌脑海中猛然闪过那半本《破阵》,难道齐晏想要的是《破阵》?因为除此之外,秦凌再也想不出自己于他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齐晏领着秦凌进了逸亲王府,下人们纷纷行礼,王爷可是第一次这样领着一个女孩子回来啊,原来孟姑娘每次来,都是跟在王爷身后呢! 下人们自然是能看出端倪,纷纷驻足屏气凝神,有胆子大些的悄悄望向秦凌。 她长得可真俏丽啊! 这是下人见了秦凌第一眼之后的评价,秦凌穿了一件淡紫色衣裙,纤细的腰肢上系着藕粉色的腰带,头上只绾了一个发髻,绑着粉紫色的发带,与长发一同垂落腰间…… 好像仙女下凡啊! 这是下人们对秦凌的第二印象。 齐晏平日在府里也是一脸温和,从不苛待下人,所以逸亲王府的气氛还是很平和的。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齐晏格外高兴,有下人行礼,他也是脸上带笑的回应。 秦凌被齐晏拉着手,走到一个院子门口。 齐晏道:“进宫之前你就住在这里吧。” 秦凌点点头,抬头看院子门上的名字,“梅园”。 “是因为里边种了许多梅花树,所以叫梅园么?”秦凌脱口而出。 齐晏笑道:“是,不过现在马上转入盛夏,看不到梅花了,你若是不喜欢,我便让人把这些梅树拔了,中上些应景的花儿。” “不必了,拔了怪可惜的。”秦凌听得没由来的为它们心疼,好好的树为何拔了呢,只因为它现下不能开花了,没用了么? 秦凌忍不住想多了。 齐晏笑道:“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只要你喜欢便好。” 秦凌抬脚跨进院子,院子里的梅树形态各异。秦凌穿过小小的走廊,里边有一个秋千。 “要不要上去试试?”齐晏忽然来了兴致。 秦凌轻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也不喜欢荡秋千。” 其实秦凌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荡秋千了,她喜欢哥哥推她,哥哥力气大,每次都能把她推得老高。而姐姐在一旁就一脸负责花容失色,生怕她摔下来,不住的喊“小心小心”。 可那些记忆太遥远了,自从王府覆灭了,秦凌再也没有荡过秋千。 齐晏见秦凌出神,他怎么会没见过她荡秋千呢,那时的日子多么欢畅啊! 他还记得定北王妃总是鼓励他与凌儿他们一起玩儿,可那时他一边胆小羞怯,一边自尊心作祟…… 秦凌走到屋门口,几个婢女规矩行礼,秦凌转头对齐晏道:“我有些累了。” 齐晏连忙笑呵呵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别的时间再来看你。” 秦凌嗯了一声,齐晏大步离开了。 几个婢女都看出秦凌在齐晏心中地位不凡,伺候秦凌伺候的十分周到,当然要周到啊,若是秦凌成了王妃,将来殿下成了太子,就是太子妃,再将来,若是殿下继承了大统,那她岂不是皇后…… 嘶……还是不要动歪脑筋了,好好伺候秦姑娘吧,毕竟秦姑娘是第一个殿下亲手领回来,让住在府内的姑娘。 婢女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秦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她被簇拥着梳洗完毕,躺在床上,确实很累很困了,可是睡不着。 秦凌想,冬青离开上京有几天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安北寅的下落。 他会去哪儿呢…… 秦凌心中满是担忧。 秦凌每日就是在梅园看看书,发发呆,日子就这样慢悠悠的过着,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安北寅了。 转眼,秦凌在梅园住了将近半月,宫中一直没来消息,在这期间,她听说穆景初前两日进宫了,楚芊芊昨日才进宫。 秦凌想着,她大概也快被召进宫了吧。 齐晏每日都来,齐晏每日忙完政务天色都很晚了,便来秦凌这里,和秦凌说一会儿话,有时候早的时候,碰上秦凌还没有用晚膳,便与她一同吃饭。 秦凌也从未刻意等他吃饭,过得十分自在随意。 就这样,时光流逝,又半月进去了。秦凌在梅园已经住了一个月。 宫里还是没有消息。 这几日,齐晏却不怎么来了,秦凌仍是担心安北寅,她想着,不如出去,去一云食肆看看,也许冬青把消息传回了食肆,食肆没办法把信送到逸亲王府呢…… 这样想着,秦凌起早洗漱以后,便在大门口等着齐晏,与齐晏一同出门了,秦凌只说自己不放心食肆,想回去看看。 齐晏欣然同意。 秦凌回了食肆,问了方杏等人,她们说还是没有冬青的消息。 秦凌不禁有些失望,心里的担忧更甚,北寅啊,你在哪里呢…… 第174章 侧妃 这日秦凌正在梅园看书,忽然宫中传来圣旨,为逸亲王赐婚。 赐婚的事情秦凌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另秦凌意想不到的是,皇上同时将秦凌与穆远侯的妹妹穆景初册封为逸亲王的侧王妃,两人地位等同。 秦凌接了圣旨,那太监笑嘻嘻的恭喜秦凌,秦凌让婢女给宣旨太监塞了赏钱。 那太监将银子揣在怀里,满面笑容对秦凌道:“秦姑娘真是好福气啊,连老奴都能看出来,王爷心中是十分在意你的。” 秦凌脸上撑起笑意,道:“是么?何以见得?” 那太监道:“本来皇上打算把穆姑娘赐给王爷做正妃的,只因为王爷最初求得是姑娘您,这不到最后皇家这两父子也算是互相退让了一步呢。” 秦凌笑呵呵道:“公公说的原来是这个呀,慢慢来,日后我还要仰仗公公多指点呢。” 老太监脸上一红,连忙道:“奴才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啊!” 秦凌温和一笑。 老太监施礼退下了。 秦凌脸上的笑意渐失,如今庆国公因着宣旨那一出,实在是得罪了齐晏,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上京曾经陈国公、庆国公势力最大,两相对峙,现在两公已经成了历史。 四侯里势力最大的就是穆远侯穆霖了,虽然他是这两年才承袭的侯位,整日游乐,名声不是很好,但树大根深,关系网还是很复杂的。 齐晏娶穆远侯的妹妹,正是门当户对,倒是秦凌,算是那个十分碍眼的。 秦凌沉思,穆景初不是个好相与的,日后定然又多了无数烦恼。 转眼入秋了,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皇上又新颁布圣旨,逸亲王与两位侧妃完婚之日,便是他册封太子大典之时。 逸亲王在上京的风头愈盛,事情流传广了,褒贬的版本自然就多了。 秦凌是顶着肇州知府秦职敬之女的名头的,所以街头巷尾无不议论,小小知府之女,竟然能嫁给逸亲王,门第差别的相当悬殊了,人们纷纷猜测这小小知府之女有什么特别的长处,能引得逸亲王青睐。 民间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的,后来有人挖出秦凌就是一云食肆的掌柜,人们纷纷想起,这秦凌当时不是与护城卫统领安北寅相好吗?怎么又勾搭上逸亲王了呢? 外面风言风语越传越离谱,传言多了,源头更无处可查。 秦凌身在逸亲王府,天天躲在梅园里看书,她也不甚在意别人议论什么,他们愿意说就说吧,嘴长在了他们身上,况且对自己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已经这样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芳味斋里,孟若芳听到这些消息,脑子嗡嗡的,好几天缓不过神儿来。 她曾经最在意的齐晏,她后来最信赖的秦凌,她觉得最不可能不应该在一起的两个人,就要成婚了! 孟若芳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谎言笼罩着,好像一切最初都是为了这个结果,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都不愿意出门。 孟若芳已经好多天没有回孟府了,孟老先生对她的态度不明,不冷不热的,孟若芳心里难受。 再说穆景初,自从皇上赐婚以后,穆景初就离宫了,回到家中待嫁。 穆景初没想到皇上能赐给她这样好的一门婚事,毕竟父亲的余威还在,即使哥哥不努力,登门道喜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穆景初自然不会亲自见客,一直是穆远侯穆霖在接待,几天下来他也挺累。 等宾客都走了,穆霖躺在大椅子上,对穆景初道:“妹妹啊,这次你算是有了个好前程了,嫁给了逸亲王,将来他成了太子,再过几年就是皇上,你努努力,争取当上皇后,哈!那哥哥我就是国舅爷啦!” 穆景初斜睨了他一眼,啐道:“你做什么美梦呢?别忘了我现在只是被封了个侧妃,还有秦凌呢,跟她平起平坐。” “秦凌?你是说那个什么肇州知府的女儿?!哈哈……”穆霖好像听了一个巨搞笑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几乎笑出了眼泪,“妹妹你居然把一个知府家的丫头当成竞争对手!?哈哈……什么时候妹妹这么不自信啦?把自己的档次降得这么低了?” 穆景初懒得搭理他,猪脑子,说给他也白说,穆景初抬脚往外走。 “诶?你怎么走啦?”穆霖还是没笑够。 穆景初看了他一眼,啐道:“对牛弹琴!” “嘿!怎么跟哥哥说话呢?!臭丫头,管不了你了不是?”穆霖不满叫道。 穆景初顿足,转头一脸严肃,冷声道:“那你说话就好听吗?冷嘲热讽的,说的话都不过脑子?你想想,一个小小的知府之女竟然能破格被封为逸亲王侧妃,你不觉得她定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更何况,我之前也接触过她,她确实聪明,长得也俊俏。要不然当时武德侯也认她做干女儿呢?” “她是武德侯的干女儿?!”穆霖登时坐起身,眯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冷哼道:“武德侯的干女儿竟然也能成为逸亲王的侧妃?皇上这都能忍?” 穆景初哼了一声,说他没脑子就是没脑子,不是皇上能不能忍,皇上还能活几天?齐晏势头如此盛,皇上只得许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过这话,她烂在肚子里面也不会说出口。出口即是祸害。 就连这次,齐晏心心念念想要娶的是秦凌,皇上是觉得穆远侯府势大,与逸亲王般配,非要硬把她塞给逸亲王罢了。 穆景初心中自然也是不满的,虽然逸亲王地位尊贵,可是他心里根本没有她,穆景初虽然心气儿高,但也是希望能找一个一心一意待她好的人。 穆景初沉默一瞬,对穆霖道:“哥哥知道秦凌身份,更不可以轻举妄动在她身份这件事上做文章,现在秦凌是齐晏心尖儿上的人,她万一有事,只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穆霖想了想,道:“妹妹说的对,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穆景初嗯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穆霖道:“母亲给我留下来的嫁妆……” “啊,那个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妹妹啊,嫁妆的事回头再说!”穆霖飞也似地夺门而出了。 第175章 青禾 穆景初眉头紧蹙,这个败家子儿哥哥,若不是当初她留了个心眼儿,悄悄把母亲留给她的嫁妆藏了一部分,现在恐怕是早就被哥哥败光了…… 当年老穆远侯夫人身体一直不好,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体恐怕撑不到女儿出嫁,便为女儿早早备下了丰厚的嫁妆。 穆霖不知道妹妹的嫁妆有多少,所以穆景初按母亲的吩咐把自己嫁妆藏了。 穆景初轻轻叹了一口气,哥哥这个样子,恐怕将来也指望不上,他只要不出错,她便谢天谢地了…… 秦凌这边偶尔会回一云食肆看看,每次来都只是为了问问方杏,冬青有没有来消息,在食肆停留的时间也不长。 冬青一走,好像彻底没了影踪,谁也找不到他人,就如同安北寅一样,销声匿迹了。 秦凌渐渐习惯了这种失落,每日闲来无事就倚在窗前看书,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 又到了秦凌最讨厌的冬天,天冷的要命,秦凌窝在温暖的屋里,怀里抱着暖炉,不愿意出门。 而距离大婚的日子,也只剩半月了。 所有事情,包括秦凌的嫁衣,都是齐晏一手准备,秦凌不怎么管,也几乎不问。 这日齐晏派人来叫秦凌看看嫁衣的样式,秦凌正窝在被窝里看书,头发披散着,样子十分慵懒。 秦凌懒懒开口:“不用看了,身材尺寸是新近量的,定然合身,样子也是王爷亲自挑的,肯定错不了。” 那传话婢女听闻,十分为难,道:“秦姑娘,王爷在大殿等着您过去呢。” 秦凌打了个哈欠,语气随意道:“近日我身子疲乏的很,就不去了,麻烦你告诉王爷,我相信他的眼光。” 那传话婢女福了福身,出了屋。 真没见过这样的事儿!传话婢女边走边心中愤愤,不就是个小小的知府的女儿,也能这么放肆?!也不知道她哪里好,能让王爷如此迁就她! 秦凌继续窝在床上看书,贴身伺候秦凌的婢女叫青禾。青禾为秦凌到了一杯茶,递给她,边试探道:“姑娘真不关心自己嫁衣的样式?” 秦凌看书看的正入神,没深想青禾说的话,随口道:“嫁衣能有什么新奇样式?” “可王爷在大殿等姑娘。”青禾继续道。 秦凌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青禾,只见青禾一脸关切,不像是作假,遂话说的也很坦诚:“你是说,王爷对我很上心,可我却屡屡驳他情面?” “……”青禾一愣,姑娘心里跟明镜似的,为何还偏偏这样做呢? 青禾道:“姑娘难道……不在意王爷?”从平日秦姑娘表现来看,她对王爷确实不是很用心。 秦凌皱了皱眉,道:“我表现的这样明显么?” “……”青禾扶额,看来是真的了。秦姑娘心中并没有王爷。 话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青禾是个明白人,她只是个下人,不能掺和主子的事,遂默不作声了。 秦凌压根没当回事,继续看书。 傍晚时分,本来晴好的天气忽然阴云密布,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不一会儿,雨里就掺杂上了雪糁子…… 冬天冷意更甚了。 秦凌让青禾把屋里的炭烧热,青禾等几个婢女在屋里只穿着两件薄薄的秋款衣服,一点也不显冷,可秦凌身上却穿了一件夹袄,外加马甲,手里拿着暖炉,否则手绝对是冰凉冰凉的。 秦凌不愿意下床,青禾就端了一碗冬笋蘑菇汤给她喝,秦凌抱着碗吃的正香,只听外边帘子挑动,之后是众婢女行礼的声音,齐晏来了。 青禾挑起内室的棉帘子,齐晏低头钻了进来。 秦凌抱着碗望着齐晏,笑道:“你来了啊。” 齐晏温和一笑,摘了貂绒帽子,随手扔给青禾,又褪去外边大衣。 青禾连忙帮齐晏整理了一下里衣,齐晏这才坐在秦凌床边。 齐晏一脸关切道:“我看白日里天气晴的正好,才敢让人来叫你去看嫁衣的样式,没想到,你身体这样不好,这般畏寒,竟然连床都不愿意下来。” 齐晏这样一说,明显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把秦凌不去的理由全都归结在了她身体不好上。 一旁的青禾心思微动,仔细回味王爷对秦姑娘说的话,里竟然有“敢”字,可见王爷真是把秦凌放在了心尖儿上啊。 齐晏没容秦凌说话,又继续道:“明日,我让宫中太医来给你看看,帮你调理一下身体。” 台阶完美的下下来了,秦凌自然不会傻到反驳他,只嗯了一声。 青禾默默替秦凌着急,这秦姑娘怎么也不知道说几句好听话呢?即便是心里没有王爷,见王爷做到这样,也该有所表示了吧。 秦凌继续抱着碗喝汤。 青禾几乎要昏厥了,秦姑娘可真行! 齐晏看着秦凌披散着的头发,脸上未施粉黛,样子十分慵懒,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秦凌马上就十六岁了,这一年,她长高了不少,身体体型也有些许变化。就单单说在梅园住着的这几个月,秦凌就显得圆润了不少。 相比于两年前在上京第一次见到她,现在的她好像长开了。 齐晏默默瞧着她,秦凌闷头又喝了一口汤,抬头正看见齐晏灼灼目光,脱口问道:“你也想喝?”要知道齐晏可是个吃货。 一旁的青禾呛了下。 不等秦凌吩咐,连忙下去给王爷端汤。她也是昏了头,光顾着想些个有的没的,竟然不知道给王爷端碗热汤喝! 齐晏轻轻一笑,道:“我不饿,你吃吧。” “哦,你老是看着我,我还以为你想喝汤呢。”秦凌说完,又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 齐晏心口一阵发堵,该怎么办才好呢? 习惯就好了,齐晏默默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没关系的,秦凌让他心口发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秦凌抬头又说:“青禾这煲汤的手艺真是不错,你可以尝尝的。” 正巧青禾端着一碗汤进来,听到秦凌这样说,不禁脸上一红,低声道:“小姐谬赞了。” 齐晏笑了笑,接过青禾手里的碗,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青禾,问道:“你是三年前进府的吧?” 第176章 调理 青禾听王爷这样问自己,忽然有些慌,连忙跪下答道:“回王爷,青禾就是三年前进府的。” 齐晏嗯了一声,道:“我对你有印象,你是那批进府的丫头里,长得最清秀的一个。” 青禾听闻,更慌了,连忙扣头道:“青禾不敢当。” 齐晏温和一笑道:“没什么不敢当的,人如其名,清秀温和,不错。” 秦凌忽然插话道:“她是青草的青,禾苗的禾。” “哦?哈哈……”齐晏忽然尴尬一笑,道,“那就是我记错了。” 齐晏转头望向秦凌,见她仍然低头饶有滋味的喝着汤,并没往他这儿看。齐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然后低头喝了一口汤,赞道:“青禾的手艺果然不错!” 齐晏说完,起身,随手把碗递给青禾,对秦凌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秦凌嗯了一声,坐直身子道:“你也早些休息。” 齐晏笑了笑,任由青禾帮他整理好外袍和帽子,大步离去了。 秦凌听着帘子哗啦落地的声音,微微抿了抿唇,抬眼扫视屋里空无一人,桌上放着齐晏喝了一口的汤,可惜了,这么好喝的汤。 所有婢女,包括青禾,一同送齐晏出了院子,青禾站在院子门口,望着齐晏的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秦凌见青禾一时半会儿没回来,也不想再等她,自己简单的洗漱过后就睡下了。 翌日,太医果然来了,帮秦凌看了看,开了几副调养身体的药。 太医还没走,齐晏就来了。 青禾本来正给太医倒茶,看到齐晏来,手不自禁的一抖,水洒在了桌子上。 秦凌眼见青禾随手从衣袖里拽出手绢,连忙擦了水渍。 齐晏瞥了一眼青禾,转头对太医道:“卢大人,她怎么样?” 太医施礼,答道:“秦姑娘之前应该是中过毒,身体受损,所以才十分畏寒,这只能是日后慢慢调理。” 齐晏又问:“需要调理多久?” 太医捋着胡子,摇头道:“说不好,这也看个人体质,有的人一个月,有的人几年。不过我看秦姑娘体质还可以,应该不会太久。” 齐晏点头,笑道:“那就好,有劳卢大人了。” “王爷客气。”太医卢大人行礼后告退了。 齐晏坐在床边,握住秦凌的手,温柔道:“有我在,你只管在这里安心养好身体,其他事情都交给我来做。” 秦凌笑着点了点头,道:“谢谢。” 齐晏道:“跟我还说什么谢字,好了,你歇着吧,我有事,晚点儿来看你。” 齐晏起身,青禾连忙帮齐晏披上外袍,整理帽子。 青禾个子不算高,踮起脚,伸直了手臂,堪堪能够的着帮齐晏整理帽子。 齐晏身子动了动,青禾一个趔趄,齐晏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肢。 青禾脸上一红,连忙跪地道:“奴婢笨手笨脚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无妨,起来吧。”齐晏不以为意,抬脚就往外走。 青禾连忙起身相送。 秦凌眼见这一幕,眉头皱了皱。 转眼又过了几日,这几日,梅园的气氛愈发诡异。 齐晏每天都来,多的时候来两回,不知齐晏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会与青禾搭上几句话。 这日,齐晏前脚刚走,青禾便送了出去。 秦凌等了半天,不见青禾回来,心里一阵气恼,这个齐晏,要到处祸祸女孩子吗?! 晌午,青禾回来了。 “姑娘中午想吃什么?”青禾有些心虚,因为今天着实晚了。 秦凌道:“就吃一碗阳春面吧。” 青禾长出一口气,幸亏姑娘想吃的饭不那么复杂,否则现在开始动手做,一定来不及。 在梅园,青禾做饭的手艺最好,秦凌曾说只吃青禾做的饭。 所以每次都是青禾全权负责秦凌的饮食。 秦凌吃了一碗面,躺在床上,看青禾收拾餐具,青禾比自己年长两岁,她体态匀称,出落得亭亭玉立,再看脸确实是清秀俊俏。 青禾端着碗退出屋子,不一会儿就端来了煎好的药。 秦凌望着这碗褐色的汤汁,微微皱眉,嫌弃道:“药肯定很苦吧。” 青禾连忙端了另外一个碗,递给秦凌,温柔道:“姑娘吃些蜜饯,还有这糖果是我亲手做的,也很甜的。” 秦凌先吃了一个糖果,抱着药碗,也不着急喝,秦凌又道:“我想吃桔子了……” “哦,奴婢去拿。”青禾连忙放下蜜饯的碗,转头往外走。 秦凌迅速起身,赤脚快步走在屋里,端着的药碗一歪,哗啦倒在了花盆里。 秦凌又拔下簪子,轻轻的拨弄了一下里边的泥土,又迅速回到了床上。 青禾回来了,拿着果篮,里边有几个桔子。 青禾走到床边时,秦凌正抱着蜜饯的碗吃蜜饯和糖果。 青禾见药碗空空,温柔道:“姑娘喝完了啊,苦不苦?快吃一瓣桔子。” 青禾将剥的干净的桔子递给秦凌,秦凌张开嘴巴。 “嗯,真甜。”秦凌随意道,“你也尝尝。” 这段日子与秦凌相处,青禾已经习惯了她这随意的性子,秦凌性子温和,从来不发脾气,不像别的主子动不动就立威,青禾日子过得舒坦,所以伺候秦凌伺候的很是用心。 青禾吃了一瓣桔子,点头道:“确实,很好吃。” 秦凌抿唇一笑,问道:“青禾,你三年前进逸亲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十五了吧?”按说对于平民女子来说,十五岁都该出嫁了。 青禾嗯了一声。 “家里还有什么亲人?”秦凌又问。 青禾眼眸暗了暗,道:“只剩下了我父亲,没别人了。” 秦凌道:“若是让你跟了王爷,你可愿意?” 秦凌问的突兀,青禾脑子一懵,随即扑通一声跪倒,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秦姑娘自己都没有与王爷正式成婚呢,就想着让青禾做填房了,是不是因为这几日,青禾与王爷走的太近,姑娘心里不舒服了…… 青禾一阵胡思乱想…… 秦凌连忙拉起青禾,温和道:“你不用太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懂我的,我这个人平日里就是吃饱混天黑,胸无大志,若是你真有心于王爷,我可以帮你。” 青禾脸上一红,沉默便表示默认了。 第177章 风寒 秦凌淡然一笑,道:“以后也不用遮遮掩掩的,既然你心悦王爷,就大大方方的,将来成了选侍,也算府里的主子了。”青禾嘴里说着:“奴婢不敢!”就又要跪下。 秦凌任由她跪,跟她说话也是费劲,秦凌又道:“以后你有什么想法就同我说,你心悦于王爷,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反而会帮你达成你的心愿,可是你若是背着我偷偷做些不忠的事,背叛我,我是绝对不能忍的!” “奴婢不敢,奴婢对姑娘一片忠心。”青禾连忙道。 秦凌被她这一句句“奴婢不敢”说的头疼。 门外齐晏将她们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一阵刺痛,秦凌竟然一点儿不不在意他吗?心里就一点儿他的位置也没有么?! 齐晏转身大步走进了风雪里,离大婚还有五日,等成了婚,看她还怎么拒绝他! 秦凌与青禾一番长谈后,便让青禾去厨房,专门负责梅园里主仆的吃饭问题。 秦凌虽然心中无齐晏,却也不想整日看他们二人在她面前腻腻歪歪。 秦凌选了梅园里一个看起来很忠厚的丫头来近前伺候,那丫头叫翠宝,长得低眉顺眼,脸上还带着几颗灰痣,长相实在是与“好看”二字完全不搭边儿。 翠宝身材微胖,为人木讷,沉默寡言的时候多。 秦凌一下子喜欢上了翠宝,有这样的婢女伺候,安静。 齐晏有两日没来了,秦凌整日乐得自在,窝在屋里看书,翠宝端来药,她就把她打发出去,或者趁她不注意,把药倒了。 再两日就是大婚和册封典仪了,半夜,秦凌趁众人都睡了,从床上起来,一身亵衣,赤着脚,悄悄走出了屋。 外边可真冷啊! 天上月光如水,正映着银色雪花漫天飞舞,秦凌伸手去接了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冰凉…… 秦凌在台阶站了半晌,直到全身冻得麻木,才蹑手蹑脚回了屋子。 秦凌钻会温暖的被窝,浑身都有了一种冰雪消融的感觉。 秦凌窝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第二天,她果然病了。 秦凌这一病病的可不轻,先是周身发冷,再是咳嗽不止,太医卢大人又被紧急召到了逸亲王府。 卢大人为躺在病榻上的秦凌把脉,齐晏坐在一旁,眉头紧锁。 卢大人一边把脉,一边轻轻摇头,最后叹了口气…… “怎么了?”齐晏预感不好,不解的看着太医。 卢大人起身拱手向齐晏施礼。 齐晏连忙拉着卢大人出了内室。 卢大人犹豫道:“微臣前些日子为姑娘开的调理身子的方子似乎没有效果。” “怎么会没效果?”齐晏惊讶道,按说卢大人可是太医院里最德高望重的太医。 卢大人迟疑不定,最后只说:“可能秦姑娘体质太特殊……微臣先给姑娘开一些治风寒的药,先把风寒治好了,之后再说其他。” 齐晏表示同意,关于卢大人所说的“体质特殊”并未深想,毕竟对于医术,齐晏一窍不通。 卢大人开好了药方,把单子给了翠宝,交代说:“每日两次,早晚饭后煎服,风寒本就需要一个过程,告诉秦姑娘,不能着急,少则也需要七日才能痊愈。” 翠宝用心记下了,卢大人告退,翠宝连忙送卢大人出去。 送到院子门口,卢大人忽然脚步一顿,翠宝险些撞在卢大人的身上。 “大……大人还有吩咐?”翠宝疑惑道。 卢大人看向里屋方向,压低声音问道:“我之前开的调理的药,你家姑娘有没有按时服用?” 翠宝一听,登时急了,这老头儿,自己医术不精,治不好自家姑娘的病,竟然怀疑是姑娘没吃他的药?!岂有此理! “按时服用了呀!”翠宝脱口而出。 “你亲自看着她喝下的?”卢大人见小丫头脾气要上来,也不恼,不慌不忙的又问。 “当然!”翠宝想都没想。 卢大人略微想了想,道:“那我知道了,姑娘不必送了。” 翠宝看着卢大人的背影,哼了一声,转头往回走。 老太医卢大人边走边想,他都多余问!一个傻不愣登的婢女,问了也白问! 再说,里边那位心思莫测的秦姑娘,再加上心机深沉的王爷,两个人关系诡异……他呀,还是不掺和他们家的事为妙! 里屋,秦凌脸色苍白,倚在床边不住的咳嗽。 殿外,齐晏眉头紧锁,底下跪了一众婢女。 齐晏声音比外边天气还要冷,语气凌厉道:“你们怎么伺候的?!秦姑娘怎么就突然染上了风寒!本王看你们一个个嘻嘻哈哈,玩忽职守,实在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王爷……咳咳……”里屋是秦凌喊齐晏的声音。 “凌儿,你不该这般纵容他们!他们一个个的是要欺负到主子的头上吗?!”齐晏话中带怒,指着近前几个婢女道,“你们几个!” 那几个婢女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扣头求饶。 “拖出去!一人领十大板!”齐晏看到几个婢女痛哭流涕,连连求饶的模样,几乎要怒不可遏,还有脸讨饶! 秦凌听不下去了,努力起身,披上外袍,慢慢往外走。 “王爷,不怪他们。”秦凌掀开里屋的帘子,感觉外殿的寒气扑面而来,“咳咳咳……” “你怎么起来了?”齐晏眉头一皱,连忙起身,大步走过来扶住秦凌。 “还不上来帮忙!”齐晏对底下一婢女怒喊,“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那小婢女吓得登时起身,腿一软,又要跌倒,尝试了两次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 齐晏实在看不下去,对底下众奴才道:“所有人罚三个月的月钱!若是日后再照顾不好姑娘,就卷铺盖走人!” 齐晏扶着秦凌进了里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秦凌猝不及防,也没力气挣扎。 齐晏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脸上恢复温柔神色,摸了摸她的额头,缓声道:“头不那么烫了……” 秦凌垂眸,轻声道:“真的不怪他们,是我自己体质差。” “还是他们照顾不周,让你生了病,我恨不得将他们全都赶出府去。”齐晏道。 第178章 大婚 秦凌默了默,脸上抽起一丝无奈的笑,道:“他们跟着我也算倒霉了,我总是这样生病,他们也不得安生。” 齐晏轻叹一声,道:“凌儿你总是这样心软可不行,你这样,下人们更不听话了。” 秦凌不再说话,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他们…… …… 经过了一场冬雪,院子里的梅花纷纷绽开了花苞,而明日,就是秦凌与齐晏大婚的日子了。 梅园里,众下人小心翼翼的布置着,自从前日王爷训诫了他们一通,他们在梅园里做事就谨慎了许多。 秦凌裹着厚厚的衣服,倚在窗边,看着窗外梅花在枝头绽放。 翠宝为秦凌倒了一杯热茶,笑问道:“姑娘若是喜欢梅花,奴婢去给姑娘剪几枝放在屋里可好。” 秦凌勾了勾唇角,道:“不必了,让它在枝头长着挺好的,有白雪作伴,她也不寂寞。” 翠宝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姑娘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投其所好很难呀。翠宝挠了挠头。 秦凌看着天上又飘起了白雪,天太冷了,也不知安北寅现在身在何处,有没有一处房屋为他遮风挡雪,有没有厚厚的棉衣让他抵御寒冷…… 而她虽然有这样的房屋,这样的棉衣,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得来的,若是北寅知道了,会不会怪她怨她…… 此时齐晏正在处理政务,北魏在边境蠢蠢欲动,皇上身体时好时坏,整日叫他忧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齐晏想起前日梅园的小顺子向他禀报的事情,他心里就一阵发堵,小顺子说出了秦凌前日感染风寒的原因。 小顺子亲眼看见秦凌头一天半夜三更穿了一身单薄的衣服,站在台阶上,站了好长时间。 怎么没冻死她!齐晏当时气的就捏碎了手里的茶盏,秦凌为了躲避他,竟然用这种方式!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她难道一点儿都没有动心吗?!她是石头人,铁石心肠吗?!齐晏一想起来就气血上涌,秦凌是不是心里还想着安北寅呢!? 待齐晏冷静下来,忽然想起卢大人吞吞吐吐说给秦凌调理的药没有效果的场景,难道秦凌根本就没有吃药?!真是枉费他一片好心! 齐晏看着跳跃的烛火,嘴角忽然又掀起阴冷的笑意,明日便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了,过了明日,看她还怎样躲他! 秦凌早早便睡下了,刚到丑时,就被翠宝叫起来梳洗打扮。 按理说秦凌应该回到肇州秦职敬家里待嫁的,但是逸亲王大婚同时又是册封太子典仪,肇州离上京怎么着也要一天的路程,齐晏知道秦凌身份,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折腾,再者,他也想把秦凌留在身边。就让秦凌在梅园一直住下了。 秦凌没睡够,闭着眼睛任由婢女嬷嬷伺候,婢女嬷嬷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手忙脚乱的忙碌着…… 翠宝穿了一身红色小夹袄,是要陪着秦凌拜的,翠宝高兴,傻乎乎的什么都说:“咱们姑娘可真是心大呀!这样都能睡?” 秦凌真觉得睁不开眼睛,好困啊…… 嬷嬷们也没见过出嫁都这么淡定的姑娘,更觉得秦凌宠辱不惊。 秦凌梳妆完毕,天色开始发白了,老嬷嬷为秦凌煮了一碗面,按理说煮面这事应该是母亲做的,秦凌默默吃着。 婢女们都为秦凌父母远在肇州而伤感了一下下。 秦凌没注意到婢女们的神色,吃完面,继续闭目养神。 约摸过了一刻钟,门口传来消息,接亲的花轿来了。 为了显示气派,齐晏安排花轿绕城一周,再回到王府接秦凌。 秦凌觉得这事也挺搞笑,明明花轿就在自家,还非要费这事儿。从自家出发,再回到自家,恐怕百姓也不常见吧。 秦凌只是想了下,也没有太多感受,齐晏都不觉得什么,她还多想什么…… 秦凌被众婢女簇拥着出了梅园,出了正门,上了花轿。 花轿需要先去皇宫完成齐晏的册封典仪,路倒是不远,但架不住走的慢啊! 十里红妆,说的就是现在这场景吧。 秦凌的花轿在前出了东街,后边队伍尾才刚从南街转到东街…… 秦凌听着轿子外边吹吹打打的声音,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若不是头上的凤冠太重,她真的是能睡着的。 轿子终于到了皇宫西门,天色已经大亮,秦凌无意看什么,掀了掀帘,看到穆景初的轿子早就停在了不远处。 穆景初的轿子与秦凌的轿子并列而放,一会儿两人的轿子都要从皇宫西门抬进去,然后二人下轿,踩着红毯走到正门处与齐晏汇合。 而齐晏是从皇宫东门进,走到正门口的。 那么问题来了,穆景初与秦凌同为侧妃,一会儿谁的轿子先进皇宫西门呢? 当初谁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才造成了眼下的尴尬,马上就到了进宫的时间了,下人们都慌得不行。 穆景初其实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催促着抬轿子的人略微加快脚步,好比秦凌早一步到皇宫西门。 秦凌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外边磨蹭什么,按说时间差不多了吧。 “起轿!”穆景初那边还是按捺不住了。 翠宝忽然掀开帘子,对秦凌道:“姑娘,她们怎么连问都不问,先进去了?!” 秦凌透过薄薄的红盖头,看到翠宝气鼓鼓的脸颊,轻声道:“无妨,门就那么大,总得有先有后。” “姑娘真是好脾气,你若是不争,日后她在王府欺负你可怎么办啊!”翠宝气的瞪眼。 秦凌沉默,只要穆景初安安生生的,不来招惹她,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找她麻烦,相安无事最好。 秦凌的轿子也进了西门,秦凌被人扶着下了轿,与穆景初并肩而立。 大吴国以右为尊,以东为尊。 这次穆景初又站在了右边,秦凌觉得无所谓,可是翠宝却气坏了,不住地往穆景初身上看,还时不时的给她一个大白眼儿。 秦凌无心约束翠宝,默默地站着。 穆景初对秦凌点头示意,秦凌亦是点头回礼。 穆景初恰好看到翠宝飞来的大白眼,登时心中气恼,下人这么没规矩,秦凌也不知道管管吗?! 吉时已到,两位侧妃被引入大殿,齐晏与二人汇合,见穆景初站在右手,齐晏心思微转…… 第179章 典仪 齐晏站在前边,秦凌与穆景初在他身后一左一右跟着。 穆景初透过薄薄的红盖头,悄悄看着齐晏的背影,心中生出无限爱慕,穆景初暗暗发誓,既然她嫁给了他,那她一定要牢牢抓住他的心! 秦凌悄悄环顾四周,众大臣皆跪地行礼,场面十分肃穆。 “典仪开始!”太监尖细的唱音传来,齐晏也到了规定的地点。 齐晏行大礼叩拜,穆景初与秦凌同样跟着齐晏拜倒。 太监宣读完典词,大喝一声:“礼成!” 接下来,轮到婚典了。 秦凌和穆景初都向齐晏行礼,齐晏一一与二人对拜完毕,所有典仪完成。 穆景初与秦凌被带出宫,两人的轿子一前一后,被送到了逸亲王府。 现在的逸亲王府的匾额已经变了,改成了“太子府”。 穆景初的轿子在前,今日心情真是舒畅!一切顺利,她处处压了秦凌一头,将来在太子府,她也要做出当家主母的样子! 秦凌没想那么多,她盼了这么久,只想能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让她能不受约束的进宫。 秦凌和穆景初分别被送回房间。 秦凌仍旧被送回了梅园,梅园的布置已经焕然一新,火红喜庆,毕竟这是洞房花烛的样子…… 秦凌坐在榻前,看着周围火红的蜡烛,火红的帐幔,火红的桌布,火红的…… 忽然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她这半年都做了什么?嫁给齐晏?她竟然嫁给了齐晏?! 秦凌忽然有些慌乱,接下来呢?怎么办?齐晏不会真的以为她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吧? 他应该还记得,她是因为急着为定北王府报仇才这样做的吧? 烛火哔啵作响,秦凌困极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秦凌忽然紧张的挺直了脊背,秦凌听着脚步匆匆。 是翠宝…… “姑娘……”翠宝走到秦凌跟前,脸上满是失望神色。 秦凌心中有了预感,不禁面露笑意,道:“怎么了?” 翠宝愤愤道:“王爷去了穆侧妃的的兰园!” 秦凌哦了一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开心的。 齐晏去了兰园,梅园里所有的下人都如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的。大婚第一日殿下就去了穆侧妃那里,自家主子本来家世就远差于穆侧妃,全仰仗着殿下的那份喜爱呢,这样以来,自家主子更加不如穆侧妃了…… 秦凌见翠宝十分不开心的样子,并不动声色。 翠宝服侍秦凌洗漱,秦凌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翠宝听着秦凌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还担心侧妃会失望的辗转难眠呢…… 翌日。 秦凌起的很早,因为需要跟着齐晏进宫叩拜皇上。现在皇后被打入冷宫,所以免去了向皇后问安的礼节。 秦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翠宝为自己盘了一个精致的秋云髻,翠宝虽然心思不那么活络,手却十分灵巧。 翠宝在秦凌的秋云髻正中佩戴了一个镶宝蓝猫眼石的黄金翠玉簪,两侧分别配上镶宝蓝猫眼石黄金流苏坠子,垂落肩头,耳朵上佩戴了一副玉兰花金耳钉。 秦凌身上穿了一件暗蓝色,印玉兰花暗纹的锦袍,外边披了一件白色貂绒大氅,更映衬着肌肤如雪。 秦凌看着镜中一副贵妇打扮的自己,心中生出丝丝愧疚,到底是嫁给了别人,安北寅定然会怪她…… 翠宝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笑呵呵对秦凌道:“侧妃穿这一身,再配上这头饰,真是漂亮极了!” 秦凌莞尔一笑,道:“翠宝梳头的功夫也是一绝呢。” 翠宝脸上绯红,道:“侧妃取笑奴才了。” 这时,青禾准备好了早膳,送了进来。 秦凌见到青禾,忽然想起之前对青禾说的话,对翠宝道:“翠宝,你先出去吧,去小厨房吃点儿饭,我有事同青禾说。” 翠宝应声,退出了屋子。 青禾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秦凌笑道:“青禾,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的话吗?” 青禾惶恐,扑通一声跪倒,连忙道:“青禾记得。” 秦凌对青禾这时不时就跪的毛病真是头疼。 秦凌揉了揉额头,道:“等下次殿下来了,你就在屋里等殿下吧。” 青禾惊得几乎下巴要掉下来,侧妃竟然不想与殿下圆房?就直接把她推给殿下?这…… 青禾脸色一变,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又是“奴婢不敢”,秦凌皱了皱眉,道:“这没什么,只要你伺候好了殿下就行。想着这事啊,回去记得好生准备着。” 秦凌温婉一笑,青禾不敢抬头,连忙答是。见秦凌不再说话,青禾低声道:“那奴婢告退了。” 秦凌嗯了一声。 秦凌吃好早饭,带着翠宝慢悠悠的去了大殿,之前说好的,先在大殿汇合,再一同出门去。 齐晏和穆景初还没来,眼看着出发的时辰就要到了,秦凌并不急,他们都不急,她急什么? 秦凌怀里抱着暖手炉,坐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大殿,对翠宝说了句话。 翠宝登时气的开始嘟囔起来:“不是说好了在大殿汇合?” 小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闷着头不敢说话。 秦凌睁开眼睛,懒洋洋问道:“怎么了?” 翠宝道:“小厮说殿下和穆侧妃在大门口等您呢。” 秦凌哦了一身,慢悠悠的起身,翠宝连忙搀扶着秦凌起来。 翠宝嘟囔道:“说好了的来大殿汇合……” “闭嘴。”秦凌轻声斥责,“你样样都好,唯独这张嘴,你若是不改了这心直嘴快的毛病,迟早要吃亏!” 翠宝连忙闭嘴,闷闷的不说话了。 翠宝心里替主子生气,明明头一天说好了的在大殿汇合的啊,怎么殿下和穆侧妃先去门口了呢!自家主子就这样被放鸽子了?! 秦凌并不以为意,一个人越是在意对方,才会越纠结对方的错处,秦凌心中没有齐晏,他做什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秦凌走到门口时,只剩了一辆马车,和一些随从,有小厮匆匆跑来行礼道:“秦侧妃,殿下与穆侧妃先走了,吩咐奴才禀报您,加快速度跟上他们。” 秦凌嗯了一声。 第180章 马车 翠宝气的跺脚,什么嘛!她们在大殿明明等了他们那么久,最后落得个快点儿追上他们?! 秦凌看了翠宝一眼,抬脚登着脚凳,钻进了马车。 马车几乎可以说是一路飞驰,秦凌被颠的头嗡嗡的,翠宝也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这可把翠宝给气坏了! 秦凌看了她一眼,道:“沉住气。” 翠宝点头,她是在努力沉住气啊,可她真没自家主子淡定,人家都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主子居然还这么好脾气。 秦凌的马车忽然放慢速度,想来是追上了太子的车,翠宝这才停止了痛苦的表情。 秦凌见翠宝一脸怪里怪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翠宝低头,保持沉默,她开口肯定就是抱怨,说出来主子肯定又要说她。 沉默,沉默是金。 到了皇宫门口,秦凌被翠宝搀扶着下了马车,只见不远处太子齐晏正与穆景初并肩而行。 从身形来看,好一对璧人,秦凌忍不住感叹,她夹在他们中间可真是多余。 因此,秦凌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后边。 一行人三个主子,三个仆从,一共六人,秦凌与翠宝走在最后。 翠宝心里着急,又不能逾越主子走到秦凌前边去,所以步子走的很是凌乱。 秦凌轻轻咳了一声,低头对翠宝道:“不要再做这怪样子,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我不会调教奴婢,被人耻笑的还是我!” 翠宝一听,脸上登时挂上了严肃之色,连忙规规矩矩起来。 到了皇上的乾元殿,大太监张福胜出来迎接,顺便传来口谕说太子进去即可。 齐晏回头匆匆看了一眼穆景初和秦凌,就跟着张福胜进去了。 留下穆景初与秦凌在原地,穆景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秦凌惧寒,况且身上还有风寒症状,偶尔咳嗦几声,所以手里还拿着暖炉。 秦凌站在乾元殿台阶上,看向远处宫宇,乾元殿是皇城里地势最高也是最中心的位置,站在这里能看到的风景是极好的。 白雪红墙,皇宫真的好气派,再远处就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了。 秦凌望着远处怔怔的出神,也不知道安北寅现在身在何处…… 秦凌默默叹了一口气,冬青一去便没了音信。 穆景初站在不远处看着秦凌,她隐约记得秦凌曾经与武德侯世子有瓜葛,但是也不太确定,此事查也不好查。 穆景初缓步走了过来,与秦凌并肩而立,看着秦凌看着的风景,轻轻叹了一口气。 秦凌想安北寅的事情想的出神,无暇顾及穆景初的感受。 良久,穆景初缓声幽幽开口道:“没想到我们两个再相遇是这样的场景。” “嗯?”秦凌没听清,下意识的发出一个疑问。 穆景初微愣,又说了一遍。 秦凌语气无甚波澜道:“这场景怎么了?” “……” 穆景初不再想说话了,显然秦凌并不在意穆景初现在说话的内容。 秦凌就这样发了一会儿呆,就连齐晏从乾元殿出来都没听到。 最后还是齐晏轻咳了一声,翠宝拉了拉秦凌的胳膊,她才回过神儿来。 齐晏对秦凌语气温和道:“想什么呢?” 秦凌笑了笑,道:“没什么……” 齐晏哦了一声,穆景初笑道:“刚刚妹妹就这样看风景看了许久呢,也许是乾元殿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吧,妹妹都沉醉其中了。” 齐晏转头对穆景初笑道:“是么?” 穆景初含笑点了点头。 秦凌不反驳也不解释,默默走在后边。 穆景初与齐晏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秦凌跟在他们后边。 行至一处,秦凌忽然追上前去,对齐晏道:“殿下……” 秦凌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说笑,齐晏转头,一脸温和的望着秦凌,道:“怎么了?” 秦凌面露难色,齐晏表现的十分善解人意,往一旁走了走,穆景初脸上神色微变。 秦凌可没心思管穆景初什么脸色,急急跟上齐晏,低声道:“我想去看看月盈。” “月盈?”齐晏歪头想了想,月盈是前太子的女儿,也是安凝的女儿,安凝是秦凌的长姐,她想去看月盈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现在秦凌顶着的是肇州知府秦职敬女儿的身份,跟齐月盈半分瓜葛都没有。 秦凌见齐晏犹豫许久,又低声问道:“不合适吗?” “有一些吧,”齐晏语气柔和,安慰道,“我会让人帮你照顾好月盈,放心吧,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先不要节外生枝了。” 秦凌哦了一声,又道:“谢谢你帮我照顾月盈,月盈母亲去的早,现在又孤身一人在宫里,我实在不放心。” “这些我懂,放心吧,有我呢。”齐晏一手放在秦凌的肩头,她很瘦,肩膀也很薄,摸着叫人怪心疼的。 秦凌心中涌起一丝异样,忍住了躲开他手的冲动。 穆景初远远看着二人密语交谈,心中早就不是滋味儿了,脸上却仍然撑着笑意。 翠宝悄悄横了她一眼,看穆景初那假模假样! 待齐晏招呼穆景初时,穆景初含笑缓步走到了他跟前,穆景初很识趣的没有问刚刚二人交谈的内容,问了也只会自讨没趣,人家背着她说话,自然是不肯告诉她。 穆景初极力忍住好奇,又找了一个别的话题与齐晏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秦凌心里对月盈还是充满担忧,上次她答应她会时常去看她,可时间一晃就是半年了。 秦凌又陷入了无限的沉思…… 出了宫门,齐晏忽然道:“本宫还有事,不能回太子府,你们二姐妹先回去吧!” 说完转头就走了。 秦凌准备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却被穆景初迎面拦住了,穆景初笑吟吟道:“妹妹与姐姐同坐一辆马车吧,路上说会儿话,也不寂寞。” 翠宝忍不住要翻白眼儿,秦凌轻轻咳了一声,翠宝连忙收敛了神色,秦凌道:“我正病着呢,姐姐不怕我过了病气给你吗?” “妹妹说的什么话,”穆景初笑了笑,拉起秦凌的手,殷勤道,“来,我们上车。” 穆景初拉着秦凌上了她的马车,穆景初来时与齐晏同坐一辆车,直到秦凌钻进马车,才发现她们的马车是不一样的。 第181章 有钱 穆景初坐的马车车辙裹着软布减震,门上悬着银铃小帘,里边是金丝软垫,就连棉窗帘用的都是上好的绸缎…… 秦凌本来是不在意这些的,只是她现在畏寒的要命,她坐的马车垫子很薄,又颠簸的难受,身上就更加不舒服了。 而穆景初的马车,坐着十分平稳舒适。 秦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车内布置,穆景初看秦凌目光扫过车内,就知道她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车子的华贵,其实,这样华贵的车子想不注意都难。穆景初心中窃喜…… 穆景初从座位暗格里拿出一个暖手炉,暗格里放着许多暖手炉,怪不得这车里不冷。 穆景初笑道:“妹妹手里那个不热了吧,来,换一个。” 穆景初把暖手炉塞在秦凌手里,确实要比她手里这个暖和。 秦凌勾了勾唇角,道:“谢谢。” 穆景初道:“妹妹同我客气什么,既然我们都嫁去太子府,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是么?” 秦凌淡淡一笑,她不想评价穆景初这句话,也不想深想穆景初有什么用意。 穆景初又说:“自从在法兰寺与妹妹初见,姐姐便知道你是个热心肠的人,所以我一直想同你成为挚友,没想到上天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 秦凌道:“是啊,真是没想到。” 穆景初拉住秦凌的手,道:“那我们以后相互扶持,一同帮殿下分忧。” 秦凌总是感觉穆景初说的话另有深意,可她也不想想那么多,只是点了点头。 穆景初一路上说个没完,秦凌偶尔回应一句,穆景初忽然说:“我听说东街织云坊前段时间又来了一批新料子,现在成衣大概已经做成了,织云坊总是会出新样式,要不然我们一同去看看。” “织云坊?”秦凌第一次去织云坊还是同安北寅一起去的呢,安北寅给她买的那件衣服虽然跟着她经历的那么多波折,现在也还在箱子里好生生的躺着。 秦凌还记得那次安北寅非要看她穿女装的样子,才带她去了织云坊,秦凌便趁机“敲诈”了他一笔。 想想那时真是幼稚而天真,以为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做成事,现在看来,前路漫漫,举步维艰,她还弄丢了她最爱的人。 穆景初说了半天话,见秦凌也没回应,忍不住又推了推她。 穆景初笑道:“妹妹很爱走神儿啊。” 秦凌嘴角抽起一丝笑意,道:“最近受风寒,精神也不大好,织云坊我就不去了,我想回去休息。” 穆景初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也不强人所难,我只能自己去了。” 秦凌嗯了一声,道:“下次吧。” 马车行至东街织云坊,因为这是穆景初的车子,所以需要等穆景初买完衣服。 秦凌不得不起身,出了马车,再回到自己的马车。 自己的马车倒是显着冷多了。 秦凌回到梅园,吃了午饭,便缩进了被窝,还是被窝里暖和…… 屋子里已经用了两个炉子,空气里暖烘烘的。 秦凌躺在床上,听着门外有争执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秦凌隐约听出来是翠宝在发牢骚…… 门外,翠宝一手叉腰,一手揪着小顺子的耳朵骂道:“叫你干个事儿,瞧瞧你这本事,你领来的这乌炭能用吗?主子身子弱,这乌炭冒的烟能呛死人!你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做不好事情就别在梅园待着!” 小顺子一边哎呦呦的喊疼,一边苦着脸道:“管事嬷嬷说前阵子主子用的金丝炭多,这几天忽然下了大雪,运炭的人被阻在了路上,所以库房里一时亏了,让咱们先混着先前领的那些金丝炭一起用,八道!”翠宝一听,火气更加大了,揪着小顺子的耳朵使劲儿拧。 “哎呦,翠宝姐姐,我说的一句都不带假话,不信……不信您自己亲自去库房那儿问问!”小顺子连连叫道。 翠宝一把松开他,顺带着把他撇到了一边,怒道:“我要是亲自去,要你干什么?!留在梅园吃干饭吗?!” 小顺子捂着耳朵,蹲在一处不吭声。 翠宝一脚踢开那一筐乌炭,骂道:“这才哪儿到哪儿,这些狗奴才就开始拜高踩低!” 秦凌裹着大斗篷,走了出来,看到了门口滚落一地的乌炭。 “主子,你看他们!”翠宝指着那一地乌炭道。 秦凌声音冷冷,道:“看到了。” 翠宝从来没见过主子这样,秦侧妃一直以来都是温温和和的样子,脸上从来都是温柔的样子,更别提甩脸子、发脾气了。 翠宝见秦凌这样的表情,也有些害怕了,原来主子生气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啊。 秦凌对翠宝道:“把这些乌炭收拾起来,送回库房,咱们不用。” “不……不用?”翠宝连忙道,“那我们用什么?” 秦凌道:“既然府里没金丝炭,我们自己上街买不成吗?”她又不是穷的连这么几个钱都没有了。 翠宝听得一愣,之后连连点头,对,自己上街买去,我们主子堂堂一云食肆的老板,还差这点儿钱吗? 秦凌看着翠宝收拾了乌炭,雄赳赳的出了院子。 秦凌暗暗扶额,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又要出去显摆一番,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有钱,只是不缺钱罢了…… 秦凌看了一眼在地上瑟缩着跪着的小顺子,冷声道:“你走吧,梅园不要你了。” “不要啊,主子,您要是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小顺子痛哭流涕,挣扎着就要抓秦凌的裙子角。 秦凌斥道:“狗奴才!离我远点儿!” 小顺子一怔,连忙跪伏着退后两步,“咚咚咚”的磕头。 “这么点儿小事都干不好,你还能干什么!”秦凌转头便往屋里走。 “主子……不要啊……呜呜……”小顺子哭嚎道。 秦凌怒声道:“来人啊!把他拖走,不许他再踏入梅园半步!” “是!”其他小厮连忙拖了小顺子往外走。 小顺子的哭喊声渐远了。 秦凌嘴角勾了勾笑,绝非她无情,她其实早就想寻个由头打发了小顺子呢! 第182章 争炭 自从她半夜出来,让自己染上风寒开始,她就觉得齐晏态度有变化,梅园定是有奴才那晚看到了她,而且还告诉了齐晏。 后来秦凌看着小顺子总是鬼鬼祟祟,才吩咐青禾盯着他,发现了他总是半夜三更往外跑。 不是去传信汇报了,还能干什么? 秦凌冷哼一声,齐晏竟然让人盯着她! 翠宝收拾好了那些乌炭,提着筐就往外跑,秦凌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翠宝力气这么大! 翠宝一路小跑来到库房,“咚咚咚”的敲开了管库房的老嬷嬷的门。 翠宝把那筐乌炭“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老嬷嬷早就知道她的来意,故意脸上带着一脸苦相道:“翠宝姑娘,这是何故啊?” 翠宝扬唇呵呵,道:“你这乌炭,我给你一根不少的送回来了,这乌炭都是下人们用的,你竟敢拿它来糊弄秦侧妃,你是舒坦日子过得太久了吗?” 老嬷嬷一大把年纪,哪里受得住这么个小丫头的训,连忙道:“翠宝姑娘实在是误会老嬷嬷我了!刚刚小顺子来拿,我都已经给他讲明白了,送炭人在路上耽搁了,所以金丝炭才迟迟没有送过来,等送来以后,我亲自去给梅园送过去行不行?” 老嬷嬷已经是很耐着性子再说话了。 可翠宝对她说的话,半句也不信。 翠宝趾高气扬道:“不必了!想必你不知道,我们家主子在上京有自己的买卖,不差这点儿钱,一会儿我回去便替主子出门上街上买金丝炭!” 翠宝扭身就走,老嬷嬷听完,连忙拉住翠宝道:“姑娘别急。” 老嬷嬷哪里敢闹到让太子府的人自己出去买金丝炭呢?那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翠宝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怎么?想通了?” 老嬷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解释道:“翠宝姑娘,这两天库房里真没有金丝炭。” “没金丝炭你拉我干什么?”翠宝拿开老嬷嬷的手,一脸鄙夷道,“没金丝炭还不行我们上街买吗?我们主子有钱,不买来金丝炭难道要冻着?!” 老嬷嬷登时哑口无言,听翠宝这样说,她瞬间感觉秦侧妃是个腰缠万贯财大气粗的大富豪。 老嬷嬷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道:“翠宝姑娘行行好,劝劝秦主子,自己人亲自出去买炭,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太子府怎么了呢。到时候太子府起了风言风语,最后咱们不都得跟着挨骂?” “呵?你这是把罪名推给我们了呗?”翠宝听了更不高兴了。 老嬷嬷拉住翠宝,又急忙道:“翠宝姑娘,真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翠宝拿开老嬷嬷的手,翻了个大白眼道:“你少给我灌这迷糊汤!我不吃你这一套,谁还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要是害怕一损俱损就赶紧把库里的金丝炭拿出来!若是没有,就别拉着我了,我还得上街给主子去买炭呢!主子身子弱,可不能冻着!” 老嬷嬷被翠宝这一句句话“突突突”的噎的难受,张口结舌的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赶巧穆景初来了,穆景初的贴身丫鬟翠寒得主子示意,大声道:“你们这里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呢?” 翠宝转头,看到穆侧妃,虽然她心里十分讨厌她,但毕竟她是主子翠宝是奴才。翠宝连忙行礼。 老嬷嬷如遇救星,连忙行礼道:“奴才叩见穆侧妃。” 穆景初温柔又不失端庄道:“嬷嬷,这里怎么了?” 老嬷嬷一脸苦相,连忙道:“库里没有金丝炭了,秦侧妃等着用,老奴也很着急啊。” “胡说!库里明明有!”翠宝道。 穆侧妃对老嬷嬷道:“有么?” 老嬷嬷浑身一哆嗦,她该说有还是没有呢?今早可是太子爷殿下示意人克扣秦侧妃的金丝炭的呀!既然是太子爷示意的,那就应该说没有!况且,穆侧妃肯定不会为秦侧妃说话。 如此一番思量,老嬷嬷连忙道:“没有,没了!” 穆景初不知道老嬷嬷为何克扣秦凌的金丝炭,秦凌刚刚成为秦侧妃,殿下只是第一晚去了她那里,秦凌不至于就因此被下人欺负吧? 此事大概还另有隐情,穆景初如此思量一番,温和道:“翠宝,我那里还有一些金丝炭,你跟我去拿吧,秦侧妃身子弱,又受了风寒,不能冻着。你就不要同老嬷嬷纠缠了,她这一大把岁数了。” 老嬷嬷几乎要感动的落泪,没想到穆侧妃竟然这么善解人意,连忙叩拜道:“谢穆侧妃体恤!” 穆景初笑了笑,道:“起来吧,嬷嬷,地上凉。” 穆景初转头对翠宝道:“走吧翠宝,跟我来。” 翠宝连忙道:“谢穆侧妃美意,只不过我家主子说了,让我还回来乌炭就去上街买,府里金丝炭紧缺,万一穆侧妃那儿不够用了,冻着您,我家主子该要怪罪我了。” 穆景初听闻,心下道,好一张伶牙俐齿,跟秦凌一样惹人厌,脸上却不动声色。 翠寒见自家主子被人拒绝,怒声道:“不识抬举!主子的好意是你一个下人可以驳斥的吗?” 翠宝挠头,一脸疑惑道:“我也是为了穆侧妃好呀,万一穆侧妃那里金丝炭也没了怎么办?” “可我们主子都说了……” “好了!”穆景初皱眉道,论这口齿,十个翠寒都什么? 穆景初对翠寒斥道:“翠宝也是一番好意。” “是……”翠寒心里难受,怎么主子还生气了呢,明明她是在为主子说话啊! 翠寒想不到,穆景初生气不是因为她说话维护她,让她生气的是她太笨,说半天都说不过人家翠宝。 翠宝见穆景初自始至终都一脸温和,福了福身,道:“奴婢告退了。” 穆景初点了点头。 待翠宝走后,老嬷嬷才敢上前。 穆景初随手摸下头上一支金簪,塞到了老嬷嬷手里,笑眯眯道:“今日是怎么回事?” 老嬷嬷手里握着金簪,手心一阵发烫,这可是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啊!够她置办一处宅子给孙子娶媳妇了…… 老嬷嬷四下望了望,低声道:“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第183章 纠结 穆景初听闻,眉头一皱,心中真是万分惊讶,竟然是太子殿下让她扣住秦凌的金丝炭…… 旋即,穆景初眉目舒展,对老嬷嬷道:“不能再说出去,也不要让殿下知道我知道了。” “是是。”老嬷嬷连生回答,这不正和她的心思吗?殿下暗地让人示意的,她竟然敢说出去,是不想要这条老命了吗? …… 翠宝回来后,秦凌见她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嘴角轻轻勾起笑意,戏谑道:“这是出了气了?” 翠宝道:“当然,不过,我还是没拿到金丝炭。” 秦凌道:“怎么回事呢?” 翠宝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给秦凌。 这里果然有穆景初的事,刚开始,秦凌就觉得是穆景初让人控制了库房,克扣她的金丝炭。可后来一想,穆景初不过进府一日,怎么有这样的本事?再说了,若是真的是穆景初,今天她完全没有必要出现在那里。 据说,那老嬷嬷在府里干了一辈子,连她已故的老伴儿都是府里的旧人,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敢骑到主子头上来了…… 所以,这背后之人…… 秦凌勾了勾唇角,有些不屑,齐晏这人,竟然这般小性子,为了让她向他低头,竟然做出这样的事,说难听点儿,真不是男人! 秦凌想,既然齐晏这么不想让她住在这里,当初何必强留下她。 秦凌只觉得将来在太子府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晌午未到,翠宝出去买金丝炭,还没有回来,穆景初便派翠寒送来了一件礼物。 翠寒规规矩矩的行礼,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上去。 秦凌示意她打开,翠寒打开,拿出来。 是一件做工十分精致的紫色衣裙,上边绣着紫色鸢尾,样式也是上京新近流行的。 翠寒连忙道:“我家主子说,您没能去织云坊,所以便做主帮您挑了一件,尺寸也是照着您的身材挑的。” 秦凌脸上带笑,道:“替我谢谢你家主子,衣服很好看,放下吧。” “是。”翠寒行礼后便退下了。 秦凌起身,拿起那件紫色衣裙,秦凌不是很喜欢紫色,但是这件衣服的样式确实是很别出心裁。 秦凌拿起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大小也差不多。 傍晚时分,翠宝回来了,这翠宝也是个实在人,一下子让人搬来了足足有十大筐金丝炭,且能用一段时间了。 天色渐晚,翠宝出去问了一声,太子殿下还没有回府,秦凌觉得很饿,就先吃饭了,她想,就算齐晏回来,也不一定会来同她一起吃饭,何必饿着自己呢。 秦凌吃饱了,手里捂着暖炉,唤来了青禾。 青禾穿了一件淡粉色衣裙,样子十分清秀可人,自从那日秦凌让青禾随时准备着,青禾便对自己的打扮上心了。 秦凌想,看来青禾确实是对这事很向往,不知道青禾到底喜欢齐晏什么?他的身份地位?还是他本人? 青禾垂眸站在一旁,秦凌笑了笑道:“今日殿下可能会过来,你就在这里好生等着吧,我已经让翠宝在西暖阁放了炉火,我去西暖阁睡。床上我也让翠宝换了新床褥,我的已经搬去西暖阁了。” 青禾听得一阵感动,看来秦侧妃真是有心让自己侍奉殿下的,青禾眼里噙着泪,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又来……秦凌问道:“你不敢什么?不敢在这儿睡么?可是你想在哪里伺候殿下呢?” 青禾听得脸上一阵发烫,低着头不吭声。 秦凌笑了笑道:“好生伺候殿下。” 秦凌往外走,翠宝连忙为秦凌披了外袍。 翠宝十分不解道:“主子为什么让青禾替您……” “嘘……”秦凌打断了她的话,笑道,“这不是我身上一直不大好,风寒症状一直未消,咳得厉害,万一殿下来了,我再扰了殿下的兴致,殿下就更不喜欢我了不是?” 翠宝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秦凌笑了笑,道:“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秦凌抿着唇,翠宝哪里是聪明,只不过是对秦凌十分信赖罢了。 秦凌自从进梅园以来,就发现翠宝是个踏实肯干的丫头,虽然有时候嘴上不饶人,但是绝对是一个心思单纯忠心耿直的丫头。 不像青禾,虽然平日里也很温顺柔和,可是心思太多,这样的人,一旦你与她有了利益争执,真的可能会惹火上身。 秦凌之所以搬去西暖阁,是因为西暖阁离着她原来住的屋子最远,免得到时候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动静。 秦凌这样想,自己忍不住笑了笑,她回忆起与安北寅的那一次,仅仅有的那一次,还是她被山匪下了药,逃出来,他们两个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这样想着,秦凌又陷入了对安北寅的无限思念之中,天高地阔,不知他现在身在何方…… 秦凌让翠宝熄了灯,她窝在床上抱着暖手炉,沉沉的睡去了。 秦凌原来住的正屋,仍然点着灯,青禾一刻都不敢懈怠,身子笔挺的坐在榻前,静静地等待齐晏的到来。 深夜,齐晏回来了。 齐晏一进门,便屏退了所有下人,自己一个人往梅园方向走,一路上,齐晏心中想的都是秦凌。 昨晚他故意去了穆景初那里,故意冷落秦凌,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伤心呢? 今晚其实他可以早点回来的,因为按理来说,他该去秦凌这里的,可他又有些怕,怕秦凌会拒绝他,两个人彻底下不来台。 齐晏走到梅园的门口,见正屋仍然燃着灯,不禁心里一暖,她在等他吗? 齐晏刚刚踏出两步,又迟疑了,她……真的会真心实意的跟他相处吗?还是为了报仇,不得已委身自己…… 齐晏又忽然有些退却了,不行,不能去,还需要给彼此一段时间,或者说再给凌儿一段时间,让她能真心实意的改变态度…… 齐晏这样想着,忽然瞥见窗户底下那十大筐金丝炭,齐晏皱眉,不是暗地里吩咐他们扣住她的炭吗,不对,府里的炭不是这样子的…… 齐晏想的是,软硬兼施,让秦凌不得不服软,心甘情愿的服软,可现在看来,这金丝炭定然是她自己派人出去买的…… 第184章 剪梅 齐晏连忙退出了梅园,心中乱乱的,凌儿是不是发现是他吩咐的了?那现在去见她岂不是太尴尬? 对,很尴尬。 齐晏忽然转变方向,大步朝着兰园走去。 秦凌一夜好眠,一觉睡到天蒙蒙亮,秦凌睁开眼睛,坐起身。 翠宝早已经起来了,屋子里收拾妥当,翠宝端进来洗漱用品。 秦凌透过窗子,隐约觉得外边一片发白,忍不住问道:“昨晚是不是下雪了?” 翠宝笑道:“是凌晨开始的,下的很大,不过现在雪已经停了,积雪能没过脚面了。” “是吗?”秦凌听闻,兴致盎然的起身,翠宝连忙过来搀扶。 翠宝一边帮秦凌整理衣服,一边道:“凌晨那时候雪下的真大呀,可主子您睡得太实了,下人们在外边忙碌收拾您都没听到吧?” 秦凌笑道:“确实睡得很实。” 秦凌任由翠宝帮她穿好衣服,心里想,院子里梅花开的正好,可以收集一些梅花花心的雪,酿一壶上好的梅花酿了。 想想这梅花酿还是韦氏教她做的,韦氏最会酿酒,当年李融赖在她们家里不走,就是以贪图韦氏的酒为名。 秦凌不愿意再多想,物是人非,只能往前看了,待她所想都成真,她就可以真正做回自己了…… 秦凌任由翠宝帮她梳洗完毕,披着厚厚的貂裘斗篷,出了门。 秦凌忽然想起一件事,脚步一顿,问翠宝道:“殿下走了么?” 翠宝吞吞吐吐,一脸为难。 秦凌疑惑道:“怎么了?直接说。” “殿下昨晚没来,又去了兰园。”翠宝语气缓慢,悄悄观察秦凌的神色。 “这样啊……”秦凌若有所思道,“那青禾岂不是白白等了一夜。” 翠宝撇撇嘴,心下道,青禾才谈不上白白等一夜呢,若是青禾将来真能巴结上殿下,让她白白等一年,她也会愿意吧…… 秦凌转头对翠宝道:“让她回屋歇息吧,今日不用她做什么了。” 翠宝心中虽然有微词,但还是很听话的,她连忙去了正屋,去找青禾去了。 秦凌手里拿着白瓷小瓶,一手拿着小瓷勺,轻轻拨弄收集梅花花蕊的雪。 秦凌手冻得有点儿疼,她忍不住将手放在嘴边上哈气。 一边暖手一边收集蕊心雪,秦凌一时没留神,梅树上的一支伸展出来的枯枝一下子划伤了手。 “嘶……”秦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站在门口的齐晏登时探出脚步,可是,当他看到翠宝从正屋跑出来时又连忙退了回来。 “主子,您的手流血了!”翠宝惊呼,连忙用手绢帮秦凌包住了伤口,扶着秦凌往西暖阁走。 齐晏眉头微皱,怎么去西暖阁了? 这时,只见青禾从正屋里走了出来,向秦凌行了礼。 秦凌语气温和道:“起来吧,我不知道昨晚殿下不来,害你白白等了一夜,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青禾低眉顺眼的回答。 齐晏恍然大悟,原来昨晚正屋亮着灯,坐在床上等他的人并非秦凌,而是青禾?! 秦凌什么意思?不愿意伺候他就随便塞一个青禾给他?! 齐晏心中愤愤,奈何有要事在身,现在也没空发作了。 齐晏转头离开,边走边想,秦凌,这是你自找的,今晚等他得了空,他便来梅园好好收拾她一通! 秦凌哪里知道刚刚那一幕被齐晏通通看在眼里,还没事人儿似的在那里忙着做梅花酒呢。 安北寅很爱喝她酿的小酒,她要把酿的酒埋在地下,将来再与他重逢时,二人再一同痛饮…… 秦凌一边做着酒,嘴角噙着笑意。 …… 穆景初昨晚十分意外,殿下竟然又去了她那里。 穆景初早上送齐晏出了兰园,心情大好,站在台阶上看着下人们扫院子里的雪。 穆景初看着光秃秃的院子,随意的发了句牢骚:“到了这个季节,兰园里光秃秃的,真是毫无趣味。” 翠寒接话道:“是啊,现下刚刚下了大雪,府里的四大院子,梅兰竹菊,最漂亮的当属秦侧妃的梅园了。” 穆景初勾了勾唇角:“不如我们去秦侧妃的梅园看看梅花?” 翠寒连忙点头。 秦凌为刚刚弄好的梅花酿封上口,就听翠宝跑进来说穆侧妃来了。 秦凌心下道,穆景初自己好好待着不行吗?为何非要来招惹她? 秦凌长长舒了一口气,道:“翠宝,你把这些先帮我收起来。” 秦凌净了手,出了厨房,正迎头遇上穆景初。 穆景初见秦凌身上穿着围裙,衣袖挽起,头发扎起,忍不住笑了,道:“秦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秦凌一边脱围裙,一边道:“刚刚酿了几壶梅花酿,让穆侧妃见笑了。” 穆景初笑了笑道:“不会。今早我同翠寒说,兰园的景致实在是单调,除了假山,也没意思了,现在当属梅园最好看,你看这红艳艳的梅花,衬着洁白的雪,多美啊!” 秦凌顺着穆景初的目光,望向院子,确实,梅园此时很美。 秦凌道:“所以你是过来看梅花的?” 穆景初笑着嗯了一声,提着裙子往台阶下走,一手抚过枝头,捏着一枝梅花枝轻嗅。 “好香啊,”穆景初感叹道,“为有暗香来,说的就是她吧。” 秦凌不懂她跑过来发感慨是什么意思,只站在原地,抿唇不语。 穆景初含笑望着秦凌,道:“我能向妹妹讨要几枝梅花吗?兰园实在是无花可赏。” 秦凌心里略略为梅花感到可惜,树长在院子里,每次翠宝都心疼她站在院子里看梅花,要把花枝剪下来插在花瓶里,放屋里,秦凌都不同意。 这么好看的花儿,长在枝头才能汲取根给她的营养,若是离开树,她该怎么活啊…… 秦凌其实也没有那么矫情,只是一旦固执起来,连她自己觉得有些可怕…… “妹妹,可以吗?”穆景初的问话打断了秦凌的神游。 秦凌道:“哦,可以,翠宝!” 翠宝十分不解的看着秦凌,主子为什么要答应啊!明明主子都舍不得剪下来! “去拿剪刀,你与翠寒一同选几枝好看的剪下来。”秦凌吩咐道。 翠宝磨磨蹭蹭,嘟囔道:“主子,可是……” “快去!”秦凌打断了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几枝梅花能让穆景初离开,并且消停几天,也算是值了。 第185章 隐情 翠宝十分不情愿的拿了剪刀,同翠寒一起,翠寒指着枝头开的最好的一枝梅花让翠宝剪下来。 翠宝一阵心疼,要知道主子为了这院子里的梅花,没少费神,让下人又是松土,又是施肥的,现在就让她们白白拿了去?! 翠宝愤愤的剪下了两枝,递给翠寒。 翠寒翻了翻白眼儿,翠宝低声怒道:“你还没完没了?!” “哼,小气吧啦的,不就是几枝破梅花吗?我们主子看得上它是它的福气!”翠寒嘴上也不服输。 翠宝气的瞪眼,道:“破梅花怎么你们还巴巴儿的跑过来,像乞丐似的乞讨呢?!” “你……”翠寒气的满脸通红。 穆景初注意到她们俩说话,虽然没听清说什么,但见翠寒脸上通红的样子,就知道她定然没在翠宝那里得了便宜。 穆景初心里有气,气翠寒没用,心里骂道,没用的东西!脸上却撑着笑,道:“你们俩小姐妹聊什么呢?” 翠寒瞪了翠宝一眼,因着自己也没占便宜,说出真相主子定然会骂她没用。 翠寒连忙道:“主子,没什么,翠宝就是觉得这花儿太美了,舍不得下手。” 穆景初笑了笑,道:“确实,花了摘下来更容易萎蔫了,还不如长在树上。” 穆景初转头对秦凌道:“是姐姐思虑不周,若是长在枝头才更好。” 秦凌不知道穆景初真正想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穆景初见秦凌懒得与她说话,心里又是一阵气恼,直接撕破脸显得太难看,穆景初看了一眼翠寒手里的梅花,心里有了办法。 穆景初又寒暄了几句,带着翠寒出了梅园。 没走几步,翠寒忍不住道:“就两枝破梅花,也值得她们这样心疼!” “闭嘴!”穆景初怒道。 穆景初心里有气,翠寒这个笨头笨脑,笨嘴拙舌的,说话嘴上都不能占了便宜,要她还有什么用。 翠寒见穆景初真生气了,连忙闭了嘴。 到了兰园,翠寒忍不住问道:“主子,这梅花您要是看着闹心,奴婢便把她扔了吧?” 穆景初横了她一眼。 翠寒立刻噤声了。 许久,穆景初嘴角扬起笑意,对翠寒道:“你去把花好生插好,摆在最显眼的的位置,我有话同你说。” …… 天色渐晚,秦凌见晚饭做的十分精致,忍不住感叹:“青禾做饭真是越来越用心了。” 这时,青禾端着刚做好的汤进来了。 青禾把汤放在秦凌跟前,语气柔和道:“主子,这是老参汤,奴婢做了处理,正好给您温补用。” 秦凌含笑看了一眼青禾,道:“今晚你还在正屋等殿下吧。” 青禾听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道:“奴婢不敢。” “……” 翠宝也早有预料,青禾就是个“奴婢不敢”却又心思很多,各种敢做的人。 秦凌缓声道:“没什么不敢的,若是今晚殿下还不来,那你又要等一夜了,你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青禾应声。 …… 夜已深,秦凌毫无睡意,也许是白天睡得有点多。 齐晏回来时更晚了,不过出乎他意料,穆景初竟然正在大门口迎接他。 齐晏早上是带着对秦凌的气恼出门的,打算回来就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可这一天下来,确实很累,这心思也就淡了,穆景初又站在大门口迎他,让他心里一阵暖意。 齐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上前一把握住穆景初的手,嗔怪道:“外边多冷啊,以后不准这样胡来了。” 穆景初抿唇一笑,默默点了点头。 齐晏拉着穆景初回了兰园,途经梅园时,齐晏又黑漆一片。 若是他不知道秦凌搬去了西暖阁,说不定他真的会感动的甩开穆景初,直奔梅园。 齐晏心中又是一阵恼怒,责怪秦凌对他无动于衷与欺骗。 此时,秦凌已经沉沉睡去。 齐晏领着穆景初一路进了兰园,进了正屋,一阵幽幽的香气传来,熟悉的香气,是梅园的梅花。 齐晏看到桌上放着的梅花,不禁问道:“你这里怎会有梅园的梅花?” 穆景初看了看梅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是秦妹妹让人送来的。” “哪里是这样……”翠寒小声咕哝了一句。 齐晏听穆景初提到秦凌,心中已是不快,再听翠寒小声儿嘀咕,更觉得此中有隐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晏一脸严肃。 穆景初连忙安抚道:“殿下,没什么的,别听翠寒瞎说!” 穆景初又转头看翠寒,怒道:“成日里就知道搬弄是非,还不掌嘴!” 翠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比划着要抽自己嘴巴,一边委屈道:“殿下,实在是我们主子受了委屈,奴婢看不下去了,才说出来的呀,今日就算打死奴婢,奴婢也要说。” 齐晏脸上神情更加难看,语气凌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翠寒连忙磕头道:“今日侧妃看园子里全是兰花的枯枝,心情不大好,奴婢多嘴说梅园的梅花开的正好,侧妃便说应该同秦侧妃多来往,毕竟是一家人。所以侧妃就以赏梅为由,去了梅园,没想到……” 翠寒面露迟疑的悄悄抬起头,看了看穆景初。 穆景初连忙道:“翠寒,殿下忙碌的一天已经很是劳累,你不要再说这些事烦扰殿下!” “说!”齐晏语气冷峻。 “是,”翠寒吓得浑身一哆嗦,继续道,“奴婢去通禀,先是翠宝对奴婢一阵嘲讽,然后就进去通传了,可后来翠宝又出来说秦侧妃身体不适,不方便见,让翠宝剪两枝梅花送给侧妃,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齐晏道。 “还说以后穆侧妃不要再去梅园,秦侧妃自己住在梅园连……连……”翠寒吞吞吐吐。 “快说!”齐晏对翠寒的说话方式真的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秦侧妃自己住在梅园连殿下都不想见,更别说穆侧妃了!”翠寒一气呵成。 “哐啷!”一声,齐晏一脚踹翻了脚旁边的小凳子。 齐晏怒道:“她真是这样说?” 翠寒嗯了一声。 齐晏冷声道:“好啊,不愿意见本宫是吧?!” 第186章 宫宴 穆景初连忙上前,温柔的贴在齐晏身上,柔声道:“也许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呢,也许是这两日殿下总是在我这里,妹妹吃醋了呢,要不……要不您过去看看她?” “不看!不惯着她这臭毛病,她既然喜欢在梅园待着,那就不要出来了。”齐晏怒道,“来人啊!传本宫的令,从即日起,秦侧妃不得踏出梅园半步!” 穆景初贴在齐晏身旁,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 身在梅园的秦凌第二天早上才听说消息,她不知道齐晏又抽什么风,让她禁足?可她本来就是成日在梅园里待着,哪儿也没去啊,禁足不禁足的,于她有什么影响呢? 这一禁足,让青禾的心凉了下来,她在正屋整整坐了两个晚上等殿下,现在梅园的主子都遭到嫌弃了,她还能有什么前程呢? 秦凌倒是乐得自在,虽然不知道齐晏为什么这么做,但她知道齐晏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梅园了。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之夜,依照大吴国历年的规矩,除夕之夜,皇上是要登城楼为万民祈福的。 秦凌想,去年除夕一幕仍记忆犹新,她当时以为李融会让人炸城楼,行刺皇上。 没想到,最后只是一出拉太子下马的闹剧。 今年,会有什么让人难忘的事呢? 秦凌想着,无论如何,她也该抓紧时间了,皇上情况每况愈下,她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皇上虽然病重,但登上城楼还是不成可题的,所以他命令太子带领护城卫巡逻看守,他登城楼。 待祈福完毕,回宫里再举办宴会。 转眼大年三十,晌午时分,穆侧妃派人给秦凌送来一套衣服。 秦凌让翠宝打开盒子,里边放着的是一件十分华贵的紫色绣牡丹锦缎衣裙。 秦凌皱了皱眉,又是紫色,秦凌向来不喜欢穿紫色衣服。 翠宝拎起衣服,道:“主子,这衣服还挺好看的呢?今晚要穿它吗?” “穿。”秦凌道。 因着是进宫,所有女眷都不敢怠慢,吃了午饭便开始梳妆打扮,傍晚时分就要去皇宫门口集合。 秦凌穿着那身紫色衣衫,刚出梅园便看到了穆景初,穆景初微笑着同秦凌打招呼,秦凌穿的那一身紫衣,正是穆景初送给她的。 穆景初笑道:“妹妹穿着这件衣服,更衬着肤白如雪了,真是好美啊……” 秦凌勾了勾唇角,道:“谢谢穆侧妃赠衣。” 穆侧妃笑道:“谢什么,你我同为殿下的侧妃,都是有义务为殿下撑起脸面的,我见妹妹平日里没办法出梅园,帮你想着这些事也是理所应当。” 秦凌笑了笑,保持沉默。 秦凌上了马车,穆景初也去了自己的马车。 秦凌对翠宝道:“翠宝,把备用的衣服拿出来,若是一会儿可起,就说我在车里弄湿了那紫色衣裙。” 翠宝连忙点头,出发之前,主子让她多装了两身衣服,说以备不时之需。 秦侧妃也说了,穆侧妃两次都送紫色衣裙,不知道怀的是什么心思。待见了穆景初,看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她换了一样的,自然不会出差错。 到了皇宫门口,穆景初未再注意秦凌,跟着引路太监往里走,秦凌也被引着往里走,虽然她穿的这身衣服并不算华贵,但也还说的过去。 秦凌走到一处,忽然捂着胸口,大口大口艰难的喘气…… “主子哮喘症犯了!”翠宝连忙道。 领路太监哪里敢怠慢,秦侧妃可是太子的人,若是出了差池,他定然是承担不起的。 秦凌依着墙,艰难的呼吸。 小太监吓得腿都有点儿发抖了。 翠宝焦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太医!” “是!”小太监连忙跑开了。 秦凌对翠宝道:“兵分两路!” 翠宝点了点头,秦凌转头披上斗篷,快步朝情雨轩走去。 今日,秦凌下了决心,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逼皇上重新查定北王的案子! 秦凌进了情雨轩,齐月盈见了她,十分意外。 秦凌开门见山道:“那些证据还在吗?” 齐月盈微微一愣,连忙点头,道:“在,在……在的!” 齐月盈飞奔进屋子,又飞奔出来,抱来了一个箱子。 秦凌拿出里面的信件,快速浏览一遍,心中刺痛。 秦凌定了定神,将一封信塞进了怀里。 秦凌对齐月盈道:“今日你就不要去了,你的人生还很长,这些事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齐月盈怔怔地看着秦凌飞奔出了院子,待秦凌回到城楼时,祈福已经开始了。 女眷们是按顺序依次而立,皇上旁边就是最近最得宠的毓美人,秦凌悄悄打量了一眼她,她一身紫色华贵衣衫,衣服上绣着牡丹,端庄典雅,实在是像一国之后的样子。 秦凌扫了一眼众女眷,一个穿紫色衣服的人都没有,呵,原来穆景初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秦凌勾唇冷笑,穆景初真是无孔不入啊! 穆景初目光落在秦凌身上,见她也穿了一件暗蓝色衣衫,眼眸忽暗,她怎么换了衣服?! 秦凌懒得理会她,她也就这本事了…… 地上人们献舞,皇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要知道一年前芝毓就是因为献舞得了皇上青睐,被封了美人的呢…… 天上开始了烟花表演,唯美壮丽,秦凌看着烟火打了一会儿呆。 许久之后,皇上带着一众人回了宫殿里,皇家家宴要开始了。 虽然说是家宴,但是为了热闹,只要是与皇家沾亲的便被请来了。 秦凌坐到自己的位置,她右手边的空位是留给齐晏的,再往远处是穆景初。 穆景初转头冲秦凌盈盈一笑,秦凌亦是回以笑意。 秦凌摸了摸衣袖,那封信还在。 不一会儿,齐晏来了,齐晏带护城卫巡逻任务结束了。 宫宴开始,自然还是歌舞表演。 齐晏坐在秦凌与穆景初中间,却离着穆景初更近一些,二人有说有笑,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子更亲近哪位侧妃。 到了皇家女眷献艺的环节,皇上一眼扫过底下众人,众女眷纷纷跃跃欲试。 秦凌忽然站起身,皇上目光落在秦凌脸上,不禁一愣,她长得竟与淑云这般像,她是谁?! 第187章 证据 皇上问旁边太监道:“她是谁?” 太监连忙答道:“回皇上,她就是太子殿下新娶的秦侧妃,是肇州知府秦职敬的女儿。” “秦职敬……”皇上嘴里念着这个名字,他对秦职敬有些印象,秦职敬是个十分淡泊名利的人,可皇上觉得她根本就不可能是秦职敬的女儿这么简单。 “来。”皇上对秦凌招了招手。 齐晏眉头紧锁,秦凌要做什么? 秦凌提着裙子,缓步走到大殿中央,规矩的行礼。 皇上道:“抬起头来。” 秦凌抬起头,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竟然与当年前太子的太子妃长得十分相像! 宫里的人自然都知道安凝,大家纷纷议论开来。 秦凌扬着脸,脸上带着浅浅笑意,道:“父皇,臣媳愿意为您献舞一首,祝您万福金安。” 皇上脸上的笑容凝滞,点了点头。 秦凌去换了一身舞衣,是一件正红色的衣裙,秦凌曳着长约一丈的水袖,腰肢纤细,翩然起舞,一颦一笑,尽显妩媚动人。 在场的人仿佛回到了八年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沉稳安静的女子,那个翩然起舞让众人陶醉的女子。 是定北王的长女安凝回来了吗?或者是淑云来了,就连皇上也恍惚了。 齐晏脸色越来越难看,秦凌想要做什么已经完全脱离他的掌控,穆景初看着齐晏脸色难看,不禁勾了勾唇,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穆景初心下道,这是秦凌自己作死啊,原来她根本不用出手。 一曲完毕,皇上脸色也很阴沉。 众人见皇上神色不快,纷纷屏气凝神,这秦侧妃跳的舞正是当年前太子妃安凝跳过的呀!难道她俩真的有什么渊源? 秦凌站在原地,等待皇上发话。 毓美人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她不就是李融的徒弟么?怎么成了齐晏的秦侧妃?真是匪夷所思。 “跳的不错,赏。”皇上幽幽开口。 秦凌抬头嫣然一笑道:“臣媳谢父皇赏赐。” 众人松了一口气,看来没事了。 “父皇,臣媳最近得了一物。”秦凌忽然开口。 众人一颗心又被吊了起来,齐晏情不自禁的攥起了拳头。 秦凌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里面正详细说了皇后与北魏勾结,一同构陷定北王的事实。 皇上微眯双目,道:“拿上来。” 太监连忙跑过去取了过来。 皇上看着那封信,脸色越来越难看。 “混账!”皇上一脚登翻了面前的桌案,恼羞成怒的站起身,喉咙一阵血腥,“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皇上!”众人瞬间乱作一团。 唤太医的唤太医,一同扶着皇上连忙往后边寝殿里走。 秦凌看着被众人抬走的皇上,缓缓站起身,脸色冷清。 谁也无暇再顾及孤零零站在大殿里的秦凌,包括太子齐晏,都去后边看皇上情况去了。 大殿里一时之间剩下的人不多,秦凌看着皇上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穿着一身紫色衣裙的芝毓缓缓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秦凌,娇俏一笑道:“秦凌,你真是好样的!” 秦凌木然的抬起头,看着芝毓妩媚的笑脸,扬了扬唇道:“你也不差啊,若是没有你前期铺垫,今日他怎会气到吐血。” “呵呵……”芝毓掩嘴,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秦凌默不作声,让他吐血可不是她的愿望,她想要的是让他重新查定北王府的案子!若是今日他就这样被气死了,那定北王府的冤屈只能留给下一代君王了。 秦凌眸色晦暗,芝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附在秦凌耳畔道:“需不需要我帮你了结了他……” 秦凌眼皮一跳,道:“不,我想要他重新查定北王府的案子。” “我可以帮你。”芝毓毫不犹豫。 秦凌转头看向她,见她仍旧面上带笑,一脸妩媚之色,秦凌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 芝毓掩嘴一笑,道:“我就喜欢这样直接而痛快的人……” 芝毓笑的开心,秦凌静静看着她,也不着急。 芝毓平复神色,幽幽开口道:“那半本《破阵》。” 秦凌眉头微皱,道:“你也是北魏人对吗?” 芝毓挑眉,笑道:“不错。” “所以得到《破阵》你就会把书交给李融,然后李融就会带着北魏大军直逼上京了对吗?”秦凌声音冷冷。《破阵》里不仅记录了大吴国各地地形,而且每座城楼的暗道机关都写的十分详细。 秦凌自然没有记住这些,秦凌写给齐晏的仅仅是父王总结的大吴军的守城之法和应对北魏的法子。 不过当时北魏已经突破了北州城,那些意义不大了。 想要知道那半本书的内容,只能去定北王府府邸去拿了。 芝毓笑道:“想象的差不多。” 秦凌冷嗤道:“因小失大,我才不会做那么傻的事。” 芝毓语调婉转的哦了一声,掩嘴轻笑道:“那我可保不准他能活到哪天哦。” “你敢!宫里那么多人,你就不怕……” “我自然不怕,”芝毓提高了音量,又吃吃笑了几声,道,“我若是怕,现在他能这样么?” 秦凌无语。 芝毓继续道:“就算没有《破阵》,北魏仍然会踏进大吴国,只不过时间可能更久一些,那些百姓颠沛流离的时间更长一些而已。” 秦凌默然,她是绝对不会交出《破阵》的。 芝毓见秦凌十分固执,转头扭着腰肢悠悠离开了。 秦凌垂下眼帘,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这时,齐晏匆匆走来,秦凌忽然抬起头,问道:“怎么样?” “昏迷不醒。”齐晏嘴里吐出几个字。 秦凌默然,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他被气死了,由齐晏来翻旧案,新主翻旧主的旧案,那将会是更难的一条路。 齐晏一脸严肃之色,语气中带着愠怒:“你为何如此心急?” 为何如此心急?呵呵?秦凌脸上带了一丝苦笑,扬头道:“那你觉得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我拿出这些证据都能气的他吐血,那再过一段时间呢?会不会直接气死他?……” “你!”齐晏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怒道,“你简直是大逆不道!” 第188章 重审 秦凌一把推开齐晏,脸上亦是带着怒意,道:“他害我家破人亡,若不是想着让他亲自低头认错,我今日恨不得他死呢!”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齐晏直接甩给秦凌一个嘴巴。 秦凌转头,脸上印出红色手印,却没有用手去捂。 秦凌对齐晏怒目而视。 齐晏看到秦凌的目光,一下子十分懊恼,他刚刚打了她…… 齐晏皱眉低声道:“凌儿对不……” “不用!”秦凌扬着头,语气冷清道,“你这一巴掌提醒了我,你是他儿子,自然还会顾及父子之情,可他是我的仇人。从此时此刻开始,我们之间便是路人,将来成不成为仇人未可知!” 秦凌转头便走。 齐晏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低声道:“你要去哪里?” “你管不着!”秦凌甩开他手臂。 “别……”齐晏又追上前去,语气中已经带了懊悔之色,“凌儿,对不起,刚刚是我一时冲动。我不该打你,我错了……” 秦凌觉得他就不是一个敢作敢为的男人,不愿意理他,继续往前走。 秦凌想,今日她拿出那些证据,齐晏生气会是因为气坏了皇上?不,齐晏才不会。他想的定是他身为太子,太子侧妃气坏了皇上,太子会被人指责的呀…… 秦凌继续往前走。 齐晏一直跟在她后边喋喋不休,“凌儿你也要考虑我的处境不是吗?现在朝中大臣个个精明的很,若是想让他们都顺从我,不需要步步谨慎吗?” 秦凌再没耐心听他说,转头怒道:“我盼着你快休了我!免得碍了你的前程!” 齐晏呆呆的站在原地,下一瞬间,他彻底怒了,对秦凌吼道:“你根本就没在意过我是不是?你心里全是安北寅是吗?” 秦凌冷笑一声,道:“是!” 齐晏几乎被逼疯了,一把抓住秦凌。 “你干什么?!你疯了?!”秦凌想挣开他,奈何对方力气太大。 齐晏道:“我到底哪点儿不如他,让你心心念念的全是他?你在梅园住了那么久,对我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么?” “齐晏你清醒一点!”秦凌被他抓着肩膀,肩膀很疼,心里也很气,“你忘了我当初为何同意嫁给你了?我最初的目的不是为了报仇吗?你还纠结什么?” 齐晏已经失去理智,为何他从小到大心中所想全都会落在别人手中,他所拥有的全都失去。 秦凌看齐晏已经失去理智,最好还是不要再刺激他,秦凌声音放柔和道:“齐晏,你先松手,这里是御花园,若是被人见了,说出去,成何体统。” 齐晏这才慢慢松了手,语气也放软了,哀求道:“凌儿,别离开我好不好?” 秦凌皱了皱眉,齐晏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喜怒无常的,将来若是他继承大统……太可怕了…… “别离开我行不行?”齐晏又问。 秦凌点了点头。 秦凌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神智可以不正常到如此地步,他情绪不稳定,暴躁易怒……与这样的人正面较劲,才是不理智的。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秦凌能顺利回太子府才怪,皇上昏迷不醒,太子携两侧妃侍奉在榻前。 秦凌看着床上满头白发,一脸沧桑的老者,没有一丝丝的怜悯之情,反而还要极力克制一刀捅死他的冲动。 能近前伺候的只剩了齐晏这一支,虽然大臣们都认为秦侧妃是罪魁祸首,可现在皇上昏迷不醒,若是真有个闪失,那齐晏立刻就会登机称帝,谁还敢对他的宠妃有微词呢? 所以大臣们都懂,现在明哲保身的好办法就是什么话都不要说。 秦凌同齐晏一起守在皇上身边,现在最懊恼的莫过于穆景初,让秦凌这样一折腾,谁也别想睡个感觉了! 穆景初哪里敢说累的话,病倒的是皇上,她是皇儿媳,她不伺候哪行? 外边大臣也没敢走,守在殿外,全都沉默不语。 翌日清晨,秦凌醒了,发现自己蜷缩在齐晏怀里,忍不住登时起身,齐晏为着秦凌下意识的动作,心里又一阵难受。 秦凌由宫婢伺候着洗漱之后,又继续守在皇上榻前。 晌午时分,秦凌困得打瞌睡,皇上醒了…… “父皇!”齐晏的声音惊醒了秦凌。 开兴帝嘴里含糊不清,一只手颤抖着举了起来,指向秦凌。 开兴帝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她是谁?” 齐晏看了看秦凌,犹豫道:“她是肇州……” “她是谁?!”开兴帝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完这句便咳嗦不止了。 秦凌冷声开口:“我是定北王安鹄的小女儿,安凌。” “咳咳咳……”开兴帝咳嗦不止。 齐晏神色复杂的看着秦凌。 开兴帝一只手颤抖着指着秦凌,道:“你回来替你父王报仇来了是吧?” “是。”秦凌语气坚定的回答。 开兴帝又是一阵咳嗽。 “我父王是冤枉的,请皇上重新审理定北王谋逆案。”秦凌语气柔和而坚定。 开兴帝转头看向齐晏,话中带怒道:“晏儿,你早就知道她要找朕报仇对不对?” “是,”齐晏道,“请父皇下令重新审理定北王一案。” 开兴帝气的捶胸顿足,几乎又要昏厥过去。 秦凌冷冷开口道:“若是将来在黄泉路上看到我的父亲,皇上会不会觉得羞愧?” “混账!滚出去!滚!”开兴帝此时威严全无,就剩了最后的怒气。 齐晏道:“请父皇重新审理此案。” 秦凌听齐晏这样说,心中一阵感动。虽然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要帮定北王府的,但此刻秦凌也要谢他。 秦凌感激的看了齐晏一眼。 齐晏态度坚定,开兴帝也没了办法。 一代君王,从来都是让别人死,别人不得不死,此刻他忽然感觉到上天要他亡,他不得不遵从的无奈。 开兴帝闭上了眼睛,心下道,审吧,若是不为定北王府正名,不为许怡云正名,晏儿怎么能安安稳稳的坐在皇位上呢? 开兴帝到底还是妥协了,留下了一个做父亲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宠爱。 八年前的旧案重审,牵一发而动全身,齐晏一下子忙碌起来。 转眼上元佳节,秦凌十六岁生辰,到了。 第189章 逃跑 自从皇上下旨重审定北王一案,齐晏就开始忙碌这件事了,为定北王正名,查清许怡云的死,甚至还有武德侯一家,一并重新查了。 退守在北州附近的庆国公一下子陷入了尴尬境地,成日提心吊胆,生怕哪天朝廷一个旨意下来,直接诛他九族。 秦凌与穆景初轮流侍奉皇上,此刻的秦凌也不希望皇上就这么死了,所以照顾的十分用心,几乎不让芝毓近前。 芝毓也懒得掺和,她的任务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是静静等着皇上驾崩的消息了。只要开兴帝一去,李融定然会趁乱一举攻破上京城。 齐晏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八年前的旧案,需要找到大量的人证物证才行,齐晏派人辗转北州与上京,甚至有时候亲自去北州…… 齐晏的辛苦秦凌看在眼里,有时候真的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到底是血脉相连,秦凌的母亲与齐晏的母亲是亲姐妹,而且当时秦凌听母亲说,母亲与姨母的关系十分亲密友爱…… 这日,齐晏要回太子府,恰逢秦凌回来,穆景初在宫中伺候。 秦凌做了一桌丰盛饭菜,等着齐晏回来。 齐晏刚到大门口,就见翠宝在那里等着。翠宝急忙行礼道:“殿下,秦侧妃请您去梅园。” 齐晏心中一暖,笑了笑,大步朝梅园走去。 秦凌站在梅园门口等他,齐晏远远走来,一把握住了秦凌的手。 秦凌的手指冰凉,抑制住下意识抽回手的冲动。 齐晏拉着秦凌往屋里走,秦凌道:“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吧?” 齐晏嗯了一声,温和一笑。 两个人坐下来,秦凌默默为齐晏布菜,齐晏本就对吃什么感兴趣,秦凌又做了这样一桌好菜,秦凌看着齐晏一直吃,直到他吃饱。 在一旁伺候的翠宝都看傻眼了,殿下可真能吃啊…… 秦凌不以为意,最后又为齐晏盛了一碗汤。 齐晏喝完,酒足饭饱,十分满足。 齐晏拉着秦凌坐在榻前,看着秦凌白皙的面颊,未施粉黛,头上只用玉簪绾了一个发髻。 齐晏对这样乖顺的秦凌十分满意,温和一笑道:“这两日这件事就结束了,你心中所想就会成真。” “谢谢你。”秦凌说的真心实意。 齐晏勾唇轻笑,一手覆在秦凌的脸颊,拇指轻轻划过她细嫩的脸颊肌肤。 秦凌笑了笑,一手拿开齐晏的手,道:“我把那半本《破阵》交给你吧,北魏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动兵力,有了《破阵》也许会挽回局面。” 齐晏没想到秦凌会主动拿出来《破阵》,若是有了《破阵》,确实能助他一臂之力。 齐晏垂眸若有所思。 秦凌微微皱眉,道:“当时李融逼你回上京,难道还另有隐情?” 齐晏摇头,一脸深情道:“当时我只是在意你。” “……” “可是等我回来,我才发现,大吴国处处是北魏的人,局势实在是再难以挽回。”齐晏说的无奈。 “所以……?”齐晏既然能说这话,那他定然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秦凌看着齐晏。 齐晏忽然握紧了秦凌的手道:“若是北魏大兵压境,我们就走吧?” “你是说……逃?”秦凌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堂堂一国太子,还没应战就说要逃。 齐晏连忙道:“我说的是,若是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 沉默,气氛一度尴尬。 秦凌现在对齐晏不仅有嫌恶还有鄙夷,他身为一国太子,竟然会想要置万民于不顾,自己一个人逃了…… 秦凌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的可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齐晏闷闷的嗯了一声。 不尝试,就认输,齐晏是这样的人?还是说他早就与李融达成了什么协议? 齐晏见秦凌沉思,也没了什么说话的心情,转头出了梅园。 若是国破家亡,不知道将来会在哪里颠沛流离? …… 又是两日,齐晏手里的一切都忙完了,定北王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宣旨的太监读完圣旨,秦凌的泪珠滚落,终于完成了这件事,此生也无憾了。 秦凌是定北王唯一留下的血脉,被封为了北州郡主。 秦凌想想都觉得可笑,北州早已经成了北魏的领土,她被封为北州郡主,不觉得很是讽刺吗? 秦凌仍然住在梅园,住在兰园的穆景初听到秦凌竟然是这样一个身份,心中各种滋味,怪不得齐晏那样看重她…… 北州郡主在上京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也没有引起什么特别的影响。 日子还是照样过,秦凌仍然住在梅园,齐晏却更加忙碌了,几乎有半月没有回太子府了。 秦凌解决了一件大事,现在她人生只剩了一件事,寻找安北寅。 二月初,天气晴好,秦凌穿了一身男装,独自一人出了太子府,先是去了一云食肆,食肆生意不温不火,维持住方杏她们几个的开销绰绰有余。 秦凌在食肆停留了一会儿,照例可方杏有没有冬青的消息,得到的还是否定回答。 方杏安慰道:“阿凌啊,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你想,没消息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正在哪里自由自在的生活呢?是不是?” 方杏的话说的蹩脚,小春她们忍不住送给了方杏一个大白眼。 方杏立刻闭了嘴。 秦凌离开了食肆,纤瘦的身形落在小春她们眼里,无限落寞。 是夜,秦凌骑马离开了上京。 秦凌一身男装,穿着宽大的衣袍,腰间佩剑。 马儿奔驰,秦凌一夜赶路,先是到了一处客栈,秦凌只觉得身后有人一直跟着她,秦凌选了一个房间,进了屋。 她坐在桌子前,看着门外晃动的人影,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嗖”的一声,杯子飞到门上,穿过纸窗…… “啊……”门外人惨叫一声。 秦凌推开窗子,估计的一下高度,纵身一跃,飞快跑到马棚,翻身上马。 秦凌驾马飞驰,忽然马儿嘶鸣,秦凌显些摔下来。 前面一马车正挡在了路中央。 马车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你要去哪里?” 是齐晏。 秦凌垂眸,不想回答,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转头往其他方向逃去。 奈何四路围堵,秦凌被二十多个人围困在中间。 第190章 和亲 秦凌是被绑回太子府的,直接被拖回了梅园。 齐晏满脸怒意,吓得梅园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 秦凌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凳子上。 底下一众下人跪伏在地上。 齐晏冷声开口道:“主子离开上京,你们一个个竟然都不知道,是不是该罚?” 一众人吓得连连喊冤枉,秦凌连忙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要逃出去的。” 齐晏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她,指了指翠宝道:“你是她的贴身丫鬟,伺候主子不力,第一个受罚的应当就是你!” “别!”秦凌忽然扑到翠宝跟前,挡在了她前面,对齐晏道,“一切的的错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你别迁怒于他们行不行?” “把翠宝拖出去,”齐晏嘴角一抽,冰冷的吐出两个字,“杖毙!” “不要!齐晏,你不能这样!”秦凌拼命护住翠宝。 齐晏的仆从拉着翠宝往外拖,秦凌豆大的泪珠滚落,屋子里乱作一团。 翠宝哭道:“侧妃,翠宝不能再伺候您了,呜呜……下辈子奴婢还跟着您……呜呜……” “翠宝,是我不好,连累了你……”秦凌满脸泪水,转头对齐晏哀求道,“你放过他们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放过他们……” “本宫要求你做什么了?我只是希望你安安静静的留在我身边,既然这点儿你都做不到,今日我就让你好好长长记性。”齐晏语气愈冷。 秦凌拼命地摇头,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挣脱齐晏的仆从的禁锢。 如此折腾了半天,杖毙的杖毙,挨打的挨打,秦凌一颗心像是被扔进了油锅,各种煎熬…… 齐晏离开梅园时说的那句话久久的在秦凌脑海里回荡:“你若是再踏出梅园半步,本宫便把他们全杀了!” 秦凌瑟缩在床上,抱着手臂,好冷啊,天冷,屋子里冷,身上冷,心里更冷。 青禾挨了五大板,却还是坚持为秦凌熬了夜宵,端到她面前。 秦凌脸上泪珠滚落,万般自责道:“青禾,是我害死了翠宝……呜呜……” 秦凌哭的像个孩子,青禾搂着秦凌,让她在自己怀里哭泣。 许久,秦凌才缓过神来,喝了汤,睡下了。 自此,秦凌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整日坐在窗前发呆,眼前却再也没了翠宝的聒噪。 青禾又回到了秦凌跟前伺候,经此一事,青禾也看出了太子的凉薄,很着他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呢?他一个不高兴,捏死自己像捏起一只蚂蚁一样随意…… 青禾决定在梅园安心守着秦凌。 齐晏自从那日,便再也没有来过梅园,秦凌经此一事,也不敢再逃了,她怕连累梅园的下人。 如此浑浑噩噩的,春天过去了。 开兴帝情况每况愈下,没熬过春天,在初夏来临之际,驾崩了。 接下来,举国哀痛,没过几日,齐晏的登基大典,太子府的人陆陆续续的搬进了皇宫。 如此忙碌一阵,夏天的意思更浓了。 秦凌被齐晏安置在了落蕊轩,离着他住的乾元殿很远,可是离着月盈住的情雨轩倒是近了。 落蕊轩与情雨轩中间隔着一个走廊,走廊底下是人工开辟的一条水流,秦凌喜欢去走廊那里看小鱼。 齐月盈偶尔也会出来,两人时常碰见。 宫里女人最是闲的无事,秦凌与齐月盈坐在走廊里喂鱼,常会听到藏在树丛后边的婢女们的窃窃私语。 秦凌懒得去打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却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先是说穆景初穆妃有了身孕。 后来说前皇后疯了,在自己的宫里撒泼,说要出来做太后,自己在院子里乱跑,不小心栽进了井里,溺死了…… 秦凌听闻时,直觉告诉她,这事情定然是齐晏做的,当初定北王府一案,皇后这边的罪孽被按下了,就是为了留皇家一个脸面,毕竟她是一国之母。 现在齐晏哪里还会顾及这些,现在对于齐晏来说,皇后就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先皇驾崩,他弄死她自然是更加不用忌惮什么了…… 再然后,秦凌听闻庆国公被免去了公爵,发配边疆,庆国公一心维护先皇,配合前太子齐旻做下了不少恶事,对于齐晏更是下过痛杀的狠手。 齐晏会留他才怪…… 先皇那些妃子美人们全被齐晏打发去了皇陵,其中就包括毓美人芝毓…… 秦凌冷笑一声,接下来呢?齐晏要做什么?是时候想想北魏的事了吧。 果然,没过几天,齐晏下令,封齐月盈为和顺公主,与北魏联姻。 月盈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秦凌已经好久没见过齐晏了,着实无能为力。 齐月盈其实早就对秦凌心凉了,这个姨母,从未帮到过她,这次也就更不指望了。 和亲北魏,她不过是一个牺牲品罢了。 齐月盈的情雨轩忽然热闹起来,皇上赏赐了许多东西给她,让她安心准备。 秦凌因着不能帮上忙,就再也不愿意去走廊那里看鱼了,人各有命,各自认命吧…… 秦凌以为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这日,齐晏忽然来了。 “皇上驾到!” 门口太监唱道,秦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齐晏已经走进了屋。 秦凌连忙起身,规矩行礼。 齐晏让秦凌平了身。 秦凌站在不远处,看着一身明黄的齐晏顿时觉得十分陌生。 齐晏脸上满是严肃之色,声音里透着威严:“这些日子不见,你倒是清减了不少,宫里日子不习惯吗?” 秦凌答道:“还好。” 齐晏道:“那就好。” 齐晏看着秦凌脸上无甚表情,莫名的一阵烦躁,他留这个女人在身边,但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让他觉得快乐,留她还有何用?倒不如送个人情…… “过几日,你陪月盈去北州吧!”齐晏忽然开口。 秦凌一愣,没想到齐晏终于肯当她走了,秦凌连忙道:“是!”好像晚一些回答,怕齐晏反悔似的。 秦凌心情愉快,现在只要能让她离开皇宫,她就高兴! “不过……”齐晏忽然又说,“将月盈送到北州,你去定北王府取来《破阵》,就立刻回来。” 秦凌听闻,刚刚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又掉落谷底,说到底,她还是把齐晏想的太善良了,他会无缘无故放她走?! 才不会! 第191章 清和 这时,青禾端着茶水悄悄走了进来,青禾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衣裙,趁着清秀的脸颊,显得人更加精致靓丽。 齐晏端过茶水,目光偶然落到青禾身上,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齐晏扬唇笑道:“青禾生的清秀,人又温和,不如将名字改成清秀的清,温和的和吧?” 青禾连忙跪下,脆生道:“谢皇上赐名。” 名字改成了清和,清和站在一旁,脸上微红。 秦凌抱着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脸上无甚神色。 齐晏向清和招了招手道:“你来。” 清和起身,拎着裙子,低着头,缓步走到齐晏跟前。 “抬起头来。”齐晏又开口道。 秦凌睫毛轻颤,继续喝着自己的茶,心里默念事不关己。 齐晏忽然拉住清和的胳膊,道:“今晚让张福胜安排你来乾元殿。” 清和一愣,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连忙扣头谢恩。 秦凌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齐晏看了一眼秦凌,沉声道:“朕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秦凌连忙起身,送齐晏出去。 清和亦是跟在秦凌后边送出去了皇上。 清和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的头脑发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秦凌见清和一脸呆滞,笑了笑,往里走。 清和赶忙跟上前去,到了里屋,清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娘娘恕罪,清和以后不能伺候您了。” “我知道。”秦凌不以为意,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清和心气高着呢,迟早会琢磨着飞上枝头,她也不挡她前程,她愿意飞就飞吧,只要日后她不后悔就成。 秦凌一边喝茶,一边沉思。 清和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清和又道:“娘娘放心,清和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娘娘的好。” 秦凌嗯了一声,让清和起身,打发她出去了。 秦凌斜倚在榻前,摇着扇子,夏日的热气拂面,可秦凌喜欢这样的天气。 她现在就盼着离开皇宫的那一天,算算再有六日,就要走了。 是夜,清和被送去了乾元殿,秦凌身边又少了一个得心应手的人,话这点,秦凌很是喜欢。 秦凌摇着扇子,看秋芷在那儿忙碌,在秋芷身上,秦凌好像看到了翠宝的影子,看着看着,秦凌眼泪忍不住留下来。 翠宝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嘴上爱说,但也勤快,整日忙里忙外,秦凌真的很怀念翠宝陪伴她的那段日子。 夜已深,秦凌睡不着,倚在榻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书,秋芷就站在一旁静静陪着秦凌。 深夜,只能听到窗外蟋蟀的叫声和偶尔风吹过的沙沙声。 忽然,秦凌听得房顶“哗啦”一声。 秦凌登时坐起身。 “有刺客!”不远处传来侍卫的喊声,秦凌登时警觉。 秋芷连忙取了斗篷帮秦凌披上,秦凌抬脚就要往外走。 “娘娘,外边危险!”秋芷连忙跟在秦凌身后。 秦凌顿住脚,仔细听外边的声音,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秦凌转头对秋芷道:“睡吧,应该没事了。” 秋芷点头道:“娘娘,奴婢去外边打听打听,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用,”秦凌语气淡淡,“外边危险,还是不要出去了。” 秋芷心中一暖,点了点头,连忙服侍秦凌睡下。 翌日,清和侍寝的消息立刻传开了,要知道,清和可是齐晏登机以来第一个侍寝的新人,清和一下子被封了清贵人,由一个婢女直接被封为贵人也是鲜有的事情。 秋芷将得来的消息一一回禀给秦凌,秦凌低头默默喝茶,并没往心里去。 令秦凌没想到的是,快到晌午时分,新晋清贵人来了。 清和穿了一身素白色衣衫,显得人更加秀丽端庄,盈盈的腰肢,一颦一笑都妩媚动人。 从前清和不怎么细心打扮,现在看来,确实是个美人。 清和向秦凌规规矩矩行礼:“臣妾拜见秦妃,秦妃万安。” 秦凌听清和自称“臣妾”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股怪异之情,愣了一瞬后,秦凌连忙让清和起身。 “坐吧。”秦凌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清和缓身坐下,让身后跟着的婢女端来一碗冰露,清和柔声道:“这是我新做的冰露,娘娘尝一尝,看看是否可口?” 秦凌看了清和一眼,见她脸上带着温和笑意,亦是微微一笑道:“清和,你不必如此,现在你也是主子贵人,以后这样的事就交给下人们去做吧。” 清和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娘娘,清和说过,无论何时,您都是我的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的心是永远向着您的。” 秦凌笑了笑,端起冰露,慢慢吃了起来。 “真是姐妹情深啊。”说话的是穆景初,只见穆景初捂着小腹,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秦凌已经有好久没见过穆景初了,现在宫里没有正宫娘娘,所以无所谓谁地位尊贵,平日里两人基本上没有来往,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秦凌放下碗,起身同穆景初互相行礼。 清和亦是起身行礼。 穆景初看了看桌上的冰露,笑盈盈道:“本宫知道做这样的冰露可是很费时间呢,清贵人新得宠,不好好休息休息,跑过来照顾秦妃,真是个有情义的人啊。” 清和同秦凌相视,秦凌并不想理会穆景初,奈何她找上门来,清和自然也是不喜欢穆景初的。 穆景初见二人都不说话,皱了皱眉道:“你们为何不说话?是不喜欢我么?那我这便走。” 穆景初转头要走,秦凌仍旧无动于衷,清和却赶忙开口了。 “穆妃娘娘请留步,”清和赧然一笑道,“若是穆妃娘娘喜欢吃冰露,改日我也做给您吃。” 穆景初冷嗤一声,道:“不必了,留着你们自己吃吧,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本宫最近孕吐的厉害,吃不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清和当场被噎在原地。 秦凌转头对秋芷道:“秋芷,送穆妃。” 秋芷忽然被点名,愣了一瞬,连忙上前道:“穆妃娘娘,请吧?” 第192章 昌黎 “秦凌,你这是赶我走呢?!”穆景初脸上很是难看。 秦凌脸上无甚神色,道:“是啊。” 穆景初没想到秦凌这样直白的和她面上闹翻,就是为了一个奴婢清和,就直接翻脸? “娘娘……”清和怕秦凌得罪了穆妃,连忙拉了拉秦凌的手臂,转头又对穆景初道,“穆妃姐姐,误会了,秦妃姐姐只是怕您累着而已。” 穆景初对清和冷蔑道:“你个奴婢就同我们姐姐妹妹的相称,你也配?!” 清和脸上倏地红了。 “她是朕的清贵人!她怎么不配?!”说话的是齐晏。 穆景初一听,脸上登时煞白,急忙跪了下来。 清和冲秦凌一笑,转头连忙向齐晏行礼。 秦凌亦是行礼。 “起来吧……”齐晏一脸温柔,左手右手分别拉起秦凌和清和。 齐晏坐在椅子上,清和殷勤的为齐晏拿扇子扇着。 穆景初跪在地上,十分沮丧。 齐晏话中带着严肃之色,道:“景初,你最年长,朕一直以为你是最懂事的,没想到今日你竟然来落蕊轩惹是生非。” “臣妾冤枉……”穆景初稍稍抬头,眼眸含泪,道,“皇上,臣妾只是听闻秦妹妹不久就要护送和顺公主出嫁,心里十分担忧,所以想过来同妹妹嘱咐几句,没想到……” 齐晏面上冷冷的瞧着穆景初,听着她的辩驳之词。 穆景初抬头看了看秦凌,又偷偷看了看齐晏,低头小声道:“臣妾是个惹人厌,臣妾这就走,嘤嘤嘤……” 穆景初哭的伤心,齐晏脸上出现一丝犹豫之色。 清和看了看秦凌,见秦凌也没有说话的意思,自己身份低微,更不便开口了。 齐晏起身,拉起穆景初,道:“快起来吧,地上凉,小心孩子。” 穆景初梨花带雨点了点头,一手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秦凌在一旁默不作声,只盼望这两人赶紧离开。 穆景初忽然一阵干呕,她的贴身婢女连忙搀扶着她去了别的地方。 齐晏皱眉道:“景初,你先回去歇息,一会儿朕就去看你。” 穆景初应声,连忙退出了落蕊轩。 齐晏只看了秦凌一眼,便转头离开了。 秦凌与清和送走齐晏,坐下来继续喝冰露。 清和忽然问道:“娘娘不伤心吗?” “伤心什么?”秦凌一脸莫名其妙。 清和道:“皇上那样维护穆妃,自从您进宫以来,皇上从未召您侍寝,也从未在落蕊轩过夜……” “可能皇上不喜欢我吧。”秦凌敷衍道。 清和哦了一声,她也不问了,答案很明显了,从秦凌的表现看,她一点儿失望、嫉妒的神情都没有……看来她对皇上真是一丝一毫都不感兴趣…… 没过两日,东边封地忽然传来消息,镇守东边边境的昌黎王反了! 昌黎王说齐晏并非许怡云的亲生儿子,所以并非皇家血脉,昌黎王乃开兴帝的堂弟,名为齐溯昆。 齐溯昆打着正血统的旗号,起兵谋反了。 皇上一下子忙的焦头烂额,朝中无可用的人才,外忧内患却不少。 秦凌在落蕊轩忽然得到消息,让她陪和顺公主提前启程,赶往北魏,请北魏支援帮助清理大吴国门户。 秦凌觉得事情十分可笑,国家内政却要别国帮忙处理,齐晏这是无能到一定地步了。 齐晏手头没人,只能矬子里边拔将军,穆远侯穆霖正当年,立刻被派去平定东边来的昌黎王。 结果不用想,穆霖那游手好闲的,怎会打得过势如破竹的昌黎军。 比齐晏还要忧心的是穆景初,穆霖再不济,也是她的哥哥,她唯一的亲人了,现在哥哥被派出去,真的就是生死未卜了…… 秦凌穿了一身男装,随和顺公主齐月盈的马车一同出发了,齐晏的话在耳边回响,去取了《破阵》就赶紧回来。 东边战局愈发紧张,昌黎王迅速拿下了几座城池,秦凌他们要去北魏途经城池距离昌黎王的大军十分近。 是夜,一行人进了城,在城内驿站休息。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昌黎王带兵攻城了! 秦凌登时警觉,天下即将大乱,身在此中情境下,只能顾好自己的亲人了。 秦凌穿好衣服,快速往外走,敲了敲齐月盈的门,不多时,月盈开了门。 “月盈,跟我走!”秦凌拉着月盈就往外跑。 齐月盈在宫里被困了那么久,等来的却是更加没有希望的和亲,现在能跑,她当然要跑了! 齐月盈二话没说,跟着秦凌就往楼下走去。 昌黎王攻进了城,城内瞬间一片混乱,谁也没空去顾及秦凌和齐月盈,纷纷跑路…… 秦凌找了一匹马,翻身上马,怀里搂着月盈,二人共骑一马,马儿飞驰。 跑了许久,战火硝烟离她们越来越远了。 齐月盈高兴道:“姨母,我们逃出来了对不对?” 秦凌长出一口气,道:“逃出来了。” 两个人慢悠悠的骑着马儿走,幸好出来时秦凌身上带了一些银两,也够她们二人吃几天了。 齐月盈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北州。”秦凌目光坚定。 齐月盈皱了皱眉道:“我们不是已经逃出来了,还要去北州吗?” 秦凌道:“是,我们回定北王府府邸。” 齐月盈小声道:“我不想去北州,北州现在全是北魏人,万一……” “月盈,姨母保证,不会再将你置身险境。”秦凌道。 齐月盈看了秦凌一眼,秦凌白皙的脸颊上表情清冷,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秦凌才十七岁,齐月盈已经十二岁了,若是不知道的真以为她们两个是姐妹呢。 两个人一夜赶路,往北州的方向走去。 夏日早晨天亮的早,秦凌带月盈进了临近北州城很近的一个地方。 两个人都十分疲惫,秦凌选了一家客栈,挑了一个房间,两人暂且住下了。 齐月盈不一会儿就睡下了,秦凌看齐月盈睡得踏实,缓缓起身,正要出屋时,只听“嗖”的一声,“叮!”一支飞镖插在了门框上。 秦凌连忙四下望去,一切正常,回来拿下飞镖,打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秦凌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 第193章 抉择 秦凌手里拿着字条,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驾马疾驰而去。 是安北寅,终于有了他的消息,半年多,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现在终于要见到他了! 秦凌看到约定的客栈,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走了进去。 秦凌找到那间屋子,心咚咚咚的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秦凌极力克制自己,“咚咚”秦凌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秦凌推门而入。 那人一身玄色衣袍,背对着秦凌站在窗前,秦凌迟疑一瞬,试探道:“北寅,是你吗?” 当那人转过头来,秦凌一颗心如坠冰窟。 竟然是李融。 李融脸上无甚神色,道:“你来了啊,请坐吧。” 秦凌皱眉道:“约我的人是你?!” “对啊,就是我。”李融坐下来,慢悠悠的为自己到了一杯茶,示意秦凌坐下,继续道,“不是我,难道还会有别人?” 不是的,那明明是安北寅的字迹。她不会看错的! “安北寅在哪里?!”秦凌有些急了。 李融挑眉道:“你说他啊……” 李融想了想,忽然轻笑道:“你不会以为约你的人是安北寅吧?” “……”那字条上确实没有署名。 李融继续道:“看来你真的很想念他啊!” “……”秦凌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声音尽量放柔和,“你为什么要仿冒他的字迹?” “他的字迹,哈哈……”李融笑的得意,“若不仿冒他的字迹,你会这么快就来吗?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粗心。” 李融伸手要拍秦凌的额头,被她一闪身躲开了。李融笑了笑,不以为意的缩回手道:“为师之前时常教导你要细心,要注意细枝末节的东西,你现在打开那字条看看,那真的是安北寅的字迹么?” 秦凌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纸条,有些生气道:“今日你约我来做什么?!” 李融笑道:“你不是护送和顺公主来北州和亲的么?和顺公主定然是同你在一起呢吧?我未来的王妃被人拐跑了,我不该关心关心吗?” 秦凌登时愣住,齐月盈要和亲的对象竟然是李融。 李融一脸戏谑的瞧着秦凌。 秦凌猛然摇头道:“不可以,不可以,月盈才十二岁,你……你们不可以!” “和顺公主才十二岁啊,”李融皱了皱眉,又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你们大吴国可真行啊,让一个没成年的孩子和亲。” “……” “不过,”李融话锋一转,笑道,“我可以等月盈长大啊。” “你……”秦凌气的几乎窒息。 “怎么,有什么不满意么?齐月盈和亲自然是要嫁给北魏皇室的。”李融饶有兴致的逗秦凌。 秦凌道:“可是,你比月盈大那么多……” “是啊,这可怎么办呢?”李融看着秦凌气的通红的脸颊,继续道,“不如,由你来代替她吧……” “你……”秦凌吓得连忙后退两步,一脸惊恐之色。 秦凌看着眼前这个人,他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李融吗?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融亦是起身,秦凌连忙往门边跑,使劲拽了拽门,却发现门被人反锁了。 秦凌一把抽出宝剑,直指李融。 李融冷蔑一笑道:“秦凌,你忘了你的功夫全是我教的了?” 李融一个箭步上前,只三招便制服了秦凌。 秦凌被李融抵在门上,动弹不得。 李融轻笑,看着眼前的秦凌,她一身黑色男装,头发用玉簪绾起,更显得她清秀俊气,若说她与安凝长得像,是真像,尤其是现在她已经十七岁了,身形已经长成了,更与安凝相像了…… 李融忍不住让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幻想眼前这个人就是安凝,他心中那个纯净美好的女子——安凝。 “凝儿……”李融喉咙滚动,忍不住叫出了安凝的名字。 秦凌一滞,原来李融与长姐还有瓜葛! 秦凌奋力挣扎,叫道:“李融,我不是安凝,我是秦凌!” 李融一把推开秦凌,笑了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是秦凌,你哪里有你姐姐的十分之一好呢……” “……” 李融回到位置,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道:“重逢的话已经说完,现在我们该说正事了。” 秦凌愣了一愣,他……有正事? 秦凌心里不爽,李融一直在牵着她鼻子走! “你去定北王府府邸拿了那半本《破阵》给我。”李融不带委婉的。 秦凌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李融勾唇笑道:“你若是给我那半本《破阵》,我便放你和齐月盈走,不然……那你就等着喝我和齐月盈的喜酒吧!” 又是《破阵》,怀璧其罪,秦凌又陷入了尴尬的选择之中,她刚刚答应月盈,会好好保护她…… “你想想吧!”李融起身,边走边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走了,三日后我再找你,同你一起去定北王府。” “……”她没答应啊…… 秦凌眼睁睁看着李融出了屋子,只剩下了无奈,秦凌坐在桌子前,慢慢打开那张纸条,仔细看了看,确实,那不是安北寅的字迹,是她太粗心,太心急了…… 秦凌眼角沁出泪水,她该怎么办,若是不交出《破阵》,月盈就会落入李融手中…… 秦凌伏在桌前,低低的哭了起来。 …… 秦凌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深夜,齐月盈十分担心她,却也不敢离开客栈,她怕她找不到她。 秦凌看着齐月盈发呆,月盈同长姐长得也很像,可她小小年纪却要经历这样多的事情。 秦凌低声对月盈道:“月盈,今日我在城里转了一圈,想给你在这儿赁下一处房子,你先在这儿住着,等我事情办完了再来接你。” “姨母,你不带上我吗?”月盈有些急道。 秦凌沉默一瞬道:“带上你有些不方便。”她不想再让她身处险境。 “不,我要跟着你!”月盈固执道。 秦凌道:“月盈乖,北州太危险了,你暂且先住在这里,北魏人就在附近,想必昌黎王的人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这儿,而且北魏在找到你之前应该也不会轻易发兵。” “可是你……” “没可是!”秦凌打断她,道,“你难道想嫁到北魏吗?” 第194章 报仇 月盈撅着嘴,摇了摇头。“那不就得了,乖乖听话!”秦凌语气严肃。“世上我就剩了姨母你一个亲人了,你别丢下我行不行?”月盈快哭了。秦凌皱眉,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呢?秦凌有些生气道:“我带着你做什么?你不会武功,只会添乱!到时候我还要保护你!”秦凌语气很重,齐月盈听闻,低低的哭了起来。 秦凌摸了摸齐月盈的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翌日,安顿好月盈,秦凌独自一人驾马去了北州。 北州城门处查的非常严格,秦凌穿了一身女装,侍卫反复询问了好多次才放秦凌进了北州城。 秦凌知道,只要她一进城,李融定然能听到消息,秦凌并不着急,慢悠悠的在北州城走,北州城仍然一派繁荣景象,看来李融对百姓也是不错的,要不然仅仅半年多的时间,北州城怎么会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秦凌走着走着,忽然迎面跑来一个小乞丐,塞给秦凌一封信便跑走了。 秦凌打开信,信上仍然用的是安北寅的字迹,可这次秦凌仔细看了看,确实能看出细枝末节的差别。 秦凌依着信上所说的地点,来到了约定的茶楼。 秦凌推开门,见里边空无一人,便坐下来等待。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李融推门进来了。 李融笑道:“想好了?” 因着上次,秦凌形成了本能的反应,连忙起身,道:“我想好了。” “拿来了?”李融伸手。 秦凌自然知道他要的是《破阵》,垂眸道:“我没拿过来。” “没拿过来你跟我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李融语气冷冷。 秦凌抿了抿唇道:“我不会交出《破阵》,但我愿意替月盈。” 李融愣了一愣,忽然大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秦凌满脸通红,她知道接下来李融肯定会羞辱她,可是只要他答应放过齐月盈,不再觊觎《破阵》,她的牺牲,算什么呢…… 李融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他目光落在秦凌身上,上下打量着她,秦凌被他看的一阵发窘。 李融道:“单看你今日,就好像刻意打扮了一番。你倒是会投人所好,知道我喜欢你穿素白色衣衫,喜欢你纯净脱俗的样子。” 秦凌脸上无甚神色,也竭力克制自己语气,让自己语气清淡道:“是,我今日确实是为了你才穿成这个样子。” 李融轻声笑了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接受你的提议,你怎么就肯定你能替代齐月盈呢?” 秦凌扬着脸,道:“若是我替了月盈,我留下来,将来你不就还有机会要挟我拿出来《破阵》吗?我知道,其实你对月盈那丫头并不感兴趣,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而已。” 李融冷嗤道:“你倒是会揣测我的心思,不过这次……” 李融顿了一顿,道:“你想错了,我对你并不感兴趣,我想要的是齐月盈,安凝的女儿。” 秦凌脸上难看,道:“月盈才十二岁,你不要太过分了!” “呵,这就恼了啊。”李融语气轻薄,眯着眼睛看着秦凌,道,“你不也才十七岁,既然你这么想替齐月盈,那好……” 秦凌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李融幽幽开口:“把你的衣服脱了。” 秦凌脸上还是一阵红一阵白,愣在原地。 李融看秦凌迟疑,讥笑道:“怎么?怕了,既然怕,就赶紧去给我拿《破阵》!” 秦凌垂着头,低声道:“我……脱……” 秦凌慢慢褪去一层外衫,动作缓慢。 李融慢悠悠的喝着茶,瞧好戏的瞧着秦凌。 秦凌又脱了里衣,露出了光洁的手臂。 李融笑道:“你生的可真是白,继续……” 秦凌双手背在身后,去解里衣的带子,忽然,秦凌手臂一挥,“嗖嗖!”两只飞镖迅速飞出! 李融始料未及,飞镖直插李融胸口。 李融脸色忽然变了,起身直直向秦凌扑来,却在半路“哐当”一声倒下,再挣扎,却起不来了。 秦凌立刻捡起衣衫,裹在身上。 李融抚着胸口,艰难的呼吸。 “你……如何给我下了……药?”李融艰难道,脸上带着又怒又愤的神情。 秦凌声音冷冷道:“你没察觉茶里多了一味药吗?” “是黎胡?”李融确实感觉到茶里有异常,仔细回味,不过是普通的黎胡而已,黎胡能清热解暑。 秦凌道:“是,飞镖淬了涔汤。” “涔汤……”李融知道,黎胡与涔汤并用,会让人全身无力,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秦凌这招用的好啊,若是她不成功,那茶里的黎胡几乎不会被他放在心上,可现在,那黎胡竟成了致命的关键…… 秦凌蹲下身子,对躺在地上的李融道:“你知道我此次来北州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吗?” 李融皱眉,看着秦凌。 秦凌一字一顿道:“我来,就是为……杀了你!” 李融眉头紧锁。 秦凌继续道:“若说我之前不杀你,是因为心里还念着你是我的师父,曾经教导我武功,教我医术,可现在,我知道了,当年定北王府覆灭,也少不了你的参与!” 李融眉头皱的更紧,也许是身上疼痛,也许是因为秦凌的话。 “齐旻已经查清了当年的真相,皇后与北魏的人勾结,一同陷害我父王,让我父王背上了卖国通敌的罪名,而在北魏,帮忙出力的那个人就是你!”秦凌冷冷道出。 李融无话可说,慢慢闭上眼睛。 秦凌内心也是很痛的,她曾经多么敬重他,他教会她那么多东西,可他却是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害死养母韦氏和弟弟平安的真凶……她不能再心软…… “小凌儿,我……我很高兴能看到你成长起来,真的……”李融嘴角含笑,“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能力了,可以保护自己,甚至为亲人报仇了……” 秦凌心中微痛,脸上却全是冷漠,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李融含笑道:“今日我死了,你大仇得报,就走吧,不要再掺和这些是是非非,去浪迹天涯,去看看世界,走的越远越好……” 第195章 齐婧 李融说完,忍不住咳嗽起来。 秦凌皱眉道:“将来我做任何事都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李融翻了个身,艰难的捂着胸口,平躺在地上,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没关系了。” 秦凌心口疼的厉害,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连忙用手抹去了。 “小凌儿,你哭了?”李融苦涩一笑。 “没有!”秦凌连忙否定。 李融又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同你说,你在车鸾山中毒,我用药压制你所中的毒,所以你现在每到天气寒冷的时候,就比一般人畏寒……” 李融又咳嗽起来,秦凌皱紧了眉头,问道:“所以呢?解药在哪里?” 李融道:“我没有解药。” “……” “可我知道谁有,”李融顿了顿,指了指窗外。 秦凌看到一个人影倏地闪过,秦凌登时起身。 “别追了……”李融阻止道,“他是诸老先生的人,你打不过他的。” “诸老先生?”秦凌十分熟悉这个称呼,诸老先生是父王的师父,也是先帝开兴帝的师父。 当年诸老先生手底下有两个得意门生,一是秦凌的父亲安鹄,一是开兴帝。不过据说,诸老先生更加看重的是安鹄。 秦凌想了想,迟疑道:“诸老先生不是已经……”已经病逝好多年了吗? “他没死……”李融道,可是他不能告诉她,诸老先生才是幕后操纵一切的人,他不忍让秦凌再背上仇恨。 李融又道:“诸老先生有治好你身体的解药。” 秦凌垂眸,看着李融苍白的脸色,和身上殷出的一大片血迹,点了点头。 李融不再说话,该说的已经说了,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秦凌,希望她以后能好好活下去吧,不要再陷在仇恨里了…… 秦凌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的血流了满地,看着他静静的睡去,一切都结束了…… 秦凌整理好衣衫,出了茶馆,天已经黑透了,李融说让她不要再去王府拿《破阵》,只会给自己惹来灾祸,可是她不能不去拿,大吴国内忧外患,若是齐旻真的能依靠《破阵》保万民不受外敌欺辱,那她愿意把《破阵》拿出来。 秦凌脚步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府,秦凌看着朱红的大门,是齐晏半年前让人修缮的,秦凌轻轻推开门。 满地又是枯草枝丫,一片萧条景象。 秦凌环顾四周,发现枯草间隐约有人来过的痕迹,秦凌握紧了手中宝剑,慢慢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秦凌仔细观察周遭的动静,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秦凌进了自己的院子,查看了一下院子里的摆设,一切正常。 紧接着,秦凌推门进了屋,外间有一个特别大的桌子,秦凌挪开桌子,数到第二块砖的位置,用宝剑轻轻一推。 “哗啦!”一声,一旁出现了一个暗格,秦凌拿出了里边的册子。 秦凌抱着册子,快速把墙面恢复原样,快步往外走。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跳出一群黑衣人。 “上!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过来!”领头的下令道。 秦凌一把拔出宝剑,飞身而起,一剑劈断了门上悬着的铁扣装饰,原来那装饰并非装饰,而是一个机关的开关,只听得房檐处“嗖嗖嗖”飞出一些暗箭,来人被逼的连连退后。 “上!”领头人又杀上前来。 就在这时,从门口处忽然出现一人身影,手提剑弩直接对着那些黑衣人后部发起进攻。 秦凌不知道来人是谁,只知道她是来帮自己的,更加奋力抵抗。 秦凌与那女子合力反击,奈何势单力薄,二人渐渐占了下风。 秦凌见事态不妙,拿出手里的册子,随手一抛,册子散开,纸页瞬间在空中飞舞。 黑衣人的领头连忙道:“快抢那册子!” 秦凌趁机几步走到那女子跟前,一把拉住她道:“快跑!” 二人迅速翻墙离去。 两个人只觉得后边黑衣人在追,远远的,他们肯定是追不到了。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二人去了最热闹的酒肆。 秦凌这才得空打量她,只见那女子身材高挑,眉清目秀,鼻梁挺拔。 秦凌一路揣测对方身份,她会不会与那群人是同伙?想要骗取她信任,趁机从她这里打听到《破阵》的下落? 秦凌开口道:“谢谢你。” 那女子只勾了勾唇道:“不谢,我也只是刚好路过,见不得以多欺少而已。” 秦凌笑了笑。 那女子道:“我叫齐婧,不知道你是?” 秦凌道:“我叫秦凌,也只是刚好路过那个地方。” 齐婧脸上无甚神色,很显然,她不相信秦凌说的话,也知道秦凌定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两个人怀着对对方的猜忌,吃完了一顿饭,各自分道扬镳。 秦凌刚刚从定北王府里,自己的屋子里取出的并非《破阵》,而是自己幼时偷偷看的话本子。而那些黑衣人很显然是奔着《破阵》去的,至于齐婧,她没听说过。 秦凌想,李融背后的人真的是诸老先生?那这一切变故跟诸老先生是不是也有关系呢?那些黑衣人是诸老先生派去的吗? 现在绝对不是取出《破阵》的时候,这人盯得这样紧,取出来就有可能落入他手中了! 现在,齐婧是个新的目标。 想到此处,秦凌立刻出了酒肆。其实秦凌思考的时间很短,齐婧还没有走多远。 秦凌悄悄的在她身后跟着。 只见齐婧买了一匹马,骑着马要出北州城。 “她要离开北州?”秦凌不解,亦是买了一匹马,悄悄跟上了她。 齐婧驾马一路向东飞奔而去,秦凌想到东边是昌黎王的地盘,难道她与昌黎王有什么瓜葛? 齐婧,昌黎王齐溯昆……难道齐婧是昌黎王的女儿? 齐婧停在一处歇息,秦凌丝毫不避讳,骑马到了她附近。 齐婧刚刚抓了一条鱼,正坐在河边烤鱼吃。 “调料应该在鱼七八分熟的时候加。”秦凌忽然开口,缓步走了过来。 齐婧冲她笑了笑,问道:“这样好吃?” 秦凌点了点头。 秦凌坐在齐婧对面,帮她添了几个柴。 第196章 重逢 秦凌拿出衣袋里的调料包,笑道:“不仅是在七八分熟的时候加,而且加我这个调料最好吃。” 齐婧笑道:“出门还带着调料?” “当然,”秦凌扬唇,道,“这是我的本行啊!” 齐婧道:“你是个……厨娘?” 秦凌挑眉,想了想道:“对,可以这么说。” 齐婧掀了掀唇角,把鱼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 “火候还不够。”秦凌道。 齐婧笑了笑,继续烤鱼。 齐婧问秦凌道:“你为何跟着我?” “你知道我一直跟着你,但是你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其实你本意就希望我跟着你不是吗?”秦凌笑道。 齐婧扬唇,点了点头,“是,我是想让你跟着我。” 秦凌认真道:“你和昌黎王什么关系?” 齐婧不遮不掩,道:“她是我父王。” 秦凌想了想,道:“你就是昌黎王唯一的那个女儿?” “是。”齐婧道,然后想了想问道,“那你和定北王府是什么关系?” 秦凌亦是坦诚道:“我是定北王的小女儿。” 现在定北王污名洗清,她不必再遮掩,更何况就算齐婧觊觎《破阵》又如何,李融、齐晏还觊觎很久呢,不也没拿到手吗? 齐婧哦了一声,递给秦凌一只烤鱼,友好道:“给你一个。” “谢谢。”秦凌接过鱼,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齐婧问道:“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去东边?”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随你们反朝廷?”秦凌说的直白。 齐婧脸上并无异常之色,淡淡笑了笑道:“天下之事,哪里有什么对错,你觉得我父王是反了,可你怎么不看看齐晏是怎样治理天下的?齐晏做的,还不及那北州城的北魏人,你说,我们做的就绝对错吗?” 秦凌道:“可是,你们来了,只要两兵交战,就会有牺牲,只要有战场,就会有流民。” “是啊,你说的很对,”齐婧微微一笑,道,“可是若是能用一时的战乱来获得长治久安,长痛不如短痛,也是值得的。” 秦凌沉吟一瞬,道:“你们能保证仗很快打完?就那么有自信吗?” “是啊,刚刚李融不是死了吗?”齐婧道,“你很不错,能把北魏战功赫赫的王爷一招致命。” 秦凌不觉得这算什么夸奖,道:“是他没有防备我而已。”一直以来,李融看秦凌一直是长辈看晚辈,强者看弱者的姿态,所以他并没有把秦凌放在心上,以为她做不出什么能伤害到他的事。 可是,他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再弱的人,见到杀父仇人也会拼死报仇…… 齐婧吃完了鱼,去河边洗了洗手,笑道:“我不勉强你,若是你不想同我一起去东边,那我们就此分别,若是以后站在不同立场上,不得不兵戎相见,那就只能怪命运在开玩笑了。” 齐婧翻身上马,秦凌确实被她的话打动了,齐晏为人心胸狭隘,她已经很了解他,若是江山一直在他手上,百姓确实不会有好日子过。 秦凌想到此处,亦是翻身上马,追上前去。 齐婧冲她微微一笑,双腿夹紧马肚,一鞭下去,马儿嘶鸣,加快了脚步。 而东边,昌黎王凭借兵强马壮,还有一个骁勇善战的义子,一路向西攻城略地。 齐婧与秦凌与昌黎王汇合时,昌黎王刚刚拿下一座城池。 齐婧向昌黎王介绍了秦凌,昌黎王面上看起来和蔼亲切,脸皮黝黑,就像是一位很普通的农家大叔。 昌黎王齐溯昆让下人准备一桌酒菜,说晚上同秦凌他们一起用晚膳。 三个人在屋里说话,秦凌听昌黎王的意思,他十分敬重自己的父亲定北王,谈话十分和谐。 晚饭时间,饭菜一一摆上,就在这时,一人掀帘而入,是昌黎王的义子来了。 秦凌转头,当她看到来人时,心里“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掉了进去,掉到了无穷无尽的深渊…… 是安北寅! 秦凌登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昌黎王齐溯昆的义子,那个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阵前先锋竟然是安北寅! 安北寅目光并未在秦凌身上停留,而是快步走了进来,对齐溯昆行了礼。 “大哥来了。”齐婧十分有礼的为安北寅让了位置。 秦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安北寅见到她为何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秦姑娘,请坐。”齐婧礼貌招待。 秦凌这才回过神儿来,连忙坐了下来。 齐婧为秦凌介绍,说安北寅是她的义兄,名为安北寅。 连名字都没有变?那他为何一副不认得自己的模样?秦凌心中万般疑惑。 一顿饭秦凌吃的毫无滋味,她悄悄的看安北寅,偷看了许多次。 齐婧和齐溯昆都发现了秦凌的异常,一顿饭下来安北寅几乎没有说话,说也是嗯哦的应声。 一直是齐溯昆在说,还是说他与定北王之间的旧事。 秦凌说了几句,也就是解释了现在她的名字为什么叫“秦凌”而不是“安凌”而已。 一顿饭吃完,齐溯昆离席,然后是安北寅。 秦凌急忙追了出去,喊道:“北寅!” 安北寅脚步一顿,转过头,莫名其妙的看着秦凌,疑惑道:“你在叫我?” “你不是安北寅吗?”秦凌眉头紧皱,“你不知道我是谁了吗?” 安北寅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可我是秦凌啊!”秦凌有些急切。 安北寅皱了皱眉,道:“我真不认识你。” 安北寅说完,转头就走了。 秦凌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安北寅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不记得她了? 就在这时,齐婧走了过来,疑惑道:“你认识我大哥?” 秦凌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作答。 秦凌沉思良久,问道:“敢问昌黎王是在何时收他作义子的?” 齐婧坦白道:“去年年底。” 去年年底距离安北寅离开有好几个月呢,这期间安北寅经历了什么? “既然他不记得从前的事,那你们怎么知道他叫安北寅?”秦凌问道。 齐婧笑道:“谁说他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他记得啊,他自己说的,他叫安北寅。” 不可能,秦凌心中各种疑惑,安北寅没有失忆,而是单单把她忘记了? 第197章 失忆 齐婧不知道秦凌与安北寅之间的瓜葛,只觉得若是两人是旧相识,安北寅忘记了她,确实十分奇怪。 翌日清晨,秦凌起的很早,为安北寅准备了可口的早饭,现在天气炎热,应该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秦凌做的全是安北寅爱吃的,秦凌提着食盒进了安北寅的院子。 站在院门口的是几个身材魁梧的守卫,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凌,秦凌说明来意,一人十分不耐烦的跑进去禀报去了。 剩下几人眼神轻浮的打量着秦凌,秦凌不以为意。 不一会儿,那人回来,说大公子请秦姑娘进去。 秦凌提着食盒,穿过走廊,看到院子里安北寅一身纯白衣衫,手握箭正在练武。 秦凌想起二人在一起练武的场景,随即放下食盒,抽出宝剑飞身上前。 二人开始过招,秦凌十分熟悉安北寅的招式,记得有一次,秦凌因着中毒体寒症,体力不支,安北寅笑她偷懒没有练功之后,秦凌便每日暗暗观察安北寅练武。 秦凌默默记着他的招式,自己仔细回忆如何拆招。 所以,即使现在,秦凌并不是安北寅的对手,却也能拆下许多招。 在一旁站着的侍卫之前还满脸不耐烦,心里想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丫头,打扰大公子。 现在看来,这丫头真是不容小觑,大公子的招式她竟然能拆下来这么多,看来这丫头的功夫远在他们这几个守门侍卫之上啊! 安北寅同秦凌打的过瘾,身上起了薄薄的汗。 虽然现在是盛夏,秦凌不会有畏寒之症,可身体毕竟是受了损伤,渐渐地,秦凌败下阵来。 安北寅收手,对秦凌笑道:“秦姑娘身手不凡,在下佩服。” 秦凌听着安北寅陌生而疏离的话语,心中微痛,安北寅真的忘记她了,秦凌开始逼自己相信这个事实,那既然如此,就重新开始认识她吧! 秦凌浅浅一笑,道:“大公子功夫了得,秦凌佩服。” 秦凌收起宝剑,从侍卫手里接过食盒,对安北寅笑道:“我为大公子做了早饭,若是大公子不嫌弃……” 安北寅收了剑,笑道:“我先去沐浴更衣,秦姑娘稍等。” 秦凌看着安北寅大步离去的背影,一阵恍惚,安北寅大她两岁,一别半年多,他好像身形变得更加健壮魁梧了…… 秦凌刚刚练武,也出了些汗,站在院子里,清晨的风吹过,竟然还有一些凉意。 秦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秦凌环顾四周,这院子布置简单,想必原来的主人也是一个清新雅致的人,安北寅选了这个院子来住,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约摸过了一刻钟,安北寅出来了,身上穿了一件玄色紧身衣袍,更加趁着他身形修长而挺拔。 秦凌呆呆的看着他出神。 “秦姑娘?”安北寅提高了音量。 秦凌回过神儿来,笑道:“大公子可以用膳了吗?” 安北寅点头,将秦凌请进屋里,秦凌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 第一层,是一盘凉菜,秦凌把藕片切的薄如蝉翼,快速焯水,再加上口味清淡的调料,所以吃起来清脆爽口,正能祛暑。 第二层,是秦凌做的南瓜饼,南瓜加入适量的面粉,注意烤制的火候,香脆甜美。 第三层,秦凌做了一个粥煲,她在厨房里翻出来一个陶瓷的小盅,做粥煲正合适,粥软糯香甜,甜而不腻。 最底下还有拼盘小菜,是秦凌昨晚腌制好的。 安北寅看着秦凌把早饭一一摆好,闻着饭菜的香味,顿时觉得受之有愧。 “秦姑娘为何对在下这样好?”安北寅问道。 秦凌耐心道:“昨晚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相识,只是你把我忘记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帮你把记忆找回来。” 是,秦凌昨晚是说过这话,可是他们相识,相识到什么程度呢……安北寅心里忍不住猜测,一边拿起一个南瓜小饼吃了起来,好吃!安北寅思路瞬间被食物占领,秦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还会做饭啊! 秦凌看着安北寅风卷残云般把所有的饭菜吃光,安北寅不禁赧然一笑,啊,他吃的太多了,不过这些味道真的是似曾相识。 安北寅不禁陷入思考,他以前真的认识她? 秦凌面上无甚变化,道:“味道如何?” “熟悉的味道,”安北寅挠了挠头,道,“不过,记不起在哪里吃过了。” 秦凌笑道:“不急,慢慢来,慢慢想。” “大哥不会是为了蹭吃,故意说味道熟悉吧?”就在这时,齐婧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齐婧坐在一旁,看着盘子碗里的食物残渣,忍不住皱了皱眉,道:“大哥这是饿了好几天了吗?” 安北寅道:“是太好吃了。” 秦凌抿唇一笑。 齐婧对秦凌笑道:“清早我去找你,本想与你一同练武,没想到你来了大哥这里,怎么样?大哥想起来了吗?” 齐婧问的是秦凌,说完,两个人都转头望向安北寅。 安北寅道:“都看我做什么?” 秦凌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对齐婧道:“你吃过早饭了吗?若是没吃,我再给你做一些。” 齐婧大大咧咧道:“怎么之前没想起来我呢?” “婧儿,别胡闹,秦姑娘来我们这里是客人。”安北寅提醒道。 安北寅不说这话还好,说了,秦凌听着心里更加难受,他称呼齐婧为“婧儿”,而她却是“秦姑娘”是个客人。 齐婧察觉到秦凌脸色难看,瞪了一眼安北寅道:“大哥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走,秦凌,我们去练兵场。” 秦凌点头,跟着齐婧往外走。 “大哥你要不要一起?”齐婧招呼安北寅道。 “好啊,反正我也无事!”安北寅笑着起身。 秦凌先是回去更衣,换了一身鹅黄马装,鹅黄色,是安北寅给她买的那件衣服的颜色,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所触动…… 一行三人一同骑马去了练兵场,练兵场是昌黎军平时集中训练的地方,齐婧与安北寅时常过来指点,也同士兵们一起比赛射箭等。 众士兵见大公子安北寅左右两旁各站了一个美女,不禁纷纷露出怪异笑容,一个他们认识,是齐婧郡主,另外一个没见过,看着长得怪好看的,难道是大公子的红颜知己? 第198章 中靶 安北寅去各个练兵处检查情况,齐婧带着秦凌去了射箭场地。 齐婧一来,那些士兵连忙行礼。 齐婧指了指靶子,对秦凌道:“要不要试试?” 秦凌笑道:“我许久不射箭了,生疏了。” “正是因为许久不练,才更要勤加练习啊!”齐婧笑道。 齐婧接过来箭,站定,瞄准,“嗖”的一声,箭羽飞出,直中靶心。 齐婧把箭给了秦凌,周围围了好多士兵,纷纷想要看看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是不是只是个花瓶。 秦凌拿箭瞄准,找了找感觉,“嗖”箭羽飞出,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脱靶了!哈哈……”一个士兵忍不住讥笑道。 秦凌垂眸,朝着靶子方向走去。 齐婧看秦凌神色不愉,以为她是因为别人嘲笑而心里难受,但是在军营里,弱者就应该是被嘲笑的那个,若是上了战场,没有人因为你是弱者而怜悯你,只会对你痛下杀手…… 齐婧跟在秦凌身后,秦凌越跑越快,齐婧这才察觉异常。 “别让他跑了!”秦凌指着远处喊道。 士兵们这才发现,在练武场外有一人影,他的右胸口已经中箭。 士兵迅速包围了那人,活捉了。 齐婧也赶了上来,看到那被抓人右胸口的箭,这才明白秦凌脱靶了的箭羽飞到了哪里。很显然,秦凌想要活口,直接射的是他的左胸口。 齐婧来时,那人表情一变,秦凌飞身一脚,直接踹在他的脸上,“噗”那人瞬间喷出来几颗掉落的牙齿。 那人“呜呜呜”的哀嚎。 众士兵按着那人,十分不解的看着秦凌。 秦凌解释道:“我看他想咬舌自尽。” 齐婧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个人忽然闭紧了嘴巴,一直摇头。 “看来在这儿是问不出来了。”秦凌道。 齐婧会意,连忙让人把他拖走去用刑。 这人能有谁?无非就是北魏或者大吴国朝廷的人,秦凌心下道。 齐婧去了刑讯室,秦凌一个人往回走,正碰到安北寅快步走来。 安北寅急切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人在那边监视,不过现在已经被拖去刑讯室了。”秦凌回答。 安北寅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同往回走。 秦凌问道:“你是何时投靠的昌黎王?” 安北寅顿住脚步,转头望向秦凌,没有回答,疑惑道:“我们之前真的认识?” 秦凌点头:“认识。” “可我怎么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安北寅眉头紧皱,好像秦凌说的话全是哄骗他似的。 秦凌也不恼,问道:“那你还记得其他事情对吗?比如你记得你是武德侯的儿子。” “当然记得啊!”安北寅道。 秦凌又问:“那你可记得一云食肆?” 安北寅想了想,道:“是上京的一个酒肆?” 秦凌眼睛一亮,连忙嗯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可记得食肆是谁开的?” 安北寅又皱了皱眉,摇头道:“我记得在那里吃过几次,认得那里方杏,不记得是谁开了酒肆。” 秦凌略感失望。 安北寅倒是觉得没什么不正常,经常去一家食肆吃饭,就一定要认识人家食肆的老板吗?不见得吧。 秦凌也只是情绪低落了一瞬,随即打起精神来。 这时,齐婧来了,秦凌转头问道:“怎么样?” 齐婧摇了摇头,道:“怎样都不招,已经打死了。” 倒是有血性的一个人,秦凌垂眸想,这样的人一般情况下是北魏的人吧。 齐婧又说:“刚刚多亏了你,这么多人竟然没人发现有人在监视。” 秦凌默了默,道:“我也是碰巧看到。” 安北寅听闻,才得知是秦凌发现的那人,不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秦凌回以微笑。 齐婧看了二人一眼,笑道:“大哥好好同故人叙叙旧,妹妹就不奉陪了。” 齐婧转身离开了。 秦凌看着安北寅,安北寅亦是觉得有些尴尬。 秦凌沉默一瞬道:“你这半年过得好吗?” 安北寅笑了笑道:“很好。” 秦凌又说:“李融死了……” 安北寅想了想,问道:“怎么死的?” “我杀了他。”秦凌将前因后果说给安北寅听,自然是回避了那些尴尬的事,大致只说的她知道李融参与了当然得定北王府案,所以她就如找他报仇了。 安北寅知道李融杀了他的父亲,所以他也将李融当成仇敌。 两个人走在一起,夏日中午,阳光毒辣,秦凌感觉体力有些不支,安北寅送她回到了房间。 …… 昌黎王势头正足,一鼓作气,直逼上京,转眼又半年过去了。 秦凌跟着昌黎王军队一直打到了上京城外,昌黎王把大吴国领兵将军穆远侯穆霖的头颅扔在上京城门口,身在宫中的齐晏彻底慌了,他这个皇帝已经名存实亡。 与此同时,因着大吴国有人杀害了李融,北魏皇帝一下子恼了,北魏大军由北向南,亦是侵占了大片土地。 此时,上京城内人心惶惶,城门紧闭,秦凌担心方杏她们的安危,想进城看看十分困难。 除非半夜想办法潜入城内,秦凌决定当晚一试。 半年来,秦凌同安北寅熟悉了不少,只是安北寅对她一直是十分疏离,一时半会儿恢复到原来,太难了。 秦凌慢慢的也就不着急了,来日方长…… 这日傍晚,秦凌换了一身黑衣,刚打开门,就见安北寅正站在门外。 秦凌微愕。 “你要进城?”安北寅问道。 秦凌四下望去,没有别人,点了点头。 安北寅道:“一同去。” 秦凌浅笑道:“好。” 她以为安北寅会阻止她,甚至从衣袖里准备好了辣椒面,没想到他没有。 安北寅走在前边,秦凌嘴角微微含笑。 安北寅边走边道:“你袖子里藏了面粉还是辣椒面。” 秦凌忍不住笑了,问道:“你想试试?” 安北寅转头笑道:“不想。” 秦凌抿唇不语。 “幸好我没阻止你,要不然现在我恐怕就遭殃了。”安北寅玩笑道。 秦凌道:“不会的,既然你已经看出了我的伎俩,自然就会有防备,还怎么会遭殃呢?” 这半年相处中,秦凌用了无数次这样的手段,不是向敌人扔辣椒面就是面粉,还有胡椒面、花椒之类的…… 第199章 爱人 安北寅一开始觉得匪夷所思,还想秦凌身上怎么带了那么多调料,每到一处,就去人家厨房扫荡一圈吗? 后来有一次,他们行军至河边,抓了许多鱼,秦凌熬了一大锅鱼肉片,安北寅忽然领悟到了秦凌身上带那么多调料的好…… 安北寅与秦凌两个人脚下生风,他们都对上京城十分熟悉,城池并非四面防控,进去自然轻而易举。 进了城以后,秦凌对安北寅道:“我们兵分两路吧?” 安北寅嘴里吐出两个字,掷地有声:“一起。” 秦凌微愕,随即道:“随你。” 秦凌以为安北寅进城是有什么特别的任务,看来他也不着急嘛,不着急就一起好了。 秦凌脚步飞快,直奔一云食肆,到了食肆门口,才发现食肆换了招牌,变成了一个成衣坊。 才半年,这里发生了什么? 秦凌预感不好,快步朝着方杏住的地方走去,她们住的地方是秦凌早就赁下的房子,秦凌敲了敲门,里边没有动静,秦凌又敲了几下。 安北寅忽然道:“也许里边有人,故意不开门呢,不如我们跳进去?” “擅闯民宅?”秦凌脱口而出。 安北寅道:“你不是说这房子是你赁下的,你回家了,也不过分吧?” “可是万一现在住着的不是方杏她们呢?”秦凌反问。 安北寅摊开手,无奈道:“那就没办法了。那走吧。” 安北寅转头要走,秦凌连忙道:“别啊,来都来了。” “那你说怎样?”安北寅轻笑,女人就是麻烦,心口不一。 秦凌迟疑道:“要不……我们跳进去看看?若是住的不是她们,咱们就赶紧走?” “好。”安北寅二话没说,直接爬上墙头。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姑娘,是你吗?”出来的正是木槿。 “木槿!”秦凌见到木槿,几乎喜极而泣。 木槿抬头看了看站在墙头上的安北寅,安北寅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默默跳了下来,怎么不早点儿开门呢…… “殿下!”木槿瞪圆了眼睛,激动的难以复加,喜极而泣道,“真的是您!您安然无恙,太好了!” 安北寅皱了皱眉,迟疑道:“你是侯府的木槿?” “是我!”木槿兴奋道,“殿下记得奴婢,奴婢是木槿!” “快进去吧,这里说话不方便。”秦凌连忙道。 三个人进了屋,方杏、小春、小叶都出来了。 秦凌笑道:“你们都在啊?” 方杏见到安北寅,笑道:“阿凌终于找到你了。” 安北寅嗯了一声,原来他同秦凌真的一早就认识。 方杏抱着秦凌的手臂,笑道:“怎么样?现在一切如你所愿了吧,大仇得报,心爱的人也找到了……” “咳咳……”秦凌连忙咳嗽了两声,制止方杏说的话,什么爱人,现在安北寅就认为他们从前仅仅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方杏疑惑道:“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没事……”秦凌尴尬一笑,看了看小春和小叶。 只见二人在一旁一直沉默,秦凌不知道她们二人与李融是什么关系,当时只知道她们受李融帮助过。想必她们也知道自己杀了李融,不过,那又怎样,李融她是非杀不可的。 小春二人没有同秦凌说话的意思,秦凌便也没有主动说话。 秦凌问方杏:“食肆怎么回事?” 方杏支支吾吾。 “快说!”秦凌皱眉。 方杏看了看安北寅,低声道:“是……我们惹不起的那个人。” 惹不起的人?秦凌一时没反应过来,谁?上京能与秦凌有牵扯的……秦凌忍不住皱紧眉头,只张嘴比出一个口型,是齐晏? 方杏苦着脸点头。 那就没办法了,齐晏是皇上,谁能管得了他,秦凌忍不住鄙夷,一个大男人,一国之君,心胸狭隘到对付几个小女子……呵…… “所以现在你们如何维持生计?”秦凌问道。 方杏叹了口气,道:“帮别人浆洗衣服,做些零工……” “姑娘,你不知道,方杏姐姐为了我们吃了不少苦头……”木槿插嘴道。 方杏连忙笑道:“没有,别听木槿瞎说。” 秦凌握起方杏的手,有些粗糙,秦凌不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别过头去。 方杏笑道:“没事啦,已经过去了。” 秦凌默了默,想想几个女孩子,能在上京好好活下去实属不易。 “方杏,现在我还不能带你走,城门守卫森严,你要先保护好自己。”秦凌道。 方杏点了点头。 秦凌出了院子,安北寅跟在她身后,秦凌抹了抹眼泪,大步往外走。 安北寅道:“你还有想见的人吗?” 说实话,秦凌还想去见见孟若芳,只是他们在这里耽搁的太久。 秦凌道:“先办你的正事。” “我没别的事。”安北寅道,本来他今天跟来,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秦凌沉默一瞬,道:“那我们再去趟孟府吧?” “好。”安北寅应声。 二人又快步朝着孟府的方向走去,到了孟府,秦凌敲了敲门。 有人应声来开门,开门瞬间,“嗖嗖嗖”飞出无数箭羽。 安北寅反应快,一把揽住秦凌,另一手拔剑一挥。 秦凌亦是拔剑,二人闪到一旁。 “快走!”安北寅拉住秦凌的手,飞快逃去。 二人身轻如燕,迅速甩开了后边的追击。 冷静下来秦凌终于有闲暇想,定是齐晏设下的陷阱,可是孟若芳在哪里?是不是被齐晏挟制了? 安北寅问道:“孟府为何有埋伏?孟老先生呢?” 是啊,按说还有孟老先生呢,孟老先生若是在,定然不会让齐晏做这件事吧?孟老先生手里有先帝御赐的金牌,孟老先生会允许齐晏这样做?或者说,难道孟老先生不在上京? 秦凌想不明白,对安北寅摇了摇头。 “先走吧?”安北寅对秦凌道。 秦凌嗯了一声,两个人一同离开了上京城。 回到驻扎地,安北寅见秦凌心情低落,想安慰她,却不知怎么做,只默默陪着她一路往回走。 秦凌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孟若芳。 而安北寅,一直纠结的却是方杏说的那句“你终于找回你心爱的人了”…… 第200章 埋伏 秦凌走到院子里,皓月当空,洒下一地清凉如水,这一趟,秦凌心中百味。 安北寅站在秦凌身旁,也没有离去的意思。 秦凌想同安北寅说着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若是二人从前那种情感,秦凌定能同他无话不谈。 现在,他忘了她,秦凌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什么,况且安北寅现在对她也没有那种意思,这让秦凌不禁有些心凉。 她不解,安北寅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单单忘记了她? 既然不想回去睡觉,那再出去一趟好了。 秦凌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能陪我出去一趟么?” “好。”安北寅的声音低沉好听。 秦凌微愕,安北寅都不问问她想去哪里么? 秦凌抬脚往外走,安北寅跟她一同出去。 二人骑上马,秦凌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其实她很珍惜与安北寅在一起的时间,每每在一起,秦凌都舍不得分开,今日即使是心情不佳,也同样如此。 秦凌想去祭拜养母韦氏,秦凌想,安北寅单单忘了她,那韦氏呢?他记不记得?若是没有秦凌,安北寅和韦氏根本不会有交集。 秦凌忍不住好奇道:“你……记得我阿娘韦春霞吗?” 安北寅想了想,道:“韦春霞是你的母亲?我只记得有段时间我吩咐冬青,给她和平安送钱,但是不记得为什么了?” 安北寅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秦凌?安北寅忍不住想,看来秦凌在他心中还是挺有地位的,难道他们曾经真的是恋人关系? 秦凌哦了一声,原来当时给阿娘送钱的不是李融,而是安北寅。秦凌再一次对李融失望,秦凌想,她对李融的失望多了,也就不会纠结了。 秦凌不再说话,看了一眼安北寅,他脸上无甚表情,看来他是把和她相关的通通忘掉了。秦凌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安北寅深深的看了秦凌一眼,月光柔柔的落在她脸上,越发显得秦凌温婉可人,安北寅看的有些出神。 “快到了……”秦凌说,同时转过头,恰与安北寅目光相遇,安北寅登时转头望向别处,心忽然突突突跳的飞快,为何会心虚……安北寅忍不住笑自己…… 秦凌察觉安北寅的不自在,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到了韦氏与平安的坟墓处,安北寅想起,这二人还是他派人安葬的。 安北寅同秦凌一起把韦氏坟头的野草清理干净,做完这些事,夜更加深了。 秦凌道:“我们回去吧。” 安北寅嗯了一声。 两人刚要往回走,周遭丛林响动,忽然蹿出来十几个人,迅速将二人团团围住。 “秦姑娘小心!”安北寅一把揽住秦凌,躲过飞来的箭羽。 秦凌同安北寅配合着,二人纷纷翻身上马,快马疾驰,就在这时,秦凌的马被人一箭射中,千钧一发之际,安北寅一把拉住秦凌的手臂,将她拉进怀中。 “嘶……”安北寅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受伤了?”秦凌心中一急。 安北寅忍痛道:“无碍!” 二人马儿狂奔,身后敌人追上来的也快。 秦凌担忧道:“能忍得住吗?” “能,忍不住只能死路一条。”安北寅咬牙道。 秦凌不再说话,紧紧抱住安北寅的手臂,帮他一起控制缰绳。 忽然前方人影闪动,马儿前方突然出现一条绳子,奈何二人来不及控制,马儿嘶鸣一声,栽倒在地。 安北寅抱着秦凌飞出去老远,又恰恰是山坡位置,二人没刹住,一起滚了下去。 安北寅不顾后背的伤,将秦凌紧紧护在怀中。 疼痛席卷全身,安北寅疼痛不过,昏了过去。 秦凌亦是被灌木划伤,晕了过去。 秦凌醒来时,安北寅就躺在不远处,血流了一地。 秦凌一急,踉跄着向安北寅跑去。 秦凌探了探安北寅的气息,气息微弱,秦凌连忙检查他的伤口,伤在左肩,幸好箭来的方向靠上,否则后果真的不堪想象。 秦凌四下看了看,现在是冬日,能找到一颗草药十分艰难,秦凌四下搜寻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可用的植物根。 附近有河,只不过冻冰了,秦凌又砸开了冰面,放进去药根清洗。河水冰凉,秦凌手指几乎冻僵。 来不及管冻疼的手,秦凌扯下衣服一角,裹住了药根,经过一番折腾,秦凌终于把它的药汁弄了出来。 秦凌帮安北寅动了动身子,处理伤口,私下衣服为他裹上。 处理完这些,安北寅才醒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秦凌一脸担忧道。 安北寅只觉肩膀传来一阵痛楚,不禁又倒吸一口凉气。 “疼……”安北寅道。 秦凌四下看了看,道:“这里危险,我们先离开这里。” 安北寅点头,秦凌搀扶着他,两个人一同离开,雪地上留下了二人的足迹。 秦凌回头看了一眼,道:“这样不行,我们走的慢,脚印又这样明显……” 安北寅亦是转头看,两个人的脚印离得很近,很显然表明其中一人已经体力不支。 秦凌对安北寅道:“你在原地等我,我清理一下脚印!” 安北寅道:“好。那你自己小心一些。” 秦凌点头。 秦凌让安北寅等在原地,自己迅速折了一个树枝,开始清理地上的脚印。 秦凌加快脚步,原路返回,又从旁边跑了好几次,才回到安北寅身边。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秦凌才回来,安北寅顿时舒了一口气,她没事。 秦凌问道:“你饿不饿?” “饿。”安北寅据实回答。 秦凌刚刚已经观察过,这里距离上京至少有十里地,步行时间太久,只能先在附近找一户人家。 秦凌扶着安北寅走了一路,见不远处有一户人家,二人朝着那户人家走去。 到了门口,秦凌敲了敲门,许久里边没有人应声,秦凌推开门,见里边乱糟糟的,也许这里没人了吧。 秦凌扶着安北寅往里走,到了屋里,到处是灰尘,秦凌找了把椅子,擦了擦,让安北寅先坐下。 秦凌道:“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一些吃的,等我们吃了东西,我再简单收拾一下屋子。” 安北寅道:“好。” 第201章 开窍 秦凌发现厨房里还有一些粮食,简单的煮了一些粥。然后开始挑水,烧水,收拾屋子。 天色渐晚,秦凌找到一些蜡烛点上。 安北寅一边抱着粥碗喝粥,一边看她忙前忙后,屋子里也干净了许多。 秦凌道:“我刚刚看了,附近荒郊野岭,也没别的人家,我们先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明天我出去找一匹马,然后再一同回去。” “好。”安北寅道。 秦凌为安北寅烧了洗漱用的水,帮他擦洗脸和手。安北寅刚开始还有些忸怩,最后忍不住说了一句谢谢。 秦凌微微一怔,笑道:“怎样谢我啊?” 安北寅被问住了,怎样谢她呢,想了想,道:“若是秦姑娘日后需要我帮忙,我定会不遗余力。” 秦凌笑了笑,不再说话。 两个人又一度陷入沉默。 …… 秦凌默默帮安北寅清理伤口,安北寅疼的额上直冒冷汗,秦凌有些于心不忍,温柔道:“你忍一下。” “好……”安北寅声音发颤,咬牙坚持。 秦凌帮安北寅处理好伤口,让他侧躺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 秦凌皱了皱眉,道:“你的伤势还是挺严重的,一会儿我出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匹马,要不然我们就连夜回去。” “别。”安北寅道,“那群人不知道埋伏在哪里,夜里危险,我不放心你。” “可是你……” “我没事。”安北寅道。 秦凌点头,出了屋子,关了门。 她帮着安北寅洗了半天,自己身上还是脏兮兮的,从山坡上滚下来,又一路泥泞行至此处…… 秦凌烧了一大锅热水,找到了一个大桶,倒满了热水,准备舒舒服服的泡一个澡。 秦凌全身浸在热水中,十分温暖惬意,像她现在这样的体质,冬日里最舒服的时候莫过于此刻。 就在这时,秦凌忽然听到外边一阵喧嚣,是马儿嘶鸣的声音。 秦凌登时跳出浴桶,裹上衣衫,吹灭蜡烛,来不及披上外袍,飞也似地朝安北寅房间跑去。 安北寅也早有警觉,已经起身。 秦凌推门而入,却被安北寅一把拽入怀中。 “嘘……”安北寅在秦凌耳畔低声道。 屋里一片漆黑,秦凌只能听到安北寅“咚咚咚”的心跳声和外边马蹄喧嚣声。 秦凌一动不动的缩在安北寅怀中,仔细倾听。 安北寅亦是屏气凝神…… “好像走远了……”安北寅语气十分轻,全身的戒备也放了下来。 两个人又维持这个姿势听了一会儿,外边的动静确实是越来越远了。 安北寅慢慢松开秦凌,柔柔的月光照进来,秦凌衣衫凌乱,露出脖颈大片雪白的肌肤,刚刚她没来得及系上衣带! 秦凌脸上登时红了,连忙掩好衣衫,转过就要往外走。 “凌儿!”安北寅忽然道。 秦凌脚步一顿,一颗心“砰砰砰”的乱跳,他想起来了?秦凌迟疑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安北寅没有回答秦凌的问题,而是又问道:“我们之前是爱人关系?”秦凌对他的好他真真看在眼里,若是之前没有那样密切的关系,秦凌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一个大男人? 秦凌保持沉默,她还以为他想起来了呢,秦凌冷冷的说了一句不是,继续往外走,却被安北寅一把又拽了回来。 “你干嘛?”秦凌有些恼。 “别动……”安北寅短而急促的命令。 秦凌侧耳倾听,那队人马的声音好像又近了。 忽然,他们听得大门被人推开,一个女子的声音:“去里边找找!” “是婧儿!”安北寅脸上露出笑意。 秦凌听安北寅这样叫齐婧,心里十分不舒服,虽说安北寅是昌黎王义子,齐婧的义兄,可毕竟不是亲生兄妹啊……叫这样亲密,秦凌面露不愉。 安北寅察觉到秦凌表情变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开心了,明明齐婧找到他们是一件好事啊? 齐婧带着人进了屋,见到二人,尤其是秦凌穿着薄薄的衣衫,场面十分暧昧。 齐婧对安北寅打趣道:“原来大哥和秦姑娘在这里藏着呢啊!害我白白为你们二人担心了这么久……” 秦凌脸上一红,安北寅连忙道:“婧儿,把你外袍脱下来给秦姑娘。” 齐婧笑呵呵的脱了外袍递给安北寅,安北寅亲手帮秦凌披上。 “嘶……”扯疼了伤口,安北寅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秦凌自己绑好袍子,嗔怪道:“你别乱动了。” “好。”安北寅嘴角含笑。 齐婧掩嘴笑道:“看来我大哥终于开窍了啊!终于对秦姑娘有回应了,哈哈……” 安北寅笑了笑,不置可否。 秦凌也保持沉默,便是默许。 回去路上,安北寅高调的同秦凌共骑一匹马,安北寅将秦凌紧紧揽在怀中。 秦凌靠在安北寅怀中,这一次,她又让他爱上了自己,秦凌暗暗发誓,今后无论何时何事,她都不要再离开他。 …… 回到住处,齐婧立即请来了大夫为安北寅诊治,大夫说幸好之前处理的及时,伤口才停止溃烂。 大夫为安北寅处理好伤口,又开了药,才离去。 这时,天将大亮,秦凌不肯离去,一直陪在安北寅旁,困意袭来,秦凌忍不住伏在榻前睡着了。 安北寅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将屋里的炭火烧的更旺,为秦凌又披了一件厚衣。 安北寅也不在床上躺着了,同秦凌一样坐在榻前,安北寅为她轻轻梳理额间垂落的碎发。 秦凌感受到异样,皱了皱眉,嘴里呢喃道:“北寅……” 安北寅心中一暖,一手轻轻拍了拍她肩头,低声温柔道:“我在……” 秦凌额间舒展,沉沉睡去。 安北寅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她肤若凝脂,眉若远黛,朱唇一点,安北寅几乎移不开眼睛。 半晌,门外传来叩门声。 “大哥,我是婧儿,父亲让你去一趟。”齐婧在门外喊道。 秦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安北寅应了门外一声,转头对秦凌温柔道:“你就在这儿睡会儿吧,我去去就来。” 秦凌揉了揉眼睛,道:“我还是回我房间吧。” “就在这儿吧,回去路上万一受风不值当,这里暖和,乖乖等我回来。”安北寅摸了摸秦凌的头。 秦凌脸上殷红,嗯了一声。 安北寅起身往外走,边走边想,什么事情这样紧急,值得齐婧亲自来喊他…… 第202章 天下初定 长安二年冬,昌黎王杀进了上京城,直接生擒了长安帝齐晏。 这个希望自己长久平安的皇帝只在皇位上坐了两年,便被狠狠地拽了下来。 昌黎王自立为王,改国号为大坤,大吴国彻底成了过去。 天下初定,昌黎帝封自己的独女齐婧为永乐公主,养子安北寅被封了临城王。因着昌黎帝同定北王的情谊,秦凌被封为了定北公主,三人各自有了自己的府邸。 秦凌府里最为热闹,旧时好友几乎全都聚齐。 攻城那日,秦凌跟着士兵杀进了上京城,秦凌带着一路人负责疏散城内百姓,秦凌特意让人照看好方杏她们,所以秦凌又救了方杏她们一命,方杏和木槿现在就住在秦凌的府邸。 而小春和小叶本是北魏人,她们因着李融的死,同秦凌有了嫌隙,所以二人离开了上京。 秦凌并未阻拦她们,天高地阔,人各有志。 后来,秦凌跟着士兵进了宫,兵荒马乱之际,秦凌去情雨轩找到了月盈,太久不见,月盈又长高了,可是宫中人待她定是不好,她面色蜡黄,样子十分可怜。 再说穆景初,穆景初已经被封为了皇后,当时秦凌离开时,穆景初已经身怀六甲,后来听齐婧说秦凌才知道,当时穆景初身边并没有孩子,一打听才知道,她第一个孩子夭折了。 穆景初当时看到昌黎王抓了齐晏,登时觉得自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不待昌黎军下手,穆景初自己从高高的楼阁上跳了下来。 还有就是青禾,秦凌赶到时,青禾后背中箭,奄奄一息。 秦凌连忙呵斥昌黎军住手。 青禾抱着她还未满月的儿子,一手紧紧握住秦凌,眼泪滚落。 “秦姑娘,你回来了,青禾看到你能同安公子又到一处,真的很为你们高兴。”青禾嘴角含笑。 秦凌急切道:“青禾,你别说了,我带你去看大夫,你会没事的!” 青禾艰难的摇头,道:“我怕是不行了,就不要耽误时间了,青禾想跟姑娘说的是,青禾是安公子的人,多年前安公子对青禾有救命之恩,青禾为了报答公子,便去了齐晏身边,成为了一个奴婢。” 原来青禾是安北寅的人,秦凌回忆一直以来青禾的态度,怪不得自己当时对齐晏不上心,她一点都不惊讶,还上赶着替自己服侍齐晏…… 青禾继续道:“能保护好姑娘,就是奴婢的任务,奴婢做到了……” 青禾气息微弱,秦凌连忙点头:“你做的很好,一直很好。” 青禾将怀里孩子往秦凌身上推了推,道:“虽然我并不爱齐晏,可孩子是无辜的,我怕是没机会陪他长大了,请姑娘帮我照顾好他。” 秦凌抱起那个孩子,青禾慢慢闭上了眼睛。 秦凌找到安北寅,安北寅见秦凌怀里抱着孩子,连忙拉她到一旁。 “不能留下齐晏的孩子。”安北寅道。 秦凌看了看孩子,他小小的,软软的,他还没有满月,他有什么错呢? 秦凌满眼爱怜之色,安北寅放低了音量,道:“那你想好给他一个什么身份了吗?” 秦凌扬起头,道:“他就是是我的孩子,我来做他的母亲。” 秦凌轻轻搂紧怀中的婴儿,眼神坚定的看着安北寅。 安北寅沉默一瞬,道:“那你介意我来做他的父亲吗?” 秦凌脸上忽然绽开笑容。 …… 上京城人人皆知,定北公主秦凌与临城王安北寅年后正月十八大婚。 定北公主在府里安心待嫁,唯一的任务就是养育青禾的孩子,现在也就是他们的孩子。 秦凌为孩子取名为宝儿,她要将青禾的孩子视为己出,视为宝贝,好好抚养长大。 定北公主府里,下人们看公主将方杏和木槿视为亲姐妹,所以个个对方杏和木槿都十分尊敬,也不敢同她们二人比,总是尊称他们二人为“姑娘”。 被秦凌从宫里救出来的还有孟若芳,孟若芳被齐晏囚禁在了一处。当时孟老先生云游四海去了,留下了孟若芳在上京。齐晏为了设下埋伏,强行将孟若芳逮到了宫里囚禁了起来。 孟若芳自然是不必说,她依旧是孟老先生的孙女,受人尊敬理所应当。所以在定北公主府住的很是滋润。 齐月盈被秦凌送去了书院,月盈才十二岁,不能让她成日同方杏她们混在一处玩儿。 昌黎帝治理有方,上京城才经过半月就恢复的差不多了,转眼就是新年。 昌黎帝废除了大吴国一直以来的一些规章制度,除夕夜皇帝不再登高祈福,而是取消宵禁,所有人都可以出来欢度除夕。 大年三十,定北公主府十分热闹,方杏和木槿张罗着贴对联,月盈跟着孟若芳包饺子,秦凌在屋子里陪宝儿玩儿。 宝儿已经会自己爬着抬头了,自从收养了这个孩子,秦凌心底又柔软了许多,每日的生活都被这个孩子充满,真真的当起了这个孩子的母亲。 晌午十分,安北寅来了。 方杏和木槿正在大门口指挥着下人挂灯笼,看到安北寅来了,方杏不禁打趣道:“临城王这是要把我们公主府的门槛踏破啊!一日三次,比吃饭还要积极!” 安北寅笑了笑,问道:“你家公主呢?” 方杏道:“自然是在哄宝儿啊,这个时间,宝儿该睡午觉了。” 安北寅自觉问了一句废话,十次来几乎有九次秦凌都是在陪宝儿。 安北寅直接去了秦凌住的落香苑,落香苑的名字其实安北寅有印象,原来的武德侯府就有一处院子叫“落香苑”,他只记得赫通和他的妻子在那里住过,实在想不起来秦凌同落香苑有什么瓜葛。 安北寅蹑手蹑脚的进屋,见秦凌正怀抱宝儿轻轻拍着,还唱着歌谣。 安北寅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安北寅早就发现,秦凌自从收养了这个孩子,表现与从前大有不同,她现在变得更加温柔、沉静。 秦凌放下熟睡的孩子,吩咐乳母好生看着他,便穿上外袍同安北寅一起走出屋子。 落香苑的院子里种了许多梅花,现在梅花开的正艳,火红的梅花和洁白的雪交相呼应,美不胜收。 第203章 十里红妆 安北寅揽着秦凌的肩膀,二人站在台阶上看雪中梅花。 安北寅问道:“你很喜欢梅花?” 秦凌道:“是啊,傲雪寒梅,不让人心生喜爱吗?”其实,秦凌喜欢梅花也是因为安北寅最爱喝她做的梅花酿,不过这么直白的理由她不会说的。 秦凌住在齐晏太子府的梅园时,曾经酿制了一些梅花酿,前几日她吩咐人去梅园取了回来,今日正好同安北寅喝。 秦凌想起,那时她日日思念安北寅,只盼着有一日能与他重逢,二人一同喝那梅花酿。 秦凌让木槿准备了一些小菜,秦凌同安北寅在暖榻上坐了下来。 秦凌亲自打开了梅花酿,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秦凌把梅花酿温在热水里。 安北寅早已经迫不及待,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喝梅花酿?” 一语既出,安北寅不禁后悔,她什么都记得,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秦凌横了他一眼,嗔怒道:“我若不知你喜欢这梅花酿,就不会在两年前酿制下了。” 安北寅笑道:“是我错了。” 秦凌抿唇不语。她一直在苦苦寻他的话,她自然是不会说出口。 安北寅为秦凌斟了一杯酒,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两个人慢慢吃着饭,喝着酒十分惬意。 安北寅看着秦凌沉静温和的脸颊上有两片殷红,忍不住笑道:“凌儿你醉了。” 秦凌道:“这么点儿梅花酿,不会醉人的。” 说实话,秦凌今天喝的是有些多,几瓶梅花酿已经见底,好酒同对的人喝,喝完了也不觉得可惜。 安北寅往秦凌跟前凑了凑,一手支着桌子,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秦凌撇嘴道:“你干嘛?” “自然是看着你啊,秀色可餐。”安北寅道。 “花言巧语越来越多。”秦凌嗔怪道。秦凌本来以为安北寅变了许多,不会再耍无赖,不会再说情话,没想到,现在看来还是那副德行…… 安北寅捉住了秦凌的手,笑道:“你不喜欢吗?不喜欢我改……” “……” 秦凌抿唇不语。 安北寅道:“不说话就是默认喜欢了。” 秦凌脸上红的更加厉害,安北寅趁她不备,“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秦凌微愣。 安北寅含笑看着她,秦凌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身子,安北寅又欺身上前。 “别……”被抵在墙上的秦凌忍不住道。 “别什么?”安北寅一脸坏笑。 “……” 秦凌道:“别这样,保持距离。” “才不,你是我的妻,我要黏着你。”安北寅顺势躺在秦凌腿上。 秦凌嗔怪道:“你这人怎么耍无赖呢?” “就耍无赖,我安北寅今生就赖上你了。”安安北寅闭上眼睛,紧紧抱住秦凌的腰肢。 门外早就传来“格叽格叽”的笑声,是方杏她们! 哎,秦凌同安北寅两个人腻腻歪歪被人围观了! …… 新年一过,日子就飞快了,安北寅整日琢磨着带秦凌出去玩儿,可秦凌一心放在宝儿身上,安北寅吃了许多醋…… 这日正月十五,也是秦凌的生辰,安北寅好说歹说终于把秦凌带了出来。 秦凌让乳母还有方杏她们好生照看孩子,宝儿快两个月大了,十分黏秦凌,秦凌出来很不放心孩子的。 安北寅才不管这一套,秦凌是他的媳妇,应该多陪陪他才是,而不是那个孩子。 往多里想,那孩子虽然是青禾生的,可他同时也是齐晏的孩子啊!秦凌对齐晏的孩子这样上心,是什么意思? 其实安北寅平时也不往多里想,宝儿毕竟只是个孩子而已,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况且当时是他说要做宝儿的父亲的,现在的宝儿是安宝儿,而不是齐宝儿…… 安北寅胡思乱想也就一瞬间,他怀里紧紧揽住秦凌,两人同乘一马,在雪地上驰骋。 安北寅带秦凌来到了京郊的沁心湖畔,冬日湖面结了冰,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两个人站在忽然看雪景,安北寅悄悄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盒子,塞到了秦凌手中。 “是什么?”秦凌拿着盒子,满眼笑意。 安北寅道:“凌儿,生辰快乐。” 秦凌微微一笑,低头打开盒子,里边是一只通体碧绿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两个小字“不弃”。 秦凌拿起玉佩,仔细看了看,笑道:“有没有不离?” 安北寅从腰间腰带上扯下自己的玉佩,笑道:“我的,不离。” 秦凌接过玉佩,两个图案正成一对,再加上不离不弃的刻字,真是一对上好的玉佩。 “喜欢吗?”安北寅道。 秦凌道:“喜欢。” 安北寅紧紧握住秦凌的手,满是深情道:“今后我们二人就如同这玉佩上的刻字一样,不离不弃好不好?” “好。”秦凌坚定道。 安北寅将秦凌紧紧抱在怀中。 …… 正月十八。 大坤国举国欢庆,因为皇上义子临城王安北寅要和定北公主秦凌大婚啦! 皇上下令,上京各处必须张灯结彩,各家都要挂上红灯笼,铺面也要挂上大红花。 红毯从临城王府一直铺到了定北公主府,那场面堪称十里红妆,十分壮观。 安北寅一身大红喜袍,骑着高大俊美的棕红色马,从临城王府出发了。 秦凌这里因着没有老人,皇上特意派了宫里年纪大的嬷嬷过去伺候梳妆,方杏她们围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若说大婚,秦凌真是不算紧张,哎,谁让她嫁过一次齐晏呢,可是那次,她完全没当回事…… 秦凌想了一会儿,连忙止住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现在是安北寅的妻子,她同齐晏不过只是交易而已,况且他们二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 秦凌心里虽然乱糟糟的,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喜悦之情,她要嫁的人,是她最心爱的人,这就足够了。 安北寅到了,安北寅的迎亲队伍很长,一路上敲敲打打,已经引来无数人围观。 秦凌从来不爱出门,上京的百姓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传说中的定北公主,开国功勋王爷娶定北王的女儿,已经是一桩美谈。 秦凌被蒙上了盖头,一众人簇拥着她出了公主府。 安北寅迎上前去,紧紧握住了秦凌的手,扶着她上了花车。 第204章 同心同德 秦凌大婚,安北寅为了表示对昌黎帝的尊重,采用的是昌黎帝当时所在的东边习俗,花车游街。 新婚夫妇坐在花车里,绕着上京城走一圈,再回府。 秦凌坐在花车里,透过红盖头,她能看到安北寅坚毅俊秀的面庞。 安北寅紧紧握着她的手,车外是百姓的欢呼声…… 正月十八这一天的上京城比除夕之夜和上元佳节还要热闹,安北寅牵着秦凌的手,进了临城王府。 娶亲的排场很大,可是礼节还是比较简单,安北寅怕秦凌累着。 木槿引着秦凌去了新房,安北寅留下来招待客人。 秦凌坐在床边,透过红色盖头,看到屋里燃着火红的蜡烛,窗幔是红色的,桌布是红色的,地毯是红色的,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喜庆的红色。 新的生活即将开始,秦凌嘴角含笑,她同安北寅终于修成正果。 许久,秦凌才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一阵坚定的脚步声,是安北寅来了。 秦凌忽然有些紧张,安北寅轻轻掀起了秦凌的盖头,面带温柔的笑意。 安北寅关切道:“累了吧?头冠重不重。” 秦凌嗯了一声,头冠确实很重,秦凌觉得脖子有些疼。 安北寅为秦凌卸下头冠,放在一旁,秦凌乌黑的长发如瀑,垂落腰间。 安北寅坐下来,同秦凌一起喝了合卺酒。 完成简单的流程,婢女们悄悄退下了。 安北寅一手抚过秦凌白皙的脸颊,一手握住她的手,满眼全是爱意。 秦凌想起从前安北寅一直纠结她如何称呼他,现在她可以想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了。 秦凌打趣道:“你想让我日后如何称呼你呢?夫君?北寅?王爷?还是……寅哥哥?” 秦凌自己说出“寅哥哥”时都不禁羞红了脸,安北寅想,看来“寅哥哥”这个称呼最是亲昵…… 安北寅道:“叫我寅哥哥吧?” 秦凌嗯了一声。 “那叫一次?”安北寅笑道。 “嗯不……”秦凌摇了摇头。 “叫不叫?” “不叫……哎呀……”秦凌连忙往后躲,“痒死啦!” 安北寅笑道:“叫就不痒你了……” “嗯不……哈哈……嗯……寅……寅哥哥……” “嗯,凌儿……” …… 翌日清晨,秦凌起的很早,因为秦凌要跟着安北寅去宫里向皇上谢恩。 安北寅起来时,秦凌已经在外屋洗漱了,安北寅坐起身,掀起被子,看到垫在他们身子底下的白色方巾不见红色,安北寅忍不住皱了皱眉,为何凌儿没有落红,难道她不是…… 安北寅心事重重的起身穿衣,秦凌听见了里屋的动静,便走了进来,略带戏谑道:“王爷,是妾帮你穿衣,还是自己穿衣呢?” 安北寅僵硬的笑了笑,道:“我自己来吧。” 秦凌没想到安北寅竟然不让她来,她以为,只要是嫁对了人,她就愿意全心全意的照顾好夫君,既然他想自己来,那就由着他好了。 秦凌含笑站在一旁,偶尔搭把手。 安北寅看着秦凌温柔的样子,努力赶走心中不快,暗暗想,就算秦凌不是完璧之身又怎样,那都成为过去了,今后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秦凌自然不会想到安北寅在思考这件事,她也是一时大意,忘了安北寅失忆,而他们之前有过…… 两个人一同吃早饭,安北寅话不多,秦凌还是察觉出一丝异样。 秦凌疑惑道:“寅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安北寅尴尬一笑。 两个人一同乘马车进了宫,一路上安北寅仍旧沉默不语,秦凌不知道他怎么了,新婚第二日就是这副样子。同他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的,问他怎么了他就说没事。 秦凌心中一阵窝火。 两个人一同去觐见了皇上,昌黎帝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他告诫二人既然成婚,就要同心同德,携手共进。 安北寅与秦凌乖顺的听着。 觐见完毕,出来时二人恰好遇到永乐公主齐婧。 齐婧笑呵呵的向他们打招呼,拉着秦凌的手十分亲昵的叫凌姐姐。 安北寅嗔怪道:“婧儿,叫大嫂。” “我不,我就要叫凌姐姐,凌姐姐才显着亲呢,是不是?”齐婧抱住秦凌的手臂。 秦凌温和一笑道:“是啊,就叫姐姐吧。” 齐婧十分得意的看了安北寅一眼,安北寅不再说话。 齐婧一边拉着秦凌在宫里四处转,一边抱怨道:“宫里太没意思了,整日也没人陪我玩儿,父皇也不让我出去,好不容易你们进宫了,又不能多待。” 秦凌笑道:“那我们常常进宫来陪你好吗?” 齐婧笑道:“当然好啊!” 齐婧又转头看了看在后边默默跟着安北寅,顿住脚步,不解道:“大哥你怎么啦?今天你看起来不正常啊?” 其实秦凌也想问,今天安北寅确实不正常。 秦凌也一脸探寻的看着安北寅。 安北寅笑了笑,道:“没什么,想事情走神儿了。” “什么事情啊?”齐婧口无遮拦,继续道,“什么事情能有凌姐姐重要呢?” 安北寅勾了勾唇角,道:“没什么,走吧。” 齐婧觉得他甚是无趣,转头拉着秦凌走了。 齐婧带着秦凌在皇宫里逛了半天,接近晌午时,齐婧想让他们到她那里用饭。 安北寅说这不合规矩,拉着秦凌的手往外走。 齐婧看着安北寅大步离开的背影,秦凌小步快速跟着,总觉得二人怪怪的,莫非他们吵架了? 秦凌跟的难受,忍不住道:“你走慢一些!” 安北寅放慢了脚步,问道:“你对皇宫很熟悉吧?” 秦凌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那日我们杀进皇宫,你跑这儿跑那儿的找人,轻车熟路的,就觉得你对皇宫听熟悉的。”安北寅道。 秦凌总觉得安北寅说这话阴阳怪气的,心里一阵窝火,道:“熟悉又怎样?” “你在宫里住了多久?”安北寅又问。 秦凌终于反应过来安北寅在介意什么,在气恼什么,原来是这个啊!她曾经嫁给过齐晏他是知道的,既然介意,他为什么还要娶她呢?现在又拿这个来羞辱她! 秦凌不愿意再搭理他,转头就走。 第205章 幽禁齐晏 安北寅快步跟上,脸上神色不愉,长长的甬道,周围是高墙,没有别人,他一把拉住了她,语气实在不好:“怎么不说话了?” 秦凌窝了一肚子火,这是皇宫,他在这里追着她质问合适吗?!秦凌愤怒的瞪着眼睛,好似要喷火。 她和他说过,当时为了进宫报仇,她与齐晏做了交易,只能嫁给他。他还想要她说什么? 况且,他在齐晏身边一直有个眼线青禾,这还不够吗?她就想不明白了,安北寅今天突然发什么疯。所有该说的都说了,再说就是重复,总是重复有意思吗? 秦凌一把推开安北寅,怒道:“你是没事找事呢吧?!” 秦凌大步往前走,甩下安北寅。 安北寅在原地几乎要气炸了,她说她同齐晏是交易,可她为何不是完璧之身?他甚至可以包容这一点,但让他生气的是,她对他的隐瞒。 秦凌边走边生气,他有资格同她闹脾气吗?他先前不是也娶过白掌珠? 秦凌不想跟安北寅打嘴仗,纠缠这些过往,太没意思! 秦凌走到宫门口,站在原地等安北寅。秦凌想,两个人一起来的,现在自己一个人出去实在不像话。 安北寅走过来时,也不同秦凌说话,拿出令牌示意侍卫开宫门。 安北寅和秦凌一前一后出了宫。 两个人上了马车,秦凌也不愿意理他,扭着头看向窗外。 安北寅忽然开口:“齐晏原来的府邸是不是有个梅园?” “你还有完没完了?”秦凌彻底怒了,对前边马夫喊道,“停车!” “嘶~”马儿嘶鸣,车子缓缓停下。 “不许停!”安北寅喊道。 马夫一阵头大,又挥鞭。 安北寅握住秦凌肩膀,道:“齐晏的府邸有梅园,你当时就住在梅园,你喜欢梅花,所以在公主府的落香苑种了梅花是吗?” “我喜欢梅花和齐晏有什么关系?”秦凌不解,安北寅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安北寅看秦凌实在是生气了,也不说话了,松开了手。 秦凌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可理喻。”转头望向窗外。 两个人回了临城王府,秦凌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秦凌站在院子门口,看到院子门上好合苑的名字,不禁冷笑。 当时她给自己要住的院子起名字,取得是百年好合之意,现在看来真是可笑,是她不够了解安北寅,还是什么…… 算了,索性不想了。 秦凌回了屋,木槿见秦凌满脸不愉快,十分不解,一边帮秦凌脱外袍,一边疑惑道:“王妃怎么了?” “没事。”秦凌没好气道,“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木槿连忙应声,帮秦凌铺床。 秦凌躺在床上,木槿又道:“今早奴婢按照宫里老嬷嬷的吩咐,说把王妃落红的帕子收起来,可是……” “落红?”秦凌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新婚初夜,是要有落红的帕子的,秦凌连忙问道,“可是什么?” 木槿道:“可是奴婢看王妃的帕子是雪白干净的,奴婢想起您曾与王爷有过,但奴婢又怕老嬷嬷们怀疑王妃,从而传出去影响您的名声,便自作主张割破了手指,在上边滴了血。” 秦凌听木槿说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她怎么这么大意,忘了这事。 安北寅失忆不记得她,她是知道的,不记得她怎么会知道他曾经与她有过,怪不得他会误会。 秦凌忍不住冷笑起来,这个安北寅,自己忘了她,还这样误会她!真是可气! 木槿见秦凌冷笑,连忙跪倒在地,道:“王妃息怒,奴婢自作主张,甘愿领罚。” 秦凌拉起木槿,低声道:“木槿,你做的很好,我为什么要罚你啊,你做的不过是为了我的名声着想。是该赏赐的。” 秦凌从头上摸下一个玉簪,塞到了木槿手里。 秦凌刚刚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去同安北寅解释,可转念一想,去给他解释他就相信? 算了,来日方长。 秦凌躺在床上,说实在的,大冬天她很畏寒,只想睡觉。 安北寅刚回到书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便翻看了几页书,仍然心烦意乱。 安北寅忽然想起几日前齐晏就吵着要见他。 昌黎帝齐溯昆进宫后,生擒了齐晏,并没有杀了他,而是将他幽禁在了皇宫的一处别院里,让重兵看守。 昌黎帝吩咐,无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看他。 而那几日,齐晏非要见安北寅,昌黎帝也允了安北寅去,可安北寅忙着张罗自己的大婚,懒得搭理他。 现在,安北寅忽然想见见齐晏了。 安北寅想到此处,忽然起身,披了外袍就往外走。 安北寅快马疾驰,不一会儿就到了皇宫,出示令牌,进了宫,直接去了幽禁齐晏的院子。 安北寅站在院子门口,里边枯草丛生,几乎无从下脚。 安北寅进了院子,看到屋子的房门紧闭,窗户破烂不堪,他真不知道华美的皇宫里还有这样破败的院子。 “吱呀”一声,像是垂危老者的呻吟,门被安北寅打开。 里边光线很暗,安北寅听到锁链碰撞的声音。 “你来了?”一声嘶哑的声音。 安北寅这才发现了墙角柴堆里被锁链绑着的齐晏。 安北寅居高临下,冷冷道:“你一直想见我,所为何事?” 齐晏嗤笑,嗓音嘶哑,让人难以忍受,“让你来,当然是为了恭贺你大婚之喜啊。” “谢谢。”安北寅语气冷冷。 齐晏阴阳怪气道:“朕的秦妃怎么样?” “你已经不是皇上了。”安北寅提醒,居然还自称朕。 齐晏靠在柴堆上,闭着眼睛好像凝想,慢悠悠道:“朕的秦妃可是天下绝色啊,她不仅脸颊白皙,全身的皮肤也像凝脂一般,光滑、细嫩……” 齐晏伸出手,好像真的触摸到了秦凌滑嫩的肌肤一般。 安北寅直接上前,飞身一脚,踹在了齐晏脸上,他想让他住口。 齐晏忽然大笑起来,笑的很狰狞,语气轻浮:“可朕已经玩儿腻了,玩儿够了,秦妃就赐给你咯!” 安北寅握紧了拳头,二话不说,上去又是一脚。 第206章 挑拨离间 “你不信也不行啊,当年秦妃承欢时,那样子啊,真真是娇美!”齐晏道。 安北寅冷声道:“你苦苦哀求我来见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这还不够吗?那我再说些……哈哈……”齐晏像是疯了一般,反正他已经这样了,他才不会让他们好过! 安北寅怒道:“你住嘴!” 齐晏又道:“你以为秦凌对我,真的半分情感都没有?” 安北寅一下子不说话了,其实他开始想听他说了。 齐晏诡秘一笑,道:“若是秦凌对我没有半分情感,会在我府邸梅园住那么久?你以为当时她在梅园住,我们二人就不会日久生情?你以为她酿的梅花酿是真的给你酿的?自作多情!” 安北寅额上青筋暴起,虽然齐晏说的话他不全信,但也有听听的意义,若是齐晏说的真是假话,他怎么会知道秦凌酿了梅花酿给他? 齐晏看安北寅脸上已经出现了犹豫之色,又道:“当时朕同她一起收集梅花蕊心雪,一起酿制的梅花酒,不过这秦凌还真挺有心机的,竟然转头就把酒给了你,哈哈……” 齐晏瞥了一眼安北寅,一脸嘲弄之色,道:“梅花酿好喝吗?” “……” “哦对了,”齐晏又道,“你还记得你的仆从冬青吗?哎呀,这冬青死的可惨呀!因为他看见朕与秦凌欢好,秦凌非要杀了他。现在我才想明白秦凌为什么要杀他,怕他给你告密呗,这女人,这心机……” 齐晏仰着头,躺在草堆上,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兄弟,咱们被秦凌这女人耍的团团转,现在轮到你了,好自为之咯!” 安北寅声音冷冷,面露不屑道:“你觉得我会听你在这里诋毁凌儿?你不过是个失败者,不想别人好过罢了。” 齐晏睁开眼睛,轻笑道:“你不信?哈?不信也好,听说秦凌救走了不少人,孟若芳、齐月盈,是吧?” 齐晏顿了一顿,道:“怎么单单青禾死了呢?青禾是秦凌的贴身丫头,她知道的可不少呢!” 是啊,青禾死了,安北寅皱眉,齐晏说的没错,秦凌救了那么多人,唯独青禾死了。 齐晏见安北寅彻底犹豫了,不再说话,躺在柴堆上惬意的翘着腿,现在他是无事一身轻,悠哉悠哉…… 安北寅从齐晏院里出来,心事更加重了,他虽然知道齐晏说的话十句有八句是假的,可秦凌隐瞒他是真的。若当初秦凌告诉他,她与齐晏有过夫妻之实,他也许不至于这样生气。 安北寅现在以为自己生气完全是因为秦凌隐瞒了他…… 齐晏躺在柴堆上,嘴角露出阴狠的笑意,谁也不知道安北寅为什么会忘了秦凌,只有他知道,因为是他做的。 他让人给安北寅喂了绝情丸,忘情忘爱,而且遇到心爱的人情绪会变得暴躁易怒。 这绝情丸没有解药,但是药力会慢慢消退,五年就能全都消退,到时安北寅会慢慢想起和秦凌的一些旧事…… 齐晏想,单看今日安北寅的态度,且因着药力,就不会对秦凌好了。等他五年之后慢慢想起,必将后悔不已…… 齐晏悠哉悠哉的躺在柴堆上算,安北寅离开时,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再有三年……哈,时间足够了! 还有那冬青,齐晏知道当时秦凌为何一趟趟往一云食肆跑,就是想去看看冬青有没有带回来安北寅的消息。 而他当时纵着她一趟趟往一云食肆跑,其实是一点也不担心会有安北寅的消息,因为,在秦凌让冬青去寻安北寅之时,冬青刚刚出了上京城,齐晏就派人把冬青杀了。那个废物,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还找安北寅?痴人说梦…… 齐晏闭着眼睛想的开心,他说了这么多,还没说一云食肆呢,以后有机会再来给安北寅加把火,一云食肆,不就是秦凌想勾搭他,从而取得他母亲许怡云名字的谐音么? 齐晏想,秦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居然拿他母亲的名字当噱头…… 安北寅听齐晏说了一通,脑子还是懵懵的,当日,他就没回临城王府,而是去了一家酒肆。 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一壶又一壶,店家也认出了他就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临城王,也不敢怠慢,别的客人都走了,还仔细伺候着。 …… 半夜,隔间里,宝儿正在哭,秦凌起身去看宝儿,恰好木槿回来了。 木槿一脸犹豫。 秦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装作漫不经心道:“王爷没有回来?” 木槿点了点头。 秦凌抱起宝儿,宝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秦凌,也不哭也不闹了。 “乖宝儿,睡觉了。”秦凌轻轻拍着宝儿。 木槿跟在秦凌身后,欲言又止。 秦凌哄睡宝儿,将宝儿交给乳母。 出了隔间,回到自己屋子,秦凌对木槿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木槿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秦凌躺在床上,懒洋洋道:“没什么可说就去睡吧。”秦凌转头要睡去。 “王妃……”木槿连忙开口,“奴婢只是觉得您抚养宝儿不太合适,毕竟他的父亲是……”木槿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秦凌道:“怎么?我为何不能养着宝儿,他只是个孩子,还是对我有恩的青禾的孩子。况且,皇上对我养宝儿都没意见。” 木槿又道:“可是宝儿会影响到王妃和王爷的感情啊……” 秦凌心下道,没有宝儿他们俩就能好了?现在问题的关键并不是宝儿,而是安北寅根本就不相信她! 不过想想,任由谁也不会相信吧,她嫁过齐晏,却同齐晏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她自己都不信,安北寅肯定也不信了。 不信就算了,秦凌满心仍然都是委屈懊恼,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然这样对她…… 秦凌吩咐木槿在小厅里留了灯,若是安北寅回来肯定能看到,他来不来她就不能左右了。 安北寅在酒肆喝的烂醉如泥,店家没办法,只得帮他找了个房间,本以为临城王来吃酒,小店蓬荜生辉,现在看来呀,临城王这是遇到烦心事了! 第207章 北魏使者 安北寅已经好几天没去好合苑了,秦凌整日忙着在好合苑照顾宝儿。 这日,安北寅仍旧没在王府,忽然宫里的宣旨太监来了。 直到太监宣旨完毕,秦凌都没有反应过来,皇上竟然要要走宝儿。 圣旨上说,宝儿是前朝皇帝齐晏的儿子,交由宫中抚养。 秦凌这段时间照顾宝儿,已经对宝儿满是母爱之情,秦凌看着一行人将宝儿带走,眼泪簌簌流下。 秦凌心里难受,看来她没有办法完成青禾的遗愿了。 秦凌失魂落魄的坐在榻前,看着宝儿穿过的小衣服,怔怔的发呆。 这时,几天不见人影的安北寅回来了。 安北寅慢慢走了进来,说实话,虽然宝儿是齐晏的孩子,但他对宝儿也有了一丝丝情感。 今天皇上突然下圣旨带走宝儿,还是安北寅从中作梗,相比于宝儿,他更加看重他与秦凌的感情。 安北寅觉得,宝儿影响到了他和她之间的感情,若是没有宝儿,秦凌定会多一点心思在他身上…… 安北寅坐在秦凌旁边,一手抚过她的脸颊,秦凌抬头,眼泪瞬间划过脸颊,紧接着是更多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安北寅将她揽入怀中,秦凌埋在他肩头哭的越来越大声,安北寅就这样抱着她,许久,秦凌才停止了抽泣,抬起头,安北寅的肩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安北寅捧着她的脸颊,声音暗哑,道:“凌儿,别哭了,我们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谁也抢不走的。” “嗯。”秦凌点头。 两个人相拥,一夜好眠。 翌日,两个人醒的都很晚,安北寅醒来时,秦凌还在沉睡,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秦凌慢慢睁开眼睛。 两个人相视…… 梳洗完毕,安北寅便带秦凌出去散心了。 马儿慢悠悠的走,两个人共乘一骑,秦凌靠在安北寅怀中。 安北寅道:“今晚宫中夜宴,北魏的使者来了。” “北魏使者?” 安北寅嗯了一声,道:“是北魏的三皇子李柏和柔嘉公主。” 秦凌嗯了一声。 “听说那个柔嘉公主刁钻任性。”安北寅道。 秦凌道:“她刁钻任性与我有何干系?” 安北寅笑了笑,道:“自然是没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她所有说的话,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什么话?”秦凌追问。 安北寅笑道:“我哪里知道她会说什么话,就是听说她那人脾气古怪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秦凌撇撇嘴道:“你的意思是,她若是对我出言不逊,让我不要同她一般见识,忍让着她是吗?” “……” 秦凌一脸不愉快,不明白安北寅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安北寅也不说话了,她总是歪曲他的意思,现在两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回到王府,木槿已经让下人准备好了午膳,木槿见二人都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十分疑惑,出去的时候两个人还好好的呀,怎么回来又这样了? 木槿大气都不敢出,帮二人布好菜,连忙退下了。 秦凌吃的食不知味,安北寅吃的也是味同嚼蜡。 安北寅忽然道:“下午去的时候不要穿的太华丽,低调一些。” 秦凌手中的筷子一顿,反问道:“你见我何时穿的很华丽了?”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安北寅语调升高。 秦凌道:“不用你提醒。” “啪。”安北寅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秦凌吓了一跳。 安北寅话中带怒,道:“你是怎么了?咱们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说不了几句就要吵。”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吵吗?”秦凌亦是起身,怒道,“你自己反过来琢磨琢磨你说的那话!我若是用同样语气说同样的话给你听,你自己想想,你会不会生气?” 安北寅道:“这话怎么了?我不就是说你不要穿那么华丽的衣服吗?” 秦凌更加生气了,拽着安北寅边走边道:“你来,你过来看,你看看我衣柜里哪件衣服华丽了?你不就是不想让我穿的盖过齐婧的风头吗?你以为我是个傻子,不知道这点吗?齐婧是大坤国唯一的永乐公主,我只不过是你临城王的一个王妃,我若是穿的太华丽太招摇,定然是不合乎规矩的呀!” 安北寅听秦凌怒气冲冲的说这些,头一阵嗡嗡作响,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烦躁,尤其是看到秦凌的时候,安北寅打心底里觉得这样不对,可偏偏抑制不住自己。 秦凌见安北寅不说话了,也冷静下来。 木槿在门外听得心惊胆战的。 秦凌喊道:“木槿!” 木槿吓了一个激灵,连忙应声。 “把这些吃食撤了吧。”秦凌吩咐道。 安北寅慢慢坐了下来,极力压制自己烦躁的情绪,闭着眼睛,紧皱眉头。 秦凌见他这样,心里也一阵难过,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回事,之前明明那样向往在一起生活,可是真正在一起了,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秦凌看安北寅在那里久久不语,慢慢起身走了过去,无论如何,他是她此生最爱的安北寅啊…… 秦凌蹲下身子,伏在安北寅膝盖上,低声道:“我们别这样好不好?” 安北寅捂着脸,样子十分痛苦,嗓音沙哑道:“凌儿,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没事的,你只是公务太繁忙,累着了。”秦凌温柔道。 安北寅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此时二人怎么都不会想到,安北寅是因为中了绝情丸,绝情丸会让人神智失常,尤其是看到自己心爱的人,绝情丸的药力会让人心情烦躁不安…… 秦凌以为,只要两个人好好交流,一切都会有转机,让秦凌想不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后边还有更艰难的挑战等着她…… 傍晚时分,两个人洗漱更衣,安北寅拉着秦凌的手,一同进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皇宫里,一片歌舞升平,安北寅拉着秦凌的手,朝着大殿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宫女无不偷偷看秦凌,都十分羡慕她,她可是嫁给了她们最最痴慕的临城王啊…… 第208章 反唇相讥 安北寅同秦凌一道进宫后,安北寅拉着秦凌的手,穿过御花园,远远的,恰好看到齐婧与一身穿宝蓝纱裙的女子在小湖对面说笑。 齐婧连忙向秦凌打招呼,秦凌转头看向安北寅,安北寅温和一笑道:“去吧。” 远远的传来咯咯娇笑声,秦凌放慢了脚步,发出笑声的正是那穿宝蓝色纱裙的女子,她头戴蓝色琉璃珠钗的女孩儿,约摸十三四岁。 “阿婧啊,我刚刚去御花园闲逛,居然听到有人说你们这的临城王妃居然是前朝皇上的妃子呀!”女孩儿咯咯咯捂着嘴笑,“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呀!” 齐婧一脸皂白。 “这临城王妃不会是个狐狸精吧?我听说过你们大坤国好多故事,她不会就是那个苏妲己转世吧!哈哈……” “柔嘉!你不可以这么说!”齐婧瞪眼怒道。 “怎么啦?敢做这样的事,还不许别人说吗?这事如果出现在我们北魏,这样的女子定然会被沉塘的。咯咯……你们大坤国民风真是豪放啊……”柔嘉面露讥讽。 原来这就是柔嘉,北魏的公主,随兄长三皇子李柏一同出使大坤国。秦凌这样想着,脸上也无甚神色。 “柔嘉!不要再说了!这里面有误会,你不清楚就不要乱说!”齐婧忍无可忍。 “有什么误会呀?”柔嘉趾高气扬又神秘兮兮道,“本公主听说,这临城王妃是定北王的小女儿,啧啧……定北王的女儿,不同凡响啊,哈哈……” “柔嘉!你实在是太过分了!”齐婧脸上青白交加,眼见着秦凌慢慢走近了。 这时柔嘉才注意到不远处一身华服,一直冷眼瞧着的秦凌,脱口问道,“不知道这位姐姐是谁啊?” 秦凌:“苏妲己。” “……” “……” 柔嘉愣了一愣,转而咯咯笑道,“原来是你啊!久仰久仰!前朝妃子还能做临城王妃,你真是了不起啊!” “是的。”秦凌声音清冷。 柔嘉又是一愣,秦凌的理直气壮倒是叫她十分意外,笑也不自然起来,“你真的是大坤国齐晏皇上的妃子?” “算不上,我只是空有一个头衔而已。”秦凌坦诚道。 “哈哈,厉害厉害,你也算是传奇人物了。”柔嘉面露讥讽,上下打量着秦凌柔若无骨的身形。 “是啊,大坤国的女子个个都很厉害,难道不是吗?”秦凌道。 “哈哈,哈哈……要说这话,可真是个笑话了,我们北魏国的女子勇猛英武才对吧?”柔嘉公主说到这个话题,脸上得意更甚了。 秦凌:“怎么讲?” “我们北魏的女儿,四岁会骑马,五岁拉弓,六岁可以上战场……” “那比比看?”秦凌无情打断她。 “怎么比?”柔嘉自信满满。 “掰腕子吧。”秦凌道。 “好!”柔嘉撸起袖子,小姑娘家家的无比豪放。 “婧儿,你来!”秦凌道。 “啊?”齐婧一直专心看二人言语交锋,怎的上来叫她比? “大坤国从来不欺负人,我比你大。婧儿年纪与你相仿,你看起来只比她大,来者是客,我们让着你!”秦凌解释道。 “让你两个手。”齐婧忽然幽幽说道。 秦凌与齐婧忍不住相视一笑。 “你!”柔嘉瞪眼,如此狂妄! 两人两手攥紧,开始! 开始,微微倾向于柔嘉胜,之后两人一直居中僵持。 僵持良久,柔嘉额上冒出丝丝汗珠,再看齐婧,丝毫不费劲一般。 两手开始歪向齐婧,慢慢的、颤抖的…… 柔嘉忽然急了,另一只手忍不住攥上去。 只听“咚”的一声! 手重重砸在了石桌上。 柔嘉不敢相信,她居然输了。 “这不可能……”柔嘉一下子垂头丧气。 齐婧笑道:“柔嘉公主,我们大坤国有个故事,叫做班门弄斧,你想不想听一听?” “你!”柔嘉登时涨红了脸,班门弄斧的故事她知道…… …… 前殿。 前殿觥筹交错,灯火辉映,热闹非凡。 秦凌默默来到安北寅身边,坐了下来。 安北寅看起来很高兴,问道:“婧儿和你说什么了?” 秦凌扬起脸,笑道:“没什么,女孩儿之间的事情而已。”若是说刚刚她们整治了柔嘉一番,安北寅会是什么反应,秦凌想不出来。 宴会重要人物纷纷到场,秦凌清楚看到前边坐着的昌黎帝,他头上丝丝缕缕白发,但精神矍铄,面上温和慈祥。 “临城王殿下携临城王妃敬酒!”宦臣高声唱调。 秦凌跟着安北寅缓步上前,行大礼为昌黎帝敬酒,昌黎帝笑道:“好,好啊……” 随后,北魏三皇子李柏携柔嘉公主向昌黎帝敬酒。 柔嘉忽然对昌黎帝施礼,笑盈盈道:“皇上,柔嘉听说临城王妃乃定北王的小女儿,被您钦封为定北公主,她才貌双全,能歌善舞,不知道今日柔嘉是否有幸能一饱眼福,让柔嘉见识见识王妃的舞姿?” 秦凌剥栗子的手忽然停顿下来,她就知道,就算她不惹柔嘉,柔嘉照样会找她不痛快,经过刚刚那事,柔嘉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昌黎帝笑道:“既然柔嘉如此好学……” 昌黎帝远远的看着坐在底下,默默吃栗子的秦凌,朗声道:“凌儿,你可愿意当众舞一曲?” 秦凌笑盈盈的起身,安北寅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秦凌走到大殿中央,对昌黎帝施礼道:“皇上,凌儿虽然擅舞,可许久不跳确实有些生疏了。” 柔嘉面露得意之色,秦凌这不还是服软了?空有一副好皮囊! “不过……”秦凌又忽然道,“凌儿这些年将心思都放在了练习武功上,咱们大坤国的女子个个英武,才不像某些小国家,只知道将心思花在玩乐之上。” “哦?哈哈……”昌黎帝听得开心,秦凌嘴巴真是凌厉啊,几句话就搓的北魏无立锥之地。 这时北魏三皇子李柏忽然站了出来,向昌黎帝施礼后对秦凌道:“临城王妃此话差矣,音律歌舞本就是艺术,并非玩乐,王妃如此言论只会伤害了天下爱音乐之人。” 第209章 李柏中毒 “可是战火四起,颠沛流离的人连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还谈什么艺术呢?”秦凌反唇相讥,一语戳中李柏此趟的目的。 他们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大坤国的兵力,顺便找一个发兵的理由。 三皇子李柏被噎的哑口无言,柔嘉忽然道:“现在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哪里有什么战火,哪里有颠沛流离?临城王妃这话太危言耸听了吧?” 秦凌扬了扬唇,冷声道:“那在北魏手里的,大坤国十二州的子民,生活真的如意吗?”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昌黎帝的内心,他有心收回落在北魏手里的那十二个州,奈何现在国家刚刚稳定,国库空虚,实在不宜再有战乱,目前还不是谈那十二州的时候。 昌黎帝眉头微微一皱。 安北寅忽然起身,有些嗔怒道:“凌儿,不得胡言。” 秦凌转头望向安北寅,安北寅走上前,拉住秦凌的手,摇了摇头。 昌黎帝忽然朗声笑道:“看你们这些孩子在底下议论国家大事,朕甚感欣慰啊!你们都长大了!” 昌黎帝这话倒是有和稀泥的嫌疑,柔嘉和三皇子李柏相视,心照不宣,看来昌黎帝短时间是不肯发兵了。 安北寅拉着秦凌的手回到位置,秦凌手指冰凉,安北寅悄悄握紧了。 秦凌心中不快,安北寅没有一句向着她说话,遇到事情也不主动上前护她,倒是当着众人面数落她的不是。 秦凌心中一阵凉意,默默抽回了手。 安北寅不解的看着秦凌,秦凌垂眸,捡了桌子上一颗栗子,慢慢剥了起来。 安北寅不知道秦凌又再跟他怄什么气,刚刚她说的话确实有些过了啊…… 安北寅抢过她手里的栗子,气呼呼的帮她剥了,秦凌皱了皱眉,起身往外走。 “你去做什么?”安北寅一把拽住秦凌,低声道。 秦凌甩开他的手,对昌黎帝施礼道:“皇上,凌儿不胜酒力,有些醉了,先行告退了。” 昌黎帝允了她,示意安北寅护她回府。 安北寅行礼告退。 秦凌走的急,安北寅快步跟着。 “凌儿!”安北寅话中带怒。 秦凌不理会他,跑的更快了。 安北寅更是加快了脚步,追上她,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秦凌拼命甩手,却甩不开他的禁锢。 “你放开我!”秦凌怒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安北寅语气亦是不好,眉头紧锁。 秦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了,之前那样盼着在一起,现在在一起了,却又要互相折磨…… 秦凌像是失了力气,滑倒在地,冬日里的青石地面冰凉冰凉,秦凌眼中泪水滑落。 安北寅于心不忍,一手抚过她的脸颊。 两个人只对视一瞬,秦凌扭头看向了别处。安北寅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让他看着他。 秦凌又闭上了眼睛。 安北寅一个重重的吻落下,也不管此时身在宫中,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宫人经过,安北寅忘情的吮吸着秦凌的唇畔,直到秦凌觉得窒息,拼命挣扎…… 安北寅一把抱起秦凌,大步朝着宫外走去,出了宫门,安北寅将秦凌塞进马车。 马车嘶鸣,快步朝着临城王府飞奔而去。 马车里,安北寅扯下秦凌的外袍,里衣,以及亵衣…… 秦凌亦是忘情的回应,车子里,两个人心里只剩了彼此,周围一切全都抛至九霄云外…… …… 回到好合苑,两人洗漱完毕,安北寅揽着秦凌的肩膀,坐在榻前。 安北寅轻声道:“凌儿,我们要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吧?” “好。”秦凌声音软糯。 “以后我们好好的。”安北寅又道。 “好。”秦凌躺在安北寅怀中。 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 翌日,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北魏三皇子李柏,中毒身亡了! 临城王夫妇听到这个消息时,都不禁惊讶极了,北魏为了给出兵找理由,竟然肯牺牲一个皇子! 秦凌帮安北寅穿戴好衣帽,安北寅急匆匆的进了宫。 在宫里,众臣皆屏气凝神,大殿中央,躺在冰凉地面上的确实是李柏,太医也查过了,死因确实是中毒! “查!给朕彻查!”昌黎帝几乎出离愤怒。 柔嘉跪在兄长尸体前哭泣不止,边哭边说:“皇上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公道,我三哥死的好惨啊!本来我们兄妹二人是带着北魏的诚意来的,希望北魏和大坤能和平相处,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呜呜……” 有一个老臣出声安慰:“柔嘉公主要节哀……” 柔嘉瞥了他一眼,哭的更加厉害了,“你们要我如何节哀,死的可是我的三哥啊!” 昌黎帝开口道:“柔嘉你放心,朕定会让人把此事彻查到底!还你哥哥一个公道!” “谢皇上!”柔嘉叩头道。 昌黎帝看着柔嘉伤心欲绝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底下躺着的也确实是李柏的尸体,北魏竟然为了发兵,牺牲一个皇子?! …… 昌黎帝忧心忡忡,坐在乾元殿的大殿里一言不发。 安北寅匆匆赶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儿臣派人去查了,说这三皇子李柏并非北魏皇后所生,而是曾经伺候过皇后的一个婢女承宠后生下的,据说那婢女生产后没几日,因为体虚,病死了。” “因为体虚病死?”昌黎帝眉头皱了皱,他亦是生在皇室,长在皇室,若说宫里谁病死了,十有是人为。 “那北魏皇后可有自己的亲生儿子?”昌黎帝忽然问道。 安北寅连忙回答:“有,是八皇子,今年才四岁了。” “四岁……呵呵呵……”昌黎帝不禁冷笑,看来这个北魏皇后也脱不开干系。 没多久,刑部的人来了,向皇上禀明清查结果,说是三皇子吃的栗子出了问题。 栗子?!安北寅心头一跳,昨晚凌儿也吃了不少栗子。 刑部尚书道:“我们查出来有人在栗子里放了毒药。但是下毒之人……” 刑部尚书面露迟疑。 “赶紧去查啊!”昌黎帝怒道。 “是,是,卑职现在就去!”刑部尚书连忙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退了出去。 “废物!”昌黎帝忍不住道。 安北寅现在心里想的全是秦凌,她有没有中毒? 第210孟老先生 安北寅回来时,秦凌并没有在临城王府,安北寅非常纳闷,按说凌儿在冬日从不出门的,她畏寒,冬天就喜欢在温暖的屋子里窝着看书。 下人们亦是不知她的踪迹。 而此时,秦凌正坐在一茶楼雅间里,雅间隔着屏风,看不清里边人的样子。 秦凌也不急,既然那人约了自己出来,自然会说明原由。 里边终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安凌,你来了?” 秦凌面上无甚神色,不卑不亢道:“我已经在这儿坐了有一刻钟了,不知道老先生约我来,所为何事?” “李融是你杀的?”屏风里的声音不怒自威,自带一股杀气。 秦凌微怔,随即坦荡道:“是。” 只听得里边长叹一声,道:“可惜了……” 秦凌觉得莫名其妙,就当是他疯言疯语吧,秦凌抿唇不语,静静等待下文。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意味深长的叫了秦凌一声:“安凌啊……” 秦凌保持沉默。 “我若说当年定北王府的事与李融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信不信?” “不信。”秦凌回答的坚定。 那老先生忽然笑了起来,问道:“为何不信?” 秦凌冷声道:“我为何要相信你?” 那老先生又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小丫头。真是钻了牛角尖了,你不信我,那齐晏说的话你就相信?” 秦凌眉头微皱,是啊,齐晏说的话她就该相信吗?当时可是齐晏在查这件事,秦凌知道的所有情况都是齐晏告诉她的。 难道当年的事情和李融没有关系?那齐晏放她去北州,就是要借她之手杀了李融?! 不可能的!秦凌连忙否定自己的想法。 那老先生看秦凌走神儿,一时也没打断,而是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秦凌恢复平静,冷声道:“我还是不相信,李融确实是北魏人,而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他。” “证据,哈哈……傻丫头!”老先生笑着起身。 秦凌看到屏风里人影要走出来,也赶忙起身。 那老者转过屏风,秦凌不禁惊得瞪大了眼睛,是孟老先生! “孟老先生?!”秦凌忍不住脱口叫出。 孟老先生笑着应声,有些嗔怪道:“你这不行啊!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秦凌尴尬一笑,连忙问道:“您说当年那事真的与李融无关?” “确实无关……”孟老先生捋了捋胡须,“齐晏为了杀了李融,真是想尽办法啊,最后竟然把你也用上了,不过,你还真没让他失望……” 秦凌脸上一阵烧灼。 “我几乎看着齐晏和李融成长起来的,他们二人虽然心思都十分深沉,但骨子里,李融还是善良要多一些,可齐晏却是个更加阴狠的。” 孟老先生坐了下来,问秦凌:“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安北寅很是反常?” 反常?没什么反常啊?秦凌不知道孟老先生说的什么,为何会突然转移话题,秦凌迟疑的摇了摇头,他们二人最近总是吵架算不算?不算吧……两个人在一起生活,难免会…… 孟老先生笑问:“真的没有反常?” 秦凌又摇了摇头。 “安北寅情绪正常吗?” “情绪?”秦凌不解的看着孟老先生。 “对啊……”说着,孟老先生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药瓶,递给秦凌。 秦凌不解:“这是什么?” “这是绝情丸的解药。” “绝情丸?”秦凌更加一头雾水了。 孟老先生解释了一番,秦凌这才恍然,怪不得安北寅单单不记得她,怪不得他脾气变得如此古怪,竟然是齐晏给他吃了所谓的绝情丸。 孟老先生道:“你回去一试,就知我有没有骗你了。” 秦凌懵懂的点头。 回去路上,秦凌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让安北寅服下这药丸呢?直接说,恐怕不妥,偷偷放在他的食物里,又怕他察觉…… 况且,孟老先生说了,这药服下十二个时辰内,会让人痛苦难耐,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能有多疯狂,秦凌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凌一路纠结,刚到临城王府,便见安北寅脸上带着愠色,瞪着秦凌。 若是之前,秦凌定会生气,可现在不一样,秦凌知道他是中毒了,他的情绪不受他控制。 安北寅冷声质问:“你去哪里了?” 秦凌耐着性子道:“我们进去说好吗?” 安北寅闷头往里走,两个人前后脚进了好合苑。 秦凌最终还是决定同安北寅说明。 …… 夜已深,两个人推心置腹长谈。 安北寅凝视着手中药丸,决定试一试,他也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十分不受自己控制,看见凌儿就想发火,同她吵架之后,又非常后悔。 秦凌道:“这药在十二个时辰内会让人痛苦难耐,做出非常疯狂的事情,你真的愿意试一试?” 安北寅将秦凌紧紧揽入怀中:“我不怕,我会去沁心湖旁的宅院里自行服下药,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不,我要与你同去。”秦凌道。 “乖……等我回来。”安北寅摸了摸秦凌的头。 次日,安北寅独自一人骑马去了沁心湖的宅院,这院子是早就买下的,当时秦凌说喜欢沁心湖的风景,安北寅便为她在这里买了一处院子。 平日里婢女们定时过来打扫,这日安北寅吩咐说他要来住一天,不许他们过来打扰。 安北寅独自进了院子,秦凌是等安北寅出门很久了才出发,若是直接跟着他,他定会察觉。 秦凌守在院子门口,侧耳倾听里边的声音。 院子里一直安安静静的。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门口处忽然传来安北寅的声音:“你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秦凌一愣。 安北寅开了门,一脸阴云,怒道:“为什么过来?为什么不听话?” “北寅,你……”秦凌不确定他是不是服下了药。 安北寅怒道:“你不是已经嫁给齐晏了?为何还回来找我?” 秦凌眉头一皱,急切道:“北寅你是不是服下药了?” “药?什么药?”安北寅一脸戏谑,表情阴冷可怖,“既然你主动送上门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安北寅一把抓住秦凌,拽进了院子。 “哐啷”一声,门被安北寅踹上。 安北寅一把抱起秦凌,朝着屋子里走。 “北寅,你放我下来,你别这样!”秦凌忍不住喊道。 第211章 下毒栽赃 安北寅冷笑道:“不要哪样?你这分明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从我们第一天认识起,你就是这样的把戏!” 第一天认识?!秦凌猛然发觉,他这是想起来了! 秦凌急忙道:“你想起来了?北寅你想起来我了对不对?” “对!我是想起来了!”安北寅将秦凌扔在床上,恶狠狠道,“我想起来你投奔李融,又勾引齐晏,还让他们把我流放了!” “不是的,我没有让他们……” “刺啦!”是衣帛被撕裂的声音。 秦凌眼角沁出泪珠,所谓做出疯狂的事情无非就是这个,连带他的语言嘲讽,没事的,等一切结束,他就会想起来了…… 秦凌忍痛闭上眼睛。 “为什么不说话了?”安北寅愤怒之上又添了恨意,秦凌这样娇美,一想到她曾经与齐晏有过,他就要抓狂。 秦凌歪着头,紧闭牙关。 “你同齐晏做这件事时,也是这副样子吗?”安北寅毫不怜惜的攻城略地。 秦凌忍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天黑了,安北寅也累了,躺下来呼呼睡去了。 秦凌看着自己满身伤痕,忍不住流下眼泪,若是他醒了,想起一切,再看到她这样,定然会懊恼不已,到时候他再面对她会不会有心理负担呢? 想到此处,秦凌咬紧牙关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衣裳换上,把被扯烂的衣服收拾干净,趁着夜色,出了屋子。 秦凌感觉全身都疼,骑着马儿,马儿颠簸的她几乎全身散架。 秦凌一路忍痛,朝着定北公主府的方向走去。 秦凌叩门,管家开门,见公主回来了,不禁惊讶无比,公主怎么半夜回来了?! 秦凌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太累了,就回了自己的落香苑。 秦凌没让下人惊动方杏她们,而是让下人给她烧了洗澡水。 秦凌舒舒服服的泡了澡,屏退了所有人,拿出了跌打损伤的药,自己慢慢涂了起来。 想起安北寅禽兽行径,秦凌不禁不寒而栗,不知道等他自己清醒了,会不会因为此事自责。 秦凌看着身上的伤,更加坚定了这几日不能见他! 但是翌日,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踵而至。 昌黎帝宣秦凌进宫,说所有的证据直指秦凌谋害北魏使者三皇子李柏。 秦凌听着被扣上的罪名,一头雾水,她怎么就成了谋害李柏的凶手了?说她在栗子里下了毒?那天她是吃了一些栗子不假,可她上哪儿去给李柏的栗子下毒啊?! 秦凌跪在大殿之中,一旁是哭哭啼啼的柔嘉。 秦凌听她哭的心烦,跪在原地等昌黎帝发话,就算有人污蔑她,她觉得昌黎帝也会相信她吧? 毕竟她跟着昌黎军一路杀过来,立下了不少功劳。她的为人,昌黎帝也是知道的。 昌黎帝忽然开口,语气凌厉:“秦凌,你可认罪?!” 秦凌抬起头,坦荡道:“不认!” 昌黎帝道:“宣证人!” 还有证人?秦凌倒是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证人。 太监引着一个瘦削矮个子宫女进来,那宫女进来便扑通一下跪倒了,在原地哆哆嗦嗦。 昌黎帝冷声道:“说吧!” 那宫女连忙磕头道:“回皇上的话,那日夜宴,奴婢负责三皇子那一桌的吃食,奴婢端着菜肴往里走,就见到临城王妃迎面走过来。王妃说让婢女的发饰歪了,十分不合规矩。奴婢便放下餐盘,去整理发饰。” 昌黎王道:“所以你就怀疑在你整理发饰的时候,临城王妃偷偷在食物里下了毒?” “是!”那宫女坚定道。 昌黎王有些愤怒:“胡乱猜测,损坏临城王妃清誉,拉出去!杖毙!” “皇上!”秦凌忽然开口,道,“皇上,夜宴我根本就没有出去过,更别说见到这个小宫女了,她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哦?”昌黎帝眯着眼睛看着秦凌。 秦凌起身,转头看向那婢女,冷声问道:“那日你真的见到我了?” “王妃,你忘了么?您看到我头上戴的簪子,你说歪了……”那婢女重复道。 秦凌问道:“那好,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婢女乖巧道:“是。” “那日我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秦凌问道。 一旁的柔嘉忍不住嘴角勾笑,堂堂定北王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是暗蓝色的。”婢女流利答道。 “好,没问题。”秦凌又问,“那我头上戴的簪子是什么颜色的?” “暗蓝色。” “那垂下来几条流苏呢?” “三条。” “没问题。”秦凌道。 柔嘉忽然插嘴道:“临城王妃是在这里拖延时间吗?” 秦凌看都没看柔嘉,继续对那婢女道:“那日,我佩戴的是碧绿色的玉佩还是皓月白的玉佩?” “是……”婢女迟疑了。 柔嘉又道:“王妃问的有些过分了吧?!她只是见了你一面,急匆匆的怎会记得你穿戴了什么?” “是啊,不会记得我穿戴,什么为何知道我头上戴的簪子是暗蓝色的呢?一个宫婢,敢抬头看堂堂临城王妃,还知道有三条流苏垂下来,不是很奇怪么?她既然知道我头上是什么装扮,怎么不清楚腰间配饰了呢?以她的视线范围,应该是更清楚腰间配饰才是吧?” 秦凌分析的头头是道,柔嘉登时哑口无言。 昌黎帝眯着眼睛瞧着秦凌,这丫头确实脑袋聪明,不容小觑。 “除非……”秦凌忽然道,“有人更容易观察我上半身及头饰,看不清腰间佩玉,然后告诉了她!” “没有……奴婢没有……”那婢女忽然道。 秦凌并不理会她,继续道:“而能清楚我头上配饰的……” “这些也只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你为了证明你说的战火四起,人民颠沛流离,就不惜害死我哥哥,从而引发大坤与北魏的战争。”柔嘉急切道。 秦凌冷哼一声,道:“你说的我怎样想,不也是猜测么?” “只不过……”秦凌垂眸看躺在冰冷地面上的李柏,继续道,“李柏死的太冤枉了,竟然会死在自己亲妹妹手里。” “你说什么?你怀疑是我!?”柔嘉忍不住大叫。 第212章 北伐北魏 昌黎帝忽然大怒,道:“好了,别吵了!” 柔嘉立刻闭嘴,秦凌也不再说话。 昌黎帝道:“刑部的人会继续追查此事,你们都先退下吧!” 昌黎帝见柔嘉命人抬起李柏的尸体,皱了皱眉道:“还有,柔嘉啊,下次来不要再抬着你三哥了!逝者安息!” 柔嘉愣了一瞬,行礼道:“是。” 秦凌快步往外走,却见齐婧迎面走来,齐婧一脸担忧道:“凌姐姐,没事吧?” “没事。”秦凌不以为意,“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按说此时,安北寅应该是药效结束了,她得赶紧回到公主府。 齐婧见秦凌如此行色匆匆,不禁一头雾水,连忙追上前去:“凌姐姐,发生什么事了?我大哥呢?” “没事,王爷自然是在王府呢。”秦凌回答的短而急促。 齐婧不再追,秦凌出了宫,钻进马车,马车飞驰,直奔公主府。 秦凌周身疼痛难忍,当马车抵达公主府时,秦凌隔着门帘看到了安北寅的马。 他来了,秦凌忍痛下了马车,让马夫赶着马车走远。 秦凌下车后,举步维艰,刚刚在大殿上与柔嘉对质时,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秦凌躲在门口巷子里,听到安北寅从里边出来。 看门老管家道:“一早公主被宣进宫了。” “没说什么事?”安北寅声音中透着焦灼。 “好像与中毒身亡的北魏三皇子的事有关。”老管家道。 安北寅快步出了公主府,翻身上马。 秦凌藏在暗处,却不得不出来,不行,不能让他去宫里! “王爷!”秦凌忽然站出来。 哎,总是事与愿违。 安北寅迅速下马,快步来到秦凌跟前,焦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你没事吧?” 安北寅握住秦凌的肩膀。 “没事,我这不回来了。”秦凌感觉肩膀很疼,昨日也不知道肩膀撞在了哪儿,反正现在肩膀是红肿的。 安北寅松了一口气,将秦凌紧紧抱在怀中,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秦凌全身被他箍的生疼,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矫情的人,身上只是有几处淤伤,怎么感觉疼的快要受不了了呢…… “凌儿,我都想起来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安北寅十分懊恼,他想起来一切,想起他们在上京的时候,在车鸾山,去剿匪……所有一切,安北寅全都想起来了。 秦凌苦笑道:“想起来就好……” 安北寅听着秦凌语气虚弱,连忙松开她,只见她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额间还有冷汗。 “凌儿!”安北寅满是担忧。 “北寅……”秦凌终于抵不住,晕了过去。 “凌儿!”安北寅登时将秦凌抱起,疯了似的朝公主府内跑去,一边吩咐人去宣太医。 秦凌醒来时,安北寅就坐在一旁,紧紧握着她的手。 他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太医说的话,太医说,秦凌身中寒毒,已经深入骨髓,药石无医,她这样的体质,最多还能再撑三年。 秦凌见安北寅眼圈红红,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事。”安北寅温柔一笑,一手抚过秦凌的额头,轻声问道,“饿了吧?要不要吃一些粥?” “嗯……”秦凌应声。 安北寅扶着她慢慢起身,靠在床边。 秦凌本要抬手自己接过来碗,一伸手,衣袖滑落,露出带着淤伤的手臂,秦凌连忙缩回了手。 安北寅端起碗,默默一勺勺喂她吃下。 安北寅在秦凌睡着时,已经检查过她身上的淤伤,都是昨天他造成的。他对自己的懊恼又加了许多分。 秦凌全身无力,身上疼痛也增加了几分。她不知道,她所中的寒毒会让她的疼痛感更强。 安北寅被宣进了宫,秦凌在落香苑暖阁里养伤。 方杏她们怕她寂寞,都过来陪她说话。秦凌病恹恹的也没有什么心思。 安北寅一夜未归,翌日清早,宫中传来消息,安北寅带兵出征北魏了。 前一天,柔嘉公主悄悄跑了,三皇子李柏被人毒害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北魏,北魏当即以此为由,发兵大坤国。 这个还没有安生几日的新建立的国家,立刻又陷入了内忧外患之中。 安北寅都没来得及同秦凌道别,就踏上了北征的路途。 安北寅这一去最不放心的就是秦凌,她的病是他心头之痛,他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秦凌能不能等到他。 秦凌派人给安北寅传去信件,告诉他《破阵》藏在何处。 安北寅同几个精锐属下,夜里悄悄潜入了定北王府的府邸,拿出《破阵》。 …… 转眼,一年时间过去了。 安北寅一路北上杀到了北州城,真所谓大快人心。 昌黎帝龙颜大悦,册封安北寅为临城亲王,自此,大坤国除了昌黎帝,权柄最高的就是临城亲王安北寅了。 天下又恢复太平,北魏忌惮镇守在北州城的临城亲王安北寅,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坤国人民将安北寅传成了第二个定北王的人物。 秦凌在落香苑听到这些,嘴角不禁上扬,安北寅果然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她没有看错。 其实她也不期望安北寅立下什么赫赫战功,只要他平安,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现下是初春时节,秦凌身上有了好转,她觉得这一年来自己的病症愈发厉害了,冬日里更加畏寒的要命,不仅畏寒,只要感觉到冷,全身关节就疼。 昌黎帝对秦凌的病很是重视,派来了无数太医诊治,也开了很多调理温补的药,就是不见起色。这时,秦凌才想起李融说过的话,诸老先生有医治她身体的药,可是,去哪里找诸老先生呢? 定北公主府外,是重兵把守的禁卫军,昌黎帝美其名曰保护秦凌。 其实,秦凌心知肚明,昌黎帝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以她为人质,挟制安北寅。 毕竟,安北寅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其实,安北寅已经数次请命,请求昌黎帝让秦凌去北州,昌黎帝一直以留秦凌在上京治病为由,把她留了下来。 日子过得安稳了,昌黎帝开始琢磨继承人的问题了。因此,二月初八,黄道吉日,大坤国开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选秀。 第213章 诸老先生 有来自各地参加选秀的宫女,上京城一时之间无比热闹,好多禁卫军被调去保护皇城安全,所以对于定北公主府的监视也一时松懈了下来。 秦凌以为自己在公主府就这样了,没想到,夜里忽然来了一个武功高强的老者。 那老人直接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闯进了落香苑,手法利落的劈晕了落香苑的下人。 秦凌正倚在榻前看书,忽然听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没有秦凌的允许是不会有人进来的。 “有什么事?”秦凌懒洋洋的问。 只见从屏风后闪出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影,那人直接问道:“你可是定北王的遗孤?” 秦凌被骇了一跳,当即坐直身子,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能救你性命的人。”老人语气冷冰冰,又问道,“你到底是不是?” “是。”秦凌沉稳道,她已经这样了,还能再坏到什么地步呢,更何况来人声称可以救她。 秦凌起身。 那老者快步走过来,命令道:“把你手伸出来。” 秦凌乖乖的伸出手,那老者开始为秦凌把脉。 老者一边把脉一边皱着眉头摇头啧啧感叹。 秦凌不禁问道:“老先生,怎么了?” 那老者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你瞧瞧你!你这身体都被你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啦?嗯?你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了,肯定会骂死你!” “老……老先生……”秦凌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结结巴巴问道,“敢问您是?” “我是诸亮!”老者没好气道。 “诸老先生?!”秦凌惊得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夜访至此的老者是诸老先生,等等……秦凌强迫自己恢复理智,继续道,“那个……您真的是家父的恩师诸老先生?” 诸老先生立刻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把秦凌手腕儿一扔,怒道:“如假包换!” “额……那老先生深夜至此就是为了给小女治病?”秦凌弱弱道。 诸老先生气鼓鼓道:“你个小臭丫头,你可是安鹄唯一的血脉了!你你你竟然一点也不爱惜自己,不知道主动找我吗?” “老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凌儿去哪里找啊……”秦凌笑眯眯一脸讨好道,“只能坐在这里日日期盼您能亲自驾临了,凌儿知道,您心地善良,心胸宽广,不跟小辈儿一般见识,您肯定不会至凌儿生死于不顾的……” 诸老先生听得很是受用,抚着胡子,脸上也阴转晴了,笑嘻嘻道:“你这小丫头嘴倒是挺甜的,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就带你去医治咯!” “带我……去哪里?”秦凌忍不住问。 “你这病,若是想要治好,首先得去南方暖地。”诸老先生道。 秦凌犹疑道:“还要去南方?留在上京不行吗?” “嘿!你这臭丫头!自己病症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怎么还讨价还价的?你若是不听话,那我可走了!”诸老先生一甩手,转头就往外走,嘴里还嘟嘟囔囔,“还不愿意走啦,上京有什么好的,哼!” 秦凌连忙上前拉住,笑呵呵道:“别别别,老先生,凌儿不是舍不得上京,而是另有缘由的。” “什么原由?”诸老先生来了兴致。 “不知道老先生知不知道,凌儿是临城亲王安北寅的王妃。”秦凌缓缓道。 “我知道啊!”诸老先生回答,心下道,若不是安北寅苦苦寻他,求他,还跟他做了个交易,他怎么会轻易跑来上京给秦凌医治呢?人无利不往,他诸亮也是如此。 秦凌点头,把昌黎帝软禁秦凌的事情同诸老先生说了,说明若是秦凌失踪,昌黎帝定会对安北寅心生嫌隙,到时候安北寅的处境就艰难了。 诸老先生听完,一阵挠头,不禁说漏了嘴:“哎呀呀,你们俩真是麻烦!”那个不惜牺牲自己替这个着想,这个又瞻前顾后的是为了那个的安全。 秦凌一愣,忍不住道:“老先生认识北寅?” 诸老先生连忙捂嘴,摇了摇头。 秦凌道:“凌儿不信,老先生肯定是认识他!” 诸老先生没法子了,只能说是安北寅找到了他,让他来给秦凌医治。 秦凌心下道,怪不得呢,秦凌还真不觉得萍水相逢的诸老先生会主动跑来给自己治病。 秦凌又问:“那北寅是不是答应了您什么条件?” “哎呀呀!你这臭丫头!”诸老先生立即又吹胡子瞪眼睛,话中带怒道,“你就这么看老夫吗?哼,真是让人伤心,不管你们了!” “老先生,老先生……我错了嘛,我愿意跟您去南方。”秦凌连忙又笑眯眯的拉住诸老先生,毕竟他是天底下唯一一个能医治自己的人了,既然安北寅都答应了他条件,那就不要辜负了他,配合诸老先生好好医治。 “好,走!”诸老先生点头,其实不管今天秦凌说什么,他都会把她带走的,她自己乖乖的走,或者是他强制的,反正他是要带她走的。他都答应安北寅那小子了,不能说话不算数。 秦凌连忙穿戴好衣服,为方杏她们留下了一张字条,跟着诸老先生急匆匆的逃离了公主府。 诸老先生年纪虽大,可身手真是无人能及啊!要不然当年父王也不会拜他为师学习武功了。秦凌记得,父王说过诸老先生除了武艺高强,医术也十分精湛。 若是他不是真的诸亮,或者他是诸亮,却没有医好她,也值了。 抛开一切不谈,只说自己,与其让自己的生命在府邸中枯萎,倒不如搏一搏,也许能赌对了。 秦凌这样想着,等她好了,她定然第一时间赶去北州,与安北寅汇合。 诸老先生带她通过密道出了上京城,秦凌想不到,上京城居然还有这样的密道,也就难怪当时李融来无影去无踪的了。 想到李融,秦凌忍不住猜测诸老先生同北魏的关系,他既然是李融背后之人,难道他与北魏…… 秦凌不敢往下想,若是父王一直敬重的恩师竟然与北魏有勾结,拿他该多伤心啊…… 第214章 拜师交友 经过一夜奔波,秦凌同诸老先生已经离开上京城老远的距离了,秦凌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他就是诸亮,还不管不顾的就这样不辞而别。 秦凌心一沉,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就这样吧,两个人一夜赶路,行至一处客栈,诸老先生要了两间上好的客房,吃过早饭,两人便补觉去了。 晌午时分继续赶路,如此折腾了半月,终于到了诸老先生所说的南方暖地崖州城。 一路南下,秦凌已经感觉到温度的变化,温度越来越高,身上的衣服越来越薄。 诸老先生带着秦凌在崖州城大街上随意逛着,崖州虽然属于大坤国管辖,但毕竟天高皇帝远。 秦凌一路感受到的是人民安居乐业,民风淳朴,看来崖州城城主治城非常有方。 就在这时,迎面忽然窜出一群小乞丐,追着另外一个小孩儿打。 “你站住!不许跑!” “竟然还敢跑,看我不打烂你!” “站住!把你手里的包子留下。” …… 后边一群小乞丐追着前边的孩子骂骂咧咧,秦凌快步上前,一下子挡在了小乞丐们前面。 “喂,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秦凌对那群小乞丐道。 领头的小乞丐怒道:“不要多管闲事!小爷我今天必须把他的包子抢来。” “你这小孩儿!”秦凌忍不住道。 眼见小乞丐就要动手,秦凌只一个手反手一扣,就制服了那小乞丐。 “哎呦!疼疼疼疼!”那小乞丐连连哀嚎。 秦凌松了手,从衣兜里拿出来几文钱塞给了他,道:“以后别抢别人的了。” 小乞丐一脸委屈道:“是他偷了包子铺老板的包子,我们才追着他打的,虽然我们是小乞丐,但也是有原则的乞丐。不能偷别人的东西是底线。” “这样吗?”秦凌看着小乞丐不像说假话,转头去看那个被追着打的。 那个被追着打的也一脸委屈:“可是人家太饿了嘛!” 秦凌当即又拿出几文钱,给了那个被打的小乞丐,笑道:“给你,回去把包子铺老板的钱还了,以后不要偷了行不行?” “嗯!”那小孩儿重重的点点头。 ———— 领头打人的小乞丐对秦凌鞠了一躬,诚恳道:“谢谢姐姐,您人长得漂亮又心地善良,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秦凌抿唇笑道:“小嘴儿还挺甜。” 那领头打人的小乞丐脸上一红,又满是诚恳道:“我叫万仔,以后我一定会报答姐姐的!” “我叫树仔,我也会报答姐姐!”那个被打的小乞丐也连忙道。 秦凌轻笑,道:“我不需要你们报答,以后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帮忙,我会在崖州城住一段时间。” “嗯!”几个小孩儿重重的点头,与秦凌告别,就跑远了。 诸老先生在一旁捋着胡子笑道:“小孩儿还真是可爱啊,哈哈……” 秦凌抿唇一笑。 殊不知,这一幕已经落到了另外一人眼中,他坐在茶楼二楼,看着街上那个身着素衣,面色娇好的女子,不禁露出浅浅笑意。 诸老先生同秦凌一起去了一家客栈,一路上二人已经约定好了,若有人问起,两个人就说是祖孙关系。 两个人吃完饭,诸老先生刚要结账,那店小二笑嘻嘻道:“老先生,您二位的钱我们少城主帮您付了。” 少城主?秦凌顺着店小二的方向往二楼看去,只见二楼那一桌空无一人。 店小二不禁挠了挠头,疑惑道:“咦?刚刚少城主还在呢……” 诸老先生道:“那替我谢谢你家少城主,走吧凌儿。” 秦凌点头,起身跟着诸老先生出去了。 站在二楼的崖州城少主姜寒默默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 诸老先生出了客栈就一直在叨叨叨没完:“你说这崖州城少主为何会请我们吃饭?无功不受禄,咱们什么时候得把这钱还给他。” 秦凌笑道:“我们又没非得让他请咱们吃饭,况且一顿饭钱而已,人家崖州城少主根本不差这点儿钱啊,您就不要多想了嘛。” “可我还是觉得他另有所图……”诸老先生沉吟道,“难道他看出来我是诸亮?想要拜我为师,跟我学武功和医术?哎呀呀,我名声在外,真是天下皆知……唔,不行,我应该低调才是啊……” 秦凌听着诸老先生在一旁叨叨叨的自夸,掀了掀唇,老先生真是自恋的很啊。 “不行不行……”诸老先生还在嘟嘟嘟没完,“我可不能轻易被他收买,不就是一顿饭,哼哼,就想让我教他功夫,想得美……” 就在这时,前边忽然走来一个身着月白衣袍的男子,他嘴角含笑,拦住二人去路,向诸老先生行了一礼。 “咦?你是谁?”诸老先生疑惑道。 “在下是崖州城少主姜寒。”那人彬彬有礼的回答。 诸老先生捋了捋胡子,笑眯眯道:“原来你就是崖州城少主啊,嗯,小伙子长得还挺精神的,不过你为什么帮我们付饭钱啊?” 诸老先生说完,骄傲的挺直腰板,等待姜寒说出仰慕他大名然后十分想要拜他为师的话,他甚至都想好了怎么拒绝他,哼哼,他可是名扬天下的诸亮,想人家身份尊贵的刘备还三顾茅庐的请诸葛亮呢,他诸亮自觉比诸葛亮不差,姜寒若是想拜他为师,不求个十回八回的他是不会答应的。 姜寒听诸老先生这样问,先是对诸老先生行了一礼,而后慢慢转头看向秦凌,笑道:“想必这位就是老先生的孙女吧?” 秦凌微笑以回礼,答道:“是。” 诸老先生翻了翻白眼,这年轻人不厚道,拜师就拜师,扯什么别的。 姜寒继续道:“刚刚在下目睹你劝树仔不要再偷,还给了他们钱,所以觉得姑娘心地善良,想跟姑娘结交。” 这样啊,原来姜寒来不是为了诸老先生,秦凌忍不住看了一眼诸老先生,果然,诸老先生老脸上一阵臊红。 唔,老先生自作多情了,秦凌想,也不能太让诸老先生下不来台吧…… 秦凌忽然小鸟依人般抱着诸老先生胳膊,眨眨眼睛笑道:“我祖父说了,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说话,至于凌儿能不能同少城主成为朋友,还需要问过我祖父才行。” 第215章 姜敏郡主 “是吗?”姜寒浅浅一笑,然后向诸老先生行礼道,“老先生初来崖州城,若是不嫌弃,不如到寒舍小住。” “好啊。”诸老先生笑眯眯道,“既然姜少城主如此热情,那我们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便宜不占白不占。 秦凌忍不住抿唇轻笑,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不会被轻易收买。 姜寒脸上一抽,随即恢复正常神色,引着二人去了姜府。 姜府不算大,却十分别致,院子里种的都是南方常见的阔叶植物。 ———— 姜寒将诸老先生二人安置在一处院落,就派人去准备午膳。 诸老先生毫不客气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四处打量,秦凌则是好好谢过了姜寒。 姜寒问道:“不知道凌儿姑娘与祖父为何来崖州城?” 秦凌觉得没什么必要隐瞒说谎,答道:“我几年前中过一种寒毒,祖父带我来这里医治。” 姜寒忍不住仔细看了秦凌一眼,她面颊白皙却掩饰不住病态,姜寒道:“凌儿姑娘可是在冬日里十分畏寒,夏天的时候情况会有所好转?” 秦凌眼睛一亮,忍不住问道:“少城主也懂医术。” “略懂,不甚精通。”姜寒谦虚道,其实他自小就对医术十分感兴趣,看了不少医书,也跟着城内各个大夫学过一段时间,可谓是懂得多懂的杂了。 秦凌想,姜寒一下子就能说出她的病症,已经很是不凡,遂笑道:“少城主真是谦虚了。” 姜寒抿唇一笑。 这时,诸老先生走过来,重重的咳了几声,对姜寒道:“不知少城主令尊在何处?老夫既然来到城主府,必定要拜会一下城主才是。” 姜寒笑道:“家父同家母回外祖家了,过段时间才会回来,老先生和凌儿姑娘不要拘束,安心住下便是。” 秦凌浅笑道:“谢少城主盛情款待。” …… 三人一同去大厅用膳,忽然听闻身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小翠,你说哥哥又带回来一个漂亮姐姐?” “嗯,就在大厅呢。” 秦凌略微思忖,“又”?姜寒很喜欢带漂亮女孩儿回来吗? “也是外地人吗?” “肯定是的啊,小姐忘啦,城内的姑娘都知道咱们少城主的脾性,一般见到他都会躲得远远的呀!” “哈哈,也是……” 少女跨进大厅,见到三人都齐齐望着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少女尴尬道:“哥哥有客人啊?” 少女心下道,原来哥哥只会带回来姑娘,怎么这次跟了一个老爷爷呢?少女眨巴眨巴眼睛。 姜寒笑道:“敏儿过来,见过诸老先生和凌儿姑娘。” 姜敏笑呵呵走过来,行礼道:“敏儿见过诸老先生,见过凌儿姐姐。” 秦凌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姜敏坐下来同他们一起吃饭,秦凌看出来了,姜敏不仅自来熟,也是个话痨。 一路上,秦凌的耳朵已经饱受诸老先生这个老话痨的摧残,现在又多了姜敏一个小话痨。 一顿饭,姜敏的嘴十分忙,说啊说个不停。 “凌儿姐姐,你一定不知道,我哥哥呀,有一个癖好,就是看到漂亮小姐姐就情不自禁的喜欢,就想着带回家来,尤其是外地来的漂亮小姐姐。” 秦凌嘴角一抽,姜寒不是说因为见她善良才想结交的?秦凌忍不住看了姜寒一眼,姜寒正在埋头吃饭,沉默不语。 姜敏自顾自的继续说:“一般情况下,我哥哥都会说,我是看姑娘心地善良,所以……”姜敏笑嘻嘻的粗着嗓子学姜寒说话。 “咳!”姜寒轻咳,对秦凌笑道,“凌儿姑娘不要听我妹妹瞎说。” 秦凌见姜寒虽然被揭短,脸上也没有恼怒的神色。 姜寒十分宠溺的拍了拍姜敏的额头,略带斥责意味:“别说话了,好好吃饭。” 姜敏抿唇一笑,转头又对秦凌笑道:“凌儿姐姐,一会儿吃完饭我陪你上街上逛逛吧,你初来崖州城,肯定是不知道哪里的食物最好吃,哪里的说书的最有趣,我带你去看呀!” “好。”秦凌微笑点头。 姜寒无奈,默默吃饭。 诸老先生一直没说话,他只是觉得这几个年轻人很闹腾,况且他听出姜敏的话意思,说姜寒居然有喜欢带漂亮姑娘回家的爱好。他是不是该看好了秦凌呢…… 吃完饭,姜敏就迫不及待的拉着秦凌上街了。 一路上姜敏带着秦凌买这买那,没多时,跟着的小翠就抱了一大堆东西,有吃的有玩儿的,秦凌看出来了,这些小玩儿意都是姜敏喜欢的。 “那里那里!”姜敏忽然拉着秦凌往一处跑。 秦凌随着她目光看去,原来她是看到卖香囊的了。 姜敏笑道:“这家香囊做的最是精致,凌儿姐姐买一个呀?” 秦凌想了想,可以买一个送给安北寅,她来了崖州城,买一个小物件回去送给他也不错。 秦凌挑了一个宝蓝色的,仔细看去,做工确实很精致。 “姐姐为何买宝蓝色的,莫不是……”姜敏忍不住捂住嘴巴,她心下道,完了,又一个无知小姐姐沦陷了。 秦凌笑道:“这个挺不错的。”说着,她付了钱,又仔细看了看那香囊。 姜敏问道:“姐姐买这香囊是要送人吗?” “嗯。”秦凌不以为意的应声。 完了完了,姜敏心想,哥哥这个大坏蛋,每次都这样,自己丝毫没有娶亲的意思,还到处撩拨人家女孩子!让人家女孩子在家里住几天又无情的让人家搬出去,伤人家女孩子的心…… 姜敏不想问了,凌儿姐姐买这香囊除了送哥哥还有谁呢?她深知,当局者迷,劝也白劝…… …… 回了城主府,秦凌同姜敏告别,便回了住处。 诸老先生已经让人为秦凌煎好了调理身体的药,秦凌喝下药便睡下了。 姜敏回来直接去了姜寒的书房,姜敏进门对姜寒就是一通训斥:“哥哥你这毛病什么时候改改呀!?每次都带回来人家姑娘,惹得人家对你一往情深,然后又无情的赶走人家!” 姜寒无奈道:“敏儿,哥哥已经给你解释过许多次了,我真的只是想好好接待外地来的客人,我也希望咱们崖州城处处都好不是吗,将来人家离开崖州回忆起来也全是高兴的事儿。我也并非赶人家走,而是人家自己要离开崖州了。” 第216章 心上之人 “可是你确实让人家姑娘心里起了波澜,然后又置之不理了呀?”姜敏气呼呼道。“我只负责接待他们,至于他们心里有别的想法,我还能管么?”姜寒笑了笑,拍了拍姜敏的额头,“是你这小丫头想太多了吧,哥哥真的只是想结交天下好友而已。”“哼,可是我今天看到凌儿姐姐买了一个男人佩戴的香囊,想必是送给你的!哥哥,你又引起姑娘误会啦!”姜敏道。 姜寒笑而不语,若是真的遇到他能够心仪的女子,他定然会留下她的。姜寒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姜敏看他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也不再说话,哥哥这人实在奇怪,这么多姑娘,真的没有他喜欢的吗?不过这次这个凌儿姑娘看起来不错,人长得漂亮不说,还总是温温和和的样子,不急不躁,不卑不亢的,姜敏打心眼里喜欢她…… 翌日清晨,秦凌起床后就开始练武功了,诸老先生说,她身体的恢复不仅需要药物调理,也需要自己锻炼,以后每天早上都要早起练功,才能增强体质。 秦凌只练了一刻钟便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了,诸老先生在一旁叫停,但秦凌仍旧咬牙坚持。 诸老先生飞身上前,一招抢过秦凌手中的宝剑,怒道:“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不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吗?你这样冒失急于求成只会事倍功半!不听话,哼!” 诸老先生扭头便走。 秦凌呆呆的站在原地,身上起了薄薄的汗,她知道她是心急了,她想着若是能早日康复,便可以早一点去北州同安北寅汇合。 一年多未见了,她真的很想念他。 秦凌握紧了佩戴在腰间的宝蓝色香囊,从上京到崖州城尚且需要半月,那从崖州城到更北的北州就更加远了,昨日诸老先生说她的身体调理最快也得半年…… 秦凌默默叹了一口气。 秦凌捡起地上的宝剑,回了屋子,接下来她要做的是进行药浴。 药浴完毕才能吃早饭。 秦凌褪去衣衫,进了浴桶。 秦凌边沐浴边想,他们在崖州城至少要住下半年,若是在城主府一直住下去赖着不走定会惹人厌烦。 秦凌想着,一会儿出门就一定要去寻个住处,赁下来,赶紧搬了才是。 秦凌沐浴更衣完毕,姜寒已经派人送来了早餐。 今早姜寒有事要处理,已经出门了。而姜敏早上一向起不来,喜欢赖床,大家都习惯了。 秦凌同诸老先生一起吃完早饭,说出了要搬出去住的想法,诸老先生迟疑一瞬,也答应了,他想,毕竟一直住在人家别人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干什么都不方便。 吃完早饭,秦凌同诸老先生一道出门了。 二人在崖州城转了一圈,看中了城西的一处院子,院子远离闹市,但是周围有许多卖菜的,很合秦凌心意,秦凌吃不惯南方的饭菜,早就想着自己做一些吃食了。 选定地方,便约好房东谈了价钱,很快就敲定了。 二人回到城主府已是晌午,姜敏也起床了,昨天哥哥交代过,今日他有要事,中午不能赶回来同他们一起吃饭,让姜敏好好招待秦凌他们。 姜敏让厨房做好了饭,让小翠去请秦凌二人来。 姜敏见秦凌来了,笑嘻嘻的拉着她坐下。 今日秦凌穿了一件浅黄色纱裙,显得人格外明媚动人,就连姜敏都觉得自己难以从秦凌身上移开视线,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 姜敏想,凌儿姐姐是哥哥领回来的最好看的姑娘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哥哥,娶了凌儿姐姐。 毕竟哥哥已经二十三岁了,崖州城的男子十八岁不娶亲的就已经很是奇怪了,没想到哥哥挑挑拣拣的,竟然磨蹭到了二十三岁。 姜敏觉得父亲母亲为哥哥可是伤透了脑筋,就连这次父亲母亲去外祖家,也是为了此事,哥哥不知道,可她姜敏知道,母亲同她说了,他们要去几个舅舅家里好好选一选,那些表姐妹里边,觉得合适的,就会以邀请游玩的名义带回崖州城,促成与哥哥的好事。 秦凌见姜敏出神,也不以为意,默默吃饭。 许久,秦凌对姜敏道:“敏儿,我们下午就会搬离城主府。” “啊?”姜敏一愣,赶忙问道,“凌儿姐姐在我家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啊!?”难道哥哥说出来赶他们走的话了?不会吧,昨晚她从哥哥书房出来已经很晚了呀,今早哥哥出门也早。 秦凌含笑道:“我和祖父在城西赁了一处房子,因为我们要在崖州城住上一段时间,所以不便总是在贵府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的!”姜敏连忙摆手道,她一听秦凌要在崖州城待上一段时间,眼睛忽然一亮,想到她一时半会儿不离开更加有机会同哥哥日久生情了。 秦凌微微一笑:“我们已经赁了房子了,敏儿妹妹可以随时去找我玩,随时欢迎你。” 姜敏想了想,感觉不对啊,凌儿姐姐不是对哥哥有意思吗?怎么这么着急搬走呢? 姜敏心中疑惑,忍不住问出:“凌儿姐姐买的香囊送出去了吗?” 秦凌微怔,不知道姜敏怎么忽然问起香囊,摇头道:“没有呢。” 姜敏摊开手,笑道:“要不然我帮姐姐吧?” “帮我?你怎么帮我?”秦凌有些懵。 姜敏笑道:“我知道姐姐不好意思直接把香囊送给我哥哥,我可以帮你啊!你既然对我哥哥有意,就应该让他知道嘛!” 秦凌一听,忍不住笑了,怪不得姜敏从昨日就一直奇奇怪怪的。 “怎么了?”姜敏眨巴眨巴眼睛。 秦凌笑道:“敏儿妹妹,你误会了,我买这香囊不是送给少城主的。” “啊?那是谁啊?”姜敏脱口而出。 秦凌抿唇笑道:“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啊,他并不在崖州城。” 姜敏一听,失望极了,原来凌儿姐姐有心上人啊。不过,姜敏转念一想,既然凌儿姐姐的心上人不在崖州城,而她又要在崖州城住很久,就说明哥哥还是有机会的呀! 姜敏眼睛忽然一亮,笑问道:“那姐姐的心上人在哪呢呀?他怎么没有来崖州城呢?” 第217章 胖成个球 秦凌想起安北寅,脸上漾起一丝红晕,沉吟道:“他在北州呢,他有要事在身,来不了。” “唔,北州……”好远啊,姜敏听到是北州,就感觉远在天边那么远,姜敏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去到那么远的地方,那么远当然是好事啊!说明哥哥的机会更大了。 秦凌点头:“嗯,是北州。” 姜敏想了想,问道:“从北州走到崖州需要一年的时间吧?” 秦凌忍不住“噗嗤”笑了,道:“用不了那么久,最多也就是一个月。” 诸老先生光顾着埋头吃饭,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两个丫头说话。他当然听出了姜敏的意思,她不就是打了秦凌的主意,觉得她可以嫁给姜寒嘛! 诸老先生忽然插嘴道:“敏郡主有所不知,我孙女同她所说的心上人一年前早就成婚了。” 成婚了?!姜敏登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完了,哥哥没机会了…… 姜敏蔫蔫儿的,就连秦凌他们搬东西离开也不殷勤了,还有什么可殷勤的…… …… 秦凌收拾着房间,诸老先生悠哉悠哉的在一旁喝茶,还一边叨叨叨:“哎呀,失误了,若是不说出来你同安北寅已经成婚了就好了。” “为什么?”秦凌随口附和,实际上并没有往心里去。 诸老先生啧啧感叹:“你想啊,若是我不说,他们姜家还觉得你有可能成为姜寒的媳妇呢,还能对咱们殷勤一些,可现在哩?我看那小郡主听我说完了,就不开心了,咱们走的时候她也不好好送了。” 秦凌笑道:“是啊,您这下失误了吧?” “对啊……失误了……”诸老先生懊恼不已,“当时就觉得姜敏废话挺多,想让她闭嘴来着,没想到,哎……” “没事啦,反正我们要搬出来的。”秦凌笑呵呵道,“他们知不知道的也无所谓啊。” 还真想以她色相换来在崖州城的幸福日子那?!秦凌忍不住心里暗想,这诸老头人这么不厚道,父王怎么会拜他为师呢…… “丫头!”诸老先生忽然道。 “嗯?”秦凌转头看他。 “咱们晚饭吃什么啊?”诸老头一脸忧伤。 秦凌笑道:“我这就去做饭。” “哎……”诸老头幽幽叹了一口气,想起城主府的美味佳肴不禁一阵心伤,再也吃不到了,难过! 秦凌想着简单做两样菜,煲一个汤,蒸一些米饭。 秦凌边做饭,边想自己在上京开食肆那段日子对煲汤真是研究的太透彻了,现在煲汤技术也是大有长进的。 就连这两天在城主府喝到的汤也感觉平淡无奇,都知道南方人擅长煲汤,秦凌的母亲许淑云就是南方人,秦凌小时候母亲还总是亲自下厨给大家煲汤呢。 秦凌那时候虽然年纪小,但也耳濡目染。 在上京城,开一云食肆一是为了吸引当时的陈国公夫人,秦凌知道陈国公夫人也是南地人,二是以一云食肆的名字吸引齐晏,因为齐晏的生母正是秦凌的亲姨母许怡云。 往事如烟,一切成了过往。凡是经历,都是历练。 秦凌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通,汤也煲好了,菜也炒熟了。 秦凌端上去的时候,诸老先生仍旧愁眉不展的喝茶,他真不觉得秦凌这丫头能做出什么可口的饭菜。 诸老先生心想,一个丫头,出身名门,长得漂亮,会武功,又博学,又聪明,若是再厨艺高超是不是太遭天妒人愤了? 秦凌笑盈盈道:“老先生,吃饭啦!” 诸老先生闷声答应了一下,奈何肚子已经咕噜咕噜乱叫了,也只得不管什么将就着吃了。 诸老先生坐下来,看着青翠的蔬菜配上薄薄的肉片,卖相还不错,不过,光看着好看有什么用? 诸老先生夹起一片肉片,放到嘴里。 “唔!”诸老先生浑浊的眼睛登时像涌进了一汪清泉,亮盈盈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太好吃了啊啊啊啊!好吃的都想哭了啊啊啊啊怎么办? 秦凌抿唇不语,默默吃饭。 诸老先生一边情绪激动一边享受着味觉盛宴,没办法,太好吃了啊啊啊啊! 此时,已经词穷,好吃!甚至想加上一些不雅的形容词。 没多时,桌上各种盘子碗已经被扒拉干净。 诸老先生恨不得抱起盘子舔一舔……唔,此生无憾了! 秦凌轻笑,也不说话,默默收拾餐具。 “丫头!”诸老先生忽然喊道。 秦凌:“嗯?” “太好吃了!”诸老先生眼泪留了下来。 秦凌莞尔一笑。 老先生开始懊恼,若是知道这丫头做饭这么好吃,别的饭他压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这一辈子他吃的那些都是什么啊,同丫头做的饭菜相比,他吃了一辈子猪食啊,呜呜呜…… 诸老先生又哭了。 秦凌就住在老先生隔壁,听着老先生哭泣,心中无奈万分,要知道这样,就不把饭菜做这么好吃了…… 秦凌更加怀疑,这老头怎么会成了父王的师父的,这老头一个大话痨,情绪还如此不稳定,疯疯癫癫的……唔…… 如此过了半月,诸老先生明显胖成了球,一直自诩自制力很强,很懂养生的诸老先生也不加以克制了,秦凌做多少饭,他就吃多少。 有时候秦凌看到他把盘子舔个干净会忍不住问,您吃饱了吗? 而诸老先生会“羞涩”回答:“饱了饱了,少吃养生。” 少……吃……呵呵,秦凌明显感觉诸老先生可以一个人吃她的三人份…… 这半月,秦凌过得相当自在,每日定时起床练功,药浴,定时吃药。 她感觉自己明显好多了,单单从练功她就能坚持下来半个时辰,相比半月前,已经很有进步了。 秦凌很知足,只要慢慢在变好就好…… 这半月,姜寒只来过一次,送来了一些日用品,可秦凌他们什么都有,姜寒也只尴尬的呆了一小会儿就走了。 秦凌想,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知道了她已经成婚,就不那么积极了? 可是,虽然与姜寒接触的次数不多,秦凌明显感觉到他这个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具体什么,她想不明白…… 第218章 真是愁人 秦凌本以为她在崖州城养好病,就可以回到北州了,期间同姜寒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谁知,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秦凌不得不掺和进姜家。 那日晌午,秦凌睡完午觉,就出去闲逛了,崖州城人们各个安居乐业,所以娱乐项目也很丰富。 秦凌曾听姜敏说,百萃楼的黄梅戏最是好听,秦凌便去了百萃楼,在她进百萃楼之前,忽然有一人影闪进了百萃楼,若说平时百萃楼人来人往的,秦凌根本不会注意到,可那人身形和姜寒十分相像。 姜寒也喜欢听戏?秦凌忍不住想。 进了百萃楼,秦凌坐在一处角落,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 秦凌偶然一瞥,见到了正在上楼的姜寒。这姜寒不坐在底下好好听戏,上楼做什么?看戏台的位置,楼上视野根本不好呀? 秦凌也没往深里想,姜寒压根也没看见她,她就更觉得没有必要打招呼之类的了。 秦凌看完戏,悠哉悠哉的在大街上闲逛,在崖州城的日子真是悠闲,如果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挺不错的。 秦凌忽然想起李融,那时孟老先生说秦凌报错了仇,她还不是很信,直到安北寅解了毒,才知道心机最深的竟然是齐晏,一直想害人的也是齐晏。 自此,秦凌对李融便存了愧疚,虽然他是北魏人,但于她,没有血海深仇,可是她却…… 秦凌想起李融最后说的话,不要再纠缠过去,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只是各自立场不同,以后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 秦凌轻叹一口气,谁能恣意的活着呢?谁没有牵绊呢? 秦凌看见前边有卖糖葫芦的,想着诸老先生喜欢吃甜食,何不给他买回去几串呢? 秦凌走过去笑道:“给我来一串糖葫芦。” 那人拿给秦凌糖葫芦,找钱的间隙,秦凌听得旁边有几个人在议论,说好像城主要回来了。 秦凌闲来无事,好奇道:“城主经常带城主夫人出游么?” “当然,我们城主和城主夫人伉俪情深,恩爱无比,平日两人上街还手牵手呢!”一个大娘笑呵呵回答,又打量着秦凌道,“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 秦凌嗯了一声。 那大娘笑道:“你若是在崖州城住久了就知道我们这里的好了,城主和城主夫人为人都十分和蔼,对我们也是相当好啊!平日里有什么对我们颇为照顾。” 秦凌笑道:“是啊,我来这里已经感受到这里人人都安居乐业,民风淳朴。” 大娘又仔细看了眼秦凌,啧啧感叹道:“小姑娘你长得可真俊啊!” 秦凌抿唇一笑。 那大娘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现在让我们城主和城主夫人最头疼的就是我们少城主的婚事了,也不知道我们少城主咋回事,谁家的姑娘都瞧不上,前些日子夔州城的城主送来拜帖,亲自带着两个女儿来咱们崖州城主府拜访,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嗯嗯……意思是挺明显的。”那夔州城城主是看上姜寒了呗,希望他做女婿呗,秦凌听的带劲儿,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听着,像听话本子似的。 “就是啊!”那大娘一拍大腿,“可你猜怎么着……” “嗯?” “人家夔州城两个水灵灵的女儿,咱们少城主竟然一个都没看上。”大娘道。 “这样啊……”秦凌咬下一个山楂,囫囵道。 “我要是当娘的,我也急死啦!哎!”大娘叹气道。 秦凌点头,应和道:“是挺愁人的。” “可不,要不然我们城主都被气坏了呢,他怕夫人看着儿子也气坏了,就带出去散心去了。”大娘继续道。 秦凌深表同意的点头:“少城主确实是挺让人上火的,老大不小了呢!” “年龄大了就一定要娶亲吗?!”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略带怒意的声音,秦凌转头,竟见姜寒就站在不远处。 “少……少城主?!”大娘倒是不怕看到姜寒,只是她觉得在背后这么议论他又被他听到了着实尴尬。 秦凌倒不觉得什么,不以为意的朝姜寒招了招手。 姜寒对秦凌道:“秦姑娘最近可好?” 秦凌挑眉:“好呀,我又没什么事儿。” 姜寒打量她一番,道:“确实,畏寒症的毒解了不少。” 有两下子总是卖弄就不招人喜欢了吧?秦凌抿唇嗯了一声。 大娘见少城主主动和漂亮姑娘说话,不禁饶有兴致的围观。 姜寒又道:“秦姑娘可听说我父亲母亲即将回城了。” “听说了,刚刚听说的。”秦凌回答。 姜寒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凌不知道姜寒借一步想说什么,反正没事也是闲着,不如听听他说什么。 姜寒道:“想必秦姑娘也听敏儿说了,我父亲母亲一直为我的婚事忧心,这次他们去外祖家,明着是去看我外祖,实际上我知道他们是去看我的表姐妹们去了,他们想从她们中间挑一个带回崖州城。” 秦凌默默听着,这跟她有什么关系,秦凌吃完最后一颗山楂 姜寒看到秦凌好像听话本子似的,听自己说话,心里感觉怪怪的,事到如今,只能请她帮忙了,姜寒继续道:“我父母亲带回来一个女孩儿,会住在我家,这期间,我想请姑娘配合我。” “嗯?配合你什么?”不会让她帮他把人家女孩子气走吧?秦凌脑海第一反应。 “请秦姑娘扮演我心仪的女子,拜见我父母亲……” “等等,”果然,这货是想让她骗他爹娘,秦凌直接拒绝,“帮你骗你爹娘的事我不干。” “可是我……” “哎,”秦凌忍不住打断他,“我说你堂堂少城主好好找一个心仪的姑娘是很难的事情吗?还让我帮你骗你爹娘,亏你想的出来。” 秦凌想起多年前,她与安北寅初次相识,安北寅就想让她帮忙去敷衍武德侯夫人的……呵呵……时过境迁……没想到,她真的成了她的妻子。 姜寒苦涩一笑,有些无奈道:“我早就料到姑娘不会答应我,是姜某唐突了。” 秦凌抿唇不语。 第219章 三位表妹 既然早就猜到了还说什么说,秦凌扬了扬唇,客气道:“少城主若是没什么事,那秦凌告退了。” 姜寒嗯了一声,脸上也无甚神色。 秦凌转头走了,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秦凌没有想到这才是刚刚开始。 城主和城主夫人回来了,场面盛大而华丽。 城中人民都出来热情迎接,就连住在城西的秦凌也能听到街上嘈杂的声音。 诸老先生捋着胡子在院子里喂鱼,听见了外边嘈杂的声音,忍不住啧啧感叹:“没想到这崖州城的城主这么受人民爱戴,嗯,不错。” 秦凌不语,继续练功。 “凌儿啊,你说这姜寒是不是有问题啊?”诸老先生忽然道。 秦凌道:“不知道。”她对他又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怎么关注过,她怎么会知道他有什么问题。 诸老先生啧啧两声:“这都这么大人了也不娶亲呢!” 原来说的是这个啊,秦凌觉得诸老先生真是吃饱了闲操心,但是出于对老先生的尊重,秦凌自然不会这样说出口。 诸老先生见秦凌不语,忍不住又问:“你怎么不说话?” 秦凌想,对于话痨来说,没有说话对象和倾听对象是不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呀? 秦凌笑道:“不娶亲就不正常吗?” “可是到了年纪就应该娶亲啊。”诸老先生道。 “就应该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事情吗?别人都做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事情吗?”秦凌含笑反问。 诸老先生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口齿伶俐的很,和你母亲一样。” “我母亲?”秦凌收了宝剑,站定看着诸老先生。 诸老先生嗯了一声,笑而不语。 秦凌想,他这样说,无非就是想吸引她注意力,让她给他聊天而已,这诸老先生一天天没事也是闲的够呛…… 不过,转念一想,诸老先生是为了给自己治病才陪在这里的,若是没有秦凌,他也不用在此。 秦凌笑眯眯道:“那您能不能同我说一些我母亲的事情呢……” “能啊……” 这边祖孙俩聊的有趣,城主府里也是热闹非凡。 姜敏以为父亲母亲会挑一个表姐妹回来同哥哥相处,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啊……城主和城主夫人竟然一下带回来三个女孩儿! 三个女孩儿都是姜敏舅舅家的表姐,姜敏一共有三个舅舅,每个舅舅都娶了四五房妾室,女儿们也多。 不过这次过来的三个表姐都是庶女,因为嫡女里边没有年龄合适的。 虽然是庶出的表姐,姜敏也是热情的一一招待过的。 城主和城主夫人同五个孩子一起吃饭,其乐融融的,城主夫人看着娘家来的三个女孩儿,悄悄观察着她们的言行举止。 三个女孩儿之间相差也不过才几个月,所以看起来一般大,都亭亭玉立的,城主夫人心里很是欢喜。 在这三个女孩儿里,年纪最大的叫郄新月,也最是沉稳,是姜敏二舅家的姑娘,其次是郄新阳是姜敏三舅家的姑娘,性子活泼一些,也和姜敏最能说到一处,最小的叫郄新雨,比较怯懦,不怎么爱说话,柔柔弱弱的样子。 其实城主夫人最满意的当属郄新月了,城主夫人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往郄新月身上瞥,郄新月也感受到了城主夫人的灼灼目光。 一顿饭有说有笑,其中最苦恼的还是姜寒。 姜寒心中憋屈,一顿饭吃的蔫蔫的。 晚饭过后,姜敏带着三个姐姐回了房间。 城主夫人叫姜寒到房间里训话。 城主夫人现在看见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下子带回来三个女孩儿,儿子就一个都看不上?也是纳闷儿了,一开始她以为儿子眼光高,自己没着急,终身大事,谨慎一些是好事。 没想到啊,一拖就是现在,城主夫人欲哭无泪……她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呢? 就在城主夫人发呆愣神儿之际,姜城主忽然开口了:“寒儿啊,这几日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 “并没有什么事,一切正常。”姜寒规矩回答。 城主夫人忍不住狠狠瞪了城主一眼,问什么呢?想说正事去书房说。 姜城主看到夫人凌厉的目光,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城主夫人长叹一口气,道:“寒儿,你看你这三个表妹怎么样啊……” 姜寒还真仔细想了想,若是选了她们其中任何一个,都是对人家的伤害,姜寒不想伤害任何人。 姜寒慢慢道:“回母亲,寒儿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 “阿嚏!”秦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谁念叨她呢。 秦凌正在坐在案前给安北寅写信,这一封信,从崖州城捎到北州用一月,安北寅的心再从北州回来再一月,这样遥远的距离,也抵挡不住秦凌的思念。 …… 城主府内。 城主夫人神采奕奕:“你说你看上城西那家的姑娘了?” “是的,她叫秦凌,随她祖父来到崖州,现在就住在城西。”姜寒道。 城主夫人递给城主一个眼神,城主道:“明日把她带过来,让我们看看。” 姜寒面露犹豫。 “怎么了?”城主夫人问道。 姜寒满脸深情,叹道:“儿子对她一往情深,可惜,她一直拒儿子于千里之外。” “这……”城主夫人显些背过气儿去,那怎么办,自己儿子终于有喜欢的人了,堪称铁树开花啊,怎么偏偏人家姑娘不喜欢他哩,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姑娘,城主夫人忽然想看看这个女孩儿。 姜寒道:“母亲,若是真想见她,也并非难事,儿子发现,她很喜欢去百萃楼听戏,不如,我们就把百萃楼的几个名角请来,在家里开个家宴,邀请她来。” “荒唐,”城主夫人脸上忍不住变色,“就为了看她一人,就如此兴师动众?” “儿子知道,当然不是以看她为名义,若只请她一个人,那她定然不会来的,”姜寒想了想,继续道,“母亲,三月初八不是要到了么?” “三月初八,是啊,三月初八……”城主夫人喃喃道,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姜寒见母亲陷入沉思,心中有些愧疚,同时,也有些欣喜。 第220章 宴会邀请 三月初八是姜敏的生辰,每年到了姜敏生辰,城主都会大肆操办一番,城主与城主夫人的爱女之心崖州城人人皆知。 到了这天,城主夫人会邀请城内与姜敏年龄相仿的女子来参加宴会,这样一来,秦凌自然会被邀请。 姜寒同母亲说了这事,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喜悦,若是母亲请来百萃楼的人,他就可以见上他心心念念的人了。 崖州城里,注意过姜寒的都知道他喜欢去百萃楼听戏,却没有注意到他实际上是看上了百萃楼里的人。 姜寒想着想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下道,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躲? 每年,姜敏对于生辰还挺挺期待的,父母亲会送她礼物,今年又来了三个表姐,一定会更加热闹。 姜敏这两日总是缠着郄新月她们玩儿,四个女孩儿很快玩儿到了一处,甚至支起了桌子,玩儿起了麻将。 四个女孩儿玩儿的正不亦乐乎,城主夫人忽然来了。 见到她们四个这样,十分无奈,按说她带过来的三个外甥女是将来儿媳妇的人选,怎么也应该往姜寒那里多亲近亲近才是,怎么成日的和敏儿混在一处玩儿呢? 四个女孩儿齐刷刷的行礼,看着城主夫人愁眉苦脸的样子,都十分不解。 最先说话,也是有资格说话的自然是姜敏,姜敏抱着城主夫人的胳膊,亲昵道:“母亲,您怎么了?怎么看着不开心啊。” 城主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你哥哥,哎……”说完,城主夫人扫了一眼三个外甥女。 三个女孩儿纷纷低下了头。 姜敏笑呵呵道:“母亲,女儿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城主夫人已经习惯了姜敏有各种法子,也做好了这“法子”定然没什么用的准备。 “女儿生辰不是要到了吗?母亲今年是不是还要邀请城内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们来玩儿啊?”姜敏笑着眨巴眨巴眼睛。 “嗯。”城主夫人应声。 姜敏道:“那母亲到时候多留她们玩儿会儿,好好挑挑不就成了?” 城主夫人慈祥一笑,这法子倒是和寒儿说的大差不大,现在寒儿说他有了心上人,可心上人不喜欢他,怎么比没有心上人还叫人发愁呢…… “对啊对啊,姑母莫要忧心,”郄新阳也安慰道,“城里这么多姑娘,总会有喜欢表哥,表哥也喜欢的吧?” 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城主夫人抬眼看了看郄新阳,把她带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吗?怎么还说这话呢? 城主夫人忍不住问道:“新阳不喜欢寒儿吗?” 郄新阳盈盈一笑道:“新阳自然是很仰慕表哥的呀,可是新阳看出来了,表哥对新阳一点儿都不感兴趣,那新阳也就没法子了。” 那你就不会争取争取吗?城主夫人差点没忍住说出口,默默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姜敏的院子。 “五妹,你看你,刚刚你说的是什么呀?”郄新月忍不住嗔怪。 “是啊。”连一向沉默寡言的郄新雨也忍不住附和道。 郄新阳尤不自知,疑惑道,“我怎么啦?” 郄新雨低声道:“五姐,你说仰慕表哥,而不是喜欢表哥,这还不够明显吗?哎,你这样的话,姑母就会知道我们三个都对表哥没兴趣了。” “……” 姜敏听她们三个在那儿叨叨,很是无语,想着自家哥哥也是挺可怜,明明长相英俊,为人儒雅随和,怎么来的三个表姐都没看上他呢…… 姜敏默默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到三月初八了。 不开心也就一瞬,随即四个人又投入了打麻将的战斗之中。 这几日几人迷上了打麻将,除了必要的请安之外,四个人就凑在了一处玩儿。 城主夫人因为儿子焦虑,可又不愿意迁怒于女儿,遂见到姜敏也赶紧将她打发了。 这日清晨,秦凌刚刚练完功,就有人来敲门了。 会是谁呢,秦凌在崖州城也不认识几个人。 秦凌走到门口,问道:“是谁啊?” 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是秦姑娘家吗?” 秦凌一听是女声,便开了门。 来人是一个穿粉色衣服的一个姑娘,秦凌记得城主府的丫鬟就是这样的打扮。 只见那姑娘向秦凌福了福身,道:“秦姑娘,我是城主夫人身边的丫鬟小萝,我奉夫人之命来给姑娘送邀请贴,三月初八是我家小郡主的生辰。” “为何请我?”秦凌疑惑道。 小萝含笑道:“不单单是请姑娘的,我们家小郡主每年过生辰,都会邀请城内所有年龄相仿的姑娘去,为的就是热闹。” “哦……”原来如此,秦凌接过请帖,看了看,笑道,“我会去的,到时候会也会为郡主准备一份礼物。” “是。”小萝欢快的应声,“那奴婢就不打扰姑娘了。” 小萝转身走了。 秦凌看了看请帖,感觉莫名的奇怪,小郡主过生日,夫人身边的丫鬟亲自送邀请贴,城里那么多年龄相仿的姑娘,小萝大概会忙不过来吧。 秦凌也没往深里想。 小萝欢快的回去复命了,城主夫人听小萝说,秦凌一定会来,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次,无论如何,她也要帮儿子争取到这姑娘喜欢。 转眼间,就到了三月初八。 这日,城主府各处张灯结彩,人人皆知,小郡主姜敏过生辰了。 城主府搭起戏台子,姜寒更是起了个大早来帮忙。 戏台子搭好了,百萃楼的人也就位了,一些不出名的,就先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那些个名角自然是压轴的。 姜寒站在戏台子底下发呆,这时小萝悄悄走了过来,对姜寒悄声道:“少城主,秦姑娘来了。” 姜寒只哦了一声,目光并未离开戏台。 小萝觉得奇怪,是少城主没听清她说话吗?来的可是他心爱的姑娘秦姑娘哎。 小萝只得提高了音量:“少城主!秦姑娘来了!” 好巧不巧,戏台上刚刚唱完一段。 小萝这一嗓子尤其突兀,众人登时朝着姜寒的方向看过来。 第221章 不担心了 姜寒这才反应过来,而坐在不远处的秦凌也听到了这一声喊,可她并没有觉得小萝所说的秦姑娘说的是她。 秦凌继续自顾自的看着戏台子上的表演。 戏台子上又唱了起来,环境又恢复了嘈杂。 姜寒尴尬的看着不远处的秦凌,这样利用秦凌,好像忒不厚道。 一桌子围着坐的果然都是十几岁的姑娘,秦凌觉得她算是岁数略大一些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邀请到自己,不过崖州城和上京许多风俗习惯不同,秦凌这样想着,也就不觉得请她来奇怪了…… 这时,城主夫人带着小郡主出来了,说了一些客气话,就开席了。 菜肴十分精致,秦凌仔细品味每一道菜,琢磨其烹制方法,最近秦凌有一件事有些挠头,就是诸老先生喜欢上了她做的饭,天天也不要去外边吃了,要秦凌做饭给他吃,每天还不能有重样的。 秦凌无奈,早知道就不给诸老先生做饭吃了,真是有一次就有无数次啊…… 秦凌默默吃饭,参加过几次的姑娘们都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项目,就是城主夫人会出一道题,谁能答上来,谁就可以得到彩头。 秦凌饶有兴致的听着小萝说规则,原来小萝算是城主夫人身边有头有脸的丫鬟呢…… 这次,这道题目是看谁能打开桌上的七彩琉璃盒,所谓七彩琉璃盒,是由七种颜色琉璃烧制而成的一个盒子,盒子暗藏玄机,能在短短的时间打开的人少之又少。 众女听闻,纷纷跃跃欲试,若是谁能打开这盒子,便会得到城主夫人价值不菲的碧玉簪,众女纷纷上前排队去试了。 只有秦凌仍然坐在桌子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 城主夫人自然是能看到秦凌的举动,她见别的女子都起身排队去了,只有这个秦凌仍然泰然自若的坐在桌子旁,不禁面露欣赏之色,城主夫人心下道,能如此沉稳,不错…… 众女子纷纷各种尝试,可未有一人能打开这七彩琉璃盒。 秦凌看那盒子十分精美,忍不住想,做盒子的人定是不同寻常的人物…… “喂,你怎么不去试试呀?”秦凌被旁边的女孩儿碰了碰胳膊。 秦凌道:“我不知道怎么打开啊。”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打不开呢?快去试试。” “不用试,我打不开。”秦凌仍然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 “你这个人真奇怪,别人都上赶着去试试,好赢得彩头。”旁边那女子撇撇嘴,“好心劝你还不给面子。” 秦凌忍不住扫了她一眼,这人是不是吃多了撑得,为何非要让她去试试能不能打开盒子,她都说了打不开还不够吗?烦人! 秦凌起身,城主夫人眼睛一亮,果然,那丫头要大显身手了。 秦凌去到了一个偏僻的位置,确定这里没人,便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她又坐下了呢? 城主夫人十分疑惑,眼睛定定的看着秦凌的方向。 秦凌仍旧饶有兴致的看众女试着打开盒子,却又无功而返。 所有女子都尝试完毕,没有一个人能打开。 城主夫人见秦凌仍然稳稳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才闹明白,她并非自信,并非沉稳,而是人家压根就对打开盒子这游戏一点都不感兴趣。 城主夫人忍不住指了指秦凌,道:“那位姑娘为何不试试?” 秦凌起身,心下道,不试都不行?这是什么道理? 秦凌施礼笑道:“凌儿拜见城主夫人,我打不开这盒子,所以不试也罢。” “没有尝试就觉得自己不行吗?”城主夫人道。 “凌儿有自知之明。”秦凌语气无甚波澜。 城主夫人嗯了一声,不愿意再搭理她,上赶着搭理她,她都不给面子,还说什么…… 秦凌回到自己位置,继续吃了起来,很快人们就忘了这件事。 不过,有心的人还是注意到了,少城主姜寒一直没有出现。 城主夫人也发现儿子不见了,忍不住问小萝道:“寒儿呢?” 小萝一时间没注意,对夫人福了福身子便出去寻少城主了。 秦凌吃饱了,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悄悄往外走去。 途经假山时,假山后边忽然传来一个男音。 “我对你的情义,你还不了解吗?” 是姜寒?秦凌听出来是姜寒的声音,忍不住好奇起来,这个大龄不娶的男子原来有心仪的姑娘啊…… 秦凌倒是很好奇,这姑娘是谁呢?竟然被姜寒堵到了假山后面如此质问。 秦凌悄悄探了探身子,还是看不到。 “我总是去百萃楼找你,可你却以各种理由搪塞我,不愿意见我,为什么……”姜寒的声音很是痛苦。 秦凌想了想,原来姜寒喜欢的姑娘是百萃楼的呀,怪不得她听说姜寒喜欢往百萃楼跑呢,而且那次见到他,他正往楼上走,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凌又往前探了探身子…… “别再躲我了好吗?我曾经也想离开你,想忘掉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姜寒声音略带委屈。 额,秦凌更加更加好奇了,所谓好奇心害死人啊,秦凌又往前探了探身子…… “啪嗒”秦凌一脚踩空了,直直扑了出去。 完了,纵使秦凌立刻发力起身,却还是被姜寒看到了,而被姜寒逼到角落的那人,也趁机逃了。 秦凌只看到一个一身粉色衣服,长发飘飘的背影。 是在戏台子上演梅娘的那个啊,秦凌就认出了这个。 “你在这里做什么?”姜寒看到秦凌,十分生气,竟然敢偷听。 秦凌拍拍身上,道:“我只是路过,听到这里有声音,怕走过去打扰,所以就等你说完了我再出来。” “……” 意思是都被她听到了?!姜寒看了看刚刚心爱之人身影消失的方向,气不打一出来。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听的,可是你知道,出去只有这一条路。”秦凌继续道,有些理所当然的意思。 “……” “少城主!”小萝忽然跑了过来,看到少城主竟然在和秦姑娘说话?!什么情况?!少城主自己主动出击了?小萝眨巴眨巴眼睛,心下道,看来夫人不用担心啦,少城主自己已经和秦姑娘说上话了! 第222章 美丽错误 “怎么了?”姜寒黑着脸问小萝。 小萝看看姜寒又笑眯眯的看看秦凌,道:“夫人说总是看不见您,同时也有姑娘离席了,尤其是秦姑娘,额……不那个……就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寒有些怒了,她是不是蠢? 秦凌一脸懵,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什么叫尤其是秦姑娘,秦凌不解的看着小萝…… 小萝被姜寒一吼,登时低下了头,心里琢磨,夫人是想把少城主叫回去问问他和秦姑娘的进展,可现在若是把少城主叫回去,那他俩正说话呢…… 小萝灵机一动,道:“少城主和秦姑娘说完话就去找夫人吧,夫人正寻您呢。” “知道了。”姜寒烦躁,生怕小萝把他们请秦凌来是个什么缘故抖落出来。 小萝弱弱的退下了。 姜寒好不容易和自己心上人说上话,又恰被秦凌打扰,小萝还跑过来添堵,真是烦不胜烦。 秦凌不明所以,但见姜寒脸色十分难看,道:“告辞。”便要离去。 姜寒十分不确定秦凌是否看清了他心中爱慕之人,便抬脚挪到秦凌前边。 秦凌眉头微皱,不解的看着姜寒。 姜寒轻咳一声,问道:“刚刚我在这里同……那个说话你都听到了?” 秦凌忍不住想刚刚不是说过了?怎么还问,秦凌老实道:“都听到了。” “人也看到了?” “看到了,是扮演梅娘的。”有时候秦凌这天杀的坦诚。 可秦凌并不知道谁扮演的梅娘,但是崖州城人知道啊,在戏台子上演梅娘的只有方筱丹一人,而方筱丹……是个男人…… 这些秦凌真不知道,可是姜寒以为她知道了。 姜寒面色无比痛苦,低声道:“我从小到大,从未对任何女子动心,直到我见到他,我才发现……我……” 见到她?才动心?秦凌疑惑:“那不挺好的,终于找到心上人,你从小到大从未对任何女子动心说明你是个长情的人呀,你只认定她有说明你很专情啊。”秦凌不明白姜寒纠结什么。 她竟然不觉得姜寒喜欢男人而认为姜寒是个怪物,姜寒听秦凌如此说,以为她是认同自己的,忍不住忽然想要倾诉:“我日日痛苦,总是去百萃楼看他,直到有一天,我向他表白心迹,他明显被吓坏了……” 秦凌想了想,女孩子得到突如其来的表白,确实会被吓一跳,秦凌点了点头,道:“可能你让她觉得太突然了。” “是,他被我的表白吓得不轻,说我们两人不合适,身份地位悬殊,然后就开始躲着我。” “嗯,她可能觉得,你贵为少城主,而她只是艺人,觉得有些配不上你吧。”秦凌耐心解释道。 姜寒眼中忽然熠熠闪光,秦凌说是他觉得配不上自己才拒绝,不是因为男人同男人在一起……姜寒忽然道:“你是这样想的?” ————— 秦凌点头,心想,看来姜寒真的挺苦恼的,秦凌好心问道:“若是城主和夫人能接受她,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两人结合,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情。” 姜寒忽然有些激动,既然秦凌都不觉得他同方筱丹奇怪,那父亲母亲会不会也能欣然接受,毕竟他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们也不会想让他痛苦的啊! 姜寒道:“我父亲母亲若是能接受……” 两个人在这里聊的热火朝天,殊不知,姜敏和郄新月姐妹悄悄走来,藏在了假山后边,听到了姜寒那句“我父亲母亲若是能接受,那我便会立即去提亲。” 哎呀,啧啧啧,姜敏忍不住感叹,原来哥哥是真喜欢秦凌啊,可是秦凌不是已经嫁人了啊!?还害她在崖州城姑娘里给他挑了半天呢,自己真是瞎操心了! 姜敏又忍不住想,果然是哥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那秦凌的心上人远在北州,没戏了,即使早就成婚又怎样,没戏了…… 秦凌见姜寒下了决心,忽然感觉自己做了好事一桩,好像促成了别人的美满姻缘般开心,遂点头道:“嗯,我觉得城主夫人和城主会接受的。” “谢谢你,秦姑娘,有了好消息我定会托人告诉你!”姜寒激动道。 秦凌笑道:“谢什么呀,谁都有烦心事,解开心结就是了,谁都希望自己的生活越过越好,努力就是了,加油啊少城主!” 姜寒羞赧一笑。 姜敏听着秦凌最后说的话,感觉怪怪的,加油?努力?什么意思?额…… 姜敏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郄新月几人拉着赶紧跑,姜寒来了! 不过,姜寒还是看到她们了。 不过,姜寒此时心情大好。 “敏儿!”姜寒喊道,他也不怕被妹妹听到,毕竟他已经决定告诉父亲母亲了,妹妹也马上会知道,没有必要隐瞒她。 姜敏顿住脚步,撑着笑,转头甜甜的喊了一声哥哥,郄新月姐妹三人也纷纷向姜寒施礼。 姜寒脚步轻快,上前问道:“刚刚我和秦姑娘说话你们都听到了?” 姜敏尴尬一笑:“听……到了一部分……” 姜寒急忙问道:“妹妹觉得我若是向父亲母亲提及,母亲母亲会答应吗?” “你们的……婚事?”姜敏以为姜寒说的是他和秦凌。 “是!”姜寒急切的想要答案,这个为爱冲昏头脑的男人,都没问明白妹妹听去了多少话。 “只要你不觉得有问题,你不……额不嫌弃她的话,”毕竟秦凌已经嫁过人,姜敏想到,继续犹疑道,“那父亲母亲应该也会同意吧?” “真的吗?”姜寒忽然握住姜敏的肩膀,激动之情难以置信,原来大家对他喜欢男人这件事这么包容吗?是他自己一直以来想的太多了! 姜寒几乎热泪盈眶,连忙道:“我怎么会嫌弃他,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认定了他,我……我不会嫌弃他,我不会……”姜寒几乎语无伦次。 姜敏几个女孩儿尴尬的站在原地,纷纷想,他竟然喜欢秦凌喜欢到这般地步。 姜敏想,既然哥哥喜欢那就成,秦姑娘沉稳温柔,她当然认这个大嫂!姜敏笑盈盈道:“那哥哥加油啦!” “好!”姜寒激动的掉头就走,朝着大厅,城主和城主夫人的方向走去。 第223章 一鼓作气 留下几个女孩儿面面相觑,郄新阳得意道:“你看,我就说嘛,表哥不会对咱们三人中任何一个感兴趣的。” 郄新阳得意是有一定道理的,自小她们三姐妹一起长大,关系无比亲密,郄家老夫人也就是城主夫人的母亲治家十分有方,家里姨娘从来不争风吃醋,孩子们都一碗水端平。 郄新阳她们三个也是亲密无间,真心想着让对方好,郄新阳来之前她们三个就讨论过,她们三个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表哥,去了发现即便是表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样样齐全了,她们也不能轻易付出了真心,真心易付,真情难得,到时候还没怎样呢,自己先沦陷了可不成。 姜寒确实没让她们失望,长得确实一表人才,为人也温和,可她们能看出来,他对她们一点都不感兴趣…… 所以就成了现在的局面,她们来,成了姜敏的玩伴。 郄新月连连点头:“确实,表哥对咱们不感兴趣,五妹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郄新雨连忙附和:“嗯嗯嗯!” 姜敏见她们并不吃醋,也不觉得怎样,笑嘻嘻道:“那我们去前边看看,哥哥去求父亲母亲婚事,一定会很有趣。” “走,走走走~” “走走~” 四个女孩儿手拉手无比开心的去了。 大厅,姜寒脚下生风,快步来到城主夫妇二人跟前,行礼,朗声道:“儿子想求母亲成全。” 城主夫人一听这个,自然高兴,小萝刚刚回来说了,姜寒正同秦凌说话呢,虽然那会儿在席上秦凌让城主夫人不愉快了,可儿子喜欢就好,毕竟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还小,秦凌那孩子看着心眼不坏,都是孩子呢,好好管束管束会好起来的。 城主夫人早就自我安慰好了,一脸慈爱的对姜寒道:“你的婚事母亲自然会成全,地上凉,快起来吧。” “不,儿子还没有说完。”姜寒这次脑子是清楚的,之前他对母亲说喜欢秦凌,母亲自然以为他要娶秦凌。 城主夫人一脸疑惑,又笑道:“你这孩子……” “母亲,儿子喜欢一人,儿子想和他长长久久在一起,我们不要任何仪式,只要母亲允许他进府就行,因为……因为……” 到了最关键处,姜寒还是犹豫了,母亲能接受吗? 城主夫人忍不住嗔怪:“不要仪式怎么成,女孩子出嫁是人生大事,我这无所谓,人家女孩子家不会同意的!” 姜寒登时脑袋“咚”的一声磕在地上,一鼓作气道:“母亲!孩儿喜欢百萃楼的方筱丹,请母亲成全!” 姜寒说的大声,在场人瞬间一片哗然。 就连刚跑过来看热闹的姜敏也险些绊倒,什么?啥?哥哥竟然喜欢男人!天呐!天呐!天呐!怎么回事?怎么办?姜敏几乎惊得下巴掉了…… 郄新阳三姐妹也面面相觑,怪不得她们听秦姑娘说的最后一句话怪怪的,让姜寒加油努力?呵呵呵……秦姑娘居然觉得姜寒喜欢男人很正常?也是个厉害角色了…… 城主夫人坐在那里,脸色已经涨红,瞪圆了眼睛,愤怒交加,道:“什么?!你喜欢谁?你喜欢男……男子?” 城主夫人出身名门,家风淳朴,自小便是本地一等一的温柔贤淑的女子,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失态,如此失态…… “儿子喜欢方筱丹!”姜寒说的愈发大声。 戏台上,正唱梅娘的方筱丹登时停了下来,满脸羞愤的跑了下去。 城主起身,满脸怒容,一脚踹在了姜寒胸口,怒骂道:“混账东西!” 平日里城主惧内,见夫人宠溺儿子,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儿子也大了,性格也长成了,不算差,所以他母亲娇纵娇纵他也不放在心上了。 可今天什么日子?!女儿的生辰,当着全城人的面,这个混账说了什么话?喜欢男人!! 城主现在发作是有原因的,他不怎么听戏,陪夫人去听戏也是在瞌睡,他不了解,开始真以为方筱丹是女孩子,自己还勉强安慰了一下,百萃楼的就百萃楼的,寒儿好不容易找到心上人,地位低就低吧,他们姜家也不需要出身高贵的女孩儿来锦上添花了…… 城主心下道,这个混账犊子竟喜欢男的?!什么玩意儿?!城主实在无法忍受了。 姜寒来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父母亲若是不同意,那他,就再求!直到他们同意为止! ————— 城主夫人眼泪都掉下来了,姜敏连忙跑过去,对哥哥道:“哥哥,你别这样,当着这么多人,母亲会很为难的。” “妹妹,你不是也支持我吗?”姜寒问道。 “我……我以为你要娶秦姑娘啊!我哪里知道你……”姜敏声音越发小了。 姜寒哦了一声,事到如今,姜寒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咚咚咚”姜寒又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儿子不孝,请母亲成全。” 城主夫人实在不想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只得晕了过去。 “夫人!” “母亲!” 姜家乱成了一团…… 被邀请来的众女看完热闹,识趣的离开了,纷纷感叹,哎,真是造孽啊,城主姜家一家为人那是没的说,怎么会出了个这样的儿子…… 一时之间,姜寒的事情传遍了崖州城,但是人们体谅城主夫妇,都自觉不在街上议论这事,偶尔提及,也是为城主夫妇感到痛心疾首。 城主夫人躺在床上,几乎绝望,城主紧紧握着她的手守在一旁。 而姜寒,就跪在了祖宗祠堂里。 城主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姜寒孤零零的跪在祖宗祠堂里,他们要求的紧紧只是一个后代,一个孩子是吗? 姜寒嘴角露出苦笑。 难受的不仅仅有姜家一家人,自然还有无辜被牵连的方筱丹,这方筱丹是他的艺名,他本命叫方俊,年十六,卸了花妆,也是个清秀俊朗的腼腆少年呢…… 自姜家回来,方筱丹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百萃楼里所有人都担心他会想不开。 第224章 再次登台 百萃楼又恢复如常,虽然说最红的“梅娘”方筱丹好几天没上台了,百萃楼的生意好像比原来更加兴隆了……好奇心嘛,人人都有…… 秦凌是从诸老先生那里听来的消息,诸老先生最近无事的时候爱去茶楼听故事,偶然间听人家说起来的。 诸老先生那叫一个劲儿的感叹啊! “你说这姜寒,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喜欢男人呢?!”诸老先生捋着胡子不解道。 秦凌这才知道原来扮演“梅娘”的是男子,方筱丹这个女里女气的名字,竟然是个男人…… 秦凌回想是那日同姜寒说的话,让他好好加油努力之类的,还让他勇敢的去向父母亲表明心迹,天呐……秦凌一阵挠头,她能想象到,当姜寒当着众人面说出喜欢男人的话,夫妇二人扭曲的神情。 秦凌问道:“那城主夫妇怎么说?” “自然是一万个不同意呗,城主当即轰姜寒去跪祠堂,跪了三天三夜,城主夫人到现在还卧床不起呢!”诸老先生饶有兴致的说着别人的八卦。 可秦凌觉得她一点听八卦的心情都没有,倒像是自己犯了错似的。 “那方筱丹什么态度呢?”秦凌又问。 诸老先生嘴一撇,道:“我觉得那方筱丹受刺激不小,听说那方筱丹自小就跟着百萃楼的戏班子,是个孤儿,本就是个孤僻的性子,现在又被姜寒缠上,啧……他好几天没出屋了,感觉他有些一蹶不振。” 秦凌皱了皱眉头,哎,想想戏台上腰肢纤细,目光柔情似水的梅娘,秦凌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女人扮的啊…… 秦凌觉得,这件事若是她没有鼓励姜寒去做,也许他还会犹豫犹豫,秦凌知道,根本问题不在她这里,但是她直接推进了这件事的发展…… 秦凌想,她应该去看看方筱丹。 秦凌想到此处,立刻对诸老先生说上街一趟。 诸老先生不知道这丫头又火急火燎的要干什么,聊天聊的好好的,难得秦凌对八卦感兴趣,怎么忽然跑了呢? 秦凌翻身上马,不一会儿便到了百萃楼。 秦凌还未进楼,便见楼侧门一个身穿斗篷,帽子盖着头的人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 崖州城晌午天热,那人蒙个斗篷着实可疑…… 秦凌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那身形,莫不是方筱丹?! 秦凌福至心灵,当即快步跟上前去。 秦凌怕他发现,也不敢跟的太近了,只远远的牵着马儿慢慢跟着。 方筱丹一路往西走,崖州城西是护城河,河道很宽,河水迅猛。 秦凌忍不住想,这方筱丹不是要寻短见吧? 只见他站在河边,脱下了外袍,扔在了水里,外袍瞬间被河水吞噬卷跑。 方筱丹忍不住后退一步…… 秦凌看他动作,他似乎确实有寻短见的意思,但同时也有害怕…… 方筱丹喃喃开口:“我方俊本就孤身一人,现如今又遭遇此事,生而无望……” 秦凌藏在不远处,隐约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母亲,父亲,孩儿不孝,没能找到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呜呜呜……”方筱丹忽然痛哭起来,“为什么我的生活如此不如意!呜呜……” 秦凌想,也许他哭一会儿发泄了,就好了,就不会寻短见了。 “母亲,父亲,我们来世再见吧……”方筱丹试探着往河边走。 “哗啦……”一些石子往河里滚,方筱丹连忙收回了脚。 秦凌牵着马,慢慢上前。 方筱丹乍然发现秦凌,被吓了一跳,险些掉到河里。 “小心!”秦凌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方筱丹挤出一个笑容:“谢谢。” 秦凌回以微笑,拍了拍自己的马儿,道:“想喝水就喝吧,小心一些。” 马儿哼哼了两声,好像回应秦凌似的,往河边探了探蹄子,又收了回来。 “怎么啦?这里水流太急了?”秦凌问马儿。 方筱丹道:“水流太急,马儿不敢在这里喝水的,那边会好一些。” 方筱丹指着不远处。 秦凌哦了一声,微笑道:“谢谢你。” 方筱丹嗯了一声。 秦凌又问道:“我是才来到崖州城,我听说这里百萃楼的戏最好听,不知道百萃楼在哪里啊?” 方筱丹嘴角挤出一丝苦笑,道:“在东街,你一打听就知道了。” 秦凌又笑着道谢,秦凌拍了拍马儿道:“马儿,我们走吧,母亲生前最爱听戏,我们替她好好的看一场戏,全当祭奠。不知道百萃楼会不会演梅娘的戏,母亲最喜欢看梅娘的戏了……” 秦凌拉着马儿要走,方筱丹忽然喊住了她:“姑娘……” “嗯?”秦凌回身。 方筱丹迟疑道:“百萃楼……最近没有梅娘的戏……” “没有?”秦凌忍不住皱眉,十分失望道:“为何不演梅娘的戏呢,梅娘经历那么多磨难,依旧坚强,多么好的一出戏……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看的就是这出戏,我从北地来,听说崖州城唱梅娘的人唱的最是温婉动听,所以想过来看看,怎么不演了呢……” 方筱丹在心情最低落的时候,遇到同样“不开心”的秦凌,一下子有了难兄难弟的感觉,忍不住道:“姑娘真的想看梅娘?” 秦凌点头。 “明日,明日再去吧。”方筱丹忽然道。 秦凌忽然笑靥如花,转头领着马儿走了。 方筱丹怔怔的看着秦凌离去的背影,有些懊恼刚刚没有问她名讳。方筱丹本来就怕死,从秦凌这里又忽然发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所以,暂时不想死了。 过了明日吧,给她再演一次梅娘,他再死。 …… 秦凌长出一口气,看来方筱丹暂时是不会寻死了。 ————— 翌日,秦凌一早去了百萃楼,没等多时,梅娘出场了,百萃楼里众人见方筱丹终于又上台了,不禁惊讶无比。 秦凌看着方筱丹在台上一颦一笑,风姿绰约,那个坚强的梅娘又回来了! “好!”一台戏结束,秦凌带头给了热烈的掌声,人们纷纷给了赏钱。 秦凌悄悄跟着方筱丹上了楼,方筱丹在后台卸妆,秦凌站在门口笑盈盈看着他。 第225章 惹了麻烦 秦凌看他认认真真的卸了妆,动作缓慢却优雅,她不忍心打扰,就一直默默地站在门边。 当他以真面目面对她时。 ———— 秦凌粲然一笑,道:“原来真的是你啊!” 方筱丹腼腆一笑,道:“是我。” “你唱的梅娘真好,我母亲是南地人,”秦凌见方筱丹并不排斥同她说话,便继续道,“自小喜欢听戏,我母亲曾经给我说,她小时候我外祖母经常会请戏班的人去家里唱戏,她最爱听的就是梅娘。后来,我母亲随我父亲去了北州,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儿时记忆里的声音了。” 方筱丹道:“北方人声音醇厚,大多都是豪放派,南方大多是婉约派,不一样的。” “还是你专业,”秦凌笑呵呵道,“谢谢你,肯为我唱梅娘。” 方筱丹羞涩一笑,挠了挠头。 秦凌是真心实意的道谢,而且她说的也不是杜撰,她的母妃确实喜欢梅娘的戏…… 秦凌继续道:“我七岁便遭遇家破人亡,自此成了孤儿,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如今能让我在世间寻到与母亲相关的事,实在是太难了,我有一个奢求,明天还来听行不行?” 方筱丹微怔,随即眼中露出喜悦光芒,道:“可以!” 秦凌道谢,转身下楼。 “姑娘……”方筱丹喊住她,迟疑道,“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秦凌犹豫一瞬,道:“我姓安,叫安凌。” 方筱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她的名字,笑道:“安姑娘,明日我还会唱梅娘。” 秦凌笑道:“好!” 方筱丹看着秦凌一身素衣,身姿优美,一时间看的出了神,忍不住心下道,安凌姑娘是不是天神派来的仙女,让她来安慰他,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方筱丹心情渐好,一方面因为秦凌,另一方面因为城主把姜寒禁足了。 再也没有人来跑到百萃楼来骚扰他了,而他,对秦凌的感觉开始生根萌芽…… 如此过了几日,秦凌日日都来,听他唱完,然后看他卸妆,两人一起喝茶聊天,愈发熟稔起来…… 秦凌最初抱着丝丝愧疚之情,来见方筱丹,现在见他丝毫没了寻死的意思,忽然有了一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感觉。 秦凌同方筱丹聊的很投缘,每次都有说有笑。 方筱丹知道秦凌自幼家破人亡,后来被姓秦的家庭收养,所以改成秦凌的名字,后来因为她,秦家又被灭门……命运可谓是凄惨无比。 有时候,人过得不如意的时候,不需要被安慰,而是当他看到比他过得还不如意的人也在活着,就不觉得那样难受了。 方筱丹就是如此,他觉得秦凌很可怜,他甚至萌生出一种保护她的冲动。 秦凌也知道,让方筱丹知道,世上过得不好的人大有人在,比他惨,比他不幸的多的多了!方筱丹知道了,就觉得自己活的还不错了,至少是百萃楼的台柱子,崖州城人们追捧的对象,吃穿不愁的…… 秦凌把自己说的越惨,方筱丹就觉得自己越有优势…… 只是,秦凌忽略了一点。 方筱丹是男人,他同一般的男人一样,看到柔弱可怜长得又十分楚楚动人的女子,是会动心的…… 这日,秦凌同往常一样,去了百萃楼,秦凌仍然同往常一样看着方筱丹卸妆…… 方筱丹卸了妆,穿了一身玄色衣袍,愈发趁着他儒雅俊逸。 方筱丹问道:“今日,我们一同去芝水岛玩儿可好?” 秦凌点头,她早就听说芝水岛十分有趣,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 两个人各自骑马,到了码头,再乘船,一同去了芝水岛。 坐在船上,方筱丹对秦凌照顾有加,秦凌对他能燃起生活的希望很是欣慰…… 两个人泛舟而去…… 两个人相处时间久了,终于被有心的人看到了。而这有心人,正是姜寒的人。 被禁足于城主府的姜寒,听闻眼线说秦凌同方筱丹混到一处了,忍不住一脚踹翻了桌子。 好像一下子反应过来似的:“怪不得那秦凌鬼鬼祟祟的偷听!原来早就看上了方俊!怪不得她鼓励我跟长辈坦白,因为她知道我父亲母亲定会生气我若是被禁足,他们二人倒是能逍遥自在了!” 姜寒近乎失去理智,怒道:“原来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方俊!好深沉的心思!” …… 秦凌忽然打了个喷嚏,方筱丹连忙将自己的斗篷披在了秦凌身上,手不小心碰了秦凌的手,瞬间收了回来。 方筱丹脸色通红,转头看着海面景色,道:“海上还是很冷的,下次记得带斗篷。” 秦凌见方筱丹如此,这才察觉出异样,这方筱丹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 秦凌知道自己很少自作多情,一旦发现,就不离十了。 秦凌默然,没想到引起方筱丹这样的误会。 方筱丹平复了一下心情,慢吞吞开口道:“我多日来同你相处,感觉生活忽然有了希望。” 方筱丹仍然不敢看秦凌,继续道:“真想以后的日子一直有你的陪伴。” 秦凌默然,她在纠结,若是此时说出她只是想安慰他,那他会不会再次遭受打击一蹶不振?可她若是任由他误会下去…… 秦凌心下道,不能拒绝的太直接了…… 秦凌努力措辞,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想过在崖州城长住的……” 方筱丹微怔,随即道:“若是你离开崖州城,我能与你同行吗?” “你离开百萃楼,那百萃楼怎么办?”秦凌努力想他必须留下来的理由。 方筱丹道:“百萃楼自然会有新人顶上,我确实该离开了,我要去寻找我的父亲母亲。” 秦凌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再继续这个话题。 秦凌曾劝说他,既然他知道他父亲母亲在世,就应该努力去寻找他们才是。当时秦凌就是为了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啊……若是今天她再劝他不要离开百萃楼,那……那岂不是自相矛盾…… 秦凌没想到安慰了方筱丹半天,最后倒把自己给搅合进去了…… 多管闲事惹麻烦啊…… 可是她确实是救人一命呢…… 秦凌停止纠结,暂时先这样吧。 第226章 拔剑相向 秦凌身上的毒大有祛退的意思,诸老先生说,秦凌体质尚可,加上这段时间每日练功,恢复的也快了。 若是按如此进程,秦凌不出一个月,就能痊愈了。 秦凌知道,自然是不能同方筱丹不告而别。 而他刚刚经历了这些,秦凌实在不忍心再给他一个打击。 这两日,秦凌便窝在家里没有出门。 崖州城仍然一片风平浪静,百姓们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好像也没有因为谁的什么事情而发生什么改变。 姜寒被禁足了一个月,终于被放出来了。姜寒对方筱丹心若死灰,在他最难过的时候,他竟然能开心的同别人驾船出海游玩。 姜寒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会会这秦凌,若不是她,他也不必遭受这一遭打击! 这日,秦凌终于鼓足勇气,去了百萃楼。 殊不知,姜寒早就悄悄命人包下了方筱丹隔壁的房间。 秦凌的出现,让方筱丹有些慌乱,唱的梅娘也十分不在状态,底下人们个个都是爱听戏的,方筱丹唱的如何,自然一眼就看出。 方筱丹下了台,回到房间,他知道刚刚他没有唱好,可那又如何,他更加在意的是他心中人秦凌,别的又于他有什么太大影响呢? 秦凌仍然站在门口,看着方筱丹卸妆。 方筱丹道:“你进来吧。” 方筱丹声音柔媚,自带一种女性柔美的腔调。 秦凌嗯了一声,走近了看他卸妆。 隔壁姜寒听到方筱丹如此温柔的同秦凌说话,不禁握紧了拳头。 秦凌缓缓道:“我是来同你辞行的。” 方筱丹手上动作顿了一顿,转头望向秦凌,问道:“你要去哪里?” 秦凌浅浅一笑,道:“自然是去北州寻我的夫君,你知道的,我早已经成婚。” 方筱丹握紧了拳头,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慢慢的又松开了拳头,很无力道:“别走行吗?” “不行。”秦凌说的决绝。 隔壁的姜寒心中微痛,她竟然这样伤他的心,姜寒以为他对方筱丹已经释然,没想到听到秦凌如此拒绝他,心中还是不忍…… 方筱丹有些脱力的坐在椅子上,沉默半晌。 秦凌亦是沉默,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道:“一直以来,我安慰你,只是怕你想不开寻短见,因为,那日姜寒同他父母亲说出对你的情义,我……我也难辞其咎。” “你有什么错处?”方筱丹不解。 姜寒听秦凌如此说,不禁皱眉,这个心思深沉的女人,到底想说什么? 秦凌缓缓道:“三月初八那日吃完饭,我本来是打算离席的,可不巧,我正好途经假山,听到了姜寒同你说的话,我不小心被姜寒发现……” 秦凌顿了顿,也是当时她好奇心太重,才闹出了动静…… 秦凌继续坦诚道:“当时我确实是好奇姜寒喜欢的是谁家女子,所以一脚踩空,被姜寒发现了,可我只看到了你的背影,我知道是百萃楼的梅娘。” 方筱丹沉默的听着。 秦凌道:“可我真的不知道百萃楼梅娘是你……是……是男子,否则后来我也不会鼓励姜寒去向父母亲坦白心迹了。” 姜寒眉头紧皱,秦凌说她不知道梅娘是方筱丹扮的,骗鬼呢?! 方筱丹听闻,十分意外。 秦凌闷声道,“我知道我做错事,所以想极力挽回……” 方筱丹登时起身,秦凌被骇了一跳,他无力道:“那你为何之前不同我说?我还一直纳闷,少城主对我的心意藏了这么久,怎么忽然间就说出来了呢?” “我……”秦凌犹豫。 “不过,我和姜寒的事情早晚要有个了解,这些说来,也不怪你。”方筱丹道。“就算没有你,我们的事也会被人知晓,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秦凌没想到方筱丹如此想,默了默道:“可是,我确实有错处……” “你确实有错处?!”身后忽然响起姜寒的声音。 姜寒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个女人,做错了事还在这里装作可怜兮兮博取同情。 秦凌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一脸愤怒的姜寒。 姜寒道:“若不是你,我根本不会那么急着同父亲母亲坦白!” 秦凌一脸懵,姜寒到现在都觉得不是他的问题,而错处全在她? 秦凌无奈苦笑,看来真是好奇害死人…… 秦凌面色恢复正常,道:“是我的错,可少城主今日来,不会是为了向我讨说法吧?若是没我什么事,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聊。” “站住!” “秦姑娘……” 姜寒同方筱丹几乎异口同声。 秦凌转头。 两个人都齐齐看着秦凌。 秦凌亦是沉默,静等下文。 方筱丹忽然开口道:“少城主,对不起,请你以后莫要再来百萃楼,我方俊堂堂七尺男儿,我喜欢的是秦凌秦姑娘。” 秦凌听闻,嘴角一抽,方筱丹这是不让她撇清自己了是吗? 姜寒对秦凌怒道:“你听到了吗?都是因为你……” “少城主,”方筱丹提高音量,拦在姜寒面前,继续道,“少城主请自重,此事不怪秦凌,我和你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就算城主和城主夫人能答应让我入城主府,我也不会去的!我同少城主不一样,我喜欢的是女孩儿!” 姜寒面若死灰,果然,果然方筱丹认为他是怪物。 姜寒忽然拔剑,秦凌反应快,登时一把拽过方筱丹,抽剑挡住了。 “少城主,你要三思!”秦凌喊道,“这里是百萃楼!你是城主和城主夫人的独子,你若在这里杀了人,让他们怎么办?” 姜寒听闻,手上的力道不禁松了几分。 秦凌趁他不备,反手一挥,打掉了姜寒的剑。 姜寒怒道:“你们都认为我是怪物对不对?!”有时候姜寒也怀疑自己,好好的一个男人,为什么对女子丝毫不感兴趣…… “不是!”秦凌否定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我也并不认为常见的就是对的,你有自己的喜好别人无权置喙!” 姜寒没想到秦凌这样说。 ———— “可是少城主,我们可以做个假设,若方俊是女子,你心悦于她,可她并不喜欢你,你也会苦苦纠缠吗?”秦凌继续道,“情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你爱一个人,首先要尊重那个人的意愿不是吗?” 第227章 重逢喜悦 姜寒转头看向方筱丹,刚刚他差点一怒之下杀了他,他刚刚怎么回事,难道他也是那种自己得不到就要毁掉的人吗…… 秦凌见姜寒冷静下来,便眼神示意方筱丹出去。 姜寒本性纯良,秦凌说的这些他自然都知道。 秦凌默默的在一旁看着姜寒,姜寒坐在凳子上,以手支撑额头闭着眼睛思考。 良久之后,姜寒才缓缓抬起头,对秦凌道:“谢谢你,在我情绪战胜理智的时候,能阻止我,让我没有铸成大错。” 秦凌道:“不用谢,你的痛苦虽然我不能深刻体会,但是我能理解。” 姜寒默默叹了一口气,慢慢出了屋,语气极轻的说了一句:“麻烦你帮我转告方俊,我以后不会再来百萃楼了。” 秦凌嗯了一声,看着姜寒消失在门口的落寞背影。 秦凌给方筱丹留了字条,也出了百萃楼。 秦凌回到住所,同诸老先生说好的,翌日启程前往北州。 秦凌一刻也不想再多等,她想立刻飞到安北寅身边…… 翌日,天气晴好,秦凌并未向任何人告别,便跟着诸老先生一同乘坐马车离开了崖州城。 在城门口,让秦凌意外的是,方筱丹正骑着马,等在城门外。 “秦姑娘!”方筱丹一身玄色衣袍,骑马的样子俊郎不凡。 秦凌掀开帘子,看到方筱丹正向她挥手,忍不住问到:“你怎么在城外,是来送我的?” 诸老先生昨天已经听秦凌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刻那个仰慕秦凌的男人正在外边,诸老先生倒是要看看秦凌打算如何。 方筱丹朗声道:“我要同你一起走。” “同我一起?那怎么行……”秦凌不知道该以什么借口来拒绝方筱丹和她同行,可就算是一百个花哨的理由,方筱丹也会知道那仅仅只是理由。 其实方筱丹来时已经想好,不管秦凌说什么理由,用什么借口,他都会跟着她的…… 秦凌想,他想跟着就跟着吧,也许到了什么地方,他遇到了自己的生父生母,就留下来了呢…… 三个人一同启程,诸老先生总是让方筱丹唱戏给他听,一路上上倒也很是热闹。 秦凌不排斥方筱丹跟着,她就在想,等到了北州,安北寅见到她,再看到方筱丹,他会怎么想…… 一路上,方筱丹同诸老先生有说有笑,方筱丹寻找双亲未果,就一直跟着秦凌他们一路北上。 过了月余,途经上京,秦凌便装悄悄回到了定北公主府,秦凌藏在暗处,看到齐月盈仍然按时去上学,院子里方杏她们一如既往的忙碌,秦凌顿时心安。 等她在北州安定下来,便想法子将她们转移到北州。 秦凌只在上京呆了短暂的半日,就离开了。 方筱丹倒是对上京充满向往,上京的热闹繁华,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诸老先生倒是个爱打听八卦的,所以在上京得了一些消息,在路上就开始各种叨叨叨。 秦凌便轻而易举的得知了昌黎帝的动向,这半年,昌黎帝广招秀女,听说好几个秀女已经被封了美人,甚至是嫔妃,有好几个已经有了身孕,就等生出来孩子以后母凭子贵呢。 秦凌想,现在昌黎帝一心想着将自己的大坤江山传承下去,所以才这么着急着选秀,让她们快快诞下皇子。 秦凌想,这样一来,安北寅更加成了昌黎帝手里的工具,可若是安北寅兵权太大,功高震主,又有可能有被昌黎帝起疑心的可能。 定北王之于开兴帝不就如此么?秦凌的担忧不是毫无道理。 就在秦凌快要到达北州城之前,秦凌听说了一件事情,人们说镇守北州的临城亲王得了一种心疾,每月必然发作。 秦凌心中担忧,更是快马加鞭到达了北州城。 秦凌到达北州时,安北寅正站在城墙上,经过漫长的分别,两个人一时间愣神儿了,安北寅飞快跑下城楼,跑到了秦凌跟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安北寅喉咙滚动,道:“凌儿,我好想你。” 秦凌亦是抱住安北寅,轻声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秦凌继续道:“听说你得了心疾?如何?” 安北寅四下望去,拉着秦凌的手,道:“我们进去说。” 安北寅说完,秦凌才知道原来他是定期服用药物,让自己呈现一种病态,好让昌黎帝放心。 秦凌听闻,眼中泪珠滚动,忍不住抽泣道:“北寅,你……你受苦了……” “这算什么,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来到我的身边,只要我们两个能在一起好好的活着,那就是最好的。”安北寅说时,又笑着将秦凌揽入怀中。 秦凌靠在他的胸膛里,柔声道:“对,我们一起好好的活着。”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了一会儿,秦凌又问:“你答应诸老先生什么事情了?” 安北寅没想到秦凌会猜出他同诸老先生交易,只得坦诚道:“我把《破阵》给了诸老先生。” “破阵?”秦凌怀疑自己听错了,《破阵》是父王编的不假,可《破阵》编写的时候诸老先生也是参与指导的,现在诸老先生要这本书做什么? 安北寅听出她的疑惑,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老先生心怀天下,他不想世间再起战乱,现在有我镇守北州,北魏并不敢轻举妄动,可天下人都知道有一本书是《破阵》,有了它攻破大坤国易如反掌。所以老先生当众要去了那本书……” 秦凌想,老先生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带着那本书就像是带着自己的催命符一样。 秦凌听安北寅这样说,对诸老先生不禁生出敬畏之情。 秦凌正凝神思考,安北寅忽然问道:“那个跟着你们一同来的男人是谁?” 秦凌一时语塞,只得坦白。 秦凌将自己如何从上京逃离,到了崖州城之后遇到的一些事情,以及方筱丹对自己的爱慕,同安北寅说的清清楚楚。 安北寅摸了摸秦凌的头,笑道:“我们家凌儿这样可爱动人,自然人人都喜欢的,不过,她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秦凌扬起头,抿唇一笑,又靠在安北寅怀中。 第228章 遭遇刺杀 安北寅让人安顿秦凌时,方筱丹忽然不告而别了。 秦凌虽然来了北州,但是却不能正大光明的亮明身份,因为对于大坤国来说,没有人知道定北公主去了哪里。 与方筱丹一样不告而别的还有诸老先生,一时间,临城亲王府就剩了安北寅和秦凌。 北州春天来的很晚,虽然已经进了四月,天气却仍旧十分寒冷,幸好秦凌身上的寒毒清除的差不多了,也就不那么畏寒了。 王府里只剩了安北寅和秦凌,两个人开始了最为快乐的二人时光。 王府里,大家虽然不知道秦凌是什么身份,却知道她是王府里出现的唯一的女人。 一直以来,安北寅所有的仆从下人都是男人,忽然间来了个女人,还整日跟着安北寅,下人们自然是有眼力见儿的。 安北寅虽然没有明说秦凌是什么身份,但所有的下人对秦凌都十分尊敬的。 这日,秦凌正在院子里练剑,安北寅的属下忽然让人送来了请帖。 原来,安北寅的属下卓衡要娶亲了,请安北寅主持婚礼。 送帖人走后,安北寅将帖子扔在了一旁,一脸不悦。 秦凌疑惑,待安北寅练完,给他递过去帕子,边问道:“怎么了?” 安北寅道:“还不是因为这个卓衡!” 安北寅说卓衡是他来北州的路上招的兵,一直表现得有勇有谋,所以安北寅很看重他,一路提拔他当上了副将,他们收回了北州,平定了周围北魏贼人,卓衡便在北州城置办了一处宅子。 “置办宅子怎么了?你这不也有了自己的王府么?”秦凌接过他手里的汗巾,帮他擦去额间汗水。 安北寅道:“我并非反对他置办家产,娶亲,可问题在于,你知道他娶得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秦凌想了想,道:“难道我认识那人?” “那倒不是,”安北寅继续道,“自从卓衡置办了家产,便日日往那红香楼跑,你知道那红香楼是什么地方吗?” 秦凌皱了皱眉,迟疑道:“不会是青……楼吧?” “正是,”安北寅有些愠怒,“我提醒过他,找一个良家女子,好好成婚生子才是正事,可他哪里听呢,他说他早就爱上了红香楼的头牌了!” 秦凌跟着安北寅进屋,帮他更衣,一边道:“所以卓副将便为那红香楼的头牌赎了身,要明媒正娶她?” “可不是!”安北寅道。 秦凌笑道:“我看你呀,是管的太多了,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卓副将就是喜欢那女子有什么办法呢?你还不允许别人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子成婚了?” “你知道军中现在怎么传他吗?说他鬼迷了心窍!军中众人都说红香楼那头牌是个狐狸精,说卓衡的魂儿都被勾走了!”安北寅道。 秦凌坐在他身边,轻声道:“可那些话都很荒谬不是吗?你信这世界上有狐狸精?” “……” 秦凌继续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是你做的不好,也许红香楼那女子也是迫不得已才走到了那一步,你非但不能随意诋毁人家,而且军中有谁在背后议论此事,你要管管才是,要不然流言四起乱的是军心,寒的是卓衡的心……” 安北寅听秦凌说完,心中微动,他一直以来都气愤卓衡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却没有真正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 安北寅深深看了秦凌一眼,道:“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明日我会去参加他的婚礼,帮他主持的。” 秦凌笑着点点头。 翌日,秦凌穿了一身男装,跟着安北寅出了门。 安北寅直接去了卓衡府上,一早卓衡已经把新媳妇接了回来,新媳妇在客栈住了一夜,卓衡很不放心,所以一早就接了回来。 卓衡府上一片热闹景象,秦凌好像想起了她同安北寅大婚的时候。 秦凌嘴角上扬,跟着安北寅进了屋。 一切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安北寅置身喜庆热烈的气氛中,心情也放松下来。 秦凌见安北寅嘴上含笑,不禁心中欣慰,之前秦凌的话还是奏效的。 卓衡父母亲早就过世了,所以,在拜高堂时,就拜安北寅了。 “二拜高堂!”仪式官高唱道。 卓衡扶着新娘转过身来,二人缓缓俯身。 安北寅脸上含笑,秦凌也默默在后边看着。 就在这时,那新娘手中动作飞快,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直直向安北寅刺来…… “北寅!”秦凌失声叫道,身子早已经不由自主扑了过去。 “凌儿!”安北寅这才反应过来。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看书领现金红包! “阿珠,你!”卓衡大怒,一把推开了新娘。 喜帕落地,安北寅登时看清了那新娘的脸。 “白!掌!珠!”安北寅嘴里挤出几个字。 那伏在地上的白掌珠忽然大笑起来:“安北寅,你想不到吧……哈哈……你抛弃我,害我全家受难,让我流落到这种境地,我恨你!我就是想让你死!可是,现在你没死,秦凌死了也值了啊!哈哈……” 安北寅一把抱起秦凌,同时一脚踹在了白掌珠的胸口上,怒声道:“凌儿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安北寅定会叫你生不如死!” 白掌珠捂着胸口,嘴角依旧挂着阴狠的笑,她成功了,杀不了安北寅,秦凌死了,安北寅会更痛苦,她成功了,她为父亲报仇了! 卓衡早就看傻了,他哪里知道这红香楼的头牌阿珠和安北寅有旧愁呢?! 卓衡登时吩咐人关了白掌珠,且命人好生看管,卓衡见临城亲王安北寅抱着为他挡匕首的女子,满脸焦灼,那女子在安北寅心中定是地位很高…… 安北寅将秦凌带回了临城亲王府,大夫立刻忙进忙出,这匕首正中秦凌的左胸口,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触及心脏,导致失血过多死亡…… 安北寅守在秦凌身边,他才与秦凌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又让她身处险境,安北寅心中万分焦灼…… 经过大夫诊治,最后的关键就在于这拔出匕首的一瞬间了,若是秦凌能撑过去,也就过去了,若是不能极有可能危及生命。 安北寅脱力,怒道:“我命令你们!凌儿不能有事!” 第229章 终于醒了 大夫战战兢兢的拔下了刺进秦凌胸口的匕首,处理好了伤口,可是……秦凌没有醒过来…… 安北寅守在秦凌身边,秦凌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秦凌静静地睡着…… 安北寅日以继日的守着她,期间,安北寅让人处死了白掌珠,卓衡深知自己引狼入室,自觉卸去了副将一职…… 这样时间飞逝,秦凌睡着的时候,安北寅便想办法给她喂一些食物,让人伺候她…… 秦凌这一睡,比上次还要久。 大坤国仍然还是那个大坤国,有安北寅在,北魏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安北寅日日守在秦凌身边,给她讲外边的变化。 昌黎帝的妃嫔纷纷诞下了皇子皇女,这期间,昌黎帝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一时之间,大坤国有了继承人的人选。 而安北寅的地位愈发尴尬了。 安北寅握着秦凌的手,温柔道:“我的心疾每月都会按时发作,一时半会儿昌黎帝不会对我有所忌惮,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想,只想你能醒过来,我甚至想,你若是能醒过来,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平凡人的生活……” 安北寅每每来,都会握着秦凌的手同她说话,畅想未来。 “我们去一个朴素的小村庄,在那里安家,院子里种一些小菜,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我们再生两个孩子,孩子不需要多……”说到此处,安北寅轻轻摸了摸秦凌的脸颊。 安北寅继续道:“孩子不需要多,只要两个就行,要一儿一女,女儿要像你,像你这样漂亮聪明,儿子嘛……呵呵……自然要像我,像我一般俊朗,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快快乐乐的长大……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 安北寅声音有些哽咽,扶着额头轻轻的揉了揉,最近他都没有好好睡觉,有空就过来陪她。 秦凌的睫毛轻颤。 “殿下,查到了!”忽然有侍卫前来禀报。 安北寅不相信就凭白掌珠一己之力能够成功的走到这步,她背后定然还有什么人帮她。 “白家偷偷跑了的还有白二郎,而让白掌珠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也是白二郎。” “可有抓住了那白二郎?”安北寅问道。 仆从急忙道:“抓到了。”不抓住他敢跑回来复命? 安北寅二话不说,去了问讯室,不一会地,白二郎被带了过来。 安北寅亦是没有多废话,直接用刑,白二郎最终还是没有抗住,说出他们同北魏勾结,一同想办法刺杀安北寅。 安北寅道:“为了杀我你们真是用尽了心思!” “那是自然,”白二郎早就知道,只要他落到了安北寅手里定然不会再活着出去了,“你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我可以不来找你报仇吗?” “可以啊,我没说不可以,”安北寅冷笑一声道,“可是成王败寇,今日你输了,你可服气?” 白二郎没有料到安北寅说这话,怔了一怔,道:“不要再说废话,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只要你说出来,在北魏同你联系的人,我自然会让你好好上路,不用遭受刑法,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轻易死了!” “哼!”白二郎冷哼一声。 安北寅示意用刑,白二郎也算是扛了一段时间。 安北寅道:“你苦苦隐瞒着的北魏那个人,你觉得真的值得吗?你死了,她会伤心吗?” 这一句倒是戳中了白二郎的内心,他和妹妹被北魏的柔嘉公主救了,可柔嘉一直把他们当做棋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次柔嘉让他们潜伏在北州,自然也没想过他们会活着完成任务,只要白掌珠出手,必然会被安北寅的人包围拿下。 说到底,柔嘉只不过是在利用他们而已。 可就算是利用又怎样呢?白二郎心中有了柔嘉,他今日肯定是在劫难逃,最多是再多受一些酷刑。 白二郎抬头苦笑道:“值得。”他愿意为柔嘉牺牲自己,只要柔嘉能高兴,他做什么都愿意。 安北寅最后还是没能从白二郎口中问出来,他十分疑惑,一个北魏人,怎么会让白二郎如此死心塌地…… 又是一夜,安北寅守在秦凌身边,看着她沉静的脸颊,想象着她醒来时的样子,秦凌已经睡了太久了,久到安北寅心中开始慌乱。 安北寅已经命人去上京偷偷查看方杏她们的情况,若是能想办法把方杏她们带到北州,也许她们能够让秦凌醒过来呢…… 安北寅知道秦凌喜欢梅花,命人在院子里种了许多梅花,转眼又要入冬,安北寅早就命人在秦凌的屋子里烧上了金丝炭,虽然知道秦凌的畏寒症已经祛除的差不多了,可她毕竟睡着,屋里还是暖和一些比较好…… 院子里的梅花慢慢长出了花苞,安北寅有时会忍不住抱着秦凌到院子里。 这一夜,大雪纷纷落下,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雪落梅花枝头,梅花傲雪绽放。 安北寅收集了许多蕊心雪,放在杯子里,拿给秦凌,一边絮絮叨叨道:“凌儿,我收集了蕊心雪,你不是很擅长酿梅花酿吗?那你快快醒来好不好?” 安北寅伏在秦凌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秦凌睫毛轻颤…… 临近过年,上京昌黎帝传来旨意,让安北寅回上京过年。 安北寅一时之间十分犹豫,秦凌现在如此情况,将她放在北州他定然是不放心的,带上她,恐怕被昌黎帝发现了…… 就在安北寅发愁之际,秦凌醒了…… 一直以来,安北寅喂饭只能是嘴对嘴帮秦凌送到身体里。 这日,安北寅刚刚喝了一口汤,慢慢靠近秦凌时,秦凌忽然睁开了眼睛。 安北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听到秦凌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是要亲我?” 安北寅喜极而泣,道:“我是亲你啊,这段时间你睡着,我每天都会过来亲你。” 秦凌刚醒过来脑子反应不过来,一时语塞。 安北寅心里高兴,在秦凌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重重的吻,柔声道:“凌儿,你终于醒了。” 第230章 卸去职务 秦凌醒来时,才知道自己这样昏迷了将近一年,她也从下人口中得知了安北寅每日无微不至的照顾。 两个人来不及互相诉说衷情,安北寅就要赶赴上京城了。 今年除夕夜宴,昌黎帝让安北寅回宫里参加宴会。 秦凌得知昌黎帝新得了四个皇子和两个皇女,秦凌想,安北寅是昌黎帝的义子,手握重要兵权,昌黎帝定然会心存忌惮。 安北寅何不借着此次回京,交出部分兵权,让昌黎帝放心呢…… 安北寅其实也想到了这点,权倾朝野,功高盖主,并不是什么好事。 安北寅说什么也不肯秦凌一同前去上京,让秦凌好好在北州等他回来。 秦凌现在确实不宜出现,因为自从她消失,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昌黎帝已经派人查出了秦凌就在北州,可毕竟没有拆穿…… 安北寅只同秦凌相处了半日,便动身前往上京了。 安北寅只带了一小队精锐部队,快马加鞭的赶赴上京。 上京城内一片繁华,处处张灯结彩,一片新年景象。 安北寅让那队人马驻扎在了城外,只带了两个随从进了城。他依照秦凌说的,先回公主府去看方杏她们。 方杏见到安北寅,不禁万分惊讶,安北寅回来了,秦凌呢? 安北寅按照秦凌教的,若是方杏问起她,就让安北寅说不知道。 后来,安北寅得知方杏她们又在城东开了一家餐馆。多亏了秦凌当时留给她们的食谱,那些食谱都是秦凌亲自写的。 方杏同孟若芳一起研究了很长时间,才决定开这家餐馆,餐馆每日进账,足以维持她们几个人的开销。 安北寅看着公主府才那么几个下人,一时间心中百味。 齐月盈这段时间学习很是刻苦,她又长高了,看起来长大了,已经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安北寅同她们几人短暂碰面,就匆匆进宫面圣。 安北寅跪在大殿中央,昌黎帝仍旧一脸慈爱之色,笑着让安北寅起身。 昌黎帝上下打量着安北寅,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安北寅脸上难掩倦色。另外,安北寅脸上还有一丝病态神色。 昌黎帝于心不忍,关切道:“寅儿的心疾可有好转?” 安北寅答道:“回父皇,大夫说儿臣的心疾只能慢慢医治,不能操之过急,快则三年五载能够调理好,慢的话……恐怕就是一生了……” 昌黎帝听闻,长叹一口气,看着安北寅沉默良久,才道:“你先起身吧。” 昌黎帝转头又对身后太监道:“赐座!” 安北寅起身,规矩道:“谢父皇!” 安北寅心想,自己一进来,昌黎帝一脸和蔼之色,却不立刻让他起身,这就已经能看出他对他的猜忌之心。 难道身居高位的人都会这样么?安北寅没有过多想,而是认真的听昌黎帝说话。 昌黎帝说自从永乐公主齐婧出嫁,宫中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安北寅又远在北州,他一时之间成了孤家寡人。 安北寅并不应声,他不能说他必须在北州,否则就会在昌黎帝心中形成一种北州离了他就不成了的错觉,会让昌黎帝更加觉得他自负。 他也不能说他想回上京,他想回来就回来么?昌黎帝不发话,他自然是不能那么说。况且,他根本就不想回上京,因为凌儿在北州。 昌黎帝见安北寅沉默,又长叹一声,道:“寅儿啊,你长大了,跟父皇不亲了是不是?许多话不愿意同我说了是不是?” “儿臣不敢!”安北寅连忙跪了下来。 “诶?快起来!”昌黎帝和蔼一笑,道,“起来说话!” 安北寅:“是。” 安北寅慢慢起身,又坐回了座位。 昌黎帝又道:“定北公主失踪了,你知道吧?” “儿臣知道。”安北寅回答。 昌黎帝又道:“是朕没有照顾好她。” “儿臣惶恐。”安北寅又要跪下。 昌黎帝笑道:“快起来,不要动不动的就跪。”昌黎帝对安北寅这小心谨慎的模样十分满意,安北寅越是谨小慎微,昌黎帝就越是得意。 安北寅:“是。” 昌黎帝眯着眼睛看着垂首而坐的安北寅,笑道:“你一直这样孑然一身也不是个事儿,过了年,朕就安排帮你选一个王妃。” “儿臣不敢!”安北寅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儿臣心中只有凌儿一人,儿臣愿意一直等她,还望父皇成全。” 昌黎帝看着安北寅一阵沉默,昌黎帝自然知道秦凌现在就在北州,就在安北寅的王府里,这个自作主张的女人,竟然敢违逆皇命,偷偷跑出上京! 安北寅可以答应交出兵权,甚至可以卸去所有职务,只有一样他不会答应,就是辜负秦凌。 昌黎帝语气让人琢磨不透,慢条斯理道:“只是不知定北公主现在身在何处。” 安北寅猜昌黎帝十有知道秦凌在北州了,安北寅跪伏在地上,回答道:“儿臣有一个心愿请父王成全。” “说。”昌黎帝的声音幽幽传来。 安北寅道:“儿臣想要卸去定北将军一职,但儿臣仍然会镇守北州。” 昌黎帝嘴角扬起笑意,笑意又瞬间消失,语气也软了下来:“北州有你,朕才放心。” 安北寅心知自己说的正是昌黎帝想要的,为了自保,自然不能有任何动摇:“儿臣时而犯心疾,实在是不堪重任,请父皇成全!” 安北寅深深跪伏在地上。 昌黎帝满意一笑,道:“允了!” 安北寅谢了恩,心中一阵松快,能够解除昌黎帝对他们的猜忌,能让他和秦凌好生的过日子,是安北寅现在唯一的心愿。 本以为一切能顺顺利利的按自己所想进行,没想到,夜宴那晚,在宫宴上发生了一件事。 夜宴当晚,大坤国重臣及家眷都有参加,这次不一样的还有远在东边希罗国的使臣。 昌黎帝在东边封地时,曾经与希罗国的国君交好,大坤国建立以后,关系也一直不错。 这次希罗国是派太子亲自来的,不仅送来了礼物,还有美女。 安北寅远远的坐在希罗国太子对面,总觉得他十分眼熟,想了很久,突然想起来,他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方筱丹! 第231章 心思微动 安北寅心中隐隐担忧,生怕方筱丹说出秦凌的事,可安北寅却不知道,秦凌早就同方筱丹说过她的事,方筱丹也知道,秦凌是逃出上京的。 宴会上,希罗国的美女跳了一曲又一曲,昌黎王龙颜大悦,同方筱丹相谈甚欢。 方筱丹已经不叫方筱丹,而叫韩俊,韩是希罗国的姓氏,俊就用了方俊名字中的俊。 昌黎帝知道希罗国国王曾经丢失了一个幼子,没想到,多年以后能够寻回,而且已经长成了一表人才。 昌黎帝笑道:“这次希罗国国王能够找回你,真不是易事,朕记得多年前,朕同你父亲经常在一起比武切磋,他说起你,心中就是无限悔恨,恨他没有保护好你。这次你能重新回到希罗国,一定要好好在你父亲膝下尽孝。” “是。”韩俊礼貌回应。来时父王再三叮嘱,昌黎帝不是一个善类,能举兵一路杀进上京,且能自封为帝,可见其野心、狠心…… 昌黎帝继续道:“今日宴会上,除了大坤国重臣,还有家眷女儿,你若是有心仪的女子,一定要告诉朕,朕为你撮合一段姻缘,也算是好事一桩!” 昌黎帝无非是想牢牢的抓住希罗国这个得力助手,韩俊十分得体的回答了一句是,昌黎帝不再说话,众人又将目光放在了舞池中的希罗国歌姬身上,可有女儿的那些老臣,心思却不能再平静,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远嫁到希罗国…… 安北寅一顿饭吃的忐忑,直到宴会结束,他见韩俊离席,才快步跟上前去。 行至一处僻静处,韩俊忽然停住脚步,安北寅大步走上前去。 安北寅道:“没想到你是希罗国的太子。” 韩俊轻轻的笑了笑,道:“我也确实没有想到。” 安北寅道:“今日谢谢你没有提及凌儿。” 韩俊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亦是心上人,我不会把她至于险境的。” 安北寅听到“心上人”嘴角不禁一抽,这韩俊倒是坦白。 韩俊道:“当时,我若不是见她对你用情至深,而你对她亦是如此,我绝不会轻易退出。” 安北寅笑道:“那在下谢殿下成全了。” 韩俊问道“她还好吗?” 安北寅道:“很好,她现在在北州,还请殿下不要在皇上面前提及她。” 韩俊笑了笑,道:“我知道。” 沉默一瞬,韩俊又道:“她一切安好就好。” 韩俊施礼离开,安北寅看着他的背影消息,心中才安定下来,韩俊看起来确实是一位君子。 安北寅回到了王府,虽然许久没在上京王府住了,但是知道他要回来,下人们早就将院子收拾干净了。 安北寅要在上京待到过了年,此时此刻,安北寅恨不得立刻回北州,同秦凌想见。 翌日清晨,方杏来到临城亲王府,给安北寅送来了早点。 守在门口的是卓衡,经历了白掌珠一事,卓衡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整日提不起精神。 方杏道:“殿下在吗?我来为殿下送早点。” 卓衡见方杏一身朴素的衣服,不耐烦道:“你什么人啊,给殿下送早点,殿下府里什么没有,还需要你来送早点?” 方杏翻了翻白眼,道:“你把殿下叫出来,殿下会亲自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卓衡道:“呵,小丫头口气还不小!” 方杏有些生气道:“你叫谁小丫头呢!怎么不知道尊重人呢?” “去去去,别在这里捣乱!”卓衡更加不耐烦。 方杏也更加生气了,怒道:“你这个看门狗怎么狗眼看人低呢!我可是你们殿下的朋友!你这样怠慢我,不怕殿下怪罪吗?” 卓衡听她理直气壮的说完,再看看她那一身粗鄙的衣衫,忍不住道:“就你这样子,还殿下的朋友呢!你以为是个人就能混进王府吗?” “你!”方杏气的脸色涨红,指着卓衡怒道,“我记住你了!等我一会儿见了殿下,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哼!” “去去去,滚滚滚!”卓衡一个劲儿的往外轰方杏。 方杏觉得自己要被气的七窍生烟了,把手里挎着的食盒往地上一放,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嘿!让你走,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了!”卓衡怒道。 方杏道:“我今天不走了!就在这里等殿下出来,我让你好好看看,殿下到底认不认得我!” 卓衡到底是心虚,但仍然撑着脸面道:“你再不走我可要打人了啊!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你打我一个试试!”方杏叉腰瞪眼怒道。 这时,安北寅从里边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吵!”安北寅对卓衡不耐烦道,再看到方杏,安北寅放低了音量,道,“方杏,你来了。” 方杏对卓衡愤愤的哼了一声,对安北寅道:“我来给你送早点,这些都是阿凌教给我们的做法,我觉得你肯定喜欢,想让你尝尝,可是没想到这个看门狗就是不让我进!” 方杏说话有些嚣张,卓衡此时真的只剩了干瞪眼,原来殿下真的认识这野丫头! 安北寅只淡淡看了卓衡一眼,又对方杏道:“你不要生气,卓衡也是职责所在,他不认识你,自然不会轻易将你放进王府。” 卓衡听安北寅这样说,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方杏狠狠的瞪了卓衡一眼,跟着安北寅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王府。 安北寅带方杏来到大殿,安北寅看着方杏把带来的菜肴一一摆在桌上,有清脆爽口的藕片,有色香味俱全的粥…… 安北寅确实能从这些饭菜中吃到秦凌的手艺,方杏见安北寅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道:“怎么样?好吃吧?” 安北寅笑着点点头,道:“方姑娘有心了。” 方杏从来没有听别人正经的叫过她方姑娘,方杏听着安北寅温柔的声音不禁有些沉醉,难道她真的不能想想么? 方杏出神的看着安北寅,许久安北寅察觉异样,重重的咳了一声。 方杏回过神儿来,连忙道:“殿下吃饱了?” “嗯。”安北寅应声。 方杏急忙道:“我来收拾。” 第232章 拈花惹草 安北寅嗯了一声就出了屋,方杏看着安北寅的身影,有些出神。她自认为不比秦凌长得差,怎么安北寅看都不看她?秦凌根本没在上京,安北寅用得着这样吗?方杏心思微动,有了一个想法。 翌日,方杏仍然按时到了临城亲王府,这次卓衡不敢再拦了,方杏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府,直奔安北寅的住所。 自从秦凌离开王府,安北寅就遣散了好多女婢,安北寅除了秦凌,不习惯任何女人靠他太近。 方杏又带了早点,而且未经通报,就闯进了安北寅的屋子。 安北寅刚刚穿上里衣,见方杏横冲直撞的进来,不禁有些愠怒。 方杏看到安北寅俊朗颀长的身形,不禁沉醉,安北寅比前两年要帅气多了,更加有了男人气概了。 方杏笑眯眯的放下早点,向安北寅施礼。 转头又对伺候安北寅的小厮道:“你看你,给殿下穿衣服都不这样仔细,这衣服整理好了才能束腰带。” 方杏说着,就要上前。 安北寅冷声道:“方姑娘,请自重,本王有小厮照顾,不劳烦姑娘动手,还请姑娘去屋外等候。” 方杏脸上一阵臊红,随即委屈道:“殿下误会了,我只是觉得阿凌不在你身边,想替她照顾你罢了,殿下何必把话说的那样难听呢。” “谢谢方姑娘好意。”安北寅给小厮一个眼神。 小厮连忙道:“方姑娘请吧,请到殿外等候殿下。” 安北寅见方杏十分不情愿的出了屋,心中异样亏得凌儿待她们这样好,她们却如此不知足。 安北寅来之前,秦凌告诉他,若是有机会,就把方杏她们带去北州,现在看来,不必了,若是把她带去北州,无端的又给凌儿添堵。 安北寅心中不快,为了躲方杏,直接从后门出了府。 没想到安北寅刚刚出府,就见不远处,希罗国太子的马车,而韩俊正站在不远处。 安北寅快步走了过去,两人互相行礼。 韩俊脸上带着不悦,道:“殿下拈花惹草的本事可真不小。” 安北寅一听此话,心中更是添堵。 韩俊道:“若是让我知道,你辜负了秦凌,我定不会饶过你!” 安北寅不愿意搭理他,转头就走。 韩俊冷哼一声,上了马车。 让安北寅想不到的是,就是因为方杏频繁来临城亲王府,让韩俊有了想法。 韩俊自幼流落民间,被希罗国国王找回便能封为太子,可见希罗国国王对他的宠爱,如此,韩俊在希罗国国王面前说话自然是举足轻重的! 韩俊看着安北寅的背影,忽然想,安北寅若是再有拈花惹草的行径,他定然想法子得到秦凌! 这几日临近过年,方杏来往临城亲王府更加频繁,安北寅多数时间都是以不在为由,让小厮打发了她。 朝中各司都在做年终收尾,没什么大事,谁也不敢轻易惊动了昌黎帝,昌黎帝没事就会唤几个儿子过来。 昌黎帝的四个皇子都一周岁左右,看着他们,昌黎帝无比舒心,有了自己的儿子,就等于是有了继承人,他现在身强力壮,完全可以等上十几年,这几个儿子长大了…… 看着四个孩子,昌黎帝忽然又想起安北寅,安北寅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对他心存隐瞒,若是他能在北州安分守己,昌黎帝自然不会把他赶尽杀绝。 就在这时,有人来禀,说希罗国的太子前来求见。 昌黎帝感觉希罗国太子韩俊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再看自己的四个儿子,都十分精神,不禁龙颜大悦。 昌黎帝朗声道:“宣!” 韩俊由太监引着进了大殿,叩首规矩行礼。 昌黎帝笑道:“贤侄来觐见,所为何事啊?” 韩俊道:“回皇上,前几日夜宴,当着大坤国重臣,小侄不便说,其实小侄前来,还有一个任务。” “哦?” “就是为自己的妹妹选一位良婿,妹妹说,她不想远嫁,也并不要求对方家世如何显赫,只要能入赘希罗国的。”韩俊回答。 昌黎帝听他说完,还真仔细想了想朝臣的儿子们,好多都在禁卫军兼职,符合条件的真是不在少数。 昌黎帝笑道:“朕帮你想着这事。” “是,谢陛下!”韩俊回答。 昌黎帝忽然话锋一转道:“你今日来见朕,莫非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韩俊道:“回陛下,不瞒您说,小侄的妹妹十分娇纵,一般男子恐怕难以驾驭,不过,小侄觉得,临城亲王很有男子气概……” “哈哈……”昌黎帝忽然大笑道:“你倒是会挑人!临城亲王安北寅乃朕的养子,他骁勇善战,战功赫赫,你想让他入赘希罗国当驸马?哈哈……” 昌黎帝自己说完,忽然觉得这不正是一个契机么?安北寅敢隐瞒他秦凌的去向,那他何不趁此机会逼他说出! 韩俊连忙道:“陛下恕罪,是韩俊唐突了。” “无妨!”昌黎帝笑道。 韩俊退出大殿,他这样做,只是想考验安北寅的真心,若是他真的对秦凌好,自然会据理力争。 可韩俊不知道的是,他根本就没有预估出昌黎帝的狠心。 翌日,安北寅进宫,昌黎帝忽然提及此事。 昌黎帝看着底下站着的丰神俊朗的安北寅,心中升起莫名的忌惮,安北寅的智谋他再清楚不过,正是因为有他,他才可以一路顺利的打到了上京城。 昌黎帝和蔼笑道:“寅儿呀,父皇这次叫你入宫,说的还是那件事,你老大不小了,秦凌至今下落不明,应该考虑考虑婚事了。” 安北寅不知道昌黎帝为何又提及此事,连忙跪地道:“父皇恕罪,儿臣心中只有凌儿一人,无论她现在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儿臣一生一世只要她一个人。” 昌黎帝眯着眼睛看着他,到现在,他还是不肯承认秦凌就在北州城! 昌黎帝话中带怒道:“当初秦凌离开上京,为何没有考虑到你,现在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是大坤国的大皇子,朕能让你孤独终老?!” 安北寅道:“儿臣不怪她,儿臣愿意等她!” 第233章 自投罗网 “就算她回来,朕也要治罪于她!她竟敢违逆朕的意思,偷偷离开上京!”昌黎帝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桌案,桌上奏折散落一地。 安北寅急忙道:“父皇息怒!若是父皇治罪于秦凌,儿臣愿意替她受罚!” 这就是安北寅不肯说出秦凌身在北州的原因,不论怎样,昌黎帝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昌黎帝冷哼一声,指着安北寅一字一顿道:“你跟朕实话实说,秦凌到底在哪里?” 安北寅一时沉默,若是说出凌儿在北州,皇上肯定是不会放过她,若是不说,今日他也就别想好好出了这皇宫了。 昌黎帝忽然冷笑一声,道:“你就是朕培养的好儿子,竟然学会了隐瞒。” “儿臣惶恐!”安北寅道。 昌黎帝忽然道:“来人!把这个欺君罔上的逆子给朕关入大牢中!” “是!”禁卫军把安北寅带了下去。 韩俊听说此消息,十分惊讶,安北寅竟然宁可自己坐牢,也不愿意说出秦凌就在北州…… 消息不胫而走,再加上秦凌本就在安北寅出门后两日偷偷跟了出来,在上京城外的一处客栈住下了。 秦凌心中焦急,她知道,昌黎帝定然不会轻易的放了他们,可她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心急。 秦凌乔装进了上京城,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先找齐婧帮忙了。 永乐公主齐婧自从与户部尚书之子成婚以后,几乎不怎么出门,现在更是有了身孕,即将临盆。 秦凌在户部尚书府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忍心打扰她。 此时,秦凌能想到的只是一命抵一命了,这件事错不在安北寅,只要他一口咬定,他不知道她在哪里,那她出现,昌黎帝就没有办法再怪罪安北寅。 想到此处,秦凌准备回公主府,面前忽然闪出几个人,秦凌以为是禁卫军,没想到那几个人恭敬行礼,说他们家主子要见她。 秦凌不觉得事事到危险处都有转机,所以很是疑惑的看着几人,问道:“你家主子是何人?” “姑娘去了便知。” 秦凌冷哼一声,不欲搭理之,转头就走。 那几个人又拦上来道:“请姑娘移步茶楼,我家主子在那里等你。” 秦凌听他们口音,已经觉得很是奇怪,再看几个人围堵着她,想必她想走,也是走不了的。 秦凌只得跟他们去了茶楼。 秦凌进屋,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转过头来,秦凌不禁惊讶道:“方俊?” 韩俊笑了笑,道:“秦姑娘,好久不见。” 秦凌见方俊一身希罗国人服侍,秦凌依稀记得,年少时,父王有几个希罗国的朋友去家中做客,秦凌当时还惊叹于他们衣服的华丽呢。 秦凌疑惑道:“你……这是……” 韩俊道:“我找到我的父母了,他们是希罗国的人,我本名叫韩俊。” “韩……”秦凌想了想,当年父王说过,希罗国的贵族是韩姓,百姓中是没有人姓韩的。 “是。”韩俊笑道。 秦凌道:“你是希罗国贵族公子。” 韩俊笑了笑道:“不让你猜来猜去了,我是希罗国的皇子,现在是太子……” “太子……”秦凌十分惊讶,流落民间数十年的皇子回去后也能当太子?真是闻所未闻,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能看出韩俊在他父亲母亲心中的地位。 秦凌默了默,忽然道:“原来传说的出使大坤国的太子就是你,那你一定知道安北寅的事情对不对?” “是。”韩俊道,“他现在身陷囹圄,若是你跟我走,我保证没有人能找到你……” “不,我不走。”秦凌连忙否定。 韩俊道:“你若是跟我走,我不会在意你的过往,我会请奏我父王,封你为太子妃。” “不韩俊,你知道,我不会跟你走的。”秦凌又重复了一遍,她现在脑子里想的是怎样让安北寅出来。 韩俊也不气恼,他知道秦凌用情专一,若是她真的能轻而易举的答应他,抛下安北寅跟他走了,那她才不值得他爱呢…… 韩俊忽然道:“我可以帮你救出临城王。” “真的?你有办法?”秦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韩俊笑道:“以我的身份,自然不是难事。” 秦凌笑道:“那太好了,你……你帮帮我们好不好?”说完,秦凌就要跪倒。 韩俊一把拉起她,笑道:“我自然不会做亏本买卖,若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帮你把安北寅救出来。” 秦凌眉头微微一皱,道:“什么事?” “做我的太子妃。”韩俊笑道。 秦凌微微一怔,随即冷声道:“对不起韩俊,我宁愿同安北寅一起死,也不会背叛他。告辞……” 秦凌转身就走,却被韩俊一把拉住。 韩俊笑道:“别走啊,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你的事情我不会不管。” 至此,韩俊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拆不开秦凌和安北寅了,是时候去弥补自己的过错了。 韩俊对秦凌说,他愿意一试,救出安北寅,不过秦凌要答应他,不能主动出现,好好藏好,等他消息。 秦凌答应韩俊说的,现在她把一切都寄托在了韩俊的承诺之上。 韩俊不久后就进宫了,韩俊自然是向昌黎帝求情,说让他放过安北寅。 可昌黎帝,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既然已经将安北寅关入大牢,绝对不会再放他出去。 韩俊的尝试成了徒劳无功,秦凌听到消息,心渐渐沉了下去,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好了。 秦凌换了一身女装,径直回了公主府。 方杏那两天听说安北寅被关了大牢,都吓坏了,幸亏安北寅看不上她,若是看上了她,那她岂不是要跟着他一同坐大牢了? 方杏看到秦凌回来,惊讶无比,她想,安北寅都被关大牢了,她还回来干什么?还不赶紧跑? 果然,秦凌回到公主府当晚,宫中的禁卫军就来了,二话不说,直接带走了秦凌。 方杏更加傻眼了,在她心里,秦凌可真是太傻了啊! 孟若芳她们都不知道什么情况,秦凌刚刚回来就被抓走了…… 第234章 战事又起 乾元殿里,昌黎帝正襟危坐。 秦凌跪在殿内默不作声。 良久,昌黎帝开口道:“你竟然还敢回来?” 秦凌沉默。 昌黎帝又道:“你从上京逃出去以后,去了哪里?” 秦凌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包括去崖州养病,再到北州找安北寅。 昌黎帝眯着眼睛瞧着她,冷声道:“如此说来,你身上的寒毒全都清除掉了?” “是。”秦凌回答。 昌黎帝冷笑一声,道:“你知道你这样自作主张,会牵连安北寅吗?” “秦凌知道。”秦凌回答,她自然不会说出,安北寅是同诸老先生做了交易,逼她跟着老先生去医治的。 昌黎帝冷声道:“所以呢?你觉得朕会如何处置你们?” 秦凌道:“秦凌惶恐,不敢妄加揣测圣意。” “呵!”昌黎帝冷笑一声,道,“你们二人,一个骁勇善战,一个精明伶俐,真是天作之合!那朕为何不成全你们二人呢?” 秦凌道:“谢皇上成全。” “来人!”昌黎帝忽然道,“将秦凌与安北寅关在一处,好生看着,等年后发落!” “是!”禁卫军立刻带秦凌去了大牢。 对于昌黎帝的这一丁点儿仁慈,秦凌还是很感激的,她又可以同安北寅相聚了。 秦凌走进湿冷的牢房,狱卒打开了铁链,直接把秦凌推了进去。 站在中间的安北寅转过头来,看到秦凌。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相视无言,随后紧紧抱在一起。 负责锁门的狱卒啧啧叹气:“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秦凌并不以为然,只要她能见到安北寅,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 安北寅捧着秦凌的脸,关切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秦凌笑了笑,摇摇头。 安北寅嘴角扬起笑意。 秦凌来到狱中,最怕安北寅埋怨她。安北寅就知道秦凌听到消息,不会在北州再好生待下去,只是他没有想到,秦凌来的这么快。 安北寅揽着秦凌,两个人坐在草堆上,秦凌觉得十分满足。 安北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卸去一身职务,静静守在秦凌身边,而秦凌同样也是,什么也不想,两个人就这样静静依偎。 此时此刻,二人不需要过多言语。 昌黎帝在乾元殿听来人禀报,十分惊讶。 昌黎帝皱眉道:“他们二人后来就只静静地待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来人回答道。 昌黎帝以为派人去狱中,听听二人会有怎样的对话,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这么安静。 如此过了半月,年也过了,转眼就是上元佳节。 让昌黎帝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北魏向大坤国发起了进宫,一时之间,北州城岌岌可危。 昌黎帝自然不会再重新启用安北寅,否则他岂不是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昌黎帝指派其他人去镇守北州,时间飞快,转眼又是半月。 北州城还是失守了。 昌黎帝按捺不住,把安北寅从牢里叫了出来。 昌黎帝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安北寅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朕命你即刻带兵赶往北州城,一定要从北魏人手里把北州城给朕夺回来!”昌黎帝继续道,“只要你能够成功,朕便会放你回北州,你还继续做你的临城亲王。” 安北寅默然。 他与秦凌早就看透这个野心勃勃却心胸狭隘的皇帝了。 “怎么?你有意见?”昌黎帝见安北寅不说话,十分不耐烦道。 安北寅道:“请皇上允许秦凌同我一同前往北州!” 安北寅的态度是坚决的,他同秦凌自然也是心照不宣,二人今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分开了。 昌黎帝冷笑道:“你这是在同我谈条件?” 安北寅默然,若是昌黎帝愿意那样想,就那样想吧。 安北寅的默不作声更加激怒了昌黎帝,昌黎帝将桌上茶杯重重砸在安北寅身上,怒道:“你真的以为,朕除了你无人可用了么?” 安北寅依旧默然。 若是有人可用,何必让身在牢房中的他出来呢。 昌黎帝气的几乎七窍生烟,可他确实必须要承认,若是安北寅仍在北州城,北魏人确实是不敢轻易发起进攻的。 安北寅知道昌黎帝生气什么,他也不想让昌黎帝太下不来台,便沉声道:“请皇上允许臣带着秦凌一同前去北州,臣愿意把手里兵权交给皇上信赖的人,只要皇上能够放了秦凌。” 安北寅并不忌惮暴露自己的弱点,更何况,昌黎帝一直以来都知道他的弱点。 昌黎帝对安北寅说的十分满意,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对安北寅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昌黎帝同意了安北寅所说的,即刻让人把秦凌从牢里放了出来。 安北寅带兵立刻前往北州城,秦凌牵挂齐月盈,所以先回了公主府。 齐月盈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秦凌见了她,十分满意。 两个人在落香苑相谈甚欢,齐月盈将她这两年学的内容讲给秦凌听,秦凌亦是给她讲她离开上京的经历。 秦凌最后说服了齐月盈,让她跟随她一同去北州。 方杏和孟若芳不愿意离开,秦凌也没有勉强。 秦凌本想再去同方筱丹也就是希罗国太子韩俊告别,没想到,他已经先她一步,离开了上京城。 韩俊留下了一封信,说自己没有帮上什么忙,十分惭愧,无颜再见她。 …… 秦凌带着齐月盈离开上京,前往北州城。 北魏经过几年的养精蓄锐,兵力十分强盛,安北寅的仗打的十分辛苦。 秦凌顾及齐月盈,也不好让马夫赶路赶得太快,两个人用了一个月才抵达北州。 安北寅那里秦凌也帮不上什么忙,齐月盈说想去看看定北王府的府邸,毕竟是她的母亲从小生活的地方。 秦凌带着齐月盈去了王府,让秦凌意想不到的是,安北寅一直让人悉心打理着府邸,虽然很久没有人住,但是院子房屋收拾的都十分干净。 秦凌带齐月盈在王府停留半日,便回了临城王府。 回到王府,管家便笑呵呵的迎上前来,向秦凌施礼喊王妃。 秦凌忍不住想,安北寅在战事这么紧急的情况下都能交代好她回来的事…… 第235章 一切随心 秦凌让齐月盈好生在屋里看书,便出门了。 北州城一直以来都是大坤国最北的边境之地,战乱四起在所难免。 秦凌一路快马加鞭,希望尽快同安北寅汇合。 秦凌只带了几个家丁,北州城郊,沿途上,秦凌看到许多流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秦凌命家丁分给他们一些吃食,吩咐家丁带他们安置在定北王府府邸中。 做完这些事,秦凌终于见到了安北寅。 北州城外,北魏大军压境,安北寅正在城中鼓舞气势。 秦凌亲自下厨,帮士兵们做饭,安北寅心中感动,战士气势大盛。 就在安北寅准备同北魏拼死一搏时,上京忽然传来圣旨,说让安北寅带着礼物,同北魏求和。 此时此刻,这一道圣旨好像就是让张开弓的箭收回来一般,安北寅送走宣旨太监,气的一脚踹翻了桌子。 “将军息怒。”底下卓衡立即道,“将军若是想攻进北魏,我等必将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将军!” 秦凌一听,急忙呵斥道:“卓衡!你这是要欺君罔上吗?” 秦凌转头望向安北寅,他倒是十分冷静,秦凌对卓衡一众将士道:“皇上亲自下旨,我们若是再贸然攻打北魏,就是欺君罔上的罪!你们难道要陷将军于不义吗?” 安北寅听闻,对卓衡道:“君命不可违,你们先下去吧。” 卓衡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十分不妥,连忙退下了。 安北寅长叹一口气,轻轻揽住秦凌,有些疲惫的靠在她的肩头。 安北寅声音闷闷:“凌儿,我真的想远离这一切……” 秦凌紧紧抱住他,柔声道:“我懂……” 在昌黎帝看来,安北寅不过是给他卖命的一条狗罢了,现在没有用了,随时可以踢开,让他怎样做全是昌黎帝的喜好。 安北寅将头埋在秦凌肩头,良久才道:“凌儿,做完这件事,我们就走吧。” “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天下虽大,有他就是家。 安北寅抬起头,捧起秦凌的脸颊,她的脸色憔悴,想必这几日也没有睡好。 安北寅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浅笑道:“有你真好。” 秦凌同他相视一笑。 翌日,安北寅求和的书信就送去了北魏。 北魏没过半日,便给出回复,让安北寅亲自去北魏都城蓼城参加宴会。 安北寅和秦凌都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昌黎帝听闻北魏同意讲和,十分高兴,立即命安北寅出发,带上礼物,出使北魏。 秦凌安置好齐月盈,便同安北寅一同去了蓼城。 北魏的皇上为安北寅的到来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并将安北寅夫妇安置在了一处十分华丽的行宫之中。 是夜,宫中举行宴会。 安北寅与秦凌盛装出席。 北魏帝端坐在前边,样子看起来十分威严,秦凌早就做好了与安北寅同生共死的准备。 二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秦凌早就不害怕了。 夜宴上,北魏帝并没有说太多话,只是吩咐宫婢好生伺候安北寅夫妇。 宫宴上,北魏舞姬跳了一曲又一曲,北魏帝仍旧没有过多的话语。 秦凌觉得奇怪,宴会上甚至没有见到柔嘉公主的身影,除此之外,一切正常的有些不正常,好像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接待使臣的宴会,可这能是一个普通的宴会吗? 秦凌一直悬着一颗心,安北寅见秦凌一脸紧张神色,不禁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秦凌与安北寅相视,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宴会结束,北魏帝并未表现的太热情也并没有太冷漠。 秦凌有些恍惚的随安北寅回了行宫。 一夜无话。 翌日,宫婢送来了一些日常用品,全是北魏帝赏赐的,说是最好的。 秦凌谢恩,待宫婢走后,秦凌向安北寅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安北寅笑了笑,揽住秦凌的肩膀,悄悄在她耳畔道:“既来之则安之。” 秦凌点头。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并不多,但是却是心有灵犀的。 安北寅带着秦凌出了行宫,身后自然是北魏的宫婢跟随,两个人就像是真的在游玩逛街一般,如此开心的过了一天。 北魏帝并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安北寅和秦凌已经明了,北魏帝这是要软禁他们啊…… 两个人的生活被监视着,活动被限制,但是二人在一起的快乐没有人能限制。 有时候安北寅想,若是抛开大坤国不说,如此在北魏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也挺好的。 秦凌亦是明白安北寅的想法,知道他太累了,跟着昌黎帝打下江山,又无法避免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实在是心累。 所以秦凌就想,当下就是最好的,她既然能同安北寅好好的在一起,那就这样快乐的在一起吧…… 北魏帝的软禁不是重点,让安北寅心寒的是昌黎帝的放弃,有安北寅和秦凌在北魏做人质,北魏暂时停止了攻打大坤国的心思,昌黎帝乐见其成。 如此在北魏过了半年,已经到了最热的夏天,安北寅二人仿佛被大坤国遗忘了,而二人,慢慢也融入了北魏贵族的生活之中。 安北寅时常同蓼城的几个权门子弟混在一起玩儿,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秦凌自然也同安北寅一样,正所谓夫唱妇随…… 在蓼城,权门子弟最喜欢的游戏就是骑射,这对于安北寅和秦凌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这日,天上有云,并不燥热,安北寅又约了一些人去蓼城郊外骑马。 秦凌一身劲装,打扮的十分利索。 几个人碰面,还是常在一处玩儿的比较要好的,有禁卫军统领薛大都督的儿子薛沐,远征将军的一对儿女赵奉川、赵香林,蓼城护城卫的儿子楚烨。 几个人一碰面,就立刻开启赛马模式,这里边人尽皆知骑射最好的自然是安北寅,安北寅对自己的能力也不掩饰。 秦凌知道,对于北魏帝来说,能够镇守北州,让北魏没办法攻破城池的守城将军毕竟不是一般的人物,若是此时安北寅身在北魏又处处隐藏锋芒才显得做作和居心不良。 所以,一切随心,尽兴就好! 第236章 几个玩伴 赛马场上,安北寅四个男人拽着缰绳跑的热火朝天。 赛马场外,秦凌和赵香林笑语嫣然,秦凌和赵香林很投缘,她性格开朗,善解人意,又十分通透明事理。 秦凌喜欢同赵香林在一处玩儿,赵香林与薛沐的家族是世交,两人自小就定下了婚约,薛沐为人仗义豪爽,与赵香林十分般配。 赵香林的父亲是远征将军,自小赵香林就不怎么见到父亲,母亲对这对儿女并不娇惯,也不怎么约束,所以赵香林的性子十分洒脱。 两个人正有说有笑,远远的,二人见到柔嘉公主骑马而来。 赵香林不禁皱眉,道:“那个娇娇女又来了。” 秦凌笑了笑,没说话。 柔嘉性情乖戾,蓼城许多贵族子弟都不愿意同她一起玩儿,赵香林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所以更加看不上柔嘉。 柔嘉骑马飞驰而来,到了秦凌她们跟前,才忽然勒紧缰绳,停了下来,尘土飞扬,赵香林不禁十分嫌恶的看了她一眼。 柔嘉坐在马背上,趾高气扬道:“赵香林,我说怎么在蓼城总是见不到你身影,原来你是同大坤国这两个丧家犬混在一处玩儿呢啊!” 赵香林冷冷道:“公主没事儿总是寻我做什么?莫不是蓼城没有人愿意同你玩儿了,想让我陪你玩儿?” “你想的美!我才不屑于跟你玩儿呢!”柔嘉横了赵香林一眼,转头又看秦凌,道,“秦凌,算算你们在北魏呆了快半年了吧?怎么?不想回大坤国了吗?” 秦凌道:“公主每次来,无非就是揪着这一点问,自己不觉得厌烦吗?” “哼,你这个丧家犬,大坤国不要你们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柔嘉扬声冷笑道。 赵香林拉住秦凌,对柔嘉怒道:“柔嘉,你太过分了!” 柔嘉不以为意,笑道:“赵香林,你同什么人在一起不好,非要同他们在一起……” 就在这时,四个男人发现了她们,柔嘉见一身玄衣,帅气俊朗的楚烨骑马而来,扬了扬手里的马鞭,甜甜喊道:“烨哥哥!” 柔嘉喜欢楚烨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次柔嘉来不是为了找赵香林吵架,也不是为了羞辱秦凌,就是为了找楚烨。 只要有楚烨出现的地方,一般都会有柔嘉的身影。 楚烨性情温和,在这里面身份算是比较低的,确实长得最帅气的,柔嘉能喜欢他,他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柔嘉笑道:“烨哥哥,我父皇准备过半月带着大家去围猎,到时候你一定要大显身手啊!” 楚烨笑道:“微臣领命,自然不负公主所托!” 柔嘉骄傲的扬起头,扫视几个男子,她喜欢长得俊气的男孩子,楚烨的长相自然是数一数二的,除了楚烨,安北寅长得也不错,只不过可惜,他是从大坤国来的,再加上他已经娶了秦凌那个讨厌鬼,她就想也不想他了。 再说薛沐,虽然为人豪爽,是她喜欢的性格,可是他早就与赵香林有了婚约,再说赵奉川,呵呵,她同赵香林死不对眼,她的哥哥,算了…… 柔嘉扫了几个男子一眼,最终觉得自己的选择——楚烨,还是最好的。 柔嘉又道:“围猎那日,我父皇肯定会把你们都叫上,到时候你们可不能跟我的烨哥哥抢!” 赵奉川笑道:“公主这是不相信楚烨的能力吗?” 柔嘉皱眉道:“自然不是!”这赵家人真讨厌,一个赵香林已经很是让人厌烦,赵奉川还这么长舌…… 柔嘉对楚烨道:“烨哥哥,我们一同骑马去吧,先训练训练骑马本事。” 楚烨温和一笑,道:“好。” 楚烨向众人示意,随即同柔嘉一起骑马离开了。 安北寅看了一眼秦凌,伸手给她,秦凌上马,两人共乘一马,安北寅笑道:“那在下同凌儿也告辞了。” 赵香林同秦凌挥手告别。 薛沐对赵香林道:“香林,一会儿有事么?我们一同逛街去?” 赵香林笑道:“好啊!” “你们一个个什么意思啊!”赵奉川不满了,叫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楚烨是个重色轻友的,跟着柔嘉走了,北寅同他的王妃离开也无可厚非,薛沐你就过分了吧?你大舅哥还在这儿呢!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带我妹妹走吗?” 安北寅和秦凌远远听见赵奉川大喊大叫忍不住笑了。 薛沐道:“大舅哥~你自己都说你是我的大舅哥了,那我带走我的妻子有问题么?” “是未婚妻!”赵奉川叫道。 赵香林忍不住笑道:“哥哥,你若是觉得落单,可以和我们一起啊!” “我才不呢!”赵奉川道,“我跟着去,岂不是碍眼?” 赵香林与薛沐相视一笑,薛沐道:“不会的,我们盛情邀请你。” 赵奉川满意一笑道:“邀请我?……那我也不去,你们俩好好在一起培养感情吧,我走啦!” 赵奉川独自驾马离去。 安北寅带着秦凌回到了蓼城,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慢在街上走着,马上到了午饭时间,两个人正在琢磨去哪家食肆吃饭。 “去饷乡吧,听说那里的醉香鸭做的好吃!”安北寅提出意见。 秦凌撇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吃鸭肉的。” “那去美膳居吃他们的招牌红烧肉?”安北寅又问。 秦凌摇头,道:“我们这个月已经去过五六次了,有些吃腻了。” “那你说去哪里?” “不知道呢……” “……” 安北寅宠溺的摸了摸秦凌的头,笑道:“好吧,那我们就慢慢悠悠的走,直到看到你想吃的好不好?”反正他们也不着急,现在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大把的时间,大把认真过生活的时间。 就在这时,忽然从一个食肆里跑出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一身衣衫褴褛,“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们二人跟前。 “求求二位,救救我吧……”小丫头面对着安北寅他们咚咚咚的磕头。 就在这时,从食肆里走出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对小丫头怒道:“我把你买回来,你竟然敢逃跑?皮痒痒了是吧?” 第237章 当街大吵 小丫头满脸泪痕,一下子抱住了安北寅的腿,哭球道:“这位公子,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安北寅眉头微皱,虽然女孩儿可怜,可她这样抱着自己的腿,让人实在难受。 安北寅同秦凌相视,秦凌脸上亦是神色不愉。 安北寅想往后退,奈何那丫头抱的忒紧,安北寅又不好一脚踢开她。 安北寅道:“你先起来说话。” 只见迎面来的华服男人向安北寅打了个招呼,语气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在下徐路,我刚刚买了个丫头,谁知道她撒什么疯,忽然跑了出来。” 那女孩儿连忙努力摇头,对安北寅道:“求公子救救我,我并非是心甘情愿被卖给他,我是被人贩子拐了的,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安北寅对徐路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安北寅这样问,那丫头忽然安静下来,她知道安北寅要管她这闲事了。 徐路道:“我哪里知道!我从牙婆子手里买来的,买的时候好好的,看她也愿意,谁知道牙婆子刚走,她就撒疯。” 那丫头委屈道:“我是被她打怕了,所以不敢说话。” 徐路被气的脸色涨红,怒道:“那你就在我这里撒野?!” 那丫头怯懦的躲在了安北寅身后。 安北寅道:“你买她花了多少钱?” 秦凌忍不住看了安北寅一眼,他这是要买下这丫头? 徐路一脸不情愿道:“三十两银子!” “嘶……”看热闹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三十两银子买一个丫头,是徐路脑子有问题,还是钱太多了。 秦凌听闻,很显然,这徐路要敲诈他们一笔。 安北寅看了一眼秦凌,秦凌从口袋里拿出五十两银子扔给徐路,冷声道:“不用找了!” “是是是……”徐路抱着银子,转头就跑了。 看热闹的都傻眼了,刚刚以为三十两银子买丫头的徐路是傻子,不不不,这俩人才是呢…… 秦凌一脸不愉快,快步离开了。 安北寅连忙跟上,笑嘻嘻的去拉秦凌,秦凌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怎么了你这是?”当众被自己的王妃甩脸子,安北寅登时不开心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刚买的那个丫头被吓了一哆嗦。 秦凌横了他一眼,怒道:“我怎么了用的着你管吗?” 安北寅脸上又疑惑又气愤道:“本王怎么不能管你了?你是本王的王妃,管你是天经地义!我看你是脾气越来越大了!我买个丫头,你都敢给我甩脸子!” 秦凌亦是怒声道:“对,我就给你甩脸子了!你心地善良,见不得这样的事,你就买呗!我又没有拦着你不让你买!你以后想干嘛就干嘛,我绝对不会管你,你也莫要管我!” 安北寅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道:“你还来劲了是吧?不让我管你,你想干什么?我只是买了个丫头,我又没说让她怎样!你这是折腾的哪门子?吃醋?呵!你就这样不自信吗?跟一个这样的丫头吃醋?” 安北寅说时,忍不住转头去看那丫头,只见她在不远处跟着,还瑟缩着身子,十分害怕的样子。 安北寅十分不耐烦道:“还不快跟上!” 那丫头连忙上前。 安北寅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怯懦道:“我叫璃儿。” “璃儿?哪个离?离开的离吗?真是晦气!”安北寅也不待璃儿回答,直接扭头就走了。 秦凌亦是怒气冲冲的走了。 璃儿急忙跟上二人。 回到行宫。 秦凌直接回了住处。 安北寅倒是显得对璃儿十分感兴趣,先是让其他婢女带她去沐浴更衣。 安北寅饶有兴致的在大厅里等她,待璃儿回来,安北寅不禁眼前一亮。 安北寅神色变得缓和起来,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璃儿怯生生的回答:“十三了。” “十三岁……”安北寅仔细打量着璃儿,她五官清秀,低眉顺眼,一副可人模样。 安北寅冷笑一声,道:“温柔似水,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哪里像那个母老虎!” 安北寅也不待璃儿再说什么,转头出去了。 是夜,安北寅睡在了书房里,秦凌留在二人寝宫,秦凌能够看到外边人影晃动,心中微动,他们以后的日子恐怕要战战兢兢的过了…… 之前半年,他们过得十分恣意洒脱,完全是因为日益强盛的大坤国,北魏帝对大坤国有所忌惮,所以纵容安北寅二人过得舒坦。 最近大坤国昌黎帝推行变法,变法内容虽好,可一下子动摇了朝中众臣的地位,朝中正处于动荡不安的时期。 而这几天,他们二人发现,在他们住的行宫里,闲杂人等越来越多。 安北寅对秦凌说,他们二人决计不能再坐以待毙。 所以白天,在街上遇到了徐路之后,他们就开始了计划,先假装二人不和,闹出一些动静,再想办法逃出北魏。 这是半年来,他们第一次想逃出北魏,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危机…… 安北寅在书房里有些睡不着,他不知道秦凌是不是知道,这璃儿是北魏朝廷安排进来的细作,从白天她的表现来看,她绝对不是善类。 安北寅想着,最好是能想到一个法子,提醒秦凌多加注意璃儿! 翌日清晨,安北寅很早就起来了。 依旧是在院子里练武,秦凌一夜睡的不好,也起的很早。 行宫就这么大,出门便能看到。 秦凌刚走到走廊,就看到安北寅的身影,还有站在不远处的璃儿。 安北寅发现她的身影,忽然收了动作,对璃儿喊道:“给本王擦汗!” “是!”璃儿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拿出帕子,帮安北寅擦去额头汗水。 秦凌脸上无甚神色。 安北寅扬着脸,一脸得意的看着秦凌。 安北寅稍稍动了动身子,为他擦汗的璃儿一时没站稳,身子一晃,安北寅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 秦凌见此场景,一甩袖离开了。 秦凌嘴角浮现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安北寅这个傻子,为了让她知道璃儿有问题,不禁出卖自己的身体,就他能看出来璃儿有问题吗?他也太小瞧她了吧? 第238章 意外收获 安北寅看着秦凌离开的身影,一把推开了璃儿,不耐烦道:“让人看紧王妃,别让她到处惹事!” “是。”璃儿连忙应声。 在蓼城的人经常见到安北寅同秦凌一起出现,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从未看到谁落单出现,他们的恩爱让所有人羡慕。 所以昨日两人当街大吵,便迅速传遍了全城,这对伉俪夫妻,竟然也有吵架的时候! 秦凌这下有了机会单独出府,秦凌看似随意的逛着,身后偷偷跟着的几个人都有些跟烦了。 不是胭脂铺,就是成衣坊,女人嘛,出来逛街,逛的就是这个…… 跟踪秦凌的几个人愈发懈怠起来。 到了晌午,秦凌看起来是累了,信步进了一家茶楼。 上了二楼,找了一个雅间。 秦凌见那几人在茶楼外的包子摊儿吃起了包子,不禁嘴角勾笑,随即快步下课楼,从后门跑了。 秦凌一出茶楼迅速拖去外袍,里边是一身男子衣衫。秦凌拆了发簪,扎起了一个马尾,俨然一副公子打扮。 秦凌一路小跑,来到了蓼城京郊一处人家,敲门…… 里边人看了一眼,迅速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者,十分意外道:“王妃,您怎么亲自来了?” “进去说。”秦凌快步走了进去。 老者连忙关了门,跟了进去。 一直以来,蓼城的这处宅院一直作为安北寅他们同北州联系的地点,自从上月,大坤国的局势不稳,秦凌怀疑这处联络地点已经暴露。 秦凌问道:“郑叔,近半月一直没有北州来的消息?” 名为郑叔的老者摇摇头,亦是疑惑道:“按理说消息传到这里,最多七日,不知道这次为什么耽搁了。” 秦凌皱眉道:“郑叔,这里应该已经被北魏人发现了,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想办法告诉其他人,不要再往这里送信了。” 郑叔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秦凌正要离开,忽然听到院子门被踹开的声音。 “不好!北魏禁军来了!”郑叔隔着门缝,急切道。 秦凌登时起身,郑叔对秦凌道:“王妃,随老奴来!” 郑叔引着秦凌进了里屋,掀开床板,底下赫然显出一条通道。 郑叔道:“王妃快走!” 秦凌道:“一起走!” 郑叔道:“来不及了,王妃先走吧,我留下来拖住他们!快!” 秦凌犹豫一瞬,听着外边声音越来越近,连忙钻进了那条通道。 “哐啷!”床板被扣住,秦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秦凌只能摸着黑快步往外走,这条通道的尽头只是这个院子外的草堆。 秦凌从草堆里钻出来,见四下无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跑开了。 郑叔自然是没了活着的可能,但秦凌此时不能回头,追兵在后边,她不能停。 秦凌跑过巷子,只见迎面驶来一辆马车,秦凌差点撞了上去。 “是谁这样不长眼!竟然惊了护城卫少统领的马车!”马夫高喝道。 是楚烨的马车?秦凌登时喊道:“楚烨,我是秦凌!” 楚烨掀开帘子,见秦凌衣着有些凌乱,不禁疑惑道:“秦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凌指了指马车,道:“我能进去吗?” 楚烨微愣,随即道:“当然可以。” 秦凌身手利落的钻进马车,对车夫道:“快走!” 楚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脸疑惑道:“怎么回事?你看起来很慌乱。” 秦凌听着车外的动静,听着那群人好像跑远了,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 楚烨不明所以的看着秦凌。 秦凌神色放轻松,笑道:“没什么事,就是误会而已。” “误会?”楚烨自然不相信,掀开帘子去看,跑远的那一队人是皇城的禁卫军,难道出什么事了? 秦凌正在想编一个怎样的理由骗过楚烨,没想到,远去的禁卫军的脚步声又近了……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马夫问道:“不知各位禁卫军为何拦我们护城卫少统领的马车?” 禁卫军是皇上的亲军,自然是不会把皇城外的护城卫放在眼里,哪怕是统领少统领…… 领头禁卫军道:“我们在缉拿朝廷要犯,还请楚少统领配合。” 秦凌知道楚烨是个软性子,见楚烨正要往外走,秦凌一把把他拉了回来。 两个人几乎脸贴脸,楚烨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秦凌温热的气息,还有身上散发着的淡淡的柔柔的香味…… “别去!”秦凌低声道。 楚烨一时愣神,看着秦凌的眼睛没反应过来,直到心跳忽然加快…… 楚烨要往后退,却被秦凌又拽了回来…… “秦……秦姑娘……”楚烨声音怯怯的。 秦凌一把拽开了楚烨的外衣,自己亦是将外衣拽下。 楚烨惊得瞪大了眼睛,秦凌可是大坤国临城亲王安北寅的王妃!他……他们这样…… 车外又响起了禁卫军的声音,愈发嚣张:“请少统领出来!” 楚烨登时回神儿,试图推开秦凌。 秦凌又低声呵道:“别动!” 秦凌语气不容置喙,楚烨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僵住了。 在这么暧昧的情况下,楚烨终于忍不住开始打量秦凌,她白皙的脸颊近在咫尺,头发软软的,香香的,眼睛大大的,充满灵气…… 楚烨从来没有认真看过秦凌,因为他知道,秦凌是临城亲王妃,他根本就连想都没想过。 一直以来,都是柔嘉公主缠着他,而他也很认命的任由柔嘉缠着,他以为自己终将有一天会成为柔嘉公主的驸马…… 现在秦凌离他这样近,他也知道,秦凌是在利用她,可她这样娇美,这样惹人爱,哪怕就这么一瞬间,也许就这么一次,楚烨也沦陷了…… 那就让自己沦陷吧!楚烨被自己离经叛道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竟然可以对别的女孩子动心,哪怕知道永远不可能…… 秦凌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在认真听着车外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凌忽然抱住楚烨…… “哗啦!”帘子被掀开,那禁卫军登时惊住了…… 抓大坤国细作的时候怎么还有意外收获?!蓼城护城卫少统领,柔嘉公主的准驸马,竟然和大坤国临城亲王王妃……有……奸……情! 第239章 一堆奇葩 那禁卫军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见到这种桃色八卦的猎奇心被满足的快乐,然后,当围观众人围上来以后,那禁卫军忽然感受到了危机…… 坏了,他撞破了楚烨和秦凌的事,那柔嘉公主知道了,会不会波及到他身上也未可知啊! 那禁卫军连忙道:“散了散了!都散了!没事了!快走!” 领头禁卫军遣散众人,顺便带着其他禁卫军跑路了…… 楚烨呆呆的看着秦凌,秦凌听着车外的声音渐远,才回过神儿来,松开了手。 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秦凌微微欠身:“抱歉啊,谢谢你!” 楚烨嘴角一抽,道:“没……没事。” 秦凌长长舒了一口气。 楚烨摊开手掌,里边是一颗草杆,是从秦凌头上拿下来的。 楚烨问道:“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冷静下来,楚烨不禁觉得,自己好像惹事了,抓人的是禁卫军,若是秦凌真的犯了什么事,那他岂不是会落得窝藏要犯的罪名? 秦凌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最近大坤国国内动荡,我和北寅觉得北魏皇帝上要对我们下手了。” 楚烨愕然,完了,他果然惹事了! 秦凌看着楚烨受惊的模样,脸上带着歉意道:“抱歉啊,把你牵扯进来,一会儿咱俩的事情传出去,恐怕柔嘉又要找你大闹一场了。” 楚烨听完,心想,秦凌只想柔嘉公主会不会找他麻烦,怎么不想想自己呢?她是临城亲王妃,自己的声誉不要了吗? 秦凌根本没有想自己的问题,只是觉得连累了楚烨,心中十分不过意不去。 楚烨哪里知道,她同安北寅的默契,安北寅要知道秦凌是为了逃过禁卫军的抓捕,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楚烨道:“柔嘉找我闹就闹吧,她也就是闹上一两天就没事了,我先送你回行宫吧?” 秦凌笑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吧,免得误会加深。” “……” 这误会还不够深么?还怎么加? 秦凌钻出马车,直接回了行宫。 秦凌一进门,就看见璃儿正抱着笤帚扫院子。 秦凌冷声道:“他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干活!其他人都在哪儿偷懒呢?!” 行宫里这群人,大多是受北魏帝之命,来看着秦凌他们两个的,有的是被受柔嘉公主吩咐来的负责监视他们,一个个心怀鬼胎,居心不良。 正巧,秦凌同安北寅正“吵架”,闹脾气发火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秦凌回到屋子,沉声吩咐道:“我饿了!为什么没有人准备饭?” 下人们连忙唯唯诺诺的去准备饭了。 秦凌等的无聊,终于做好了饭,简单的四菜一汤,秦凌拿起米饭,将银筷子插进碗里,然后慢慢的吃了起来。 秦凌一边吃一边想,好好的吃下这顿饭吧,一会儿就没有这么安生了。 秦凌刚刚吃完了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就听到门口吵吵嚷嚷的…… 哎,该来的总归是躲不掉的。 柔嘉公主直接奔着秦凌的住处来了,一边走一边怒喊道:“秦凌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滚出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身为有夫之妇竟然还勾引别的男人!你快给我出来!” 柔嘉喊的声嘶力竭。 伺候秦凌的两个婢女面面相觑。 出去也是被骂,在屋里也是被骂,那还着什么急…… 秦凌慢悠悠的擦了嘴,漱了口,很优雅的起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秦凌站在门口,柔嘉公主就叉着腰站在院子里。 柔嘉看到秦凌,更加生气了!瞧瞧秦凌长得这狐媚子的样子! 柔嘉又骂道:“你终于出来了?快说!今天你与我烨哥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凌默了默,道:“我若是说,这是个误会,你会相信吗?” “鬼才信啊!”柔嘉怒道,“当街众人都看到你们抱在一起了!你觉得我还会相信这是个误会。” 秦凌默然。 柔嘉皱眉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秦凌挑眉:“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柔嘉几乎要气的七窍生烟了,这个贱人,快气死她了! 秦凌冷静道:“刚刚我说了呀,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只是你不信而已。” 柔嘉语塞,随即道:“那你们怎么会在一个马车里?那你们怎么会……怎么会抱在一起?!” 秦凌道:“我现在说第三遍,这是个误会,而这个误会已经在我和楚烨之间解开了。至于其他,嗯……这个细节公主还要听吗?” “你!”柔嘉气的脸色涨红,“你分明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我……我去找临城亲王理论,看看他怎么处置你这个红杏出墙的女人!” 秦凌不以为意道:“那你就去吧,反正你越闹,这件事就会被越多人知道,到时候下不来台的还是你和楚烨,我是无所谓的……” 秦凌的一脸云淡风轻,更加显着柔嘉暴躁不安。 柔嘉现在就差拔刀杀了她了,怎么这个女人能这么不要脸呢,明明是她勾三搭四的,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柔嘉转头就走,她要去找安北寅,看看安北寅怎么处理他这个不安分守己的妻子! 柔嘉直奔安北寅的书房,下人们见柔嘉来了也不敢吭声,柔嘉公主直接推开了安北寅的书房门。 “啊!”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柔嘉连忙捂住了眼睛。 安北寅并不理会她,慢吞吞的穿上衣服…… 柔嘉闷着头出了屋。 安北寅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行宫的下人,基本上全是北魏帝的眼线,还有就是柔嘉的人,既然柔嘉来了,下人都不提前通禀,就任由柔嘉闯进来,那就让她看看,自己擅闯别人房间是什么后果。 柔嘉背对着门口站着,喊道:“安北寅,你穿好衣服,我有话跟你说。” 安北寅道:“公主有话就说吧。” 柔嘉听着安北寅玩味的语气,不禁疑惑道:“你难道不知道秦凌和楚烨的事?” 安北寅不以为意道:“知道。” 知道?那他还这么冷静?!柔嘉又道:“你的王妃跟别的男人有牵扯,你难道不生气吗?” 安北寅想了想,道:“确实应该生气,谢谢公主提醒。” 柔嘉听闻,脑子嗡嗡的,是自己有问题还是秦凌和安北寅有问题?!是了,怪不得他俩是夫妻呢,都是奇葩! 第240章 等待时机 柔嘉走了,秦凌听到下人议论刚刚的事,秦凌得知安北寅故意让柔嘉看到他未穿衣服的样子,不禁又气又好笑,安北寅这整人的法子还真是损,还有,他故意这样是气她同楚烨的牵扯吗? 秦凌知道身边的那些婢女都在鬼鬼祟祟的观察着她,她在想,得尽快想个法子同安北寅见面,告诉他郑叔的事情…… 秦凌一阵干呕,婢女们连忙上前询问,秦凌摇了摇头,道:“没事,现在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那些婢女伺候的本就不是十分用心,听到秦凌这样说,自然巴不得赶紧走了。 秦凌忽然穿上外衣,往外走,婢女们连忙跟上,问道:“王妃这是要去哪里啊!” 秦凌怒道:“去找安北寅那个混蛋!我身子这样不爽快,没人管我,他竟然也躲着我!” 奴婢们自然听出,秦凌这是在怪她们不上心,连忙道:“王妃恕罪,奴婢们为您去请大夫!” 秦凌冷冷道:“不必了,你们都回去睡觉吧!我这用不着你们,也不敢用你们!” “王妃恕罪……”几个婢女连忙唯唯诺诺道。 秦凌以为她们虽然各自心怀鬼胎,怎么在面子上也要做足功夫的,没想到忽然有一个婢女怪声怪气道:“王妃就看我们这样不顺眼吗?王爷惹您不快,您拿我们撒什么气。” 秦凌登时停住脚步,眼光凌厉的落在说话人身上,看来这行宫里乌烟瘴气的要愈演愈烈啊! 秦凌冷声道:“你再说一次!” 那婢女站出来,不以为意道:“惹您生气的是王爷,您身子不舒服,我们也问过您了,要不要去喊大夫来给您看看,可是您自己说了不用的呀,到头来还成了我们伺候不用心。” 秦凌盯着说话的那婢女,又扫视众人,只见众婢女纷纷低下头去。 秦凌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众婢女默然。 秦凌冷笑道:“好,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性格乖张,那你们就都走吧,我也不需要你们伺候,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别再让我再看到你们!” 秦凌转身就走。 那几个婢女面面相觑,是,她们本就不是诚心诚意伺候秦凌的,她们的目的就是监视她。 现在倒好,有人强出头,弄得她们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秦凌快步往安北寅的书房走去,她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气!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发泄出来好了。 侍卫还没来得及拦住秦凌,她便一脚踹开了安北寅书房的门。 安北寅正坐在桌案前看书,见秦凌风风火火的跑来,放下书,脸上无甚表情。 秦凌声调很高:“你竟然还能坐的住!?”她出去了一趟,他怎么也不想法子同她汇合?问问她联络地点的事情? 安北寅无甚语气道:“我怎么就坐不住了?”安北寅忍不住心下道,难道联络地点真的出事了?要不然,秦凌怎么会这么着急着来。 秦凌道:“我身子不舒服呢!” 安北寅道:“关我什么事?” 安北寅说完这句,门外偷听的婢女侍卫不禁倒吸一口气,王爷这是火上浇油啊!得了,今晚又有好戏看了。 只听得里边稀里哗啦的,是秦凌砸东西的声音。 忽然,门口被一个东西“咚”的一声砸了过来。 安北寅沉声怒道:“你们还敢偷听!给本王滚!” 那些婢女侍卫连忙退了几步,在离着不远的地方又蹲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安北寅道:“你还有脸跑过来讨问我的不是?你说说,白天你同楚烨是怎么一回事?” 秦凌声音也很大,道:“没什么事,就是误会!” “误会?”安北寅冷笑一声,道,“是误会柔嘉会骂道你头上来?” 秦凌道:“我不想同你说这个,我身子不舒服呢!” 安北寅道:“你身子不舒服找大夫啊,你跑来找我做什么?” 外边人听得揪心,大概秦凌又动手了,里边哐啷哐啷的东西摔个没完。 安北寅同秦凌近在咫尺,安北寅在秦凌耳畔低声问道:“怎么样?” “郑叔……死了。”秦凌道。 安北寅忽然怒道:“你这个疯女人!” 安北寅将秦凌抵在墙上,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在她耳畔道:“凌儿,辛苦你了。” 秦凌摇了摇头。 安北寅松开手,秦凌离开,推开房门。 聚集在门口的那些下人瞬间往后退,秦凌出来的有些猝不及防,他们还被吓了一跳呢! 秦凌脸上自然是不悦的神色,默默回了自己的住处。 再过几天,就是围猎的日子,安北寅决定,在那天,他们一起逃跑。 秦凌看着窗外晃动的人影,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翌日一早,登门来访的是赵香林,赵香林听说了秦凌的事情,惊讶无比,以她对秦凌的了解,她怎么会和楚烨牵扯到了一起呢?还和安北寅吵架吵的全城皆知? 婢女告诉秦凌,赵香林在外边要见她。 秦凌了解赵香林,以她的性格,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她来,自然是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劝秦凌和安北寅和好。 可是,秦凌并不想把赵香林牵扯进来。 秦凌对婢女道:“你去告诉她,我心情不好,谁也不想见!” 赵香林听到婢女传回来的话,忍不住眉头紧皱,秦凌这是怎么了,这可和她认识的那个秦凌相去甚远! 赵香林吃了个闭门羹,但她并不相信秦凌是真的不想见她,只是隐隐觉得,秦凌是有苦衷的,或者说,秦凌和安北寅两个人这几天的反常,是有原因的。 至于这原因,赵香林想不明白。 与赵香林一起来的是薛沐,薛沐也觉得事情十分奇怪,至少他看到的安北寅和秦凌不是这样的…… 赵香林和薛沐满腹疑惑的离开了…… 如此过了几日,终于等到了围猎,秦凌穿了一身马装,安北寅穿了一身暗蓝色衣袍。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府,这几日两个人都没有见面,连行宫的下人们都开始相信,两个人之间确实是出问题了。 第241章 争吵不休 围猎这日,风和日丽,北魏皇帝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都城蓼城出发了。 一路上,秦凌为了避免见到柔嘉而发生冲突,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了马车里。 行至半路,秦凌也只是掀开帘子,往外边看了看。 赵香林实在是忍不住了,把马交给了哥哥赵奉川,走到秦凌的马车前,喊道:“凌儿,我是香林,我能进来吗?” “不能。”里边冷冷的回答声。 赵香林一愣。 秦凌坐在马车里,其实她心里也很难受的,她不想把香林牵扯进来,今日是她同安北寅约好逃跑的日子,若是她同香林走的太近,逃跑计划不容易实施不说,也许还会让赵香林背上协助逃犯逃跑的罪名。 这时,柔嘉骑马而来,对着马车里冷声道:“秦凌怎么不出来了?是没脸见人了吗?” 赵香林横了柔嘉一眼。 柔嘉亦是给了赵香林一个大白眼,嗤笑道:“赵香林,你不是一直觉得秦凌是你的挚友吗?现在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呢!” 赵香林并没有说话,她猜秦凌一定是有苦衷的,既然是苦衷,那一定是不想让旁人知道,她又怎么能一直为难她,追着她问呢…… 赵香林转身往哥哥赵奉川的方向走了过去。 “喂,赵香林!”柔嘉不满叫道,“你见到本公主不行礼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不听我说完话。” 赵香林转过身,十分敷衍的福了福身子,冷冷道:“赵香林拜见柔嘉公主,公主吉祥,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完,赵香林转身走了。 柔嘉气的满脸通红,扬着鞭子,对赵香林的背影怒喊道:“赵香林!有你得意不起来的时候。” 赵香林顿足,转身道:“好,我等着。” 柔嘉被气的几乎一个仰倒。 秦凌在马车里不禁扬唇一笑,赵香林的性子,她真心喜欢,可是,马上即将分别,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柔嘉失了嘲讽秦凌的兴致,转头又去找楚烨了。楚烨不愧是柔嘉喜欢的人,到底还是有些法子的,没两天,就把柔嘉哄得团团转了。 只是秦凌不知道,楚烨为了哄柔嘉,说了不少诋毁她的话。 但是楚烨一想起那天在马车里,秦凌一副娇美的样子,心中就忍不住突突跳的飞快,可他知道,他也只限于想一想,别的再也不敢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楚烨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 一路上,安北寅独自一人骑马,沉着脸,跟谁也不愿意说话,他和秦凌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不想连累任何人。 到了围猎场,天已经黑了,分配营帐时,安北寅自然同秦凌分到了一处。 两个人在营帐门口闹开了…… 秦凌道:“我才不要和你一起睡!” 安北寅怒道:“你疯了不成,在行宫里闹也就罢了,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我不管!你不是要冷落我吗?那好啊,别和我睡一个营帐啊!”秦凌道。 围观的自然有赵香林,柔嘉见二人吵架,自然是乐开了花,恨不得拿一把瓜子,一边吃一边看好戏。 赵香林看着两人吵的越来越凶,急忙上前道:“凌儿别吵了,这是围猎场,离陛下的营帐也很近,你们不怕惊扰了陛下吗?” 柔嘉心想,赵香林真是多管闲事,她巴不得惊动她父皇呢,好让父皇好好的惩治他们一顿! 秦凌声音放低,有些委屈道:“你不知道,他这几日都不同我说话,也不见我……” 秦凌泫然欲泣,赵香林虽然自己住一个营帐,但她知道,今天秦凌和安北寅能睡一个营帐,就是和好的最好机会,她自然不会说让秦凌同她一起住。 赵香林对安北寅道:“你也是有些过分,什么事情不能解释清楚了?两个人非要闹到这般田地?” 安北寅面露不快,道:“解释?你问问秦凌,她怎么跟我解释她和楚烨的事情的?” 楚烨无辜被点名,反应过来,原来安北寅他们吵架还是因为那日的事情啊!这都多长时间的事情啦,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楚烨连忙道:“北寅兄,那日真的只是个误会,我已经同柔嘉公主解释清楚了,公主都知道那是个误会……” 安北寅转头看向楚烨。 楚烨又望向柔嘉,道:“公主,那日是误会对不对?” 柔嘉犹豫一瞬,若说是误会,那她岂不是帮安北寅和秦凌和解,那岂不是很违背她的意愿? 若是说不是误会,那楚烨的名声?她和楚烨的将来…… 算了,孰轻孰重,她柔嘉还是能想明白的…… 柔嘉道:“确实是误会。” 安北寅不说话了,秦凌也冷静下来。 赵香林拍了拍秦凌的肩膀,道:“好了凌儿,没事了,你们两个赶快和好吧?” 秦凌垂眸不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赵香林给了安北寅一个眼神,道:“还不快点!” 安北寅上前,拉住秦凌的手道:“凌儿,我错了,是我误会了你……” 秦凌扬起头,泪水倏地滑落,梨花带雨,容颜娇美,甚是惹人怜爱…… 楚烨一时看呆了。 柔嘉发现楚烨的异常,忍不住狠狠踢了他一脚。 楚烨连忙对柔嘉笑道:“两个人误会解除了就好,以后我们二人也是,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好好沟通,不要闷在心里好不好?” 楚烨对柔嘉说话的语气极尽温柔,柔嘉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以为没事了,没想到半夜,秦凌失踪了! 秦凌失踪,自然是有理由的…… 谁都觉得这事是夫妻二人的事情,怎么好半夜惊动陛下和更多人呢? 赵香林、赵奉川、楚烨、薛沐都聚集在了安北寅的营帐里。 赵香林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二人不都和好了吗?” “我就是想问问那天她和楚烨在马车的细节?她怎么就进到楚烨马车的?!她就生气了!”安北寅一脸怒容,一脚踹开了桌子。 楚烨一阵头大,这俩人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吗? 楚烨解释道:“那天秦凌忽然要上我的马车,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为了躲禁卫军。不过,话说回来,她为什么要躲禁卫军?或者说,禁卫军没什么要抓她?” 第242章 金蝉脱壳 “我哪里知道!”安北寅一副近乎失去理智的模样,扶着额头,十分痛苦。 还是薛沐最先反应过来,对安北寅道:“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们先把秦凌找回来再说。” “对!”赵香林连忙道,“这林子里总有猛兽出没,秦凌若是跑远了,遇到危险,那可就坏了!” 安北寅茫然的抬起头。 赵奉川道:“是啊,快走吧!我们带上人,分头行动!” 众人应和,安北寅点头。 众人悄悄出发了,谁也不敢惊动了皇上。 安北寅看着其他人分头离开的背影,心中默默说了一句抱歉,拽紧缰绳,朝着悬崖的方向跑去。 白天安北寅已经偷偷观察过地形,这里地势平坦,只有一处有一个悬崖,安北寅跑到悬崖去,把马拴在树上,脱下外衣,挂在崖边,随即转头离去。 夜黑风高,安北寅跑的飞快,他朝着和秦凌约好的地点跑去。 许久之后,薛沐他们找到了悬崖边,看到安北寅的外袍在崖边,不禁心中一惊! 他们谁都不敢猜测,安北寅难道真的掉到了悬崖底下?! 赵奉川的话语打破了沉闷:“我猜,会不会是二人在悬崖边上又发生了争吵,秦凌气不过,跳崖以示清白,北寅自然是深爱她的,也跟着跳下去,殉情了……” 赵香林捂着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摇头道:“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傻……” 薛沐揽过赵香林的肩膀,安慰道:“也许事情不是这样的呢?” 薛沐往地下看了看,悬崖十分陡峭,若是掉下去,便是九死一生了。 薛沐连忙道:“楚烨、奉川,你们二人带人绕道去悬崖底下搜寻,我和香林回去禀告皇上,毕竟他们俩是大坤国的人,若是他们出事,非同小可!” “是!”赵奉川和楚烨齐声回答。 赵香林忽然道:“不,我也要同哥哥一起去崖底找凌儿他们。” 薛沐语气不容置喙:“香林,这里悬崖陡峭,而且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猛兽,你先跟我回去!” 赵奉川看了薛沐一眼,对香林道:“香林听话,跟薛沐先回去!” 赵香林十分不情愿的上了马,薛沐与赵香林共乘一匹马,勒紧缰绳,往驻扎地走。 赵香林仍然沉浸在悲伤之中,秦凌是她的挚友,她怎么能相信,秦凌死了…… 薛沐道:“香林,我知道你是秦凌好友,不过现在单凭一匹马,一件衣服,能说明二人坠崖了吗?” 赵香林几乎失去理智,想都没想,道:“我不信他们会坠崖……” 薛沐嗯了一声,沉默一瞬道:“若是他们没有坠崖,你觉得他们会怎样了?” 怎样了?赵香林登时一愣,他们若是没有坠崖,为什么四处找不到二人的身影?他们去哪里了? 赵香林脑子懵懵的。 薛沐道:“香林,一会儿见了陛下,只说自己看到的,不要说自己猜测的。” 赵香林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回了驻扎地,皇上还是被惊扰了,柔嘉公主也起来了。 北魏帝一脸阴云,听薛沐和赵香林的描述,表面看起来像是秦凌同安北寅吵架,秦凌负气跑走,安北寅去找,然后在悬崖边发现了安北寅的马和外袍…… 这看起来很像是他们二人在崖边发生了争执,坠崖了…… 二人这么傻?北魏帝想,按那些眼线所说,安北寅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看起来就像是个纨绔子弟,随心所欲的,可他若真是那样,昌黎帝能让他能镇守北州,且北魏军没有任何攻占城池的机会? 北魏帝慢悠悠的来回踱步,心想,那秦凌是定北王的遗孤,若是没什么本事,能在全家被就地处决的境况中逃出来?她孤身一人在这世上生活本就十分不易,竟然还能步步高升,被昌黎帝封为定北公主? 北魏帝本来打算在围猎的时候对二人动手,若他们二人真的坠崖,倒是省事了。 又或者…… 北魏帝忽然顿足,难不成二人假意吵架,实际上是金蝉脱壳,逃了?! “来人!”北魏帝忽然下令道,“方圆百里全面搜捕!务必找到二人!” “是!”禁卫军迅速出动。 柔嘉和赵香林都不明所以,二人坠崖了,为何皇上要方圆百里大动干戈的搜查? 难不成二人是逃了?!柔嘉和赵香林这才双双反应过来,一脸惊愕,没想到这两人这几日的反常,竟然是为了筹谋逃跑啊! 柔嘉心中愤愤,暗自咒骂道,你们二人逃跑也就罢了,吵架选择什么理由不行,非要牵扯上我的烨哥哥! 赵香林脑子里这才将这几天的事情串联起来,原来他们二人并没有真正吵架,而是预谋着逃跑呢呀,现在他们二人应该跑的够远了吧,想想也是,大坤国动荡不安,若是大坤国失了二人,北魏就会迅速有所行动。想必,皇上是要对他们二人下手了…… 赵香林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暗暗道,快跑吧,跑的远远的,千万不要被皇上抓回来啊…… 北魏帝不确定安北寅他们是不是有大坤国的人接应,所以让禁卫军快马加鞭,方圆百里搜查,北魏帝眉头紧锁,绝不能让二人逃了。 屋子里,北魏帝、柔嘉、赵香林、薛沐各怀心事,北魏帝自然不会再让赵香林和薛沐出去,他们二人平日里就同安北寅走的近,这次安北寅他们能顺利逃跑,他们二人在中间起的什么作用?! 北魏帝压住怒火,并未对二人发作。 薛沐心中隐隐不安,皇上让禁卫军去抓人,而不派出他去配合,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毕竟薛沐的父亲是禁卫军的统领,薛沐又再禁卫军中磨砺了这么久…… 北魏帝忽然问道:“奉川和楚烨呢?” 薛沐道:“回皇上,他们二人去悬崖底下找了。” 皇上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他们二人也和安北寅他们常在一处,若是派他们协助禁卫军,他还真不放心。那索性,任由他们做一些无用功罢! 皇上也不说让赵香林和薛沐退下,柔嘉困得不行,跟北魏帝撒了个娇,就回去睡觉了。 第243章 北州城主 柔嘉走后,留下北魏帝、香林、薛沐三人,大殿里一时剩下了沉默。 再说赵奉川和楚烨,他们二人带了一小队人马,绕道下了悬崖。 二人带着人马分头行动,赵奉川又分别安排了人马分开寻找,自己只身一人迅速朝着原路返回。 赵奉川想,他们二人绝对不会坠崖,这半年多,他们隐忍苟活,都过来了,怎么会因为一些不值当的小事轻生呢! 赵奉川快步往回走,这才发现了林中有禁卫军的身影。 赵奉川十分疑惑,这些禁卫军在做什么?莫不是皇上怀疑二人逃跑了,派出禁卫军来搜查?! 定然是了,赵奉川心下道,就连自己都能看出来二人是假意吵架,皇上更能看出来了。想必安北寅他们二人当初决定用这个方法的时候,也知道,这法子只能拖延一会儿时间,看不到他们的尸首,北魏帝不会善罢甘休的…… 赵奉川想,二人会去哪里呢?往北,是回蓼城的路,二人若是往北,定然就会碰到护城卫。若是往南,是回大坤国的方向,可是二人会傻到往人尽皆知的方向跑吗? 赵奉川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决定往大坤国的方向去寻他们二人。 赵奉川骑上马,马儿奔腾,没多时,就出了围猎场。 围猎场外,是一片针叶林,穿过这片针叶林,就到了北州城城郊。 赵奉川扔下马儿,往里走去。 赵奉川一边躲避禁卫军,一边寻找二人的身影。 赵奉川对这里十分熟悉,儿时,他常常与薛沐一同来这里边玩儿,所以哪里有沟哪里有水,他都一清二楚。 后来,楚烨的父亲护城卫楚大都督回蓼城任职,楚烨跟着回了蓼城,他们三个迅速成为了好友。 还是几年前,一日,薛沐和赵奉川带着楚烨来这林子里玩儿,三人玩儿的正高兴,忽然出现了一头棕熊,那熊十分凶猛,飞扑着朝他们扑来。 就在这时,幸好赵奉川的父亲,远征将军,赵将军及时出现,射杀了那棕熊。他们三个才能安然无恙。 从此,赵将军吩咐,再也不允许奉川来这林子,一辈子都不能踏足! 赵奉川踩在地上,地上的草的枯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就在这时,赵奉川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影! 是安北寅和秦凌!他们果然逃了! 赵奉川快步朝他们靠近。 安北寅察觉到身后有人,连忙拔剑。 “北寅,是我,奉川!”赵奉川急忙道。 安北寅这才松了一口气,秦凌与安北寅十指相扣,秦凌脸上满是紧张神色。 赵奉川道:“你们快跟我来,我知道这林子里有一条密道。” 安北寅犹豫一瞬。 “还愣着干什么?禁卫军正在找你们呢!”赵奉川有些急了。 安北寅与秦凌相视,随即向赵奉川点了点头。 三个人迅速转移。 赵奉川带他们来到了一片墓地,一边道:“别看这里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实际上这里好像是一个皇家墓地,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朝代了。” 秦凌道:“你带我们来墓地做什么?” 赵奉川指了指中间的那个石冢,道:“那里有密道。” 赵奉川打了了密道,三个人进了密道,里边漆黑一片。赵奉川拿出事先准备的火石,点燃里密道里一个火把。 这里面有火把,他也早就知道。 赵奉川在前边带路,安北寅和秦凌跟着他,刚进密道时,里边比较窄。 不过后来,越走越宽敞。 赵奉川面露得意之色,道:“放心吧,这里除了我和薛沐,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就连楚烨也不知道。” 安北寅嗯了一声。 三个人走了好久,才走了出来。 密道的尽头,竟然是北州城郊。 安北寅和秦凌辞别赵奉川,随即朝着北州城的方向走去。 二人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包袱,拿出里边的衣服,是脏兮兮的乞丐服,如今,二人只能通过扮乞丐的法子进城了。 两个人走到城门口,守城侍卫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安北寅装出一副很苍老的声音,道:“我们就是这城外的,求求您,让我们进去吧。” 守城侍卫一般会让乞丐进,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威胁,真正那些四肢健全的,看起来还厉害的人,才会好好清查。 安北寅和秦凌顺利进了北州城,二人本来打算去定北王府府邸的,没想到,走到门口,才发现府邸的牌子变了,大门也是新刷好的漆,上边赫然写着“城主府”! 北州城的城主?现在是谁?秦凌心中一阵疑惑。 安北寅道:“我们先走吧。” 秦凌点了点头。 二人决定离开北州城,这里熟人比较多,万一认出来恐怕会惹麻烦。 二人一路向南,他们都清楚,他们肯定不会去上京城,就在他们在一处城郊外徘徊时,后边忽然有人喊道:“安北寅,秦凌!你们回来了?” 二人皆十分惊愕,转头一看,竟然是诸老先生! 诸老先生正坐在马车上,笑意满满的看着二人。 秦凌和安北寅纷纷行礼。 诸老先生道:“上来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 安北寅忍不住道:“去哪里?” 诸老先生道:“你们二人还想再卷进朝廷纷争吗?” 安北寅摇了摇头,秦凌自然支持他。安北寅经历了这么多,才发现,帝王凉薄,多猜忌,少信任…… 自此,安北寅只想和秦凌纵情山水,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诸老先生道:“你们可知道北州城城主的来历?” 安北寅道:“我们并未见到他本人。” 诸老先生朗声大笑道:“说出来你们定然都不肯相信,你们猜都猜不出,那城主是谁。” 秦凌道:“难道我们认识那人?” 诸老先生道:“渊源颇深!” 秦凌想了想,道:“能有多奇怪呢?想不出来会是谁……” 诸老先生道:“那人毕竟虎毒不食子,以他儿子要挟,他还是乖乖听话了。” 有儿子,儿子还在昌黎帝手中,难道……秦凌想了想,忍不住与安北寅相视。 “是齐晏?” “齐晏?” 秦凌同安北寅几乎异口同声。 第244章 世外桃源 任由谁也想不到,昌黎帝竟然让齐晏守着北州城,他就不怕齐晏与北魏勾结?之前又不是没有勾结过。 秦凌想,那看来齐晏是真的舍不下他的亲骨肉了…… 在去诸老先生说的地方之前,秦凌还是决定先回北州找一个人。 诸老先生笑道:“你是不是要去找齐月盈?” 秦凌点头。 诸老先生道:“她已经在我说的那个地方等你们了……” “是吗?”秦凌有些难以置信。 诸老先生大笑一声,扬起马鞭。 秦凌和安北寅跟着诸老先生一路跋山涉水,走的都是罕有人至的小路。 三人走了几日,终于停了下来,眼前是一望无垠的江面。 秦凌和安北寅都没有来过这么远的地方。 诸老先生看着两个年轻人一脸惊讶的样子,不禁笑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蓬莱仙岛?” “蓬莱仙岛?”安北寅忍不住道,“听是听说过,但是从来不觉得它真实存在……” 诸老先生道:“怎么不是真实存在的,你们到了就知道了。” 秦凌与安北寅相视无言。 诸老先生从芦苇丛中拖出一条船,三个人上了船,顺流而下…… 小船漂流半日,终于看到了陆地。 三个人登上岛屿,迎面扑来的是醉人的花香,远远的跑过来一个粉衣少女。 那少女向着秦凌挥手,喊道:“姨母!” 秦凌亦是挥手。 齐月盈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齐月盈跑过来,抱住秦凌的胳膊,笑道:“你终于来了,月盈好想你。” 秦凌含笑道:“我也想你了,你是何时来的?” 齐月盈转头望向诸老先生,笑道:“半年前来的,诸爷爷带我来的。” “去去去,什么猪爷爷狗爷爷的!”诸老先生十分不开心道,“让你叫爷爷,你非要加上诸字。” 齐月盈做了个鬼脸,笑道:“诸爷爷还嫌弃自己的姓氏不成?” “你这小丫头,鬼灵精怪的。”诸老先生嗔怒道。 齐月盈吐了吐舌头,藏在了秦凌身后。 秦凌同安北寅相视一笑。 几个人往里走,秦凌四处打量着这里,这里真是一处人间仙境啊。 迎面是一颗巨大的榕树,树干树枝恣意生长蔓延,现在正是榕树开花的好时节,粉粉的长满了枝头。 那棵大榕树中央有一个门洞,可以容纳一辆马车通过,几个人穿过门洞,里边豁然开朗。 只见农田阡陌纵横,人们在里边穿梭忙碌。 诸老先生带着他们走了进去,迎面来的人纷纷向诸老先生打招呼,热情的喊着:“诸老先生!” 齐月盈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半年,认识的人也很多,见到人就像人介绍秦凌和安北寅。 诸老先生引着他们到了一处院子,院子不大,里边种着几样小菜,里边是三间瓦房。 诸老先生道:“这里和皇宫大院是没办法比,不知道你们二人是否适应。” 安北寅连忙道:“诸老先生这样说,真的是折煞小辈了,我和秦凌颠沛流离,幸得老先生照顾,才能在这世上有了栖身之地,这样的世外桃源,正是我和凌儿想要的。” 诸老先生笑着点了点头,道:“倒是很会说话,行吧,你们收拾收拾,我先回去了,月盈认得我家,有空让她带你们过来。” 秦凌笑道:“那老先生快回去休息吧,同我们奔波数日,想必累坏了,明日我给您做好吃的。” 诸老先生连忙道:“好啊好啊!我就爱吃你做的饭!” 诸老先生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吃过一段时间秦凌做的饭,现在回忆起来,都能想到那种美味,她说做好吃的给他,还真不枉他把她接来。 秦凌送走诸老先生,就和安北寅开始一起收拾屋子,他们没什么行李,只有一些银两,可是月盈说,这里的人们都不用银两。 月盈说,他们穿的衣服都是这里的老婆婆自己编织的,自己缫丝,自己做成布料和衣裙,可以跟着婆婆们一起做,也可以把自己家里种的食物送给婆婆,或者你实在拿不出什么,婆婆们也会送给你衣服穿。 秦凌同安北寅相视一笑,这里的人们用民风淳朴来形容已经不足以。 齐月盈说,这里的人们都十分善良,勤劳,大家谁有事情,别人都会第一时间帮忙。 秦凌和安北寅听着月盈的描述,觉得这里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世界…… 齐月盈寄住在郑婶家,郑婶家有十多个像月盈这样无父无母的孩子,月盈从郑婶家里拿过来一些日常用品。 三个人收拾妥当,秦凌就开始起火做饭了,秦凌本想就利用院子里种着的小菜炒几个素菜,没多时,有几个孩子陆陆续续的来了,分别来自不同的家庭,他们带来了肉啊,鱼啊,米之类的,意思是欢迎新邻居。 秦凌满是感动,做好了一桌饭,留下几个孩子一起吃饭。 那几个孩子都是五六岁的样子,男孩子懂事,女孩子乖巧,一顿饭吃的十分开心。 是夜,月盈回到了郑婶那里,秦凌让月盈留下来,可月盈说习惯了住在郑婶家,家里还有姐姐哥哥弟弟妹妹一起玩儿呢…… 其实月盈想的是,她才不要打扰姨母和姨父的二人世界呢!月盈都十三岁了,什么都懂了! 秦凌目送月盈离开,安北寅也四处走了走,对秦凌道:“这里各家各户的院子门上都没有锁,看来这里真的很安全。” 秦凌点头。 安北寅拥着她进了屋。 安北寅道:“刚刚那几个孩子真是可爱,又乖巧又懂事,我看你好像也很喜欢他们。” “嗯……”秦凌点了点头,“感觉这里一切都好,这里的环境也好,人们也好,孩子们也好……” 安北寅轻轻揽着秦凌,呢喃道:“那我们就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好不好?” 秦凌点头:“嗯。” 安北寅又道:“那我也想要那样可爱的孩子怎么办?” 秦凌听闻,脸上烧红,抿唇不语。 安北寅捧着秦凌的脸颊,温柔道:“我们也要一个孩子,好吗?” 秦凌嘴角含笑,沉默不言。 安北寅揽过秦凌的肩膀,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心中无比安宁,从此,他再也不会同她分开…… 第245章 办起学堂 翌日清晨。 安北寅起的很早,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武,不多时,门口处站了几个男孩子,聚精会神的看着。 安北寅额间冒起了细密的汗珠,一套招式完毕。 那几个男孩子一边跳着一边拍手,一边喊道:“叔叔好棒呀!好棒呀!” 安北寅扬唇一笑,忽然来了兴致,对那几个男孩子招手道:“过来,我教你们!” “好耶!好耶!”几个男孩子飞奔而来。 安北寅告诉他们如何扎马步,指导他们动作要领。 里边最小的男孩子才四岁,最大的看起来岁。 不多时,那个四岁的小男孩儿受不了了,嘟嘴道:“好累啊,好累啊!” 安北寅道:“坚持,才不到一刻钟呢!” “不嘛,人家累了!”那个四岁男孩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安北寅道:“快起来,你是男子汉!” 这时,秦凌从屋子里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盘子,是新做出来的糕点。 秦凌笑道:“他才四岁的娃娃,不要拿你那些军纪要求他!” 安北寅笑道:“四岁也是男孩子啊,男孩子嘛,从小就要培养他男子汉的气概!” 安北寅又蹲下身子,对那小男孩儿道:“你想做男子汉,还是大怂包?” 一听“大怂包”,其他几个男孩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四岁小男孩儿自然不愿意别人笑他“大怂包”,连忙站起身子,挺直脊背道:“我要做男子汉!我不是大怂包!” “好!”安北寅拍了拍他的肩膀,赞扬道,“小伙子好样的!” 秦凌忍不住笑了,对安北寅道:“就属你会糊弄孩子!” 安北寅扬唇一笑,准备伸手去拿糕点,却被秦凌一闪身躲过了。 秦凌笑道:“孩子们来吃糕点了,婶婶新做好的!” “好耶!好耶!”几个男孩子迅速围住了秦凌,也不说大英雄大怂包的话了。 孩子们吃的津津有味,转眼盘子空空。 安北寅十分委屈的瞧着秦凌,他还没吃呢呀! 秦凌打发走了孩子们,便进了屋,安北寅也跟着进了屋。 秦凌又端出来一盘糕点,还有一样小菜,清粥,蒸红薯…… 安北寅看了,口水直流…… 吃完早饭,秦凌准备用昨天邻居送来的五花肉做一锅红烧肉。 秦凌在厨房忙碌,安北寅在院子里收拾着菜,给它们拔草,浇水,忙的不亦乐乎。 这时,还是早上那个四岁的孩子,偷偷站在门口看着安北寅,安北寅对他笑着招了招手。 那孩子怯生生的走了过来,安北寅很喜欢他,他虽然年纪小,可是却很有骨气。 安北寅笑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孩子道:“我叫林小金,我家就住在那里。” 林小金指了指远处的房子。 安北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门口坐着一个老婆婆,正在悠闲的晒太阳。 林小金解释道:“那是我的曾祖母,我阿爹、阿娘、祖父去田里干活了,我的祖母去和刘奶奶他们一起缫丝去了,我曾祖父说去江边看看,能不能钓上来鱼……” 安北寅听着小金流水账似的描述,出奇的有耐心,现在,他什么都不用想,大坤国啊,北魏啊,昌黎帝啊,北魏帝,薛沐、楚烨……通通抛诸九霄云外,安北寅现在只想想这些家长里短…… 安北寅笑道:“原来你们家是四世同堂啊,真好,你们一定来这里很久了吧?” “来这里?”小男孩儿挠挠头,“我从出生就在这儿呀,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江水对面是什么呀?有别的地方吗?他们也像咱们一样生活吗?” 小金太好奇了,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 安北寅笑呵呵道:“你问的问题太多了,我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回答你。” 小金觉得安北寅会告诉他外边的世界,连忙问道:“那你先说,外边的世界和咱们生活的这里一样吗?” 安北寅凝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一样,外边的世界很复杂。” “复杂……?”四岁的林小金根本不明白复杂是什么意思。 安北寅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长大了就知道。” 林小金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他好想快点长大啊,他好想去外边看一看呀…… 秦凌做好了一锅红烧肉,分装在了不同的瓦罐里。 两个人就一起出发了,先是拜访了附近的几个邻居,最后,当然少不了诸老先生。 正是午饭时间,秦凌和安北寅到了诸老先生的住所。 老先生一看是秦凌来了,还抱着瓦罐,自然不用说,是来送好吃的啦! 诸老先生最爱吃肉,秦凌又用老先生院子里的菜,做了两样菜,还有月盈,四个人一起吃饭。 安北寅问道:“不知道这儿有没有学堂?” 诸老先生道:“老孟一直想建一个学堂,可他这人总是到处乱跑,建学堂也就只成了嘴上说说,啧……” 秦凌道:“您说的是孟老先生。” “是啊。”诸老先生又认真吃起肉来。 安北寅道:“那我来替孟老先生完成愿望吧?” 诸老先生道:“行啊,你要是愿意,就做吧。” 秦凌起哄道:“那我开一家食肆怎么样?” 诸老先生一听,不禁两眼冒光,抚掌道:“那太好了呀!一会儿我便带你去寻一个好地方,哈哈,太好了,以后天天有好吃的了!” 秦凌能想到开食肆,纯粹是闲来无事,更何况,生活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想…… 安北寅有些无语看来老先生对吃还是更感兴趣啊! 说干就干,诸老先生带着他二人好好的转了转,选了两个地方,食肆选在了人们常常经过的地方,学堂则选在了远一点的,僻静一些的地方。 选好地点,二人开始筹划。 其实秦凌这里也不需要怎么准备,开食肆,人们来吃饭,无非就是凑个热闹,这里不用钱,所以秦凌说,来吃饭,带一些食材来就好,实在什么都没有,直接来吃也行。 诸老先生后来就成了,什么也不带的那种吃客。 安北寅的学堂也正式上课了,早晨练武,上午读书,下午劳动,一天的生活无比充实。 第246章 岁月安好 秦凌自从开起食肆,迅速吸引了好多人来食肆帮忙,大家都是闲不住的人,都想为别人贡献自己的力量。 所以,后来秦凌的食肆真真成了一个大饭堂。 这日,秦凌正在炒菜,忽然觉得一阵恶心,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时不时就想干呕…… 几个婆婆看着秦凌难受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上个月葵水什么时候呀?” “最近是喜欢吃酸的还是甜的呀?” “……” 秦凌这才反应过来,看来她是太粗心了,最近忙的都忘了葵水这回事了。 不会这么快吧,才第一个月…… 事实证明,秦凌确实有了身孕。 自从秦凌有了身孕,立刻成了众人的重点保护对象,平日里所有人见她干活,都会把活抢过来做。 秦凌觉得大家太娇惯她了,后来大家都说,头三个月还是小心谨慎一些比较好。 安北寅对这个孩子也满是期待,让秦凌一定乖乖听话,不要乱跑乱动…… 安北寅包揽了家里所有的事务,洗衣服,做饭,洗碗,收拾房间,全都不在话下…… 秦凌看他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禁觉得十分满足…… 秦凌就这样被娇养了起来,安北寅让别的有学问的人代劳学堂先生一职,一心一意的回来照顾秦凌,甚至一些孩子凑近了秦凌,安北寅也赶紧打发走。 两个人对这第一个孩子充满了期待。 秦凌月份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重,怕压到孩子,晚上总是睡不好觉,邻居家的几个婆婆送来了靠枕,让秦凌倚着枕头睡…… 如此时间一晃,已经到了秦凌即将临盆的时候,寨子里的接生婆婆每日都会过来询问秦凌的情况。 越是到了近前,秦凌越觉得紧张,说实话,她很怕疼,还记得她小时候,母妃讲生他们姐妹三人的场景,尤其是最后到了秦凌这里,母妃差点难产…… 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秦凌出生以后,父王怕她受罪,坚持说再也不让她生了…… 秦凌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自小三人就十分和睦,一家人在一起无比幸福。 秦凌想起儿时,虽然回忆很短暂,但她却觉得十分弥足珍贵,十分美好…… 现在正是四月的好天气,秦凌坐在阳光底下晒太阳,安北寅在院子里忙碌,院子里被他们打理的井井有条。 秦凌脸上带着笑容,对现在的生活无比满足。 安北寅忙完了,帮秦凌倒了一杯水。 安北寅现在的皮肤被太阳晒的有些黝黑,但是在秦凌眼中,依然是俊朗模样。 安北寅轻轻抚着秦凌的肚子,对宝宝说:“孩子,快快出来吧,你母亲每日这样抱着你,很累的。” 秦凌笑道:“等他出来了,你会更累的,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想快点看看她……” 安北寅正摸着秦凌的肚子,秦凌忽然感到里边的孩子动来动去。 安北寅兴奋道:“他是不是动来着?” 秦凌点头道:“是啊。” 安北寅十分开心的贴近秦凌的肚子,轻轻的吻了吻,道:“孩子,你能听到爹爹的声音吗?” 秦凌抿唇一笑。 安北寅道:“我觉得咱们的孩子一定是个女孩儿,你看她动起来都温温柔柔的,像你……” 秦凌反问道:“你觉得我温柔?” 安北寅道:“那当然,我媳妇最温柔了!” 秦凌笑而不语。 安北寅问道:“你不是一直希望他是个男孩子吗?我看你这次希望要落空了。” 秦凌道:“不呀,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 安北寅轻轻将秦凌揽入怀中,温柔道:“若是男孩儿,我们爷俩一起保护你,若是女孩儿,我保护你们母女俩。” 秦凌满脸笑容,依偎在安北寅怀中…… 四月中旬,阳光明媚,万物都到了生长最繁盛的时候,秦凌和安北寅的孩子就在这美好的季节里出生了…… 正如安北寅猜测,果然是个女孩儿。 他们二人给孩子起名为安好,希望孩子和现在的日子一样,安好…… 时光飞逝,转眼,安好已经三岁了。 三岁的安好长得更加像秦凌,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柔软的头发,再穿上一身粉嘟嘟的裙子,愈发显得她可爱…… 秦凌在食肆忙碌,安好就跟在她的身后。 安好爱说,小嘴儿也特别甜,总是逗得身边的婆婆们哈哈大笑。 安北寅依旧在学堂教孩子们读书习武,安好有时候会跟着父亲在学堂玩儿,那里的大哥哥大姐姐都很喜欢逗她。 这一日,秦凌刚领着安好出门,就见诸老先生和孟老先生一同来了。 两个老人朝秦凌打招呼,秦凌让安好管他们叫爷爷。 安好小嘴一撅,道:“我就认识诸爷爷,那个爷爷是谁呀?” 孟老先生第一次进寨子,安好从来没有见过他。 秦凌抱起安好,柔声道:“小好,不可以这么没礼貌,这是孟爷爷,快叫孟爷爷。” 安好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嘟囔道:“孟爷爷……” 孟老先生想了想道:“总觉得辈分不对,若芳是我的孙女,凌儿和若芳是好友,小好不应该叫我曾爷爷吗?” 诸老先生忽然怒道:“嘿,你个老东西,小好管我叫爷爷,管你叫曾爷爷,你是要白白占我便宜是不是?” 孟老先生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这么想的!” 秦凌笑着打圆场,道:“孟老先生,诸老先生,寨子的辈分一直很乱的,大家都不甚在意,你说有时候我管郑婶叫郑大姐,郑婶还称呼诸老先生为诸大哥呢!” “哈哈,诸大哥,没有狗大哥吗?”孟老先生笑的前仰后合。 诸老先生显然是被气坏了,伸手就要拽孟老先生,一边咆哮道:“你个死老东西!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调笑我,说好的,不许拿我的姓氏开玩笑呢!” 孟老先生连忙道:“好好好,我错了。” 安好冷静的看着两个老头,对秦凌道:“阿娘,诸爷爷和孟爷爷在打架吗?” 小好的声音一顿,两个老头终于停手。 秦凌认真解释道:“没有,诸爷爷和孟爷爷玩儿游戏呢,没打架。” 第247章 离开桃源 “哦!”安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笑呵呵说,“阿娘,小好也要玩游戏!” 孟老先生狠狠地瞪了诸老先生一眼,怒道:“你看你,教坏孩子!” 诸老先生嘴一撇,道:“怪我咯?” 孟老先生一脸严肃道:“言归正传,说正事!” 诸老先生道:“对,还有正事呢!” 秦凌不解的看着两个老头一唱一和。 孟老先生对秦凌道:“凌儿啊,你知道外边现在什么情况吗?” 秦凌摇头,他们已经不问世事三年了,谁知道外边现在什么样子?说实话,他们也不太关心现在的样子。 诸老先生真是有些着急了,秦凌看起来一副毫无所求,事不关己的样子,可他看安北寅不是这样啊!他总觉得安北寅有一腔的抱负想要施展…… 诸老先生抢话道:“难道你不想知道?” 秦凌想了想,摇了摇头,笑呵呵道:“说实话,真不太想知道。” “那你真觉得安北寅愿意在这寨子里困上一辈子?”诸老先生终于忍不住了。 孟老先生连忙拉扯他,着急道:“哎呀呀,你说什么呢!” 秦凌之前倒是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一辈子在这寨子里,是不是真的有遗憾…… 秦凌摇头,浅笑道:“这话,您二老应该直接去问北寅才对。” 诸老先生有些气馁。 不过,后来秦凌说的话,让两个老头又忽然高兴起来。 秦凌道:“若是北寅想离开这里,或者有别的打算,我都会支持他的,我会一直跟着他……” 诸老先生同孟老先生相视一笑,随即道:“那我们直接去找北寅啦!你说好的,一切都听他的!” 秦凌嗯了一声。 说实话,她对外边的世界一点都不感兴趣,现在的她只要有北寅,有女儿就够了,安北寅想去哪里,她都会义无反顾跟着他,陪着他…… 安好看秦凌愣神,眨巴眨巴眼睛,道:“阿娘,爹爹要去哪里呀?” 秦凌这才回过神儿来,原来小好都把他们的话听进去了。 秦凌笑道:“小好,爹爹可能要离开寨子,阿娘也会跟着离开……” 秦凌还没有说完,小好连忙道:“小好也要跟着阿娘和爹爹。” “好,”秦凌笑了笑,摸摸小好的小脸,道,“小好和阿爹阿娘在一起。” “嗯!”小好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是夜,安北寅回来,小好已经睡着了。 安北寅告诉秦凌外边的事情,原来,外边真的是大变天…… 半年前,大坤国昌黎帝忽然薨逝,昌黎帝的四个儿子才四五岁,根本不会主动争夺皇位,但是这四个孩子的母亲及外戚展开了斗争,大坤国朝堂混乱,北魏帝趁机一举攻破了北州城,一路南下。 北魏帝被大坤国的昌黎帝压制多年,现在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每每攻占一座城池,便会下令屠城,一时之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北魏帝手段之残忍让人胆寒。 就在北魏帝疯狂南下的时候,他手底下的禁卫军统领薛大都督和远征将军赵将军齐齐反了,二人合力,割下了北魏帝的头颅,悬挂在了城楼之上,用以告慰那些被无辜杀害的百姓的亡魂…… 秦凌听到此处,忍不住想,那薛大都督是薛沐的父亲,赵将军是赵奉川、赵香林的父亲,他们人品那是没的说,自然能好生对待百姓…… 安北寅对秦凌道:“你知道现在外边流传着一句什么话吗?” “什么?” “说得伏虎者的天下。”安北寅道。 秦凌微微皱眉:“伏虎?谁是伏虎?” 安北寅默然不语。 秦凌凝视着安北寅,迟疑道:“寅虎,难道伏虎说的是……” 安北寅道:“反正现在外边这么传。” 秦凌想了想,问道:“知道是谁放出的这样的话吗?” 安北寅道:“流言哪里有源头?不知道。” 秦凌默然,转头看了看床上安睡的小好,起身帮她掖了掖被子。 安北寅走过去,温柔的揽住秦凌的肩膀,道:“我曾经答应过你,和你一起在这里生儿育女,好好的过日子。” 秦凌听他说这话,已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秦凌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安北寅将她揽入怀中。 …… 安北寅再次踏上大坤国的土地时,这里已经被北魏军占领。 来迎接安北寅的是赵奉川兄妹。 秦凌看到赵香林时,眼泪差点掉下来,一场姐妹情深,时隔三年再次相见,千言万语,此时化作无言。 秦凌发现赵香林作妇人打扮,她已经嫁给了薛沐。 赵香林看到乳母怀中抱着的小好,忍不住想要抱她。 秦凌来之前对小好说,他们要见一个漂亮姨姨,还有几个叔叔伯伯。 小好一脸乖巧的看着赵香林,认真道:“你就是阿娘说的漂亮姨姨吗?” 小好一句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行人暂时安顿在了一处行宫中,行宫里,赵香林和秦凌说话,小好就在旁边玩耍。 秦凌这才知道,香林也不怎么参与他们的事情了,只要薛沐去哪里,香林就会跟去哪里。 从香林的描述间,秦凌能够感受到二人的鹣鲽情深。 安北寅同薛沐、赵奉川一起来见薛大都督和赵将军,一切以薛大都督为马首是瞻。 …… 时光荏苒,半年过去了,薛大都督带着众人一路打到了上京。 自此,大坤国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画卷上,齐家的天下也成了薛家的天下。 昔日的薛大都督成了皇帝,安北寅被封为怡亲王。 安北寅回忆起跟着昌黎帝一路打天下,和这半年跟着薛大都督,现在的皇帝,情势一模一样。 有前车之鉴,安北寅不愿意再走老路,他主动要求卸去军职,回到桃源寨子。 秦凌自然是支持他的,她知道他心中所想。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与这些人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安北寅已经决定了回桃源寨子。 就在他们执意要离开之际,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248章 食肆小聚 此时,已经身为太子的薛沐忽然来访,薛沐同时还带了太子妃赵香林一起来。 秦凌此时已经又有了身孕,正坐在院子里看小好玩儿。 香林直接来找秦凌说话,薛沐和安北寅在大殿里说话。 赵香林特别喜欢小好,来了以后就要抱她,小好也喜欢香林。 香林给小好带来了她爱吃的酥子糖,小好高兴的直拍手。 小好接过来香林手里的酥子糖,就跑到秦凌跟前,塞到了秦凌手里,奶声奶气道:“阿娘,你吃。” 秦凌摸摸小好的头,拿起一颗酥子糖,笑道:“谢谢小好,去给姨姨也分享一个。” 小好又跑到了赵香林跟前,给了她一颗。 随即,小好就跑进了屋子。 赵香林看着小好小小的身影,有些羡慕道:“真好,小好多懂事呀。” 秦凌含笑道:“她大多时候还是挺听话的。” 秦凌知道,赵香林同薛沐成婚已经有三年了,一直没有孩子,这样的事情秦凌自然不会问出口。 赵香林对秦凌道:“凌儿,我同殿下成婚这几年一直没有孩子,我劝殿下娶几房妾室,他也不愿意,你知道,他现在身为太子,将来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秦凌听她这样说,只有挚友才会同她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秦凌不知道如何回答,薛沐不愿意娶他人,对赵香林一心一意,这本是好事,可这又有悖他太子的身份。 秦凌默然不语。 赵香林又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这样……”说着说着,赵香林的眼泪流了下来。 秦凌将赵香林轻轻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这不怪你……” 赵香林伏在秦凌肩头哭了一会儿,许久,小好从屋子里跑出来,对赵香林道:“姨姨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好不好,小好给你唱一首歌,你就开心起来行不行?” 赵香林听小好这样说,不禁破涕为笑,道:“小好真实乖巧懂事,若是我也有福气有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秦凌默然。 赵香林起身,轻轻擦了擦眼泪,对秦凌道:“凌儿,不要离开上京行不行,在这里陪我,我只有你这样一个好友,若是你走了,我就更加孤独了。” 秦凌沉吟一瞬,道:“那我还要问问北寅怎么想,不知道殿下同薛沐聊的怎么样了。” 赵香林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秦凌领着小好,看着赵香林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薛沐和赵香林走后,秦凌急忙去见安北寅,安北寅一把接过去小好,抱在怀中。 秦凌道:“怎么样?殿下怎么说?” 安北寅笑道:“没事,就是说让咱们留在上京城而已。” 秦凌道:“不要说没事,若是有什么事情你要同我说,我们一起面对。” 安北寅笑道:“没事,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三天。 皇宫里忽然传来一道圣旨,封安好为公主。 秦凌接到圣旨,不禁陷入了沉思,赵香林无子,现在皇上下旨封安好为公主,无形之中又给赵香林施加了压力,她现在一定不好过。 秦凌决定去东宫见一见赵香林。 现在是春日好天气,东宫里一片繁花似锦。 秦凌见到赵香林时,赵香林正在院子里赏花。 秦凌向她规矩行礼道:“秦凌参见太子妃。” 赵香林连忙将秦凌扶起来,笑道:“你同我客气什么?何况你现在身子有孕,以后不要再行礼了。” 秦凌微微一笑,道:“就算我们很亲密,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赵香林拉住秦凌的手,关切道:“最近怎么样?孕吐的厉害吗?” 秦凌摇了摇头。 赵香林又叹了一口气,转头怔怔的望着院子里纷繁的花儿。 秦凌默默陪着她呆了一会儿,就回了王府。 秦凌因为赵香林,自己心情也不是很好。 秦凌随意在街上走着,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孟若芳给王府送了帖子,说请秦凌他们去食肆小聚。 自从天下稳定以后,方杏和孟若芳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她们决定把食肆的名字改为“一云食肆”,不论秦凌当初为何起这个名字,但一云食肆承载了他们美好的记忆。 秦凌踏进一云食肆,方杏一眼就看到了她,方杏热情的迎了上来,笑着拉住秦凌的手,道:“阿凌,你来了。” 秦凌点头,笑道:“这里的的布置竟然和我们当初的食肆一模一样。” 方杏道:“是啊,我们就想着,什么时候你能回来,看到了感觉亲切,就是最好的。” 秦凌抿唇一笑。 孟若芳也从里边走出来,孟若芳研究了秦凌写的一些菜谱,已经会做很多美味佳肴,现在一云食肆主要是秦凌在掌勺。 木槿还在这里帮厨,木槿见到秦凌,满是激动之情。木槿曾经跟着秦凌跟了那么久,主仆情义是十分深厚的。 木槿引着秦凌进了雅间,秦凌坐在雅间里,不一会儿,方杏她们就端上来了好几样菜。 全是孟若芳做的,是孟若芳的拿手菜。 秦凌同她们一边吃,一边聊,聊的不亦乐乎。 吃完饭,方杏她们去忙了,孟若芳留下来,似乎有话对秦凌说。 秦凌坐在这里等着,孟若芳吞吞吐吐道:“阿凌,我有几年没有见到我祖父了。” 听孟若芳这样说,秦凌不禁一愣,她出桃源寨子之前,还见到了孟老先生,在一次谈话中孟老先生还提到了孟若芳。 秦凌疑惑道:“怎么会没见到呢?” 孟若芳摇头:“自从祖父离开上京,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秦凌不理解为什么孟老先生不再见孟若芳,难道……难道他找到了自己的亲孙女?可是毕竟祖孙一场,何况,当初也不能全怪若芳……或者说,不能怪秦凌…… 秦凌告诉孟若芳,孟老先生身在桃源寨子,一切安好。 孟若芳放下心来,她知道,孟老先生一直以来都是把她当成亲生孙女来看待,她知足,所以想要报答这份恩情。 秦凌从一云食肆出来以后,满是欣慰,好朋友们能够找到自己喜爱的事情,好好生活,那就足够了。 第249章 太子薛沐 秦凌回到王府,小厮送来消息,说有了齐婧的消息。 自从秦凌回到上京,就一直让底下人寻找齐婧的下落,虽然大坤国已经覆灭,但是齐婧曾经是秦凌的好友,而且帮过她那么多,她无论如何也是要找到齐婧的。 小厮来报说,齐婧和她的夫君生活在郊外一处农家。 秦凌立即驱车前往,到了那户人家,秦凌下了马车,远远望去,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儿正围着齐婧跑来跑去,而齐婧正在洗衣服。 秦凌不知道齐婧是否知道秦凌现在的情况,若是上前,难免就会尴尬。 秦凌远远的看了一会儿,就上了马车。 希望齐婧以后能一直好好的,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吧…… 时光飞逝,秦凌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儿,安北寅为他取名为安泰。像安好一样,岁月静好,世间安泰。 安泰的满月宴,安北寅和秦凌决定低调举办。 但是,赵香林依旧没有子嗣,皇上那边一直心存芥蒂。 没过多久,赵香林又来找秦凌,秦凌才知道,皇上决定为太子薛沐选一些侧妃选侍。 为薛沐选妃这日,风和日丽,秦凌陪赵香林站在楼宇高台上。 远远望去,一路亭亭袅袅,由太监引着,正向这边走来。 秦凌和赵香林站的地方离这些女子并不远,所以她们说话的声音自然是传到了秦凌他们耳中。 底下传来一声非常清脆的声音:“居姐姐,你说,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是娴静的,还是活泼的?” “娴静还是活泼,前提是样貌上佳,想这些,还不如回家照照镜子去……咯咯……” “你……你竟然羞辱我!” “那又怎样?” “……” 秦凌和赵香林听到这样的对话,不禁都皱了皱眉头。 终于,领路太监忍不住了,捏着尖锐的语调,带着教训的意味,扬声道,“各位姑娘,皇城不比自己家里,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时候最好闭紧嘴巴。否则惹祸上身!” “你是在教训我吗?”出言不逊的是刚刚被羞辱的那个。 而刚刚羞辱人的那个,声音带着娇俏的笑,道:“当然是在说你,不只有我,连大人也觉得你根本入不了殿下的眼。” 见事态不妙,领路太监的声音放缓,“各位还是行行好,闭上嘴巴!”向前拱了拱手道,“容杂家先去回禀,请各位稍安勿躁。” 一群莺莺燕燕等在宫道上,不远处两个宫婢——小春与小叶起了身,低着头默默走过。 眼见着那群人起了争执,绕也绕不过去,最后还是撞在了一起! 只见一个绿色的身影直直向后跌,正撞在了小春身上。 “哐啷!”小春拿着木盘被撞掉在了地上。 那绿衣女子回身瞪着眼睛,冷声道,“你为何要撞我!” 小春回瞪那女子,扯了扯嘴角终是没有说话,蹲下身子,捡地上的木盘和散落的帐子。 秦凌微微皱眉,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眼睛花了,怎么小春和小叶在这里? 只见那绿衣女子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踩在了小春手上。 “嘶……”小春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贱婢,竟然敢瞪着我?”绿衣女子怒声道,顺便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这帐子都是后宫娘娘的,哪个都不是小春能得罪的起的,想必小姐也不想得罪吧?”小春疼的声音有些抖。 “轮得到你教训我?呵呵……我怕得罪谁?可!笑!至!极!”伴着每个字,她都向下发力,撵着晓春的手指。 “真的无所畏惧吗?”小春仰起头,咬着牙瞪着她。 “啪!”清脆的声响,绿衣女子的手落在小春脸上。 绿衣女子冷笑道,“你说你叫小春是吧,今日这巴掌是让你清醒清醒,一个贱婢该不该这么说话。” 小春刚要开口,小叶连忙拽了拽她的手。 “怎么?还敢这么看着我?”绿衣女子眯着眼睛,缓缓扬起了手。 “住手!”低沉的嗓音,略带怒气。 只见这群莺燕连忙整了整仪容,规矩的站好,以最曼妙的姿势施礼。 “殿下……” 是薛沐来了。 小春瑟缩着手,跪在地上。 空气中凝着的气息越来越冷,没有人再敢说话。 站在远处的赵香林,双手不禁攥紧了帕子。 “你抬起头来。”薛沐已经站在小春跟前。 小春缓缓抬头,薛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她受了委屈,瞪着猩红的眼睛,却执意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他打量着小春,蹙了蹙眉,缓缓地,怒声道,“平日里,你就是这般以下犯上吗?” 小春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低下头,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绿衣女子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柔声道,“沐哥哥,是我不好,给你添麻烦。” 这一声“沐哥哥”不仅赵香林觉得浑身不适,就连局外人秦凌也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薛沐脸上不甚神色变化,语气也没有任何波澜:“岚儿,你是母后的亲侄女,母后看重你,本宫亦是。你又何必动不动与这些个下人置气?” “是!”被唤为岚儿的女子脸上带笑,飞快的向薛沐行了个礼,道,“沐哥哥说的是,岚儿不会同她们一般见识!” 这岚儿,正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局岚。只不过,一直以来,局岚同父亲母亲生活在南地,薛沐和赵香林都没见过她而已。 薛沐慢慢转头,对小春咆哮道:“还不快滚!” 在场的女子都被薛沐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不是说薛沐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吗?怎么今日看来,如此暴躁无常呢? 秦凌也觉得薛沐今日十分不对劲,可是她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小春和小叶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香林轻声道:“走吧。” 秦凌跟着赵香林离开了。 局岚围着薛沐有说有笑,十分开心,别的女子见太子如此厚待局岚,纷纷生了退却之意。 薛沐敷衍了几句,朝着赵香林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早就没了她的身影。 赵香林想起刚刚的场景,不禁一阵恶寒,她实在是讨厌局岚的为人,若是她进了东宫,那以后得日子还能消停吗? 第250章 找到宝儿 赵香林心情十分不好,因为她听说,在大殿上,薛沐表现出对局岚十分感兴趣,所以到了最后,别家的女子都落选了。 一个也好,聊胜于无。对于皇上来说,薛沐只要不一根筋的只要赵香林,那都好说。 虽然皇上还是薛大都督的时候与赵香林的父亲赵将军关系十分要好,可要好归要好,他们薛家无后,也是一件很让人挠头的事情啊! 所以皇上一开始是封安北寅的女儿为公主,以此敲打赵香林。 结果皇上发现,这事情不是敲打不敲打的问题,而是赵香林真的让他很失望,他派去那么多太医去给赵香林医治,愣是没有治好! 作为皇上,他绝对不会在自己儿子身上找原因,他一直认定,是赵香林有问题。 皇上着急为薛沐选妃,无非就是希望有子嗣。 秦凌回到王府,同安北寅说她在宫里看到了小春和小叶,秦凌记得,她们二人本就是北魏人,如今的薛家就是北魏来的。 秦凌想不通的是,二人怎么进了宫,成了宫婢。 赵香林因为薛沐选择了局岚,心情十分不好。其实她当初说想让薛沐有妾室,完全是考虑子嗣的问题,并且内心对薛沐还有隐隐的信赖,知道他对她的情感,潜意识里认为薛沐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可是事到眼前,她还是吃错了,闷闷不乐,也许还因为薛沐选的是不讨喜的局岚。 总之,赵香林脑子里乱乱的。 乱不要紧,这两日,薛沐都没有来看她,让她乱上又加了几分烦。 秦凌知道赵香林心情不好,自然更加不会拿小春和小叶的事情来烦扰她,只得告诉安北寅,让安北寅帮忙问问。 安北寅一边逗弄着儿子,一边笑道:“你这个人,就是操不完的心,那小春和小叶当时离开你时,有些许顾及你们之间的情分了吗?现在你见她们过得不好,你想帮她们,可你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她们真的就过得不好吗?” “什么意思?”秦凌不解。 安北寅道:“你只知道她们在宫中做奴婢,可宫中奴婢那么多,也分个三六九等的,从你的描述看来,那小春根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想必是跟着厉害的主子呢。” 秦凌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确实啊,小春原来不那样的,小春一直以来性格都很怯懦的,怎么那天敢和官家小姐叫板呢? 想必安北寅说的没错了。 秦凌笑嘻嘻的抱着安北寅的胳膊道:“那你帮我查查好不好?” 安北寅撇嘴道:“我不查,你想让我偷偷查皇家宫廷内围之事,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秦凌默然,不查就不查吧,说的没错,臣子私底下查皇家事,确实是有些大逆不道。 那就只能等到赵香林的烦心事过了再同她提及了。 现在,秦凌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就是她同时还让人去找齐晏的儿子的下落。 第二日,终于有了讯息,小厮带回来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儿。 秦凌看着他,眉眼之间,确实有齐晏的影子。 安北寅也过来了,问道:“找到了?” 秦凌看看孩子,又看看安北寅,道:“你瞧他和他父亲长得多像啊,我觉得没错。” 安北寅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许不快。 那男孩儿站在底下,抿着唇,不做声。 “你们都退下吧。”秦凌不想让下人们在这里看热闹,秦凌走到男孩儿跟前,蹲下身子,六岁的他个子明显比别人矮很多,他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脸色蜡黄。 秦凌柔声道:“宝儿,不要怕,以后我会保护你。” “宝儿”是秦凌给他起的名字,那时候他才几个月大,他自然是没有记忆的。 被人唤作“宝儿”,男孩儿微微一愣,却也不说话,看着秦凌,一脸审视的目光。 秦凌继续道:“我和你母亲是好友,而且你母亲曾经多次帮助我,所以,我回到上京,才努力让人寻你,既然我找到你了,我就会拿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你尽可以安心的在王府住下。” 秦凌说完,伸手去拉他的手,他却瞬间躲开了。 秦凌也不勉强他,让嬷嬷带着宝儿下去洗漱更衣。 秦凌看着宝儿瘦瘦小小的身影,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一定遭受了许多磨难。 安北寅默默揽住秦凌的肩膀,叹道:“你来了上京就是各种找人,总觉得自己亏欠别人,从来不想别人亏欠自己的。当初齐晏那样对我们……你还能以德报怨……” 秦凌转头望向安北寅,道:“我真的一点也没有想过齐晏的问题,我只是想,宝儿小时候,我真的拿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付出了真心,他被昌黎帝抱走,就像我自己的孩子被抱走那般难受,你也知道。” 秦凌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他的母亲的青禾,青禾为了保护我,才委身于齐晏的。” 安北寅揽过秦凌,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凌儿,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解释的这些我也都懂,只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看那孩子满脸仇恨的目光,就怕他一时犯傻,在王府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秦凌笑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是夜,秦凌去看望宝儿。 宝儿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有些局促的坐在榻前。 床上是秦凌让人新洗好的被子,又软又香。 在宝儿的记忆里,他不是在皇宫的辛者库里,就是在郊外破庙里过夜。 宝儿一时之间不敢接受这样的环境,他怕自己接受的太快,万一一下子失去,自己会受不了的。 秦凌看到宝儿这局促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前,她想,彼此适应都需要有一个过程。 秦凌坐在桌子旁边,问道:“宝儿,晚上吃的可好?若是你想吃什么留给嬷嬷说,嬷嬷会让厨房帮你准备。” 宝儿点点头,道:“谢谢。” 秦凌微愕,这是宝儿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秦凌轻轻一笑道:“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没别的事情,早些睡觉吧。” 秦凌起身出了屋,心下道,这孩子虽然表面看起来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但是秦凌知道,那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他心地还是很纯良的。 第251章 东宫女主人 翌日清晨,秦凌早起为三个孩子做早饭,秦凌只记得宝儿爱吃甜食,那就给他做红薯小米粥,加上一样小凉菜,再来几个小笼包。 小好不爱吃包子,秦凌为她煮的面条,相比小好,小泰算是好养的,小泰什么都爱吃。 秦凌把早饭准备好,三个孩子已经在桌子前等着了。 秦凌先为宝儿盛好饭,又为小好盛了面条,然后转头问小泰道:“小泰,你要吃什么呀!” 小泰不客气的指着宝儿手里的包子,道:“我要吃包包!” 宝儿刚刚张开嘴,准备把包子放进去,听小泰这样说,连忙闭上了嘴巴,把包子递给了小泰。 秦凌并未做声,小泰接过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秦凌知道,小泰这个小东西虽然才一岁多,心眼儿可一点也不少。 小好忽然道:“小泰!你应该谢谢哥哥!” 小泰嘴里有食物,囫囵道:“他不是我的哥哥,我只有姐姐。” 秦凌登时起身,一把伤过了小泰手中的包子,怒道:“小泰起来罚站!” 小泰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秦凌对宝儿和小好道:“你们吃。” 秦凌拎起小泰,就往屋子里走,小泰踢腾着腿挣扎,秦凌把他扔在屋子里。 小泰觉得十分委屈,坐在那里一直抽泣。 秦凌就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他哭。 许久,小泰不哭了。 秦凌问道:“你哭完了?” 小泰小嘴一撅,不满意道:“完了。” 秦凌耐心道:“刚刚阿娘当众抢你包子,是阿娘不对。阿娘向你承认错误好不好。” 小泰微微一愣,他以为阿娘会好好骂他一顿呢。 小泰奶声奶气道:“好。” “那你自己想想你自己有没有问题呢?”秦凌蹲下身子,耐心的对小泰道。 小泰撅了撅嘴,默不作声。 秦凌道:“阿娘知道,让你一下子接受宝儿哥哥不太可能,可是现在,你至少要保持基本的礼貌对不对?你要尊重宝儿哥哥,不能对他那样说话,好不好。” 小泰点了点头。 这时,小泰的奶娘进来了,对秦凌道:“王妃,别怪老奴多嘴,泰哥儿这么小就是凭自己情绪在做事,您跟他说这些,他能懂吗?” 秦凌道:“正因为他不懂,我才要告诉他呢,若是他都懂了,我还说这些做什么?” 奶娘不说话了。 秦凌道:“奶娘,抱着小泰去吃饭吧,我也不是责怪他,就是想告诉他,宝儿和他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秦凌正要出屋,见到宝儿正站在门口。 秦凌笑道:“宝儿吃饱了吗?” 宝儿点点头,迟疑道:“您吃了吗?” 秦凌笑了笑,道:“我这就吃。” 小好拉着宝儿的手,亲昵道:“宝儿哥哥,我们出去玩儿吧,外边爹爹新做了一个秋千,可好玩呢!” 宝儿看了看秦凌,秦凌笑道:“去吧,你们两个好好玩儿。” 宝儿点点头,领着小好出去了,秦凌能注意到,宝儿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小好。 秦凌看着宝儿能和小好和睦相处,很是欣慰,至于小泰,以后再说吧。 秦凌吃过早饭,东宫太子妃赵香林给秦凌传来消息,说希罗国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即将来访,让秦凌过去一同准备迎接。 秦凌一路想,希罗国的太子不就是方筱丹么,哦不,现在他叫韩俊。韩俊若是再见到她,定然会觉得十分惊讶。在大坤国的时候,安北寅能身居高位,时过境迁,现在是北魏人薛家的天下,安北寅竟然仍然能够身居高位…… …… 到了东宫,秦凌刚刚进了院子,就听到银铃般的笑声:“这里这里!兰花放在这里,哎呀,偏了呀,偏了呀!那边,哎呀那边放菊花,真是的,怎么就不明白呢……” 秦凌微微皱眉,这声音很熟悉,难不成是局岚?那个薛沐选定的侧妃? 秦凌穿过走廊,看到院子里有一个粉衣身影,拿着手绢挥来挥去,对着东宫的下人们发号施令。 粉衣服的局岚一转身,就看到了秦凌,她笑盈盈的跑过来,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笑道:“这位姐姐是谁呀?我怎么看着这样面生?” 秦凌含笑道:“我是怡亲王安北寅的王妃。” “呀!你就是怡亲王王妃呀!我听说过你们的,哈哈……”局岚娇俏的笑着。 秦凌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神色看着局岚。 局岚继续道:“你来东宫是找香林姐姐玩儿吗?” 是找太子妃不错,不过不是来“玩儿”。 秦凌抿唇,嗯了一声。 局岚继续道:“我姑姑说了,过几天希罗国的太子和太子妃会过来,让我帮着东宫好好准备,我看香林姐姐身子懒懒的,怕她出了什么差错,我就过来帮忙啦!” 局岚语速很快,满脸笑盈盈的,秦凌想起那日在皇宫中飞扬跋扈的局岚,更加觉得这个女孩子情绪变幻莫测。 秦凌笑了笑,道:“那就辛苦居姑娘了,我先去见太子妃,告辞了。” “好吧。”局岚笑呵呵的朝秦凌挥了挥手。 秦凌点了点头,就朝着香林的院子走去。 秦凌进屋时,见香林正躺在床上,不禁微微皱眉。 “怎么了?”秦凌几步上前,坐在榻前,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赵香林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身上懒懒的。” 赵香林抬起头,看着秦凌,满脸不愉快道:“你看见院子里那个百灵鸟了吧?” 百灵鸟?说的是局岚吗? 秦凌默然。 赵香林冷笑道:“你看她张罗的多欢呀,好像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似的。” 秦凌眉头微皱,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东宫里的太子妃,有且只有你一人。” 赵香林苦涩一笑,道:“这些话我也只有同你说了。” 秦凌道:“说吧,说出来心里好受一些,我都听着呢,也不会同旁人说。” 赵香林眸中泪光点点,有些抽噎道:“他已经好多天不来看我了。” 秦凌一直以为,薛沐选局岚无非就是给皇上一个交代,可他和香林这又是闹的哪出呢? 赵香林道:“那天他从宫里回来,选了她,就再也没来过……” 说着,赵香林的眼泪流了下来。 第252章 天大的喜事 秦凌拿起帕子,帮赵香林拭去泪水,柔声道:“你所说的这些都是自己的猜测罢了,以我对殿下的了解,他绝对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更何况,你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一直以来,他满心满眼全是你,你定然也知道。这次……” 秦凌沉吟一瞬,继续道:“莫非是殿下不愿意搏了皇后娘娘的情面?你们两个这样猜来猜去也不是个事儿,应该当面沟通,把话都说出来才对。” 赵香林点点头。 秦凌又道:“殿下毕竟现在身居高位,有些时候,你也应该体谅他的处境才是,他不方便过来见你,你为何不主动去找他呢?” 赵香林眼泪慢慢止住,有些小性子道:“我这样难过,不应该是他主动过来安慰我么?” 秦凌笑道:“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呢,你总是这样想,那我问你,凭什么就应该是他主动呢?” 赵香林被问的哑口无言。 秦凌知道赵香林抹不开面子,也不再多说,静静地陪她坐了一会儿。 就在秦凌要离开时,赵香林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好似要把所有吃下的东西倾数倒出来似的。 赵香林干呕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 秦凌帮她拍着背,一旁的婢女连忙倒了一杯水。 秦凌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赵香林道:“不知道,可能是这两天贪凉,吃坏了肚子。” 秦凌知道赵香林最在意的是什么,自然不敢轻易问出,以免空欢喜一场。 秦凌对婢女道:“快去叫太医来吧,耽搁了太子妃的病情,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是!”婢女连忙退下了。 秦凌觉得留下来陪香林,直到出了结果。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胡太医来了,为赵香林把脉。胡太医脸上阴晴不定…… 秦凌问道:“胡太医,太子妃这是……?” 胡太医连忙道:“微臣对太子妃的症状不敢妄下定论,还请太子妃吩咐人再请一位太医来。”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马太医匆匆赶来,为赵香林把脉后,与胡太医相视。 马太医动了动眉毛,好像对胡太医说,几年求子不成,太子妃这是有了身孕了? 胡太医眨眨眼,真是有孕了? 马太医对他点点头,应该差不了了! 两位太医眼神交流后,双双跪下,道:“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您已经有了身孕。” “真的?!”赵香林一听,连忙问道。话一出口,才察觉自己失态了,连忙放低了声音问道,“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秦凌替赵香林打赏了两位太医,人走后,赵香林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她有孩子了,终于有孩子了…… 秦凌连忙扶住她,笑呵呵道:“你慢点儿,小心一些。” “对对对,是是是!”赵香林连忙小心翼翼的坐好。 赵香林掩饰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觉得薛沐这样对自己,心里更加委屈,对秦凌道:“凌儿,我有孕这件事不要外传。” 秦凌浅笑道:“自然不能外传,但是你不要再使小性子了,赶紧告诉殿下,让他知道。” 赵香林垂眸不语。 秦凌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赵香林点点头。 秦凌到了院子里,看到被局岚布置的花里胡哨的院子,十分无语,局岚的审美是这个样子的?秦凌抿唇笑笑,摇了摇头。 秦凌让小厮通报,她要见薛沐。 秦凌见到薛沐时,他正在书房里看奏折。 秦凌看着薛沐满脸愁容,怎么也不能和当年几个人一起潇洒纵马的那场景联系在一起,物是人非,每个人有了每个人的责任和义务,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年。 秦凌规矩施礼。 薛沐脸上无甚神色,问道:“逸亲王王妃急着要见本宫,有什么事情么?”薛沐知道,她刚刚见了香林,她来,无非就是为的自己与香林的事情。 秦凌不想绕弯子,直接道:“下午太医院的两个太医给太子妃过来问诊,她有孕了。” 她有孕了,轰!像一声甜蜜的爆响轰击了薛沐,薛沐浑身猛然一颤…… 良久,薛沐才抬头看向秦凌,缓缓道:“谢谢,本宫知道了。劳烦逸亲王王妃这几日有空的话,就多来陪陪她。” “好。”秦凌说完,施礼告退了了。 待秦凌走后,薛沐坐在书案前,忍不住咧嘴笑了,他要当父亲了!他终于要当父亲了!薛沐站起身,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走了好几趟,仍然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 …… 秦凌从东宫出来,迎面见到了赵奉川。 “赵将军!” “逸亲王妃!” 二人笑着打招呼。 秦凌看着赵奉川满面春风的样子,不禁含笑道:“赵将军这次回京,回来的真是时候。” 赵奉川疑惑道:“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秦凌道:“有啊,还是好事呢!” 赵奉川一头雾水,随即笑道:“逸亲王妃还是不要同我打哑谜了,到底什么好事,快告诉我吧。” 秦凌笑道:“等你进了东宫,见了太子或者太子妃,你就知道啦!” 秦凌转身走了,赵奉川笑着在她身后喊道:“什么时候性格豪爽的秦凌变得说话这么吞吞吐吐了?” 秦凌转身嫣然一笑,道:“并非是我吞吞吐吐,而是这样的天大的好事需要慢慢揭晓,方显得他十分十分十分十分的好……” 赵奉川听秦凌这“十分”两字说的婉转动听,便知确实是好事了,赵奉川笑道:“不同你说了,我去找香林问!” 赵奉川大步踏进了东宫。 赵奉川走进院子,正见到一个一身华服的粉衣身影站在梯子上挂灯笼。 局岚?她怎么会在这里,赵奉川满心疑惑,停在走廊里定定的看着那个身影。 “居姑娘,您要小心呀!”底下的婢女急坏了,这个居姑娘也太任性啦! “你别喊啦,我没事的……哎呀!啊!”局岚一声尖叫。 赵奉川登时飞身上前,一把接住了掉下来的局岚。 局岚闭着眼睛,以为自己这次要摔惨了,没想到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253章 全世界(大结局) 局岚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赵奉川之后,登时跳了下来,扭头就走。 “岚儿!”赵奉川一把拉住了局岚,“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那日我没去见你,真的是有要事!” 局岚扭头,愤愤道:“你不用解释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我马上就要成为太子侧妃了!” 局岚的一句话,好似一盆冷水,浇到了赵奉川火热的心上。 赵奉川知道局岚来了上京,便想尽了法子求皇上答应他回上京一趟,没想到,却要让他面对这样的结果。赵奉川有些无力道:“岚儿,你是在骗我对吗?你忘了我们两个在星月山的约定了吗?” 局岚咬紧唇畔,皇后姑姑让她回上京,她才知道是想让她参与太子侧妃的选拔。 她心里有赵奉川,一百个不同意,奈何也怕得罪了皇后姑姑。 她在上京装出一副飞扬跋扈,咄咄逼人的样子,太子竟然还选了她!她跑来东宫撒野,把东宫弄得花里胡哨的,太子竟然还纵着她! 可是,太子既然选了她,木已成舟,根本就没了转圜的余地…… 局岚垂眸,一颗豆大的泪珠掉下来。 赵奉川拉住局岚的手,道:“走!我们去找太子殿下!” 二人朝着太子书房走去。 薛沐在书房憋了太久,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这次是他自私了,他知道赵奉川和局岚早就私定终身,却还是利用了局岚,去解皇上让他娶妾之围。 赵奉川从未给薛沐提过局岚,所以一路上,他都在想,如何向薛沐开口要局岚。 三人碰面,薛沐看到赵奉川紧紧攥着着局岚的手,默然不语。 赵奉川见到薛沐,郑重的向薛沐行了一礼,话语掷地有声:“太子殿下!属下是来向您讨要局岚姑娘的,属下早就和局岚私定终身,我赵奉川此生非局岚不娶!” 局岚听着赵奉川这样坚定的语气同太子说话,不禁鼻子一酸,泪水滚落。 局岚亦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道:“请殿下成全,小女此生只嫁赵奉川。” 一阵沉默…… 赵奉川以为薛沐会大发雷霆,他甚至想,若是薛沐执意不肯放局岚,那他就不惜用妹妹赵香林来要挟他。总之,他赵奉川这次态度十分坚决! 许久,薛沐缓缓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居姑娘心悦于赵将军,本宫又何必棒打鸳鸯。” 赵奉川一听,脸上登时露出喜色,手更加攥紧了局岚的手。 赵香林听闻哥哥回来就去找了薛沐,还向薛沐讨要局岚,一时心中百味,没想到,哥哥心中的姑娘竟然是那个局岚…… 想到局岚,赵香林不禁皱了皱眉头。 之后,薛沐、赵奉川、局岚三人就进宫面圣去了…… 过了几日,秦凌再去找香林时,才听说了这件事,赵香林的原话是:“哥哥风风火火的来东宫,本以为他是来看我,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同殿下讨要局岚。” “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进宫了呀,哥哥要娶局岚,殿下不要局岚了,父皇居然还同意了,还亲自给哥哥和局岚赐了婚!” 秦凌脑海中回荡着赵香林说的话,再仔细回味这件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安北寅走进来,见秦凌倚在窗前,若有所思,不禁笑问道:“凌儿,想什么呢?” 秦凌转头望向安北寅,问道:“你听说赵将军和局姑娘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呀!”安北寅不以为意,坐在秦凌身边,揽过她的肩膀。 秦凌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当时局姑娘表现的那么差,太子殿下竟然还只选了她,后来又这么痛快的让给了赵将军?” “想那么多干什么!”安北寅指着窗外道,“我们去外边看孩子们荡秋千。” 秦凌满脸怀疑的看着安北寅,安北寅眼神闪躲,秦凌有些不满道:“这件事另有隐情是不是?” 安北寅笑呵呵道:“哪有?没有隐情!” “没有隐情?”秦凌一手准备在安北寅胳膊上,准备掐他的肉,语气中带着威胁的意味道,“你怎么确定没有隐情?” 安北寅看着胳膊旁边白皙的手指,手是挺漂亮,掐人的时候确实也疼呀!安北寅一阵挠头,夫人太聪明了,真让人发愁啊! 安北寅只得从实招来,秦凌瞥了一眼他,十分不满道:“原来你就是告诉太子殿下赵奉川喜欢局岚的狗腿子!哼,我天天巴巴跑去安慰香林,还因为他们两个的事情郁闷了好几天,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和太子设下的局!” 安北寅抿唇不语,他知道,他的任何解释此时都是火上浇油…… “骗子!坏蛋!哼!”秦凌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骂着安北寅。 安北寅连忙追上前去,笑问道:“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啊?” 秦凌道:“去看孩子们荡秋千!” 院子里,宝儿、小好、小泰三个孩子围着秋千,正玩儿的不亦乐乎…… 秦凌不禁扬起笑意,宝儿终于肯融入这个家庭了,而小泰,也肯接受这个哥哥了…… 秦凌看着孩子们,怔怔的出神儿。 安北寅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和她一起站在走廊里。 小好最先发现了他们,向他们招手喊道:“爹爹,阿娘,你们快来呀!我们一起荡秋千啦!” “好!”安北寅话中带笑,紧紧拉着秦凌的手,朝着孩子们走去。 几日后,希罗国的太子来访,负责接待他们的是怡亲王安北寅。 当韩俊看到站在迎接队伍前头的安北寅和秦凌时,不禁愣住了,这二人,本事真是不容小觑啊?改朝换代之后仍然能够站在这样的位置之上…… 夜宴上,韩俊喝了不少,同安北寅天南海北的聊着,秦凌听着男人们酒后的聊天,着实觉得无趣,便去找韩俊的太子妃谢染说话去了。 谢染是个沉静温和的女子,却与秦凌一拍即合,相谈甚欢。 韩俊听安北寅讲述他和秦凌这几年的事情,不禁感慨万千。 安北寅望着秦凌的方向,醉眼迷离道:“虽然世事变迁,有时富贵,有时贫困,却有一心人,能长长久久的陪伴身边……真好!” 远处坐着的秦凌,抬眼瞬间,正遇到安北寅深情的目光,不禁嫣然一笑。 回去时,夜已深。 马车里,安北寅紧紧的拥着秦凌,就如拥抱着自己的全世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